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点绛唇 作者:水墨兰(起点vip2013.02.03完结,家长里短)
看着阮蒙走出房门,阮蕙不由得松了口气。这门亲事若是成了,自己也就放下了一半的心!
而另一半没有放下的心,则是因为朱雀胡同里的阮家。这样的放心不下,并不是牵挂心疼,而是那种无法忘却的仇恨!
她不能让柳妈妈就那样白白地死了,她要给她的亲人报仇。
她并不是心肠歹毒的人,之前阮茂阮薇与她之间那些小打小闹的纠葛她并没有放在心上,唯有李氏拿毒药想要害死她们姐弟俩的事让她无法原谅,一人之过只究一人,她绝不会因此而迁怒阮茂与阮薇,就算他们对自己曾经那样的恶劣,她也不会做出令人不齿的事情来。
时间过得真快!一转眼,都已经整整八年多年头过去了。除了刚来的那段的时间她会时常想起另一个世界的亲人们,会时常为怎么再回另一个世界而苦恼,之后忙于应付李氏的种种手段,她就渐渐淡忘了那些事情,仿佛她并不是一个来自异世的灵魂。
日子无声无息地过去了八年多。这八年来,有多少辛酸苦楚,快乐忧愁,只有她自己心里清楚。她不后悔,每走一步,每一个决定,她都不曾后悔,只除了柳妈妈的死!
柳妈妈是她来到这个世界之后仅有的对她爱护有加的人,虽然她们之间没有血缘关系,可她们比亲人还亲。她的亲人是为她而死的,她不能让她的亲人就这样无辜地含冤死去。决不!
冤有头债有主,别的人,她可以放过,唯有李氏,她不能姑息。
等阮蒙成了亲,必定会搬出朱雀胡同另立门户,到那时,他虽然与阮继丰仍有着父子之名,但从此以后就不用再看李氏的脸色了。更重要的是,阮蒙出了阮家,自己行事也方便很多,至少,不会因此而累及他。
她就这样胡思乱想着,直到采青在身旁低声唤她,“……王爷回来了,是不是传饭?”
她抬起头来,看了看窗外渐显暗沉的天色,轻轻点头,“传吧!”
少时,杨恪与阮蒙扶着江老太爷和江老太太两人过来,阮蕙忙叫采青搀她起来,那边小丫头已经在安箸摆桌。
众人分宾主坐下,杨恪推江宗瑱为首位,江宗瑱推辞再三,终是推让不过,只得依了,杨恪便在他下首坐了,阮蒙依次坐下。
江老太太与阮蕙则坐在江宗瑱右首。
因为江宗瑱平时平易近人,说话风趣,又颇为幽默,时常会逗得人哈哈大笑,而他自己往往面色平静,不露半点笑颜,更是让人忍俊不禁。因而除了阮蕙,杨家人也都喜欢他,杨恪也以待老侯爷之礼敬他。
此时,江宗瑱坐在上席,笑着对杨恪道,“我有个想法,也不知当计不当讲。”
杨恪忙道,“外祖父有话尽管直说,千万不要客气。”
“反正你这房子大紧,不如把你父亲与祖父一并接到这里来住,大家一起作个伴,也热闹些,你看如何?”江宗瑱笑道。
这事儿阮蕙也曾跟杨恪提过,可不知是因为什么原因,杨恪嘴里答应着,给长乐写了封信之后,就说二老不想进京,此后阮蕙也就没有再提,此时江宗瑱旧话重提,她自然也就随声附和。
杨恪笑道,“外祖父所言甚是,我心中早有此意,之前曾写信催请祖父与父亲上京,可他们说住惯了边陲小地,怕不适应京里的生活,故此拒绝上京。明日我再写一封信去,就说您二老到了长宁,说不定,他们会因此改变主意也不一定……”
听了这话,江宗瑱不免叹道,“虽说边境之地山灵水秀,可毕竟年纪大了,身边没有晚辈们照顾,总归有些不妥,还是把他们接到身边来看顾着,晚辈们心里也踏实些……”
这些话,是阮继丰当初接他们二老上京时转达的阮蕙的话。
杨恪心里不禁一动。这话说的也有几分道理。虽然以老杨家的势力他并担心二老会在长乐遇到什么难事,可始终还是有些放心不下的。如果把他们接到长乐,能天天见到他们,总会心安些的。
阮蕙见杨恪点头应承江宗瑱的话,便笑道,“妾身早有此意,倒不如趁着现在秋高气爽,天色宜人之际把二老接进京来,这一来一回尚需费些时日,等他们到达时,正好能见到出世的小孩子……岂不是好?”
听到阮蕙最后两句话时,杨恪明显已经动了心,当下便笑道,“你说的不错,二老盼着孙子重孙就如同盼星星盼月亮一般,若拿这个理由请他们来,多半就请得动了!”
江家二老听了,脸上笑容更盛,“若王爷在信中再许个誓愿,说明年再为老杨家添个小世子,只怕他们恨不得两胁生风了!”
一席话,只说得阮蕙与阮蒙都忍不住笑了。
302、吐真情
杨恪不由得笑道,“外祖父这个主意好,我稍后就去写信。”
阮蒙朝姐姐看了一眼,见她脸上洋溢着恬静的微笑,知她过得比自己想象中还要幸福,顿时觉得心里一阵安宁。
阮蕙抬起头来,正好对上阮蒙的眼睛,两束目光在空中相撞,顿时互相会意地一笑。
晚饭就在融洽而愉悦的气氛中度过了。
九月初的夜晚,月亮如弯钩一般悬挂在半空,月色清朗,令得周边的星星们黯淡无光。
即使不是十五,月亮依然明亮如初,并不因盈缺而丧失自己的光芒。
阮蕙抬头看着窗外的月色,心里暗叹。
如果人也能如月亮一样,始终保持着这种平和的心态,那这个世上,岂不是少了许多尴尬与麻烦?
阮蒙的亲事现在应该算得上是八字只差一撇了。现在万事俱备,只欠东风,晋王夫妇就是阮蒙的东风。只要他们松口,便水到渠成了。
这是件大事,不仅关系到阮蒙的个人幸福,也会因几家联姻而引起有心的人猜忌。毕竟,杨恪现在风头正盛,行事难免要比常人多虑几分。
杨恪对于这门亲事,倒也持有乐观的态度。据他来说,阮蒙学业精进,深得太学院的夫子们盛赞,只要明年春闱能过,下年的秋试也应该没有多大的问题,至少,谋个进士出身是不在话下的。
听杨恪如此肯定阮蒙的成绩,阮蕙不由得打心底里感到高兴。毕竟,以阮氏的势力,阮蒙除了以科举来谋出路之外,已经别无它途。如果科考顺利。明年的今天,阮蒙就不再是普通的白身了。
杨恪对阮蒙的亲事远没有阮蕙日趋挺大的肚子上心。送走阮蒙之后,他又陪同江家二老回了房,这才回到自己的房里。看到阮蕙坐在窗边,托腮出神,只道她有什么心思。一问之下。得知是因阮蒙的亲事,这才放下心来,笑道,“眼看就在生产了。这个时候,你还不忘操心?婚姻之事,一半是上天注定。一半是人力促成,既然他们两人有缘,咱们再为他们再添一份助力。自然能成就一门花好月圆琴瑟和鸣的美好姻缘……你就不要太担心,还是肚子里的孩子要紧。”说着蹲下身去,将头贴在她的腹部,细细聆听肚子里的动静。
恰好这时,腹内的婴儿仿佛感知一般地踢了一脚,让阮蕙明显地感到腹部一动。杨恪自然也感受到了,当即哈哈大笑。“你瞧,我儿子在练习拳脚呢!”
阮蕙不由得白了他一眼。娇嗔道,“不管是儿子还是女儿,我可不喜欢他们打打杀杀的!”
杨恪将脸贴在她的腹问,笑道,“好,好,都依你,咱们第一个孩子,不论男女,都只习文不练武……”
阮蕙这才笑道,“虽然不习武,但练些强身健体的本领还是必要的。不论男女,都必须会些拳脚,只要不去打仗就行了!”
“我的女儿不是花木兰,自然不会去从军;如果是个儿子的话,将来也是要袭爵的,也无须去征战疆场……”杨恪笑眯眯地说道,顿了顿,又道,“不过,凡事都有例外,若是非常之时,自然也要用非常之法……也许,经过疆场的磨练,会让咱们的儿子更加出息呢!你说,是不是?”
阮蕙心里暗叹一声,也不再与他争辩,伸手戳了一下他的额头,笑道,“你呀你,只想着把全身武艺都传给你儿子,哪里还会让他只习文不习武……我呀,倒希望是个女孩子,生得干干净净漂漂亮亮的,将来长大了让她自己拣一个如意郎君出阁,我这一辈子,也就没有遗憾了。”
这话的确是心里话。前世的她,最喜欢那些漂亮得跟洋娃娃一样的小女孩,这辈子,她希望自己也能生一个那样的女儿,并给她一个自由平等的空间,让她健康快乐地成长。
杨恪看她眼神飘忽,似乎有些走神,便站起身来,伸手搭上她的肩膀,“如果是女儿,就遂你愿,如果是儿子,只除了不参军这一项外,别的都依我,可好?”
阮蕙回过神来,抬眸看着身旁眉眼弯弯的人儿,不禁笑道,“好,那自然好。”
“天色晚了,你累了一天,也该早些歇息了。”杨恪爱怜地为她轻轻揉着肩膀,“白天有没让采青她们为你捶腿捶背?”
“有。”阮蕙笑道,“王爷现在倒变得有些婆婆妈妈起来了。”
杨恪扶着她的胳膊让她让起身来,一边往床边走一边笑道,“你若不喜欢我这婆妈的脾气,我立时就改。”说着呵呵直笑。
在外屋值夜的小丫头听见屋里阵阵愉悦的笑声,也不禁悄悄地抿着嘴笑了——王爷和王妃两人感情笃深,只怕整个长宁也难找得出像他们如此恩爱的夫妻了。
……
孔雀大街贤王府。
晋王妃与杨恬客居的上房内,烛火摇曳,母女俩抵足而卧,低声说话。
晋王妃望着灯下愈发显得娇妍动人的女儿,心内十分感概,想起方才在佑王府里跟佑王妃有意无意地提到她的同胞兄弟阮蒙,也不知佑王妃是否明白自己的意思,不过从杨恬落后几步才出房门的情形,想必佑王妃已经私下里跟她说过什么了。
这个女儿,自小捧在众人手心长大,单纯天真,本不知烦忧为何物,可自从晋王牵进那起刺客事件后,她整个人几乎都变了,变得胆怯起来,一改往日里的欢声笑语,整个人都安静了许多,就仿佛一夜之间长大了,长成了一个懂事的大姑娘。
论年纪,她也真成了大姑娘,去年的这个时候,她都已经过了及笄之年,这样的年纪,正是谈婚论嫁的大好年华,可是,因为受晋王的牵累,满京城的世家贵勋们,竟没有一家提亲的,就连先前对杨恬趋之若鹜的几位世家公子,也像突然凭空消失了一般。
如果说晋王妃心里不着急,那就是违心之语了。
其实,早在未来长宁之前,她就已经从杨恬的小儿女情态中窥出一些蛛丝马迹来,只是碍于阮蒙是阮蕙的亲兄弟不好明言指出而已。当然,她也并不是对阮蒙本人不满意,唯一的不足之处,就是阮蒙的出身,他的出身太低了,就算其姐已经贵为佑王妃,也不能弥补他出身低微的缺憾。所以,晋王妃才佯作对这件事一无所知,未作出任何表态。
岂知阴差阳错,时至今日,自己竟会主动去求这门亲事了。
如果这门亲事能成,对杨恬来说,未必不是一件幸事。
她知道,以佑王妃的脾性,绝不能坐视自己胞弟一无所成。她既然连不是一母所出的妹妹阮薇都能弄进宫中做淑嫔,自然对嫡亲兄弟的前途更为尽力了。别的不说,就阮蒙能进太学院这事,就不是一般人能做得到的,况且,听说这个阮蒙的功课在太学院还算得上是凤毛麟角仅有的几个出类拔萃的。如此一来,将来的阮蒙,就如同初升的旭日,前途一片光明。
眼下若能在他未谋得出身之前把杨恬嫁过去,也算是“患难夫妻”了,将来得了荣华富贵,杨恬自然也能得阮蒙另眼相待,就算以后纳了妾室,杨恬的地位也是无人可以取代了。
晋王妃望着灯下的出落得花朵儿一般的女儿,思绪万千。
同样,对面的杨恬,也是心潮澎湃,难以平息。
刚才临出佑王府时,佑王妃对她所说的一席话,让她那颗芳心扑通扑通一直跳到现在也没有安静下来。听到这个消息,她的内心其实是极喜悦的,只是,她不知该如何跟晋王妃开口,告诉她,自己喜欢上了一个男子。说到底,她还是担心母亲不会接受阮蒙。
就在杨恬左思右想如何委婉向母亲透露这个讯息时,对面的晋王妃开口了,“恬儿,方才从佑王府出来时,佑王妃留你说话,都跟你说了些什么?”
这句话十分直接,没有半点委婉,直奔主题,让杨恬吃了一惊,一时不知该怎样回答才显得妥当。
就在这片刻的犹豫间,晋王妃又说话了,“她,是不是问及了你的婚事?”
这个问题相对来说好回答些。杨恬松了口气,笑道,“母亲莫非有顺风耳不成,怎么就知道佑王妃问起了女儿的婚事?”
她不答反问,但还是向晋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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