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殇+番外 作者:凌尘(17k2013-10-27完结)
“早已料到……可是明知如此,却依旧甘愿飞蛾扑火,甘之如饴。”红嫣回身看着衣凰,清隽的脸上满是坚定的神色,眸底一片清冷,微光闪烁,“你知不知道,有些人你只要看一眼,只要认定了,任他是救世神佛还是灭世阎罗,你都不愿放手,不会退缩……只想着能守在他身边,那就一切都好。”
而今那个人正介于神佛与阎罗之间,正所谓一念成佛,一念成魔,而她却做不了任何事情,只能这般眼睁睁地看着他,不论任何结果,她都会一直陪着他,一直陪着,直到生命终止,干涸。
她的心思衣凰又岂会不懂?从小到大,她一直跟随衣凰身侧,衣凰之性情、喜好她都了解甚深,而她的一切衣凰亦是了如指掌。她是那般倔强的人,认定了,若是得不到便绝不会罢手。正因如此,当初衣凰才没有极力阻止这场从来没有半丝欣喜之气的姻缘。
“得之我幸,失之我命。这么多年,你可有看透分毫?”
“失之我命?”红嫣巧笑,不摇头也不点头,似是默认,“小姐何时也成了认命之人?”
衣凰微笑,沉吟片刻,“不是认命,而是要认清命运。看不清摸不透,又如何与之相争?”
闻言,红嫣不由怔然,呆呆地看了衣凰片刻,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说出口。二人就这般面对面站立,相视须臾,红嫣骤然一笑,对衣凰欠身行了礼。
“我明白了。”
心中酸楚未去,却稍稍释然。
走出两步,她又停下脚步,回身对衣凰道:“毓后失踪至今,洵王一直受命在外,虽略有担忧毓后境况,却并未见有恼怒、焦急之意。我虽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我相信此次之事,王爷定会全力配合你和皇上,就算不为别的,只是为了毓后,王爷也不会轻举妄动。”
闻言,衣凰浅浅一笑。
“你放心,洵王是皇上的亲兄弟,皇上做事心中自有思量。”
远远地看见那道身影走近,不过数月未见,衣凰却觉已隔时太久。
去年从北疆归来之后,她几乎一直都待在洵王府,与苏夜泽成婚之后,她便又一直待在泽王府内,尤其是在有了身孕之后,更加是足不出户。
看着她微微隆起的小腹,衣凰眼底闪过一丝柔和,连她自己都不曾察觉。
这段日子里,每当夜深人静,她都会想起那个未曾见到这个人世就不幸离去的孩子。那是她的孩子,是她第一个孩子,可是她却没能保护好他。
那种锥心之痛时时刻刻折磨着她,可她却不能让别人看出她的痛苦。亲者痛,仇者快。她又岂能让那人得逞?她要让别人看到她的笑脸,看到她的坚强。
“你身子多有不便,无须多礼。”烟眉微扬,衣凰嘴角挑出一抹清浅笑意,伸出手去,却并未及段芊翩身侧。看着段芊翩起身,她指了指身侧的座椅道:“泽王妃怕凉,再给加个垫子来。”
“是。”
段芊翩感激地看了衣凰一眼,只觉已许久不见这个人,可是这个人给她的感觉却依旧是那般温润、安稳,每每见到衣凰,都会让她原本不安的心情突然沉静下来,而同样也会让她镇定淡然的情绪突然泛起一阵波纹,尤其是在那样的时候……
“泽王妃请坐。”
段芊翩想得有些出神,未曾注意到取垫子的宫人已经回来了。一抬头迎上衣凰带着浅淡笑意的清眸,忍不住心下一凛,在身侧丫头的搀扶下缓缓落座。
半晌,她才轻轻开口道:“多时不见皇后娘娘,娘娘身体可好?”
衣凰点头,“本宫一切安好,只是这段时日可算是辛苦了泽王妃。”
她说着目光下滑,从段芊翩的脸上滑到腹上。
段芊翩低头咬了咬嘴唇,暗骂自己嘴拙。来之前她就在心里想了千万遍,见到衣凰之后要说些什么,才不至于让衣凰想起孩子,想起伤心之事。不想她第一句话就触动了衣凰的心事。
也许,她出现在这里,就已经是一个提醒,一个大大的提醒。
既是如此,她也就不再遮掩。与红嫣一样,她不由得朝着兴华宫的方向看了一眼,低声道:“这世间的变化当真是快如流水。一年之前,我尚且不知自己会身归何处,二那个人亦可为了你,于抬手挥袖间重创阿史那琅峫,打败突厥大军,只因为那个人伤了你。可转眼间,我将为人母,而你……”
她顿了顿,似乎觉得自己哪里说得不对,便又改口道:“而他,也即将为人父,却不是你孩子的父亲。”
衣凰脸色微变,却又在转瞬间恢复她惯有的静敛。
她淡淡一笑,这一笑倒是出乎了段芊翩的意料,然转念一笑,段芊翩又不觉奇怪。
因为,这才是她所认识的那个慕衣凰。
“十三也离府外出了?”
段芊翩微微一愣,“你知道了?”抿了抿嘴,她又道:“听说,今日一早,洵王也突然接到皇上的旨意,出城去了。”
“没错,洵王妃刚从本宫这里离去不久。”
“洵王妃……”意料之外,却是情理之中。“想来,四嫂当真是太过关心四哥,也难怪,四哥昨日刚回,今日便又……”
她说着抬头看了衣凰一眼,见衣凰正水眸含笑地凝视她,“你不也是么?”
段芊翩不答,眼底的担忧之色却越发明显,不论是为了谁,至少这一刻,衣凰看得出她的心很不安。
“你放心吧,十三是皇上最疼爱的弟弟,皇上绝不会让任何人伤了十三。眼下又近年关,皇上分派给十三的多半是些简易小事,你无须挂心。”
听衣凰这一说,段芊翩烦躁不安的心稍稍平静了些。她点头,正欲再说些什么,却被身后传来的惊呼声打断。
“皇后娘娘,不好了……清王、清王殿下他……”
蓦地起身,衣凰凤眸收紧,看着他沉声问道:“清王怎么了?”
“清王殿下突然口吐黑血,吓坏了清王妃……”
衣凰隽眉顿然皱紧,段芊翩的脸色也突然间变得苍白,以及疑惑万分。怎会如此?衣凰不是连夜赶去为清王解毒了吗?怎么还会出现这种情况?
眼下也非思虑太多的时候,衣凰片刻不犹豫,转身瞥了青冉一眼,喝道:“备马车。”
“我随娘娘一道去。”段芊翩突然出声。
衣凰凝眉看了她一眼,略有犹豫,“清王殿下本是中毒,怕是有余毒未清,你……”
“不碍事。”段芊翩讪讪一笑,“清王殿下是泽王的亲兄弟,清王有事儿,泽王本该到场。如今王爷不在府中,理应由我代劳。”
衣凰略一沉吟,而后点点头,“即使如此,你便随本宫走一趟。”
事情紧急,人命关天。衣凰不敢耽搁,却又怕路途颠簸,伤了段芊翩,只得另外给她安排了一辆马车,让车夫放慢了速度,跟在自己的马车后面,朝着清王府而去。
坐在马车里,车速慢了点,段芊翩心里却有莫名的烦躁和不安,本想催促车夫加快速度,但一想他是受了皇后娘娘之命,怕是催了也没用。加之衣凰本意也是为了她和她腹中胎儿好,若是孩子有点滴闪失,只怕对谁都不好交代。
如此想着,她便又安下心,靠着身后软软的靠背,听着车轱辘转动的声音,不出一声。
她相信,一直以来都很相信衣凰,相信她有能耐、有办法治好清王。她说的每一句话,做的每一件事,都会让人有种不得不信的冲动。
锦玉阁初见,衣凰一袭白衣,她误认为衣凰是男子,那番清俊英气让她中陡然一动,而当苏夜泽故意扯去她束发的玉冠,那番丝毫不输于男子的女子卓然风姿,竟让同身为女儿家的她顿然当场愧然,恼羞。
她知道,她赌气、她铁了心地想要得到那枚玉茗扇坠,并非她当真十分喜欢,而只是为了争一口气。那日在场的三名男子,九王爷苏夜涣、十三王爷苏夜泽以及当朝辅国大将冉嵘,三人无一不是令无数女子倾慕不已的男子,然而这三人在衣凰面前,却显得那般谦逊、礼让,而更多的是对衣凰的折服。
在那一刻,他们的眼中只有这个似是翩然独立于世外的女子。
一直以来,段芊翩身侧都不缺追求的男子,然而却是直到她遇见衣凰的那日,看到三人在看向衣凰时,那眼眸中不知不觉流露出的惊羡和灼眼光芒,她这才发觉,究竟是哪里不同。
真正的关键不在于你让多少人折服,而在于,为你折服的,是哪些人。
【三百二十三】万般皆错已成魔 '本章字数:3579 最新更新时间:2013…06…05 08:35:11。0'
缓步踏进逐鹿轩,尚未进门就听到一阵轻轻的低泣,声音低微却压抑着难掩的悲痛。进屋一看,真是清王妃青鸾。
坐在床边,看着苏夜清异样的脸色,衣凰凤眸紧蹙,听到身后段芊翩行礼的声音,也未曾回头去看一眼。她在沉吟,在思考,而这般神色显然是遇到了让她为难、感觉棘手的事情。
“三嫂莫急,有娘娘在,三哥必会无碍。”眼看着青鸾哭得梨花带雨,人见人怜,段芊翩心下一软,忍不住上前扶住她的肩,轻声安慰着。
而后她抬眸看了衣凰一眼,似是询问。衣凰垂眸,轻轻太息,“毒素在体内停留时间太久,未能彻底清除。眼下就只有宫中冰藏的那株雪莲可用,然而……”
青鸾和段芊翩几乎同时问出声:“然而什么?”
睨了两人一眼,衣凰起身缓缓踱步,沉声道:“然而莲妃眼下腹中孩儿难保,需好生调养滋补,而那株雪莲亦是她保住这个孩子的关键……”
蓦然转身,目光凛凛地扫过二人脸庞,“换言之,清王或是皇嗣,怕是只能救一个。”
事情紧急,莫说这冰山雪莲不易寻来,便是寻来了,他二人又有谁是可以等到那个时候的?
嘉煜帝登位至今,一个孩子都没有,皇嗣堪忧,然清王是皇上的亲兄弟,又岂有不救之理?如此,嘉煜帝便会是不顾手足情谊之人,何以服众人,服天下?
此事,进退两难,救谁都是对,救谁也都是错。
缓缓瘫坐在床边,青鸾似乎全身的力气被抽离,面目无神。她最后的希望已经被打碎,突然就失去了支撑她的力量。
任谁都能想得到,嘉煜帝对莲妃这个孩子的重视,任谁也别想再夺走他的第二个孩子。无论如何,他都会想办法保住那个孩子,换言之,眼下就只能舍一得一。
而清王,无疑会成为被舍弃的那个。
段芊翩扶着青鸾的双手竟也不知不觉微微颤抖,她张了张嘴轻咳了两声,这才出声问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有。”衣凰答得果断而干脆,段芊翩刚刚面上一喜,就听她继续道:“找到凶手,让他交出解‘神曦’之毒的解药。”
蓦然间,段芊翩刚刚亮起的眸子又黯淡了下去。
莫说解药,就连凶手如今都找不到,又何谈解药?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
一道静敛沉冷的目光落在她身上,段芊翩却浑然不觉。她在想,在想除了那朵雪莲之外,还有什么能救苏夜清的办法。
良久,她悄悄舒气,似是下定了什么决心。
风吹动枯枝残叶,从大街小巷的缝隙里走过,奔着城外而去。临近年关,原本应该热闹的兹洛城却并不热闹,反倒有一丝苍凉之气。国事未定,边关未稳,皇城中便也安定不来。
她忘了自己已经有多久没有再穿上这身夜行衣,自从她嫁为他的妻子,她就再也没有碰过。
若是可以,她真的希望自己这辈子都不要再拿起它,穿上它。这件衣服总是会给她带来灾难,带着她去做她自己根本不想做的事情。
即便她并非善类,即使她不是个会悲天悯人、怜惜苍生之人,可是这么久以来,待在这些人的身边,她已经很明显地感觉到自己的心一点一点变了。
她再也不是那个手持回风鞭、喝令数百杀人死士的公主,再也不是那个嚣张跋扈、目中无人、杀人如麻的九涯。
很多事情都是在不知不觉中已经渐渐改变,就好像,她已经许久不用鞭子,连她自己都快忘记,她的鞭子还在衣凰手中。
崇仁二十三年秋,那晚衣凰自清王府赴宴归来,途中遇袭,来人正是她九涯。那一次的正面交锋,让她对慕衣凰这个人生出一种莫名的恐惧,衣凰的身上有一种无形的气势,紧紧压迫着她。
自那时起她便知,这般正面相对,她绝对不会是衣凰的对手,唯一的可能便是迂回、智取……
身后地上的枯叶突然急速颤动,风骤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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