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点绛唇 作者:水墨兰(起点vip2013.02.03完结,家长里短)
不太把长胖的事放在心上。
自从秦秋水与杨慷搬出杨家,家里就显得更为安静了。杨怡素来是个好动的性子,要不是心里有事,早就嚷嚷着要出去见杨恬与苏夫人去了,因看着这两天家里客来客往,阮蕙又腆着肚子挺吃力的。所以这才在家陪着她。
采青的刺绣一向出挑,丝毫不比绣坊里的绣娘们差。因而小到未出世的小宝宝所用的亵衣裤肚兜,大到精致的抱毯、搭裢等物,无一不是出自她的手笔,阮蕙偶尔也亲自拿起针线来绣一阵,不过往往半个时辰就耐不住腰酸背痛的,加上自己与采青的绣工有天壤之别,所以干脆就做了甩手掌柜。
姑嫂两人并采青三个,坐在院中的空旷处,沐浴在早晨和煦的阳光里,专心致志地做着手中的绣活。
约摸午时一刻,杨恪步履匆匆地回来了,让大家赶紧到前院接旨。
虽然心里早有准备,阮蕙还是有些许紧张。赶到前院时,早已等候在此的大太监就高声喝道:“长乐侯世子并其妻接旨!”
杨恪便搀着阮蕙慢慢跪地,伏下身去听旨。
大太监宣读的圣旨果然与内宫传出的消息一致,除了晋封杨恪为佑王之外,阮蕙也被晋封为一品夫人,可谓是双喜临门。除了圣旨,还有御笔亲书的一块鎏金大匾,上书“佑王府”三个大字。
两人磕头谢恩之后,杨恪一边叫人把牌匾挂到府门前,一边又命人捧上沉甸甸的一封银子作为大太监的辛苦费,大太监也不客气,将银子笼入袖中,客气了几句,就告辞而去。
既然得了正式的晋封,少不得要进宫谢恩。夫妻两人不慌不忙地吃了午饭,又按品着装,这才坐了马车进宫。
想是得了吩咐,早有小太监侯在宫门,一见两人,便引他们入内。
就在阮蕙走得两腿酸软几欲支持不住的时候,小太监终于停了下来,说,“皇后娘娘正在宫里等着二位呢!”
阮蕙抬头一看,正是乾坤宫。
杨恪伸手轻轻扶着阮蕙的胳膊,缓步进屋。
只见皇后娘娘秦若水正身着盛装歪坐在上首凤榻上,手里还端着一盏茶,欲饮未饮之际,看见两人进来,便放下手中的茶杯,笑道,“你们来了!”
杨恪与阮蕙便与秦若水行君臣之礼。
“不必多礼了。”虽如此说,秦若水还是笑微微地看着两人行完了礼,这才给两人赐座。先是祝贺两人获得晋封,尔后又关切地问及阮蕙的身体状况,随后又说起了孝宗这两天偶感风寒,正在寝宫歇息,只好让自己代受他们二人的叩拜之礼。
按常理来说,内外有别,杨恪应该去见孝宗,阮蕙则应来见皇后,二人各行谢恩之礼的。可秦若水因嫡亲的妹子秦秋水搬出杨府的事而心存芥蒂,不管她妹子搬出杨府的理由是什么,总之在她看来,都与阮蕙的不容人有关。不过看在杨恪功不可没的份上不便发作罢了,此时便借机拉拉他们的面子。进宫谢恩没有见到孝宗,就不算真正的谢完恩了,还得再进一回宫,与孝宗见了面,这谢恩礼才算圆满。
阮蕙听见孝宗病了,一时倒觉得意外,就适时地请皇后娘娘转达她的问候之意。
杨恪却神色不显,一如平常从容淡定,当然,也表示了对孝宗突然生病的关切,并提出告辞,说等孝宗病愈后再进宫谢恩。
秦若水脸上带着笑意,颇说了几句客气话,“佑王妃身子沉重,就不敢另行进宫了吧……你们君臣一向和睦,孝宗又哪会介意些许树节小事……”
杨恪虽然心里不以为然,脸上还是维持着平静的笑容。
秦若水也就不再多留两人,又略坐了坐,脸上就露出倦容。
阮蕙与杨恪对视一眼,便由阮蕙提出了告退的话。
秦若水便端起茶来,便有候在门口的小太监过来打起帘子,送两人出宫。
一路上杨恪轻轻扶着阮蕙的胳膊,一言不发。
阮蕙也没有说话,不是她不想说,而是有满腹的话要说,只是前后各有两名小太监,她不得不保持着沉默。
好不容易出了宫门,上了杨家的马车,她才开口问道,“……孝宗,是真的病的了么?”
杨恪也有些怀疑,“今天早朝时,我离得较近,看他脸上倒有些倦容,是不是真的病了,就不太好说了。”
想起秦秋水搬出杨家的气势,阮蕙便觉得有些心冷。秦仁德与黄姨娘对自己与杨恪下那样的狠手,自己没有与她计较,待她一如从前,可她就像一块捂不化的千年寒冰,在听说秦仁德被牵扯进行刺孝宗的事件里后,就一口咬定是杨恪和阮蕙所为,虽然后来因为没有确凿的证据给秦仁德定罪,但到底就从此把阮蕙和杨恪给恨上了。这回搬出杨家,还说出那样的狠话,难免不是背后有人怂恿,这背后怂恿的人,除了秦仁德与秦若水,又还能有谁?
刚才这样的刁难,虽然是小事一桩,但难保往后不会再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常此以往,自然会让杨恪生出怨忿之心,杨、秦两家的梁子就结下了。
冤家宜解不宜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还击。这是阮蕙的行事原则。
面对秦若水这样的挑衅,她只觉心里憋屈。杨恪隐忍了这么多年,为孝宗顺利登基立下了汗马功劳,又凭什么要看她秦若水的脸色行事?
她知道,杨恪的心里,也是愤怒的,只是他控制得好,没有表露出来罢了。但是这样的愤怒,也是有极限的,到达了一定的程度,就会如火山一样爆发,引发无穷的灾难。这样的灾难,必定会两败俱伤,并不是她想看到的。她要在火苗还没有燃烧起来的时候,就赶紧把后患清除。
“兴许是真的病了也未可知。” 阮蕙叹息一声,“毕竟整天担惊受怕,就是身体强健的人,也难免不吓出病来。”
杨恪不由得低声笑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还怜悯他不成?”
“他堂堂一个国主,又哪用着咱们怜悯?”阮蕙白了杨恪一眼,“我不过是有感而发罢了。” 顿了顿又道,“就像你,现如今做了王爷,担心的事儿也会比以前多,若再得了圣上的重用,位高权重之时,难免不会有人生出歹毒之心,我这个做妻子的,自然也要比以有更担心你嘛!就像皇后娘娘,眼见你为朝廷立下功劳,又怕你功高盖主,又怕你心有旁鹜,左右为难,心下难安,故意为难为难,一则警告,二则戒备,倒也是寻常的。”
148、兄弟义
听了这话,杨恪好像终于明白了阮蕙方才叹息的真正原因,便收起脸上的笑容,正色说道,“你不用担心,皇后娘娘虽则为圣上忧心,但我堂堂七尺男儿,岂会因些许妇人之见而心生不满?” 伸手握住阮蕙的皓腕,抚上自己的脸颊,“就算将来我位高权重,也不能让你担心,若是用你的担心来换取我的权势,这样的权势,我不要也罢。”
说得倒是好听。阮蕙心里不以为然。就怕到时候会身不由己了。不过她脸上还是露出浅浅的笑容来,望着杨恪柔声说道,“你只管放心,我也不是那等愚昧村妇,绝不会阻了你的前程……只要你好,我就什么都好了。”
这一番话,一改前时她流露出来的向往悠闲生活的意味,处处为他着想,为他的前程着想,为他的功名着想。可杨恪听在耳里,却忽然有些兴味索然。他一把将阮蕙搂进怀里,沉声说道,“等我功成身退,一定不负我的誓言。”
功成身退?早前去江北的时候就说要功成身退,之后孝宗顺利登基,之后又谋划铲除逆党,一直到现在晋封为佑王,还没能功成身退,功名利禄,何时又过止境?阮蕙心里苦笑,不过还是有些许感动,至少,这个男人,没有故意欺瞒她,还给了她一个也许能够实现的希望。
两人轻轻拥抱,四目相对,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一丝无奈,却都转瞬移开了目光。
一路上,两人互相依偎,却没有再说什么,只闻车轮碌碌。
马车停下。杨恪跳下车去,伸手抱起阮蕙,再轻轻把她放在地下。
这一幕,正好落在从朱雀胡同回到佑王府的杨慷的眼里,他眼里随即就浮上一层阴霾。
大哥大嫂的恩爱,此前他长乐便有目睹。此时不过是再次加深了印象而已。大哥伟岸英俊。大嫂风姿绝世,两人相对一笑,便如那完美璧人,不知羡煞多少旁人。可唯有他知道,他们之间,为了这样的完美。彼此都付出了自己的真心。
自己与秦秋水,在旁人眼里,也是郎才女貌的一对璧人。虽说当初娶她并不是心甘情愿。可过了这么久,自己对她,已经生出一种莫名的情愫,而她对自己,也多多少少产生了一些感情,虽然没有自己对她的那样深厚,可总廖胜于无。他是一个多愁善感的男人。因为庶子的关系,对黄姨娘的处境就十分敏感。不管长乐侯和老侯爷对黄姨娘如何和善,他也还是十分怜悯她。
后来秦秋水与郡主的身份嫁给她,算是下嫁,初时他也因黄姨娘的死而生过恨意,后来想着秦秋水与不过是个无辜女子,且又有着沉鱼落雁的绝世容颜,也只能趋于圣旨的压力而嫁进杨家,他对她,就开始慢慢地产生怜惜,怜惜得久了,这份怜惜自然也就转变为一种若有若无的感情了,也就慢慢对她产生了一种依恋,一种相依为命的依恋。
但是,因秦仁德被牵连进行刺孝宗的事件之后,两人之间的就似乎出现了一丝裂缝。之后,秦秋水又在自己面前提起了阮蕙说分家的事,虽然他也明白阮蕙本是一番好意,可秦秋水执意扭曲阮蕙的本意,他也只得被迫听着,尔后还要被迫接受搬出杨府的事实。
他是一个男人,也有自己的尊严和骄傲,可他又不忍拂逆娇妻的意思,左右为难之下,只得保持了沉默。
之后阮蒙来到长宁,阮蕙充分体现出自己的母性,对他呵护倍至,自己同在一间屋里,看在眼里,苦在心头。凭良心来说,阮蕙待他一直不错,亲和,坦诚,关切,可那样的亲和坦诚和关切里,却缺少了一种实实在在的感情,那种感情,只有血水相连的亲人才能自然而然地流露出来。
这个时候,他也跟秦秋水一样,觉得自己成了外人。大哥固然亲厚,可到底是个男人,不如女子一样细腻,完全没有察觉到自己的异样。而自己也已经成了家,做了一家之主,不能像从前一样,事事都请教大哥,事事都要他拿主意了。
搬离,分开,也许是一种最好的选择。
可是,那些趋炎附势的墙头草们,听闻他杨慷从杨府搬了出来,便有不少冷下脸来不再跟他交结,偶有几个向他示好的,都是与秦仁德有旧的,其中还不乏皇后娘娘这一派的人。他知道,杨家与秦家,其实早在大哥没有践行与秦仁德订下盟约的时候,就结了梁子,只是孝宗正当用人之际,自然不能因小失大,而眼下,似乎已经大功告成,人们常说,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听着太学院里那些士子们偶尔泄露出来的只字片语,他不由得百感交集。大哥的命运,是否也会如艳阳一般盛极而衰呢?
杨恪与阮蕙回头,看到正呆呆站在马车前的杨慷,不由得有些意外,几乎同时出声叫道,“慷兄弟!”
杨慷醒过神来,迎上两张关切的面容,心里不由得一暖,笑道,“太学院的先生放了半日假,我横竖无事,就出来走走。”其实不想看到秦秋水郁郁寡欢的样子才是真的,二来也跟杨恪说说话,解解心中郁闷。
杨恪便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那还站在门外做什么,赶紧进去吧!”
杨慷腼腆一笑,随二人进门。
得知杨慷尚未吃饭,阮蕙忙叫采青去厨房备饭。
杨恪便与杨慷进了书房。
杨怡见杨慷眉宇间有一丝忧色,倒也有些担心,不过当着阮蕙,终是什么也没问。
两人在书房坐了小半个时辰,直到采青把饭菜都准备妥当了,阮蕙才亲自过去请他们吃饭。
饭就摆在偏厅,从前杨慷未搬出府前吃饭的地方。那两间上房,也一如从前,陈设等物皆原封未动。
看到杨慷的目光在那里停留,杨恪便说是阮蕙说等他们回府可以照常起居,不让下人们移动。
杨慷看在眼里,听在耳中,心里自然也或多或少生出一丝愧意。大嫂终究还是好的,虽然比不上亲生姐姐,却也尽了一个做大嫂的本分。
杨恪叫采青取了窖藏的女儿红来,说是要陪杨慷喝一杯。
采青闻言,顿时有些意外,不禁拿眼看阮蕙。
自从她怀孕,杨恪基本上滴酒不沾,偶尔应酬,也都是浅尝即止,这样在家里要酒喝的情形,实属罕见。阮蕙心里一忖,面上却不动声色,只叫采青去取。
不多时,采青取了酒来,开了酒坛,一股浓香扑面而来
页面: 1 2 3 4 5 6 7 8 9 10 11 12 13 14 15 16 17 18 19 20 21 22 23 24 25 26 27 28 29 30 31 32 33 34 35 36 37 38 39 40 41 42 43 44 45 46 47 48 49 50 51 52 53 54 55 56 57 58 59 60 61 62 63 64 65 66 67 68 69 70 71 72 73 74 75 76 77 78 79 80 81 82 83 84 85 86 87 88 89 90 91 92 93 94 95 96 97 98 99 100 101 102 103 104 105 106 107 108 109 110 111 112 113 114 115 116 117 118 119 120 121 122 123 124 125 126 127 128 129 130 131 132 133 134 135 136 137 138 139 140 141 142 143 144 145 146 147 148 149 150 151 152 153 154 155 156 157 158 159 160 161 162 163 164 165 166 167 168 169 170 171 17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