酒狂逍遥生
喽罗们轰雷般喝了一声彩。
田小燕看得咋舌,担心道:“狐哥,肖大哥受得了么?”
笑狐道:“受得了,他就爱喝,把酒看得比女人还……”自知失言,赶紧住口。
田小燕起了疑心:“说呀,比女人怎么了?别吞吞吐吐的!”
这时,肖劲秋端起了碗,咕嘟咕嘟往嘴里灌,不一会喝完,只见他舐了舐嘴,赞道:
“好酒好酒,我可是许多天没有这么痛快过了,来,把酒斟上!”
喽罗们惊奇了,看不出这小白脸还真行!
田小燕看得目瞪口呆,作不得声。
笑狐趁机换了话题:“看,他没事吧……”
田小燕道:“你刚才说什么说了半截?”
“没说什么呀,快看,喝第二碗……”
“不行,你赖不掉,你说酒比女人还什么?”
“忘了,顺口说的,没放在心上。”
“那不行,你得把话说完,说呀!”
“记不得啦,叫我说什么啊!”
“哼!你说肖大哥把酒看得比我还重,我一定要问问肖大哥去!”
“哎哟小祖宗,这又何必呢?顺口之言,何必当真?看,第三碗开始了……”
田小燕板起脸不快活,笑狐急了,忙道:“我是说从前你肖大哥把酒看得比女人重,那是在遇到你之前的事。
那当然啦,肖老弟目高于顶,等闲女子怎会人他眼中?可是遇见了你小宫主又不同了,那自然把你看得比酒重……”
“你说的是真话?”
“当然是真话!”
“那我叫大哥不喝酒,他肯不肯听?”
“这……”笑狐目瞪口呆,答不出话来了。
正好这时裴天雷、肖劲秋每人已喝了三碗,喽罗们没一个有此海量,一个个拼命喝彩,引得田小燕把注意力转向了肖劲秋,笑狐这才偷偷喘了口气。
只听肖劲秋嚷道:“用碗喝太慢,用罐喝吧,这么干更痛快!”
裴天雷一惊:“用罐?”旋即豪兴大发,大吼道:“好!用罐就用罐,你可真对我的胃口!”略一顿,又道:“俺与你结拜兄弟如何?你嫌不嫌俺这个海盗出身?”
肖劲秋笑道:“我逍遥生也不是什么正人君子,稀奇古怪的人我都爱结交!”
裴天雷大喜,道:“指天为誓,众兄弟作证,来,捧着酒,拜完天就喝!”
两人报了年庚,肖劲秋二十四岁,裴天雷三十四岁,两人面朝大海,齐齐跪了下去。
裴天雷道:“皇天在上,裴天雷、肖劲秋情投意合,结拜为异姓兄弟,从此有难同担,有福同享!”念毕,叩了三个头。肖劲秋也照办。
喽罗们为大王结了这么个好兄弟欢呼起来,一时大呼小叫,怪声迭起。
肖劲秋捧起酒罐,咕咕咕咕,一滴不漏喝了个干净。裴天雷也毫不逊色喝完一罐。
肖劲秋夸他:“好大哥!”
他夸赞劲秋:“好兄弟!”
两人敞怀大笑,声震全船。
杨胜大叫道:“服了服了,弟兄们,咱们到飞马岛后再欢庆三天,大家忍一忍吧!”
“好啊!”喽罗们齐声欢呼。
比完酒,大家重又入舱。
裴天雷道:“愚兄我不敢再喝,醉了误事,兄弟你呢?”
肖劲秋道:“没事,我也不喝了,我们要到福宁州,那儿有人在等我们。”
裴天雷道:“下晚起风,明早就可到福宁州。愚兄替你把人找上船来,和俺到飞马岛去,今后杀倭寇,打海贼,还要靠兄弟你们。”
肖劲秋道:“我原想到葛洪山天灵教总坛一探,既然大哥这么说,咱们就先到飞马岛。”
“好!好极啦!不瞒各位说,自从卫海帮迁到闽江后,只剩俺飞马岛与倭寇作对,显得势单力孤,要是大家联起手来……只是,可惜,卫海帮已被温武魁、万昌雷、海龙帮,勾结税监府灭掉了,帮主卫中柱等人下落不明……”
肖劲秋离开卫海帮后去了贺兰山,因此一直不知道这个消息,听后大吃一惊,忙问详细情形,可裴天雷也说不清。
笑狐冷笑道:“这又能怪谁?卫中柱信不过咱们,信不过肖老弟,咱们只好走人,这一走,他们自然顶不住了。”
肖劲秋叹息道:“糟,卫海帮不能灭,若能找到卫帮主,就把龙垭渡口夺回,那离福州很近,容易对付税监府。”
齐隆道:“若是肖老弟、秀才爷和我们这班人手在,谅他税监府也夺不走龙垭镇!”
田小燕不知怎么回事,道:“从头说吧,要不我们听不懂。”
笑狐就把当时情形一五一十说了,直听得众人叹息,都怪卫中柱招子不亮。
肖劲秋接着把江湖大势说了个详细,最后道:“天灵教旨在一统武林各帮派,其幕后人物可能是税监程瑞彩,也许不止他一个。所以,毁了天灵教,就无疑斩断了税监府的支住。
此外,温武魁、万昌雷是税监府的第二根支柱,弄不好还有倭寇为他效命,这其中种种情形还不能完全弄清,未来事关重大,若以飞马岛为立足之地,再恢复卫海帮,我们就能召集足够的人手,与天灵教、温武魁、万昌雷、税监府、倭寇一较长短,大家以为如何?”
笑狐道:“老弟说得是,光凭我们二三十个高手如何能成大事?如今裴兄愿与咱们结盟,那是最好不过。只要有一块立足之地,手下有人派用场,任他天灵教势大,咱们也能对付。
这世上,你单枪匹马,没有个帮伙什么的,别人也都把你看轻。若以飞马岛为总寨,就可以广招人才,形成一个大帮派,在江湖上说起话来才有人听,你们说是不是?”
裴天雷大喜:“飞马岛离福州并不算远,有你们这班英雄留在飞马岛,那还会怕人来犯么?俺将寨主之位让与肖兄弟,即日起飞马岛就听兄弟的令谕行事!”
肖劲秋道:“不可不可,在海上的能耐兄弟可不如大哥,好在大家在一起,群策群力,不分彼此,这寨主仍是大哥当,千万别再提!”
笑狐道:“此事以后再说,先把老秀才他们找到,再好好商议。”
谈话中,不知不觉到了下午,晚饭后又继续议今后大计,至晚才归舱安息。
裴天雷腾出中舱给姑娘们,前舱给肖劲秋等人,他自己和弟兄们睡底舱。
第二天,船已靠在离福宁州渡口不远的地方停泊,用一只划子,把文镇波送到岸上,让他自行设法回阎王岛。又用三只划子划到渡口停着,以接应老秀才等人。
笑狐、浑天犬各带二龙到城中去找人,其余在大船等候消息。
…
第 四 章 萃英别庄
老秀才等一行人路上走得并不快,为了等候肖劲秋三人,恰似游山玩水,走走歇歇。
过九江时,惠耘武请大家到家中停留两日,并写休书一封,派人带往尤家。
尤家知个中情形后,回说尤绮云自损名节,怪不得惠耘武,这事就此作罢,复信拿给荀云娘瞧,云娘道:“这干我什么事?我不瞧!”
甘蕊笑道:“瞧瞧也无妨,你不瞧我念给你听也是一样!”说着接过信读了起来。
荀云娘芳心暗喜,但表面不动声色。
此时,只有她们三人在房内,其余人各在自己房间里休歇。
念完,甘蕊故意问:“听清楚了么?”
荀云娘道:“我说过不干我事,我没听!”
甘蕊笑道:“要不要我大声念一遍!”
云娘道:“你真是的,人家的信,你要嚷得满院子里人都听见么?”
甘蕊道:“其他人听不听见无所谓,可你却非听不可!”
云娘嗔道:“我干么非听不可?你……”
甘蕊笑道:“好了好了,我不与你吵,我告诉师傅去!”说完抬脚就走。
“回来,死丫头,你……”云娘连忙唤她,但甘蕊自顾走了。
屋里只剩两人,十分尴尬,云娘就想提脚出门,但被惠耘武止住。
他道:“云娘,别走!”
“有什么事?”云娘头垂胸前,一颗心乱跳。
“唉,我的心事……自打尤绮云走后,我一直不忘旧情,为人之夫不可负心,但等我知晓事情真相后,便斩断了一绺情丝,从此心灰意懒,再不作续娶之想,但自从遇见了云妹,我……我便一见倾心……”
“假话,我背着污名,你躲还来不及呢!”
“那是不知真相……一开始,我确实抱有偏见,但在马车上相处数日,才知云妹心怀坦荡、对人热忱,我,我就……我就生了情愫,但又怕云妹看不上我……所以迟迟不敢表露真情。如今我已将尤家之事了结,但求得云妹与我共度此生,心愿足矣,再无所求!不知云妹可愿下嫁愚兄,祈盼云妹了我心愿……”
惠耘武结结巴巴,心情激动,总算吐露出了埋在心中的情愫,可怜巴巴地呆望着云娘,盼她开启玉口,了他心愿。
云娘一颗心跳个不停,脸红得柿子一般,只低声答道:“你找师傅说去……”
惠耘武不放心:“云妹你若不允,愚兄找师傅说也枉然,云妹你就答允了吧!”
云娘心想,这话怎能出得了口,这死鬼是娶过妻的人,怎么连个婉转说法都不懂?
她一着急,硬着头皮道:“全凭师傅作主,你去说吧。”
“可是……万一师傅不允……”
窗外有人接嘴道:“什么事师傅不允啊?”
两人吓了一跳,门推开,进来的是甘蕊,更觉尴尬,连忙都把头转向一边。
甘蕊道:“哟,怎么不理人呀,我得罪了两位么?真叫人想不透?”
云娘知她存心取笑,心里恨死了她,嘴上却没嚷出声来。
惠耘武则赶紧道:“没有没有,二妹不可多心……”
甘蕊瞧两人情形,“噗哧”一声笑出来。
云娘骂道:“死丫头,你小心我整治你!”
甘蕊叫道:“啊哟哟,做人可不能没良心,人家替你们请了师傅来,反倒挨一顿骂!”
惠耘武、荀云娘大惊:“师傅来了?”
门外一声咳嗽,只听老秀才的声音道:“非但你师傅来了,我老秀才也来沾点喜气!”
随着话声,宇文浩、公良品走了进来,荀云娘红着脸向师傅和老秀才请安。
甘蕊笑道:“师傅,徒儿刚才听惠大哥说,他有事请求师傅,怕师傅不允。”
公良品和老秀才在一个屋里聊天,甘蕊笑嘻嘻冲了进来道:“师傅,喜事喜事!”
二老一愣:“什么喜事?”
甘蕊把惠耘武来找云娘,她看尤家复信的事说了,末尾道:“看情形,惠兄要求亲。”
公良品道:“耘武这人不错,看他俩情投意合,这不过是迟早的事。”
老秀才笑道:“他们是挺班配的一对,大家早看在眼里,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甘蕊道:“话虽如此说,万千惠兄开口,云姐说要他来问师傅怎么办?”
公良品道:“他来问,我答应就是了。”
“不成不成,万一惠兄不敢来见师傅呢?他这人书呆子气重,我看还是师傅到他们那儿去吧。他们要是面皮薄,由我这个做妹妹的来捅破,让他们有个名分,也免夜长梦多!”
老秀才笑道:“说得是,你丫头思虑周全,以后为自己找个情郎就省事得多!”
甘蕊脸一红,跺足道:“哎呀!人家在这儿为云姐着急,秀才爷还拿人家穷开心!”
老秀才呵呵笑道:“好,走吧走吧!”
甘蕊又道:“我先走,你们快来!”
二老稍后到了惠耘武房前,故听到了云娘的话。由于事先有了预谋,公良品心中有数,闻言故意道:“耘武,你有事就说吧。”
惠耘武当着二老和甘蕊的面,想说也说不出来了,一时心中大急。
老秀才笑道:“说呀,说出来让我老秀才听听,也好帮你的腔。”
惠耘武心跳不已,知道这是最好的机会,再不说可就后悔莫及。
他一咬牙,道:“小侄向云妹求亲,恳请师傅和老人家恩准,小侄对云妹终生不渝!”
公良品点头道:“这就看云娘的意思了,你愿不愿与惠贤侄结为百年之好?”
荀云娘声音小得似蚊蝇:“但凭师傅作主。”不过大家都听得到。
甘蕊道:“师姐,大声点儿,师傅听不见呀,你究竟是愿不愿呀!”
云娘恨极,心想等一下没人再收拾你。
老秀才笑道:“那自然是不愿意的了,你瞧云娘低着头一副不高兴的样儿。唉,惠老弟,你只怕是单相思一场哪!”说完摇头叹息。
惠耘武心中忐忑,也没注意到老秀才居心不良捉弄他,一急之下道:“她愿意的!我听见云妹她说,但凭师傅作主……”
甘蕊故作惊讶:“哟,是这样说的么?秀才爷,你听见了么?”
老秀才道:“没有哇,惠贤侄你骗人。”
惠耘武大急:“没有呀,这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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