焚香论剑篇
唐天君如何领悟不出此意,心想:“此人不借冒杀身之险,以求我对他注意,必定有极大的图谋。本来我不必理会他,不过,假如外面传说不假,那应真竟是被他陷害的,则此人的智谋胆色,实在惊人,我可不宜轻忽视之。此外,他在顷刻之间,已想出了如何引我注意之法,这等脑筋,世所罕见。我岂可轻视抛弃了这等人才?”
他的面上仍然没有一点点表示,使人莫测高深,不知他究竟将要如何发落?
孙红线挥手道:“杨晋,你的话说得太多了,姑念乃是命你来说实话的,可即退下。”
她自然是得到唐天君示意,才如此发落的。
杨晋当下捏着一把冷汗,便退出去了。
谷沧海心中恨得难以形容,因为这个万恶之徒,不但诬害了师尊,甚至多年之后,他还利用师尊之名,行使他投靠唐天君的阴谋。
他考虑到尽早杀死此人的方法,但一来目下己不便下手。二来他必须留下这个活口,以便清洗师尊不白之冤,亦不可杀他。
唯一可慰的,便是今日已看见杨晋的真面目。并且由于今日这一场想不到的局面,使他有了投靠唐天君的路数,则他不久之后,将会重新露面,毫无疑问。
这样比较好办些,不似以前这杨晋行踪隐秘非常,生出正如俗语所说:“老鼠拉龟,无处下手之感。”
赫大龙高声道:“杨晋既已证明了某家所说的话,也许夏昆兄不会见怪我打岔之罪了。”
化血金刀夏昆向他投以感激的一瞥,这是因为赫大龙这么一来,使他凭添了不少抗拒对方媚功之力了。不过这一点不便当众说出,是以只打个哈哈,含含糊糊的对付过去了。
花蕊夫人当然感到非常的愤恨,她所恨的对象,不但杨晋和赫大龙这两个最直接引起事端之人首当其冲。甚至连唐天君和对手化血金刀夏昆,也成为她憎恨的对象。
自然她表面上不会表现出来,仍然笑哈哈的风骚扶艳之极,实足使人心醉神迷。
杨晋既已退下,赫大龙也归了座。群魔的注意力又集中在这一对行将交手以夺霸座之人身上了。
夏昆这刻好像已能完全不受对方媚功所惑,雄赳赳气昂昂地掣出金刀,摆好门户架式。
他这一摆开门户,顿时气势逼人,威风凛凛。
花蕊夫人咯咯一笑,身子随着笑声摇票,胸前那袭透明的蝉翼纱衣,滑了下来,露出起伏摇荡的豪乳。
她的皮肤是如此的白致生光,面貌这般校媚骚艳,而胸前双峰又是那船的坚挺美观,组合成一阵强大绝伦的诱惑力,直袭人夏昆心头。
假如她卖弄下去,也许夏昆终于会自动认输,弃械而逃。
但花蕊夫人却突然出手攻去,只见她欺前两步,纤指连点,发出连续不断的指力破空之声,哧哧直响。
她的化阳指乃是邪门绝顶的功夫之一,险柔刁毒,变化多端,难以窥测。
尤其是她的指法招式,奥奇之极,直有羚羊挂角,无迹可寻之妙。
因此之故,夏昆虽然蓄势以待,但被她这一阵急攻,也自弄得手忙脚乱,一把金刀舞出千重光影,脚下却禁不住噔噔噔连退不已。
明亮如画的光炬照射之下,人人都看得见那夏昆面上汗珠点点,呼吸也变得十分急促响亮。
这等倩状,任谁也一望而知,夏昆处于极劣之势。可是谁也不曾想到其他之事,包括替夏昆着急在内。
原来这花蕊夫人的媚功,天下无双,虽然正在施展狠毒手法,极为骤急地逼攻敌人。
可是她的一举一动,仍然保持着美妙的姿势,而且由于她的双腿因迈动之时,尽行露出,加上胸前摇荡颤跳的豪乳,皆能使任何男人感到非常刺激。
因此,没有一个男人不是垂涎欲滴地注视着她全身上下。这么一来,对于夏昆的安危,谁也不加注意了。
谷沧海修习的是无上禅功大法,又得几位少林高僧合赠功力,因是之故,虽然是苦行修持了几十年的头陀,若论定力,也比不上他。
眼中虽然得见诸般色相妙态,但心灵之中,仍然保持一尘不染,澄明如故。
故此当他发现唐天君居然也看得入了迷之时,心中暗暗窃喜。
要知若在平时,化血金刀夏昆处于这等危殆情况之下,唐天君必定会下令停战、宣布他失败。
谷沧海当然不会去提醒唐天君,甚至于希望夏昆被杀,则世上即可少了一名魔头,而花蕊夫人违令致敌手于死,也将引起了问题,乱了唐天君的心智。
他趁这刻人人都迷醉在花蕊夫人身上之时,游目四顾、视察别人的表情。
首先最关心的人,自是赫氏四魔,因为他们可能会碰上花蕊夫人,如果他们已抵抗不住她的魔力,则不如趁早认输,免得发生意外。
只见赫氏四魔全部凝神观战,但还好的是他们还不曾露出一副垂涎欲滴之态。
至于他们看得人神,乃是男人的本性,合乎人情道理。
因为他们不似谷沧海那般肩上担负着天下重任。
谷沧海甚感欣慰,随即传声告诉他们,要他们提起警觉,不要坠入花蕊夫人的色阱之中。
接着,他便观察花蕊夫人的对头,黑手派的屠师娄大逆。
只见他满面汗光点点,宛如使了很多的气力一般。
这等情形,一望而知,他是运功抵御袭心的阴魔。
他虽是自己跟自己苦斗,极力不使欲念越禁,以致心头再也不得平静,但事实上,这等于与花蕊夫人斗法了。
假如他赢了的话,花蕊夫人的媚功,将无法再征服他,到动手之时,花蕊夫人非遭遇败绩不可。
如果他输了,世上两大邪派对持之势,马上完蛋。
他从今以后,永远被花蕊夫人制住,要他生则生,要他死则死。
这是因为他们之间在先天上,是有冰炭不相容的排斥性。他们碰在一起,非争个高下存亡不可,而娄大逆唯一的弱点,就是在于男性的本能,乃是好色这一点上面。
花蕊夫人若然以媚功压倒他,娄大逆的武功练得再高,也不管用。
谷沧海察觉了这等情形,欢喜得差点笑出声来。
这是他等候了不知多久的绝佳机会,当下以传声之法,向娄大逆说道:“娄大逆听着,我是天字第一号。也就是大宗师的真正传人,假如你诚心诚意为我效力,执行我给你的一切命令,我立刻使你赢得花蕊夫人,把她的赤身教收入你黑手派中。”
娄大逆身子微微一颤,目光想要转动。谁知花蕊夫人的豪乳凫臀,粉臀玉腿,竞把他的目光吸得紧紧的,无法挪得开。
谷沧海道:“目下你心神业受禁制,双目是人心之窗,你休想离得开她曼妙动人的身子。”
娄大逆身子又震动一下,晓得自己已经败在花蕊夫人手下了。
他不由得自心底打个冷战,因为他想到自己沦为奴隶之时,那种屈辱和不堪的磨折,实在比死了还痛苦。
要知男女之间,大不相同,由于他们具有先天性互斥的特质,因此,花蕊夫人击败了娄大逆的话,她决不会丝毫容情,而是每日想尽法子去收拾他。
反过来说,假如娄大逆赢了,他会把花蕊夫人这个一代尤物的武功禁制起来,收入房帏,以供享乐,并不会鞭挞糟蹋她。
这一点,屠师娄大逆知道得非常清楚,是以骇出了一身冷汗。耳边听谷沧海又道:“假如你愿意服从我的命令,那就点一点头。”
娄大逆在这等情况之下,岂敢不低头,当下点头示意。
谷沧海暗运禅功大法,把狮子吼化入传声之中,送入娄大逆耳中。
娄大逆身子又是一震,登时恢复清醒,移转双目,四下查看。
身边又响起那阵传声,道:“我是天字第一号,你不得左右顾视,露出了马脚。假如你诚心效力,这花蕊夫人将是你怀抱中的禁脔。如果你敢怀贰志,准叫你死无葬身之地。”
娄大逆又是惊惧、又是迷惑,不知这个天字第一号,到底是什么人使的玄虚。
他一点也不担心与唐天君作对之事,因为假如这一天字第一号命他去做一些必定败亡之事,他还可以拒绝。目下最怕的是这个天字第一号,根本不是别人,而是唐天君的诡计。
如若这是唐天君试探他的手段,则他自应马上向唐天君报告,以示忠诚之忱。
否则唐天君认为自己可能背叛,日后必是杀身之祸。
饶他娄大逆经过不知多少大风大浪,又曾是雄霸半个天下的一派之主,但这刻也仿捏迷惑,不知如何是好?
忽然间,听那传声又继续道:“我是天字第一号,现在给你两个命令,第一个命令是你不许向唐天君这逆徒透露消息,如若被我截听了去,你就马上遭报。第二个命令,下一场你如果对上花蕊夫人,我设法让你制服她,收为房宠。如你对上赫家四魔时,他们也是我的手下,你须得诈败,让他们登上盟主宝座。”
娄大逆心中透一口大气,忖道:“这就行啦!如果他要我当上盟主,而事事又得听他之令的话,我这条性命,在他与唐天君的夹缝中,准得葬送。”
这时,花蕊夫人进攻得更为狠毒凌厉,夏昆险状百出,动辄会丧命她指下。
花蕊夫人攻的越发凌厉,但毫不急促,相反的,她的动作比舞蹈还要美观悦目,衣袂飘飞,把里面光溜溜赤条条的美丽胴体,时时展现在群魔眼前。
她满心恨毒之念,所以不借展出她的压箱底功夫,牺牲色相,务把全场之人迷住。尤其是唐天君,好使他不会下令停止战事。
这样她才有机会,可以把夏昆当场杀死,稍泄胸中之恨。
但由于花蕊夫人身段、皮肤以及面貌,都是那么美艳迷人,因此群魔对夏昆的劣势,俱无所觉。
谷沧海内心中很紧张,因为只待夏昆死在当场,他的计划就成功了一半。
他的目光不时向唐天君望去,但见他似乎对花蕊夫人的迷人色相,感到极大的兴趣。现下已是最后关头,他尚不知下令。再等一会儿,他纵然警觉下令,但除非亲自下手排解,否则的话,连花蕊夫人自家也收煞不住这势于了。
谷沧海正在一分一秒地挨时间,全副精神完全放在唐天君身上,不暇他顾。直到一个人奔上台,走到唐天君身边,谷沧海才蓦然警觉,大惊忖道:“我这是怎么搅的,竟然露出这么大的破绽。只不知此人有没有发现我在注视唐天君。如果他业已发现,向他报告,则我不但辛辛苦苦做成的局势,马上彻底被摧毁。同时还可能逃不出此地呢!”
原来他认定全场之人,皆受花蕊夫人媚功所惑,再也没有人会移开目光。因此,他才毫无忌惮地向唐天君注视。
第二十五章 秋风落叶花蕊凋
这个上台之人,乃是野农阮天庆,身穿粗布衣裳,脚踏草鞋,荷锄戴笠,面目手脚都粗大黧黑,果然是个道地的农夫模样。
他刚走到唐天君身边,唐天君已蓦然警觉,向他投视了一瞥,旋即扬手伸指,向台口那边点去。
指力破空激射,正中铜锣,发出当的一声,甚是响亮震耳。紧接着一片铮琼之声响起来,原来那面铜锣,已破裂为无数碎片,掉落地上。
他这一手功夫,固然惊世骇俗,但最难得的还是他的才智机警。因为其时野农阮天庆根本尚未开口,只惊动了他,使他从迷茫中回醒而己。但他居然马上就察觉了势态之严重,不逞传令,径自以指力点击铜锣,发出一种比巨钟还要震撼心弦的声音。
这等含有内家真力的声音,传人在场每一个人的耳中。而受惠最大的,却是马上就得溅血当场的化血金刀夏昆。
他被这一下锣声,震得三魂七魄全都归了窍。换言之,他乃是从心神迷悯,欲火熊熊中醒转。
目下他最可幸的,乃是在于心神方面,既挣脱了媚功禁制,所以手中刀招,登时涌起一股强大气势。
固然他在武功招式上,比起花蕊夫人来,完全落在下风,再斗下去,仍然难逃一死。但起码他现下尚可以支撑下去,不但不致于三招两式之中死于非命,甚至可以缠斗个百儿八十招之多。
他一旦有了这等时间和力量,形势顿时改观。除非花蕊夫人竟然不听令罢手,并且还须别人不予干涉,她方能遂杀死夏昆的心愿。
在众目睽睽之下,花蕊夫人发出一连串银铃似的笑声,仍然是那么动人心弦,一群魔头之中,竞有不少当真愿意拜倒在她石榴裙下,只求她布施色相肉身,便不辞做她的牛马工具。
现在在这等环境中,当然没有人会这样做。
要知这些魔头们,没有一个不是道行极深之人。
因此尽管他们心迷神醉,自愿作她裙下忠臣,但仍然能按捺住这欲望,等候适合的机会。
那花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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