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殇+番外 作者:凌尘(17k2013-10-27完结)
苏潆泠闻言轻声一笑,笑声凄凉,楼陌均目光停留在她面前的绣架上,看了半晌说道:“陌均谢过公主让涵王殿下送来的衣物。”
苏潆泠拂袖示意他免礼,问道:“合身吗?”
“合身。”
“那你为什么不穿?”
“公主——”楼陌均顿然语塞,抬头看着苏潆泠,不知如何作答。
苏潆泠淡笑道:“是怕沾染上晦气吗?毕竟,我是个不祥之人。”她说着站起身来,突然眼前一黑,身形一晃。
“公主!”楼陌均眼神一沉,走上前扶住她,“你没事吧?”
苏潆泠摇了摇头,挣脱他的双手,“许是因为坐得太久了,一会儿就好。”
楼陌均眼底闪过一丝疼惜:“公主要小心保重身体才是,切莫让涵王殿下为您担忧。”
苏潆泠道:“楼大人提醒的是,如今这宫中除了七弟,便不再有其他人会为我担忧了,人们早已忘记,这里还有一个六公主,他们只记得六公主曾经是个不祥之人,克死母妃和夫君……”
“潆泠!”楼陌均突然开口,打断了苏潆泠的话,“我求你,不要这样折磨自己,那些都不是你的错。你这样,只会让关心你的人看了痛心。”
从刚才楼陌均喊出她的名字,苏潆泠就一直怔怔地站着一动不动,此时一抬头,眼泪便一滴一滴坠落下来,想散落的珍珠,“你会痛心吗?”她用清晰无比的声音问楼陌均。
楼陌均握了握拳头,道:“会。我会很痛心,连带着把太子的一份一并痛了。他作为你的哥哥,对你向来是真心疼爱的,于陌均而言,公主便与亲妹妹无所差异,看到公主难过,陌均自会痛心无比。”
“妹妹?”苏潆泠不禁凄笑一声,再度看向楼陌均时,视线已经模糊,“是啊,太子没有出事之前,确实很疼爱我。”
顿了顿,她又道:“楼大人今日到此,有何事?”
楼陌均道:“陌均前来谢过公主的衣物。”
苏潆泠道:“那现在谢也谢了,楼大人可以请回了。”
楼陌均看着烛光下那道瘦弱的身影,心中微痛,却是无可奈何,犹豫了片刻,他欠身道:“那陌均告退了。”
苏潆泠张了张嘴想说话,突然一股气吸入体内,呛得她俯身一阵轻咳,楼陌均见了正要上前,却被她伸手拦住,“你走吧,我没事——”
“公主——”
“走。”苏潆泠冷冷地说着,背过身去,楼陌均无奈,只得转身退出了袭芳殿。身后,苏潆泠泪落满面,打湿了衣裳。
衣凰独自一人漫步宫中,目所能及之处皆是枯黄。
得了睿晟帝的特允,可于皇宫之中随意走动,原来就是这般感觉,皇宫如此之大,走在其中漫无目的,不知该往何处走去。
难怪右相不喜进宫。他还比她少一个后宫那么大的地方呢,都不愿意整日到这个让人晕目的皇宫里来,更何况她还要忙着去查太子的事。
再往前走就越来越僻静了,人也越来越少,衣凰想了想,欲折身返回。
就在她转身的瞬间,一道熟悉的身影从前方不远处的一座宫殿里走出来,脚步轻缓,神色忧伤,那一身衣服,整个皇宫里便只有他一个男子穿了只显清秀之色,而不见艳丽。
只是,他怎么会在这里?
想了想,衣凰走上前喊道:“楼大人。”
楼陌均听到有人喊自己,不由得一惊,抬头一见是衣凰,稍微松了一口气道:“郡主?”
衣凰道:“看楼大人的样子,似乎是有心事。可否说来听听,看我能不能帮你?”
楼陌均笑了笑道:“有劳郡主担忧了,陌均没事。”他说着回身看了一眼身后的宓秀宫,眼底有掩饰不住的凄凉。
衣凰微微拧眉道:“既然楼大人不想说,我也不好勉强,那就不打扰楼大人了。”
“郡主——”眼见衣凰就要转身离开,楼陌均不由得喊住了她,对上衣凰询问的眼神,他迟疑了片刻,太息一声道:“敢问郡主,太子的事有何进展?”
衣凰知道,楼陌均回宫之后,睿晟帝一直不允许他插手太子的事,而他素来与几位王爷没有什么交情,也不好打听,想来也憋得很痛苦吧。她淡笑道:“你放心,已经有了一丝眉目。我现在担心的是,太子会不会在不知情的情况下,与那名宫人……”
“不可能!”衣凰话未说完,就突然被楼陌均很果断地打断了。瞧他脸色坚决,神色那般肯定,衣凰心底忍不住划过一丝疑惑,淡淡说道:“男欢女爱人之常情,太子年轻气盛,宫中又只有太子妃一名妻室,若是真的临幸了哪位宫人,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楼陌均朝衣凰凄凄笑了笑,低声道:“郡主,陌均心知你对太子并无恶意,一心想要替太子平冤,陌均心中感激不已,只是,请郡主相信,太子绝对不会做出那样的事情来。”
衣凰沉了脸色,冷声问道:“你为何如此肯定?”
闻言,楼陌均低下头去,痴笑良久。
衣凰还是第一次瞧见这样的楼陌均,他的全身似乎都被一层悲凉和忧伤包围,让人近不得身,他笑得越是这般怪异,衣凰心中的疑惑就越深,她隐约感觉到,又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在向她靠近。
许久,楼陌均的笑声终于停下,环顾四周,周围并无旁人,他这才沉沉一叹,走近衣凰,轻轻开口吐出一句话,让衣凰瞬间就浑身僵直,神情凝滞,满眼惊讶之色无法掩藏。
楼陌均见了,轻哼一声,看了看宓秀宫道:“那里是宓秀宫,是六公主的住所,公主似乎身体略有不适,可否劳烦郡主前往看一看?”
衣凰深深吸气,却不知该说些什么,只是点了点头,“好。”
看着楼陌均渐渐远去的背影,她的心里像是压了一块巨大无比的石头。
这一刻,她总算明白了楼陌均对太子绝对的忠诚之心,也明白了为何太子一出事,楼陌均的态度就如此决然,坚决否认此事。
他那清瘦的肩上承担了很多,很多旁人所不知道的事情,所以他的眼底,才会有旁人永远看不懂的悲伤。
【六十四】秋风落叶花易残 '本章字数:3340 最新更新时间:2012…03…19 20:00:00。0'
抬眼看去,宓秀宫静谧地立于眼前。
这里她从未来过,可这里她早已听过不下百遍,这里住着的是当朝六公主,苏夜涵一母同胞的亲姐姐苏潆泠。
然而,全都城里的人都知道,当今的潆泠公主是个不祥之人。
她明明是睿晟帝的大女儿,明明是巾帼不让须眉的女中豪杰,明明是秀气与豪气兼备的奇女子,明明是众多王亲贵胄心心向往的最佳妻子人选,然,却是直到十九岁那年,才与睿晟帝的二女儿、三王爷苏夜清一母同胞的妹妹、当朝十公主苏潆湥б黄鸪黾蕖?br />
更为让人诧异的是,十公主苏潆湥拗宋斐钅昵岬闹惺榱钌茉兀倬尤罚魉珍脬龅逆饴碓蚴歉崭战馕椅浣睦钤椒纾倬铀钠贰?br />
李家一门武将,世代忠良,祖辈为天朝立下不少功劳,李越风的父亲更是在当年睿晟帝前往援救楼族之时,曾救睿晟帝于危难之中。然,如此一门忠烈,却是落得英魂早逝、人丁凋零。李家四代单传,李越风的爷爷和父亲皆在四十不到之龄战死沙场。其父战死之时,苏潆泠与李越风的婚事刚刚赐下,谁也没料到竟会遇上此等丧事,因此二人婚事只得推后,待李越风守孝三年再行论及此事。
三年后,两位公主同时举行婚礼,彼时李越风尚无功绩,身为二品辅国大将军的父亲又不在了,睿晟帝不忍苏潆泠被人笑话嫁了个无为之辈,便晋封李越风为忠武将军,承袭父业,接手李家军。
李越风为人忠厚善良,待苏潆泠甚好,呵护备至,真心爱护,即便当时有口风传是苏潆泠命中带克,才会刚刚与其定下婚事就克死了其父,他也置之不理,视为妄言。只是,人们更没有料到的是,李越风仍然没能逃得过李家男子不过四十之命,甚至比其任何一位长辈死得都更早,更惨。
婚后第三年,西方葛逻禄起兵作乱,睿晟帝任命李越风为四军将军之右将军随军出征,意在希望通过此次征战,为其提升官爵寻一个好的说辞。却不想,李越风这一去却再也没能回来,在战场上他为了减少军队伤亡,竟在自己身上绑了炸药,冲进了敌军的阵营,最后是尸骨无存。
自此,苏潆泠成为了全兹洛城人言论的对象。众人皆言,其乃不祥之人,命中带克,是以才会在克死自己的母妃冰贤妃之后,又克得李越风父亲战死,最终连自己的亲夫也克死在战场上,甚至都没能为李家留下一条血脉。
睿晟帝心疼自己的女儿,不忍她在外听这些流言蜚语,触动伤心之处,便命人将其接回宫中安置,然那时苏潆泠早已悲痛欲绝,心如死灰,不愿再与外界多有接触,便主动要求搬到地处偏僻的宓秀宫,并立誓从此不踏出宓秀宫门半步。
她是真的做到了足不出户,且这一待便是五年……
思绪至此,衣凰被一阵匆匆而来的脚步声打断,抬头一看,一名宫女正急急地迈着步子从宓秀宫中走出,迎面朝着她走来,瞧她低头只顾赶路的模样,像是有什么十分焦急的事。
似是意识到有人在注视自己,她不禁抬起头看了衣凰一眼,一瞧衣凰的衣着不由下意识地慢下脚步,疑惑地盯着衣凰,以眼神相询。
衣凰便走上前边问:“你这是急着做什么去?”
这宫女却正是之前引着楼陌均进屋的音儿,听到衣凰这么问,眉头不由得皱得更深,反问道:“姑娘是何人?怎会出现在此深宫冷院?”
她虽有急事,然这个突然孤身出现的女子,她一眼就瞧出不是寻常之人,莫不是……冲着公主来的?想到这里她不由得更谨慎了一些。
衣凰淡笑:“我来找六公主,楼大人告知公主略有不适,请我来替公主瞧瞧。”
果然,一搬出楼陌均,音儿的神色就放松了些许,再一听衣凰说的是楼陌均请她来的,便想眼前这姑娘身份恐怕非同一般,便又小心问道:“可是,姑娘还是没告诉奴婢姑娘是何人。”
想来这宓秀宫里就只住着苏潆泠一位主子,她们这些下人着急成这样,必是苏潆泠有事,是以衣凰不欲与她多言,想起不久前为了方便她出入涵王府,苏夜涵曾给过她一块涵王府的令牌,于是便从腰间将令牌取出送到音儿面前,“我也是涵王的朋友。”
音儿一见令牌,不由一惊,想涵王生性淡漠,少与人亲往,想必这姑娘必是涵王亲信之人,才会有此令牌,便放了心,问道:“既然楼大人请姑娘前来替公主瞧病,那姑娘一定是懂医术了?”
衣凰微笑点头。
音儿也不再多问,便领了衣凰朝着宓秀宫里走去,“姑娘请快随奴婢进来。”
衣凰想来听力不错,尚未进袭芳殿,就听到一阵急促的喘息,夹杂着一声声沉闷却厚重的咳声,衣凰不由眉心一紧,脚步更快了些。
音儿小声对她说道:“不瞒姑娘,方才公主突然咳喘不息,奴婢心知此去太医院路途甚远,既然姑娘是涵王殿下的朋友,又懂得医术,还要有劳姑娘……”
衣凰对上她担忧的眼神,定定地点点头。
甫一进入殿内,音儿就入内禀报:“公主,有位姑娘想见见公主。”
“咳咳……”苏潆泠伏在案前,并未抬头,“你去回,就说我身体不适……”
话音未落,便又重重喘了起来,突然一双柔软的手轻轻执起了自己的手腕,纤纤手指探上了腕脉。苏潆泠一惊,这才抬起头看向衣凰。
衣凰却并未看她,而是仔细地号脉,过了一会儿才沉声道:“公主的情况与太子颇为相似,同是由于中有积气、抑郁不得排解而导致头痛眩晕和咳嗽,这本不是什么大病,只是……”
她顿了顿,垂了垂眼眸看着苏潆泠,“公主这般情况持续了该有数年之久了吧。”
五年,至少五年了。
五年,一个女人最美好的时光,本该是陪在自己的夫君身侧,相夫教子,孝敬双亲,过着安然幸福的生活,可是,眼前这个女人,却在这个孤僻清冷的宫殿里,孤独地度过了这五年。
苏潆泠不答她,只是凝眉紧紧看着衣凰,声音微弱而清冷:“你是何人?”
音儿上前道:“回公主,她说她是涵王殿下的朋友。”
“七弟?”苏潆泠略有疑惑,目光不离衣凰。
见此情况,衣凰点头道:“正是。”说罢后退一步对着苏潆泠行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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