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殇+番外 作者:凌尘(17k2013-10-27完结)
苏夜涵道:“我知道,仅以五千人马就能越过登州和章州,在并州城外一待就是十多天的精兵,岂会这么容易就被除掉?”
话说到这里,琅峫虽然面上镇定,毫无异样表情,心里却已经对苏夜涵提起了警惕。
这个看似弱不禁风、对任何事都熟视无睹漠不关心之人,却是对他了如指掌,知之甚深,可偏偏他却抓不到苏夜涵的任何弱势与软肋。
他的锋芒、他的凌厉早已都被他完好地掩藏起来,任何东西打在他身上都好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让你有力却使不出。
琅峫稍稍整理了一下心思,道:“本将就不与你绕弯子了,我突厥有紧急之事,今日我与你谈判,就是想把这次交战的伤害减至最小。简单地说,我们退兵,将登州城还给天朝,天朝不可趁机攻打突厥。”
苏夜涵道:“天朝对于臣服于我们的各国各族,向来是友好以待。”
“臣服?”琅峫微微皱眉,继而冷冷笑开,“要不了多久,我大哥琅华就会继任可汗之位,依他软弱的性格,他必会十分乐于臣服于天朝。”
苏夜涵道:“所以,这样的臣服只是暂时的。”
“没错。因为本将实在不能替下一任可汗拿主意。”
苏夜涵不语,嘴角却浮上一抹沉敛而冷冽的笑意。
琅峫又道:“既然是突厥退兵,该奉上的银两与贡品我们自然是丝毫都不会少,只不过百姓何辜,我只希望天朝不会趁人之危,在这个时候伤害了我突厥臣民。”
苏夜涵举起酒杯,缓缓饮尽,动作轻缓而优雅,“多久?”
“少则一年,多则不过三年。”
“一年……”这个回答有些出乎苏夜涵的意料,他终于再次抬眸打量了琅峫一眼,轻笑一声,道:“将军当真是好魄力。”
琅峫回笑,“不知涵王意下如何?”
苏夜涵搁下手中的杯盏,道:“拟文吧。”说罢他站起身,喉间一阵堵闷,不由以手背掩住口鼻,轻轻连咳了好几声。
琅峫看着那道清瘦却坚韧的背影,突然有种莫名的恐惧感,也突然想起一个人来,“等等。”
苏夜涵回身,“怎么?”
琅峫犹豫了一下,问道:“衣凰……可好?”
提及衣凰,苏夜涵的眉下意识地轻轻一皱,甚至连他自己都没有发觉,“她,很好。”
琅峫松了口气,道:“那就好。”
“你喜欢她?”
琅峫先是一愣,然后突然就笑出声来,“喜欢?我与她前后只相处了十天,这十天我的命一直走攥在她的手上,因为她给我下了只有她能解的毒……”说到这里他顿了顿,去年与衣凰待在一起的种种有浮现在眼前。
刚回到突厥,他最先投入的是整顿兵马,待事情过去之后想起衣凰来,他突然觉得是那般思念她,想念她,她身上那股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洒脱和狂野丝毫掩不住她的幽雅与清丽,这些都非旁人所能有,便是苍彤,也做不到。
直到这时,琅峫才突然觉得,也许那十天里衣凰不是在给他解毒,却是给他下了一道相思蛊。
看着琅峫的神色,苏夜涵心情蓦地一阵阴沉。
琅峫却不察,问道:“你们……在一起了?”
苏夜涵怔了怔,没有回答,可他眼中蓦然冷冽的情绪琅峫却看得请出去,不由哈哈一笑,道:“既是如此,本将就还有机会。只是,如果我没有猜错,定是你负了她。”
苏夜涵不言,以眼神询问琅峫。
琅峫道:“衣凰说过,你是她要保护的那朵雪莲,她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到这朵雪莲。我与衣凰相处时间虽不久,可我知道她认定的事情认定的人,就一定不会轻易放弃。当初她为了你不惜将自己置身于危险之中,独身前来见我,为你争取时间,可见,她对你当真用情至深。”
雪莲……
苏夜涵骤然就想起去年他问了衣凰而衣凰未答的那个问题:“他说的雪莲,是什么意思?” 那时衣凰笑答:“怎么?王爷对雪莲有兴趣?”
而他竟是那般果断否定,“不然,你若不想说我也不会勉强。”
那时,他虽知晓“雪莲”另有深意,却并未深深追问下去,没想到,还有如琅峫所说的这般深意!
呵!若非今日与琅峫碰面,若非琅峫提起,是不是他这一辈子都不会知道这件事情了?
从苏夜涵与琅峫进了营帐到他们出来,前后不过一个时辰,可是这一个时辰对于帐外的何子众人来说却是那般漫长。
二人在帐内聊了些什么话,旁人并不知晓,只知道二人出来之后,当天晚上琅峫便派人送来议和书,上附言,突厥于三月初九撤兵,撤出登州城,撤出天朝境内,今后不再犯,并答应向天朝俯首称臣,允诺奉上银两及其他财宝以弥补此次出兵损失。
所有人都没料到,议和谈判就会如此顺利,突厥更是没有料到,苏夜洵和苏夜涵竟会这么爽快地就答应了这份议和书。
旁人都不知晓,除却苏氏兄弟——
昨晚,就在苏氏兄弟各自回帐刚刚躺下不久,帝都来的加急信件送入兄弟三人手中:太后娘娘病危,四王妃受了惊吓,临盆在即!
【一百七十七】人世几回伤往事 '本章字数:3416 最新更新时间:2012…08…08 16:30:57。0'
初九一大早,驻扎在登州城外的苏夜洵和苏夜涵都感觉到了大军离去的动静。
日出时分进入登州城,四下里早已人去城空,空无一人。阿史那琅峫果然信守约定,一天都不会拖沓,刚一签好议和书便领兵回突厥了。
别的先且不说,太后病危乃是重中之重的头等大事,兄弟三人丝毫不敢大意。
登州既已收回,霍韬便率领登州城的百姓返回了登州,眼下最要紧之事是尽快回复城中百姓的生计问题,所幸琅峫离开之时并未对登州城做出太大的损害。
苏夜洵下令,登州、章州以及并州三州必须加紧筹集人手,操练兵马,突厥再犯与否只是时间问题,只有边疆守城将士强大起来,天朝边疆方可牢固。
如今东昌总兵上官礼已被斩杀,隆校尉也落于庞都尉之手,命不久矣,东昌总兵一职便成了问题。苏氏兄弟商议之后,暂由庞都尉接任副总兵一职,暂代总兵管理东昌,待三人回朝之后禀明睿晟帝,等睿晟帝下旨任命信的总兵人选。
虽是如此,可是众人心中明白,这总兵一职大有可能花落庞都尉。
太后病危,四王妃傅雯嫣临盆在即,十公主紧随傅雯嫣之后,加之苏夜涣突然回朝,领兵进殿,被睿晟帝下旨关押……一桩桩一件件皆不是简单之事,苏氏兄弟三人皆不敢耽搁,处理好北疆三州与东昌之事后,定于三月十一启程回京。
只是不想,众人急欲回京,却偏偏在这时候,向来干燥枯旱的北疆,竟然下起雨来。
“呵呵……这可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该有他们苦恼的了。”
章州总兵府的后院里,风雨连打新枝,风声呼啸而过,很快将女子的声音淹没在雨点的“噼里啪啦”之声中。
四角小亭内,一名白衣女子站在亭子边上,风华独立,她伸手接住落下的雨滴,嘴角噙笑,一字一句道来。
一男子身着青色长袍坐在轮椅上,听闻女子此言,从低垂的斗笠下传出一声轻笑,“我相信,这场雨绝对阻拦不了他们的启程计划。”
白衣女子回过神来看了他一眼,不是别人却正是衣凰,只听她轻轻太息一声,道:“还是你了解他们。”
陌先生道:“我再了解他们,也不如你了解得深。这一路上你早已根据他们的性格料到他们的行军计划,否则洵王殿下性命休矣。”
衣凰稍稍撇嘴,道:“心情大好时刻,不提他们也罢。先生在此住得可还好?”
陌先生轻轻点头,“一切都好。”
“那我就放心了……”衣凰突然警觉地看了一眼陌先生身后的来路,低声道:“有人来了,我先行一步。来日再见!”
陌先生只是点了点头,眼看着衣凰的身影从视线里消失不见,他才垂首,看着自己的脚,轻声道:“来日再见。”
身后一深一浅两道身影翩翩而至,浅色为身着月色长袍的苏夜涵,深色为身着黑色长衣的陌生男子,一直低垂着头紧紧跟在苏夜涵身后,不言不语。
看见静坐轮椅上的陌先生,苏夜涵素来蓦然的眸中缓缓升起一片暖意,只是很快就被他隐藏起来。
他走上前道:“先生方才在与何人交谈?”
陌先生转过轮椅,不急不忙道:“一位故友。”
苏夜涵淡淡一笑,垂眸,凌厉的眸色扫过陌先生的双脚,“没想到先生在此还有别的故友,只是先生独身一人前来会见故友,未免有些不便,本王身边有一位很好的护卫,弗如就留下照顾先生如何?”
说罢微微侧身向后瞥了一眼,他身后那人立刻走出,缓缓走到陌先生面前,顿了顿,突然单膝跪地,神情激动道:“属下……属下曾巳见过先生……”
而后他重重伏下身去。
听到这声音,陌先生忽然轻轻一颤,看着眼前的曾巳,久久不曾言语。
苏夜涵瞥了一眼二人,淡淡一笑,没有再说什么,转过身,悄悄离开。
走出没多远就遇上了前来寻他的夏长空,夏长空一见苏夜涵先是一愣,再看了看他身后的路,似乎瞬间明白了什么。
“王爷……都已经知道了?”
苏夜涵神色冷淡,睨了他一眼,问道:“你想要瞒着我?”
夏长空欠身道:“末将不敢,只是这几人琐事繁杂,一直没有寻到合适的机会告知于王爷。再者便是……便是……”
苏夜涵清冷一笑,看了看不断飘落的雨帘,道:“再者便是,有人不让你告诉我。”
夏长空颇有些无奈地笑了笑,“王爷和郡主,当真都是性格奇特之人,明知瞒不住对方,却偏偏还要试一试,死死瞒着彼此。”
被说中心事,苏夜涵的神色有瞬间的彻冷,看得夏长空不由心里一惊,可是瞬间过后,苏夜涵又恢复了他风轻云淡的表情。
“瞒得住也好,瞒不住也罢,都已经不重要了,她不再是当初那个独身赶来北疆救我的慕衣凰,我也不再是那个宁静淡泊的涵王殿下,我们……终究都变了……”
夏长空不知道这些日子里二人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不过帝都的事情他也略有耳闻,再看见苏夜涵这副冷清的神色,心里也大概有了些底儿。
他岔开话题,道:“王爷,末将有一事相告,是……是郡主告知的……”
苏夜涵正了正脸色,道:“说。”
夏长空道:“京中,有一人可用,只是他受限于目前的之位,若能让其有机会一展身手,假以时日,必是一位难得的将才。”
苏夜涵沉眸想了想,问道:“谁?”
“兹洛皇城城门守卫副将,元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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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一早,三月十一,大军如陌先生所料,并未因为这场雨而改变行程计划。
所幸初九那日粮草便已先行一步,此时应该已经到了东昌境内候着。三十五万人马马不停蹄地赶路,天黑之前就算到不了东昌,也不会太远了。
只是按行程算来,苏夜洵是赶不上在傅雯嫣临盆之前赶回帝都了,如今三人所祈盼的,是能见上太后最后一面。
洵王府中下人们早已忙成一团糟,四王妃从昨晚就开始肚子痛,却是一直到现在都没有分娩的迹象。听闻此事,毓皇后和德妃娘娘以及连忙领着众位太医匆匆赶至洵王府,十公主苏潆湥畔ひ哺狭死矗巯赂骼嗵健⑽绕哦家丫搅耍偷茸鸥钓╂探⒆由吕础?br />
厢房内,毓皇后面色极其凝重,阴郁不定。
尔烟见之,挥手屏退了所有人,而后小声道:“奴婢未能完成娘娘交待之事,是奴婢该死。这没想到这丫头,竟然能把这个孩子保到现在。”
毓皇后抬手阻止了她下跪的举动,沉声道:“此事不怪你,嫣儿这孩子能保到现在,绝非她一人之力,肯定有人在帮她。起先本宫以为是洵儿,本想着洵儿离开之后便可有机会除掉这个孩子,却是没想到每一次都失算,可见,嫣儿背后这个人,不简单呐。”
“那,依娘娘之见,此人会是谁?”
毓皇后扶着椅背缓缓坐下,以掌扶额,轻叹一声道:“先且不管是何人在帮嫣儿,既然这个孩子能保到现在,也许真的是它命不该绝。都到了这个份儿上,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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