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点绛唇 作者:水墨兰(起点vip2013.02.03完结,家长里短)
可她的内心,却不及她脸上所表现出来的那么平静。事已至此,她并不在乎自己要嫁的人是谁了,她只是在想将来嫁出宋府以后,还能不能想出什么法子来对付宋云礼!她实在没有办法让自己爹爹那死不瞑目的样子;还有娘亲留给她的那块玉璧,她将它挂在胸口,就是要让它时时提醒自己不要忘了报仇!先前她还费心费力地到处探听线索,可这几年的光景,竟没能查出一点蛛丝马迹来,所以她干脆放弃了——不查了。她认定宋云礼就是害死爹爹的凶手。
她也曾想过许多法子可以报仇:她曾试图在宋云礼的饭菜里下毒,可他总是小心翼翼,谨慎到她竟无法下手;她也曾想过刺杀,可自己手无缚鸡之力,肯定不能将他一击毙命;她也曾想过逃出府去,可自己一个弱质女子,兴许连安稳的日子都过不上,又哪里谈得上雪恨呢?
所以,她只得改变思路,寻找另一种报仇的方法。
这几年,她时时都在提醒自己千万不能忘了这些仇恨。她逼自己将女工做到最好;又强迫自己去看那些枯燥无味的书卷;还临摹各种书帖习得一手好字……她甚至乔装打扮到倚翠楼,不顾廉耻地向海棠取经,学习那勾引男人的手段!这一切,只为了将来嫁一个男人,利用这个男人的力量来报复宋云礼!将宋云礼置之死地!
146、再聚首
她先前也动过宋家兄弟的心思。可这么多年来的朝夕相处,让她对他们有了一份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加上他们对自己百般殷勤、千般用心、万般迁就,她的心更是变得柔软无比——他们似乎已经成了她生命中的一部分,又叫她如何狠得下心去?宋奕澈对她一往情深,陷入情网不可自拔,她在不知不觉间也渐渐喜欢上了温文尔雅、玉树临风的他,他的体贴用心几乎都要让自己发狂了。
她也恨自己不能抑制这种如水草一般疯长的情愫。她经常在夜里偷偷哭泣,经常彻夜失眠。那一天她终于对他说出了决绝的话,她终于下定决心要让自己变得冷酷无情,只有这样她才可能为爹娘报仇!
现在,机会终于来了,她要嫁给金榜题名的江家二公子江珏了!只要她好好得用江珏,以后还愁没有机会报仇?
莫忧坐在床沿思前想后,对眼前热门非凡的场景恍若未见。倒是喜娘进来瞧了她这副呆呆的模样取笑了一番才将她拉回现实中来。
不一会儿,院外有人卜师高呼:“吉时已到,请新妇上轿!”
喜娘便上来为她盖上红头巾,碧玉与柳儿左右搀扶着她来到屋外。地下早铺上了红毡毯,莫忧垂下头去,看着自己的红绣鞋一步一步地走过东院来到宋府中门。她心中暗暗发誓:今日便是我的蜕变之日!今日我便要重生了!变成一个为了报仇可以不择手段的女人了!我将要以自己的清白之身为代价,去俘获一个毫不相干的男人身心,让这个男人能心甘情愿地为我做任何事情,包括帮我报仇!
当她小巧的红绣鞋跨上大红花轿之时,就听卜师说道:“吉时已到。起轿!”她只感到轿子离开地面往前行去。
大红花轿颤颤悠悠,她头上的喜帕也随之左右晃动,她睁大眼睛看着这垂下来的喜帕,再不曾思想。
也不知过了多久,耳边传来一群孩子的叫声:“新郎倌来了!”“新郎倌骑的马
就听卜师一声高喊:“新妇落轿!”
她感觉轿子落地,有喜娘掀起花轿的大红呢绒轿帘。伸手来搀她下轿。
她踩着大红绣墩下了轿。一双小脚便落在地下的大红毡毯上。这时便上来一位艳妆女子手持蜡烛为她引路,又有一清丽女子拿着一面铜镜跟在艳妆女子的身后倒退而行,江府的迎亲队伍中走出两个盛妆丫头上前,一左一右地扶了莫忧。带她轻轻跨过江府门槛前的一座马鞍,便有人唱道:“亲妇跨安!”
卜师抛出吉物,就听孩子们欢呼:“抢铜钱啦!”府门前围观的一众的孩子们一涌而上。争相抢夺着空中洒落的豆子、果子、铜钱等物,竟有一枚铜钱“咣啷”一声落在莫忧的身畔,扶在她左首的一个丫头当即笑道:“少夫人好彩头!”声音婉转动听。好似在哪里听过一般。
莫忧被一群女眷簇拥着进了江府,江珏一身喜服胸前系着大红花从马上下来,便有喜娘过来捧上大红同心结,一头让江珏牵起,另一头则让莫忧拿着。莫忧只觉手指被那喜娘轻轻扳开,一根红色的绸带已被塞到自己手里。她低头盯着自己的绣花鞋迈着碎步顺着红绸巾的牵引走了约盏茶工夫才在一间厅堂前停下,便有人高呼:“新人来了!”耳边传来一阵喧闹。随后便安静下来,片刻来到大堂。又有人高唱:“新郎新娘拜堂啰!”
莫忧头顶红巾,无法看到堂中盛况,只得任江珏牵着依次拜完江家祖先、长辈以及江家二老,最后是夫妻交拜,之后便送入洞房。她被江珏一根牵巾领着进了新房,喜娘让他们分别坐在喜床的两端,开始行“撒帐礼”,主婚人往床上抛洒了米、铜钱、水果,取吉祥之意。
有几位年少的公子在人群中起哄,非要江珏即时揭了新妇的红盖头让他们一睹芳容。莫忧正暗自担心,就听江珏笑道:“我这位新娘子素来腼腆害羞,等过了新婚我再携她到各位府上拜访,还请你们高抬贵手暂时饶了她吧!”
就听人群中一阵哄堂大笑,有人扬声说道:“当真是温柔的好新郎倌啊!如此咱们也不便勉强,只能改日再一睹嫂夫的庐山真面目了!”众人又是一阵哈哈大笑,推搡着出了新房。片刻室内便安静下来,只有碧玉等几个陪嫁丫头留在房中侍候。
莫忧头覆红巾,侧耳倾听良久并不闻其他动静,便掀起红盖头的一角来想看看新房的模样,哪知才一掀开,碧玉便手疾眼快地一个箭步跨了过来挡在她的身前,低声说道:“姑娘,姑爷他……”
莫忧借着碧玉微侧的身子往外看去,就见对面的雕花红漆太师木椅上,端坐着一位身着大红吉服的俊逸男子,正是新郎倌江珏,此刻他也正目光灼灼地打量着自己这边,一脸若有所思的状。莫忧顿感脸上一热,忙将掀起红盖头的手垂了下去,复又坐得笔直。
虽然只是短短的一瞬,江珏已然看清了红巾下莫忧那张娇俏可的人脸儿。他心中顿时又惊又喜,惊的是不过几年未见,莫忧已出落得这般花容月貌;喜的是从此便可与这位美貌佳人长相厮守,也算了却心中之愿了。他心里如此一想,便站起身来走到莫忧跟前,低声笑道:“妹妹且在房中小坐,我去应酬片刻即来。”说毕便伸手轻轻握了一下莫忧的柔荑就出了新房。
江珏一走,碧玉立即冲莫忧笑道:“姑娘性子也忒急了些,这新姑爷以后就要跟你朝夕相处了,怎就等了这片刻的工夫了呢?这下倒好,让姑爷瞧见了你这般失礼的举动,只怕往后还会笑话你呢!”
“不过就是好奇瞧上一眼罢了,有什么值得好笑的?”莫忧索性将红盖头一把揭下,“他若以此微不足道的小事来笑话我,那便不是大丈夫所为了。”
“姑娘——”碧玉慌得忙上前将红盖头抢过轻轻覆在莫忧头上,“哪有新娘子自个儿揭盖头的道理?凡事总要图个吉利不是?新姑爷不是说了片刻就要回来的么,你可别又让他看见了。”
才将盖头盖好,便从门口进来一个盛妆丫头,手端一个朱漆木盘,脆声说道:“珏二爷差我过来给少夫人送些吃食,说是他他此刻脱不开身,新娘子要等到晚间才可上席吃饭,这会儿担心少夫人肚子饿,便特意吩咐厨下做了两样清淡小菜让少夫人先压一压。”声音很是动听,正是先前扶莫忧跨鞍进门的其中一位。
碧玉忙伸手接过木盘,见是两样热气腾腾的小菜与一小碗白米饭,当下笑着道谢:“难为姑爷费心了,还请姐姐代咱们姑娘多谢姑爷一声。”
那丫头不禁呵呵笑道:“看妹妹说的什么话?往后咱珏二爷跟你们姑娘可就是一家人了,哪还用得着这些虚礼儿?咱姐妹们也要经常走动,多多亲近才好。”
碧玉因不认得这丫头,便又问道:“姐姐是珏二爷屋里的老人,往后还要烦请姐姐多多提点。”
那丫头又是“扑哧”一笑:“妹妹当真客气了,我可不是珏二爷屋里的老人,我叫铭儿,原是珂二爷屋里的人,你们姑娘兴许还认得我呢!因着前些日子两位爷去了京里,老爷夫人便将咱府里几个年纪大了的丫头给拣了人家配了出去,珏二爷房里的几位姐姐也出嫁了,一时没来得及补齐,夫人便叫我过来先跑跑腿儿,等过两日便挑两个伶俐的丫头过来给少夫人使唤着。”
碧玉忙又笑道:“那更是有劳姐姐了。”
铭儿笑道:“妹妹不必如此见外,有事只管吩咐丫头们去找我就是。”说毕便告辞去了,碧玉送到门口方才止步。
柳儿也上前来将门闩了,将几盘菜肴摆好请莫忧趁热吃些,莫忧笑道:“我哪里有什么味口?再说这红盖头怎生是好?”
碧玉忙上前笑道:“姑娘还是莫打这盖头的主意了,奴婢们来侍奉您吃着便是。”一边说一边要柳儿将她的盖头撩起,又叫梨儿拿了干净帕子围在她的吉服前襟,又将托盘端到她的跟前摆好,一切准备妥当之后才侍候她吃。
莫忧又好气又好笑,只得草草吃了几口便说饱了。碧玉便开门叫外头侍候的江府小丫头子把饭菜给撤了下去。
不多时又有两个模样周正的丫头进来请几位陪嫁去偏厅用饭,其中一个留下来侍候。碧玉她们虽然有些拘谨也只得随了那丫头去了。约摸两盏茶的时辰便回来了,这留在房中的丫头便退了出去。碧玉将房门半掩了,才上前对莫忧笑道:“姑娘真是好福气,这府里头的老爷夫人方才竟亲自来嘱咐奴婢们尽心尽力侍候姑娘,比咱府里的老爷夫人都更和气呢!”
“你别忘了以后你就是这江府里的人了,别再‘咱府咱府’地称呼,省得人家多心,还道咱们并未把这里当作自己的家呢!”莫忧故作一本正经地训起碧玉来。
“姑娘的脚才跨进夫家的大门,便把娘家给生分了。”碧玉不禁“扑哧”一笑。
莫忧冷冷笑道:“哪里是我娘家?我没有娘家!”
147、领诰封
欢乐的日子总是过得特别快,转眼就到了四月初八,阴沉了许久的天色终于在这天放晴,碧空如洗,万里无云,和煦的春风夹杂着初春的气息,吹在人的脸上,虽然还微微发凉,却再没了那种沁骨的寒意。
俗语说得好:好事成双。就在阮蕙姐弟团圆,杨怡“失而复还”的惊喜过后,杨家又迎了来另一桩大喜事,那就是晋封佑王的圣旨。先前都只是朝臣们私下里议论,这次却是真真切切的了。
因提前从内宫得知今日会有圣旨到府的密信,待杨恪上朝去后,阮蕙也就早早起来洗漱。这几天大喜大悲,她的情绪波动较大,似乎还对肚里的胎儿造成了不小的影响,总觉得精神不振,不过今天这样将要面临又一次意料之中的大喜事,她还是打起精神来应付。
府里处处保留着前几天欢庆过后的痕迹,除了下人们个个脸上挂着欢快的笑容,就连旮旯里都还残留着未被粗使婆子打扫干净的鞭炮灰烬,不过对于这样的小细节,阮蕙还是睁只眼闭只眼地视而不见,毕竟,这几天大家都处于高度的兴奋当中,工作上有稍许的疏忽也可以谅解。
杨怡这些天虽然表面上笑得欢畅,心里其实还是不免有些挂念苏定。都过了这么多天,苏定还没有到长宁,连苏夫人也不知他的消息。虽说自己与苏定的亲事完全是一桩与政治有关的婚姻,可两个人在一起生活了这么久,苏定对她又十分体贴小意,婚后的生活也如蜜里调油一般,苏夫人虽说严苛。也只是在子嗣上面,对她其他方面也如亲生母亲一样爱护有加,她从小没了母亲,黄姨娘对她的那份“关切”终究不过是隔靴搔痒,所以她心里不由得对苏家生出一股依恋之心来。
阮蕙也察觉到杨怡的心事,私下里询问杨恪苏定的动向。杨恪倒是平静如水。说他应该这两天就要到长宁了。阮蕙心下这才稍安。
等她梳洗过后,杨怡也穿戴齐整地过来跟她说话了。少时,采青从厨房端来早点,是两份田鸡粥并数样点心。再加上几样开胃的小菜,阮蕙倒也吃得尽兴。现在肚子已经渐渐凸现出来,她的胃口也慢慢好了起来。每每梳妆时对镜自揽,也发现自己丰腴了不少,想是吃得多了的缘故。不过想着孕妇们常常会因为保证腹中宝宝的营养而摄取更多的营养,也就不太把长胖的事放在心上。
自从秦秋水与杨慷搬出杨家,家里就显得更为安静了。杨怡素来是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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