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衔公主






卫屏冷哼一声,道:“贱奴,看来你在长定宫的日子,过得太舒坦了。”放下茶盏,吩咐道,“来人——”

内侍的队列中马上站出两个:“奴才在。”

卫屏指着地上的张氏:“把这个贱奴的头发剪去,手脚戴上镣铐,穿上蒺藜衣。”

“是,娘娘。”内侍应道。

“本宫要让这个贱奴,每时每刻,全身如针刺般痛苦难忍。”卫屏冷笑道,“这就是你与凤怀惜勾勾搭搭的后果。”

“卫后……你……好狠啊。”张氏语气虚弱。

“哼哼,你以为这样就算完了吗?”卫屏道,“从明天开始,你要像真正的奴隶一般,一天到晚舂米。若舂不到一定数量的米,休想吃饭!”

旁边的内监肖如意踢了张氏一脚,尖声尖气地道:“快谢皇后娘娘,赏你饭吃。”

张氏无声流泪,哽咽良久,说不出话。

卫屏不再看张氏,拂袖而去。

张氏从坤逸宫押回长定宫时,便穿着蒺藜衣,挣扎着回到自己的小屋,算是保住一条性命。但今后的路,却是暗无天日。

内侍押走张氏后,卫屏进了内闱,将沉重的华服除去,卸掉妆束,一身轻松地倚在软榻上。如瀑长发披散在身侧,望向对面的铜镜,继续盘算着对付凤怀惜和凤傲锦。

忽然想起什么,朝外面唤了声:“传孙小胆。”

不一会儿,一阵细碎的脚步声停在外面:“小胆恭祝娘娘金安。”

“进来吧。”卫屏道。

帐幔轻启,一张苍白无血的脸庞出现了。来人约二十四五岁,身形极瘦,更显得那双乌黑的小眼睛贼光闪闪。

“小胆,最近有什么成果?”卫屏问道。

孙小胆堆起阴惨惨的笑容。“回禀娘娘,小胆根据古方和西域秘方,刚刚调制出三种毒药。”

“说说吧。”卫屏扫了孙小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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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帘内影。娇气纵横 (16)阴毒

    孙小胆从随身的缎袋中拿出三只盒子,逐一向卫屏解释:

“娘娘请看——这个名为‘压心丸’,每次用二钱,研入松茗。服用后,身体外观没有任何异常,直到数日,感觉胸中如有一块小石头压着心。而研入松茗,效力会更加强烈。死时脸色发青,状如厉鬼。”

卫屏看了看盒子里的东西,一脸漠然。

孙小胆打开第二只盒子,继续说道:“这个是‘焦肉虫’,每次用一匙,入酒。此方出自黔黎蛮荒地带,只要用一点点调入酒中,服下后,不出几日,中毒者的全身就像生了疥癞,遍体发痒。痒到极处,必须要人用竹片每日摔打,逐渐使皮肤肌肉枯焦零落。死时的样子,就像枯死的树皮一般。”

卫屏略微有了兴趣。目光投向第三只盒子。

孙小胆道:“这个嘛,可算毒药中的极品,名为‘孕鳖膏’,每次用五钱,入汤服用。此膏入汤,味道非常鲜美,喝汤后第七日,腹中生出小鳖,不出半月,小鳖都在五脏中钻闹,最后全部从七窍爬出来,中毒者死时极痛苦。”

孙小胆介绍过三味毒物,等着卫屏夸奖。

卫屏却故意问:“你不觉得狠毒吗?”

孙小胆振振有词:“皇后娘娘杀人并不难,要杀人而使人不知,这才是难事。若要人不知,只能用阴毒。”

“好一句‘若要人不知,只能用阴毒’!”卫屏笑道,“小胆正合本宫心意。”

“谢娘娘!”

“改天找两个人,本宫要亲自看看效果。”

“小胆已在‘永巷囚室’选好了目标,随时可供调遣。”

永巷囚室——即是后宫监狱,设在掖庭,用来拘禁有罪的嫔妃。

卫屏嘴角露出一丝阴毒残忍的笑意。

…… …… ……

与此同时,在永安宫的内堂,一个容貌秀美、英姿飒爽的红衣女子伫立在窗前。

远处,朱雀门楼方向隐约传来更鼓声。更鼓房的宦官用藤条击鼓、用檀木榔头敲打铜铸的大云板,声音单调悠长。

不一会儿,珠帘挑起,按照事先的约定,纳兰云珠无声无息地走进来。

“奴婢向长公主请安。”

凤傲锦转身道:“云珠,不必拘礼。”

纳兰云珠道:“刚才废后被抓进了坤逸宫,受到皇后责打辱骂。”

凤傲锦点一点头。卫屏在坤逸宫祈福的时候,凤傲锦正在玉心殿协助皇上处理政务。凤郁森虽然重病在身,但他的意志力却相当顽强,只要有一口气,仍要坚持批阅奏章、听政、处理咨文。

值得凤郁森信任,并能真正帮助他的,便是凤傲锦。其他两位皇弟凤朗、凤溟沅,平时便敬而远之,近来更是难得见到了。

凤傲锦问:“皇后为什么责打张氏?”

纳兰云珠道:“皇后怀疑张氏去蓼萧苑找怀惜公主。”

提到怀惜,凤傲锦不禁微微一笑:“我那个妹妹,又在贪玩了。”顿了顿,道,“最近太忙,有些日子没见到妹妹,实在想念。”

纳兰云珠迟疑道:“奴婢听皇后的意思,准备用歹毒的手段对付您和怀惜公主。”

凤傲锦哼了声,转而说道:“云珠,你在皇后身旁潜伏做宫女,一定要多多留神。”

“请长公主放心,奴婢会照顾好自己。”

“你回去吧,别让其他人生疑。”

“是,奴婢告退。”

纳兰云珠无声无息地出了内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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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帘内影。娇气纵横 (17)那个混世孽障

    翌日上午,天气竟然晴了,雨季里难得出现了太阳。纯净透明的阳光洒在宫阙东侧。海棠花瓣上,露珠晶莹闪烁,空气变得甜美怡人。

蓼萧苑十分安静,凤怀惜还在睡觉。

昨天晚上没睡安稳,黎明时分醒了许久,卯时才又睡着。

鸾舞和牵袖、回雪脚步轻轻的,生怕惊扰了怀惜。如果惹得公主不高兴,她们当然没好果子吃。

大家都想吃好果子,可是偏偏有人不让吃。

该吵醒的人,终于还是吵醒了。

一阵喧闹声突然从外面传来,不但吵闹,简直是人欢马嘶,像有几百人正在集市上疯狂追逐。

凤怀惜突然睁开眼睛。

恼怒!

最先是睫毛的抖动,长长的蝴蝶翅膀一般扇动片刻,越来越慢、越来越沉重,这表明,她正试着控制自己的怒气。

心里做着自我安慰:

我没听见——我没听见——我还在睡梦中——

嗡——

外面涌来更大的声浪,似乎有意在嘲弄凤怀惜。

怀惜抿着鲜润的嘴唇,猛地喊道:“要死啊!”

鸾舞赶进来。“公主,奴婢该死。”

“不是说你。”怀惜攥着粉拳。“谁在外面乱吵?”

鸾舞偷眼看一看怀惜。这个问题其实很好回答:敢在皇宫里混闹的,除了那个人,还有谁?

牵袖忽然从外面跑进来,连蹦带跳,一脸兴奋喜悦,没注意怀惜的愠色。

“公主,好热闹啊!”牵袖嚷道。

怀惜竟然用一种极温柔的语调说道:“是不是呀?”

鸾舞心中一紧。

牵袖自顾自道:“是啊是啊,宸王在打马球!”

“宸王!”怀惜咬牙切齿,“本公主就知道,一定是那个混世孽障不想让我安宁!”

牵袖意识到问题的严重,忙道:“公主,宸王不是针对你的。”

“你真乖,总帮他讲话。”怀惜笑着,眼里却怒气冲冲,“干脆把你赏赐给他,做个通房丫环!”

牵袖露出又羞又喜的表情。鸾舞恨不得扇她一耳光。

清了清嗓子,鸾舞继续安抚怀惜:“公主,既然已经醒了,不如听奴婢弹琴。”

牵袖道:“好,奴婢也要给公主弹琴。”

怀惜指着牵袖道:“看你春心萌动的样子,还能弹琴?刚才肯定偷偷出去看凤朗了!”

牵袖的脸庞红透了,一直红到脖颈。全身皮肤都变成了粉色

她的确很难掩饰对凤朗的迷恋和仰慕。

其实提到凤朗的名字,充满遐思的,不止一个牵袖。宫中女子的常见症状是:面颊晕红,心跳加快,竟然难以自持。

怀惜喃喃地道:“本公主就想不通,那个痞子有什么好玩的?”

“好玩的地方多了。”牵袖脱口而出。

“啊,你……”鸾舞知道牵袖心直口快、心思透明,可是这也太透了!

牵袖话已出口,悔之晚矣。浑身一阵哆嗦,恨不得钻到地缝里。

怀惜忽然哈哈大笑。房间里的气氛终于好了一些。

怀惜说道:“反正这会儿无聊,本公主听一听,你眼里的凤朗有多好?”

牵袖看了看怀惜,又看了看鸾舞。鸾舞低声道:“公主让你讲,你怎么不讲了?”

牵袖吭哧半天,道:“宸王虽然玩世不恭,可他……曾经是个大英雄。”

关于凤朗的故事,在内侍之间流传甚久,宫里的人多多少少都听过一些。当年凤郁森还是太子时,少年英雄凤朗,随王兄西征,沙漠里纵横驰骋,曾率七十二名士兵巧布疑阵,灭了鞑靼军二千多。

凤朗在谈笑之间,可令敌阵灰飞烟灭,大旗指处,所向披靡,威名煊赫。

可是后来解甲归田,这位王爷性情大变,整天嬉笑怒骂,游戏人间,据说博得不少美人欢心。他最喜欢别人称他“大将军”,却是蟋蟀中的大将军。

从战功赫赫的英雄,变成了京城著名的痞子王爷,不过难得的是,他的聪明和霸道并没有消磨掉,毒舌反而更犀利,冷嘲热讽、任性妄为。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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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帘内影。娇气纵横 (18)小懒懒

    牵袖讲了凤朗的几个故事,其实怀惜早已烂熟于心。她从少女时代开始,身旁便有个坏小子陪伴,那个人便是凤朗。

怀惜被先皇收养在宫中,16岁之前的美丽花季,她还能自由奔跑,经常与凤朗打闹,要说最了解凤朗的人,恐怕只有怀惜了。

外面又传来一阵疯狂笑闹。

怀惜一边喝茶,一边咬牙切齿道:“凤朗分明是故意气我。”

牵袖忙道:“其实,宸王是为了皇上。”

“什么?”怀惜瞪大眼睛。

牵袖低声道:“今天上午好不容易停了半天雨,宸王便组织一票人马出来,在拱院排开了阵势。说是近来宫中气氛沉闷,导致天哀人怨,为了大家提振精神,特组织马球一场,也是为了给陛下的病体冲冲劲儿……”

噗——怀惜一口热茶喷了出来。

接着便是一阵咳嗽。

鸾舞和牵袖惊慌不已,上前一阵抚弄。

鸾舞对牵袖道:“都是你这张破嘴乱说话。”

牵袖咕哝道:“我……也是听外面的人在讲。”

凤怀惜终于缓了过来,长长舒了口气,摇头道:“本公主没遇到那么厚脸皮的男人,自己贪玩,倒还有套说辞。”连咳带喘,夹杂着笑声,香闺越来越热闹。

外面不知什么时候,忽然安静下来。马球比赛已经结束了。

淅淅沥沥的雨又飘起来。阳光躲到了云层背后,蓼萧苑重新笼罩在淡淡的青色水光中。

凤怀惜盘腿坐起来,想起昨天张氏拿来的画,正要研究研究,门外忽然传来一阵笑声。

“哈哈哈哈……”

怀惜马上一皱眉头,咕哝道:“瘟神来了。”

伴着笑声,一个帅气高大的年轻男子大步走进来。

细长俊朗的眼睛,有种勾魂摄魄的魅力,偏偏那笑容却透出无赖顽皮之态。

“小懒懒!”凤朗唤道。

怀惜假装没听见,侧卧在金榻。

凤朗手里拿着一根翠绿诱人的青椒,一边走,一边香甜地嚼着。

“小懒懒,我来看你了。”凤朗笑咪咪地说道。

“不认识你。”怀惜冷冰冰地回了句。

看到凤朗进来,牵袖早就躲到别院去了,只敢偷偷望一望凤朗的背影。

鸾舞迎上来:“奴婢向宸王请安。”

“免了免了,我来陪妹妹解闷。”继续啃着青椒。

鸾舞看了榻上的怀惜一眼,识趣地退下去。

凤朗吃掉一根青椒,又从袋子里拿出一根翠绿的青椒,递给怀惜:“尝一个吧。”

“不喜欢。”怀惜道。

“哎?你今天好像不大高兴。”凤朗摸了摸下巴,一边考虑,一边问,“谁惹你了?”

“讨厌鬼,一上午吵个没完,烦死!”怀惜并不看凤朗。

凤朗哈哈笑道:“原来是怪罪哥哥。哥哥打马球是为了皇上……”

“行了行了。”怀惜不耐烦地打断他的话。

凤朗啃着青椒,认真地道:“既然皇后可以在坤逸宫用夜明珠祈福,本王就可以在拱院打马球祈福。”

怀惜转怒为喜:“原来你是故意和皇后对着干。”

凤朗的脑袋马上摇起来,摇得像拨浪鼓:“不不不,我是一心一意为皇上好。只不过各人的方法不同而已。”

怀惜狠狠瞪了凤朗一眼。

第一卷 帘内影。娇气纵横 (19)作弄一下

    凤朗展颜一笑:“对了,小懒懒,给你看件礼物。”把最后一口青椒塞进嘴里,从怀里掏出一双漂亮的金丝软底靴。

“这是干什么?”怀惜抬起眼睛。

“上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