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衔公主





神分明有点慌乱……

怀惜正感到失魂落魄,凤朗忽然停下了脚步。

街道中间伫立着一个人影。薄薄的夜雾萦绕在那人头顶,折射着迷离月光。

怀惜不知发生了什么,问道:“凤朗,为什么不走?”

“凤溟沅。”凤朗低声道。

“哦?”怀惜没想到会遇见凤溟沅,从凤朗的背上抬起身,朝前看去。

凤溟沅仿佛一朵莲花盛开在黑暗中。缓缓走近了,阴鹜邪魅的眼神中,夹杂着一缕冷笑。

第二卷 镜中花 (42)密伏

    “半夜三更,难得见到一对鬼鸳鸯。”凤溟沅道。

凤朗道:“阿四,你乱叫什么?”

凤溟沅正用小刀雕刻萝卜,眼睛却望着前方,望着怀惜。

怀惜道:“这么晚,你不回家睡觉,在这里抢钱吗?”

凤溟沅牵了牵嘴角:“偶然路过此处,幸会怀惜公主。”

怀惜笑一笑,道:“我还以为你派人盯着绣衣府。”

凤朗道:“哈哈,本王也是这个想法。阿四一直派人在暗中监视绣衣府,正巧今晚看到我与怀惜进府,阿四的狗奴便赶去向阿四禀报,阿四得到狗奴的指令,火速前来迎接。你可真乖。”

凤朗左一个“阿四”、右一个“狗奴”,任谁听了都会发狂,凤溟沅却不露声色,漠然地道:“不错,正如你们猜测的,本王确实派人监视着绣衣府,因为绣衣府也派人盯着本王的府邸。三哥你的王府难道就没人监视吗?日夜在外面晃来晃去的人影,你知道哪个是绣衣使者?还有你每天途经的路上,那些小商小贩,你知道哪个是南无碧的密探?”

“你满嘴一套一套的,是不是想考秀才?”凤朗冷不丁来了句。

怀惜咯咯笑起来。

凤溟沅看了怀惜一眼,手上雕刻萝卜的速度越来越快,萝卜上的眼睛、眉毛、前额、嘴巴,愈加清晰丰润。

然后,他停下动作,将萝卜拿起来,欣赏着。

凤朗借着店铺外面的灯笼光芒,发现凤溟沅的眼神很复杂,双眸深处,似有一种爱恨交加的情绪。

凤朗忽然朝前走去。凤溟沅一怔,冷冷地问:“你干什么?”

“看看你的萝卜。”凤朗伸出手。

“凭什么?”凤溟沅盯着凤朗。

“因为我想看。”凤朗伸着手,仿佛这是他应得的。

怀惜仍然伏在凤朗背上,在他耳畔问:“你要萝卜做什么?”

凤朗平静地道:“你还记得吗,有一次他将刻了一半的萝卜遗落在蓼萧苑。”

“好像有那么一回事。”怀惜道。

“我却没有忘掉。我记得那上面依稀有你的影子。”

怀惜一怔,立刻说道:“你乱讲。”

“那你问他。”凤朗将目光投向凤溟沅。

凤溟沅的脸色微微变了变。怀惜却没有看凤溟沅,继续对凤朗道:“我看你是在梦游。”顿了顿,又道,“这里真无聊,我累了,快回蓼萧苑。”

凤溟沅静静看着两个人。忽然抬起手,咔嚓一声,将萝卜的脑袋咬掉了。

凤朗背着怀惜朝前走。凤溟沅移动脚步,拦住他们。

凤朗怒道:“让开!”

凤溟沅道:“三哥,我特意在这里等你们,是有话要讲。”

话音未落,夜幕中突然传来“哧哧”两声。

凤朗听出是暗器破空而来的声音,心道“不好”,黑暗里勉强辨别着方向,身子一扭,堪堪避过了暗器。

怀惜道:“有人袭击。”

“小懒懒,别怕。”凤朗低声劝慰,警惕地扫视周围的变化。

凤溟沅勾起嘴角,淡漠地道:“真是亲密啊——小懒懒。”

凤朗吼道:“阿四,你竟敢伏击我们!”

凤溟沅却不说话,站在一旁欣赏着局势变化。

又是“哧哧”两声,两枚暗器破空而来,均被凤朗躲过。接着,一只硕大的竹篓突然从天而降,目标直指凤朗。凤朗背着怀惜,行动很不方便。怀惜催促道:“不可恋战,快离开这里。”

第二卷 镜中花 (43)邪韵

    凤朗冲向街道另一边,想从那里拐进巷子,穿小路回蓼萧苑。

第二只竹篓落下来,“啪”地一声坠在地上,挡住了凤朗。

怀惜这才看清,破裂的竹篓中装满了毒蛇,正从裂口处爬出来,吐着信子,到处都是可怕的咝咝声。

凤朗想退回去,后面同样是毒蛇,半条街道被封住了,满眼都是蠕动扭曲的蛇影。

凤溟沅站在远处,邪恶的眼里露出一丝笑意,原本是一副饶有兴趣的样子,但当毒蛇越聚越多,逐渐围绕到凤朗脚下时,凤溟沅却不笑了。眼神重新变得冷若冰霜,仿佛二月寒夜中的冰河。

…… …… ……

怀惜最怕蛇,加之原本便身体虚弱,脸色早已变得苍白,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

凤朗焦急地问:“怀惜,怎么不说话?”

“凤朗……我怕……”

“闭上眼睛。”凤朗道。

“好……好吧……我试试……”怀惜浑身轻颤,像风中的花瓣。

“你捂着我的眼睛干什么?”凤朗低喊。

“啊?我……我不知道……”怀惜这才发觉,自己竟用双手蒙住了凤朗的眼睛,马上触电般地移开。

凤朗笑了:“小懒懒,你被吓傻了。”

“都到这时候,你还能笑得出来?”怀惜又气又怨。

此时,蛇群越游越近,爬在最前面的两条蛇大概是王爷的级别,已经高昂起头颅,三角形扁扁的脑袋令人不寒而栗。

怀惜吓得不知所措。

凤朗急了:“闭上眼睛没有?”

“还没有。”

“快闭上。我要冲过去了。”

“你怎么冲?”

“我先踩烂两条蛇……”

“啊……不要……”想到那血淋淋的场面,更加恐怖不安。

“闭上眼睛,什么都没有了。”

“我控制不住,总想睁开眼睛。”

凤朗没办法,眼见最前面的三条蛇,已经到了脚边,随时可能冲过来,狠狠咬住他的腿。凤朗倒不担心这个,最怕的是,毒蛇把他的腿当作树干,一路游移而上,进攻怀惜……

只是想一想,便令凤朗无法自控。

也许,毒蛇不会这么聪明吧?

凤朗不能再等了,抬起黑靴,准备猛踩第一条蛇。而那条蛇,已经感受到凤朗的杀气,全身上下每一颗鳞片似乎都打开,散发着丑恶的味道。两颗眼珠透出幽幽的红光,突然张开嘴,露出尖锐的毒牙……

与此同时,一阵诡异的笛音响起来。悠悠荡荡的音韵在夜幕中萦绕,凄怆哀婉。

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蛇群陡然安静下来,原本“咝咝”、“嗞嗞”的怪声消失了,最前面的三条毒蛇高昂着脑袋,仿佛在聆听。

天边空悬一轮月亮,地上洒满了雨水般光洁的银辉。在辉光尽处,蛇群似乎在起舞,层层叠叠的身姿微微起伏。

怀惜是懂音律的,在那哀婉奇绝的笛声中,分明夹杂着一缕邪音。

邪魅至骨。

这样的音律,普天之下,或许只有一个人能够吹奏。

从阴郁的心灵释放出来,就连那些毒蛇,似乎也被感动了。犹如退潮一般,蛇群从凤朗脚边卷去,像有人正把巨大的画轴朝后翻动,缓缓地退到了夜幕深处,然后朝凤溟沅爬去,一直爬到他脚边,围成一个整齐的圈子。

第二卷 镜中花 (44)卫后的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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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溟沅的身体纹丝不动,只有手指轻柔地跳跃,吹奏着笛子。月光下,他变成了一座雕塑,仿佛他自己雕刻的萝卜。

怀惜听得入迷,竟然忘了这笛音与蛇群的相通相融。

凤朗轻声道:“此处不可久留,我们走。”

“别急。”怀惜道。

“你干什么?”

“第一次听溟沅吹笛子,难得欣赏一会儿。”

“这有什么?本王更能吹。”

“我信你。不过现在,我信他。”

“你忘了刚才害怕的样子了?”凤朗故意刺激怀惜。

“你在说我吗?”

“你……”

“嘘,安静。”怀惜道。

凤朗气得耷拉下脑袋,又不能甩手走开,只好闷头站在街边。这一刻,他也变成了一座雕塑。

悠长凄怆的笛韵越飘越远。凤溟沅一边吹着笛子,一边朝夜幕深处走去。

蛇群仿佛有了灵性,跟随在后面,缓缓消失在月色里。

怀惜极目远眺,只能看到街上波浪似的光泽层层起伏,在最前面,凤溟沅的身姿化作一片魅影。

终于,街上安静下来。远处没有了笛音。

怀惜这舒了口气,说道:“溟沅救了我们。”

“真是活见鬼,这种小伎俩,你也相信?”凤朗背起怀惜朝蓼萧苑走去。

“难道不是吗?”

“今天晚上,分明是阿四设下的埋伏。”

“那他为什么又把蛇群引走了?”

“当然是他阴谋的一部分。”凤朗道。

“我觉得有问题。”

“不然阿四为什么偏偏这时出现?”

“也许……”怀惜欲言又止。她想说的是:也许他等候在这里,就是准备救我的。

凤朗道:“总之阿四的脑壳已经摔坏了,他要么在干坏事,要么就是想着怎么干坏事。”

凤朗忽然发觉怀惜没有反应。心里一惊,低声问:“怀惜,你怎么了?”

仍然没有回应。

凤朗停下脚步,侧耳听了听,不禁哑然失笑。

背后隐隐飘来怀惜的鼻息。这丫头,真的折腾累了,居然在睡觉。

…… …… ……

此时凤溟沅已经走到街道另一边,在一处角落停下。

很快,两名黑衣人从暗处悄然而至。“小人参见元王殿下。”

“卫后让你们来的?”凤溟沅直接问道。

黑衣人互相对视一眼,其中一人说道:“皇后收到消息,今天晚上宸王与怀惜公主夜探绣衣府,因此……”

“谁让你们发暗器的?”凤溟沅的声音冷彻骨髓。

“小人是遵照皇后的吩咐。”黑衣人惊疑不定。

“你们还敢扔出毒蛇,这样会误伤到……本王的。”凤溟沅的语调很奇怪。

黑衣人更加茫然恐慌。“回禀元王,这一切,完全都是皇后的旨意。”

凤溟沅阴冷地道:“本王不管你们受谁的指派,既然你们险些误伤了本王,本王必须要留下一个礼物。”

“元王……”

凤溟沅顺手揪住一名黑衣人,手指一晃,然后手一松,黑衣人后退几步。最初并没有感觉到什么,突然感到面颊一热,一股鲜血淋漓而下。黑衣人随手一抹,不由得惊叫道:

“啊——我的耳朵!”

凤溟沅已经扔掉了小刀,厌恶地转过身去,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第二卷 镜中花 (45)需要一个解释

    凤朗背着怀惜回到蓼萧苑时,鸾舞和牵袖、回雪正在焦急地等待,达烙冲亦在院门前徘徊。公主出去了两个多时辰,他们怎敢入睡?

“公主回来了。”牵袖惊喜地道。

鸾舞忙抬起脸,踉跄着迎上去。凤朗朝她们使个眼色,不让她们喧闹。鸾舞朝凤朗背后看了看,明白了,原来公主已入睡。

凤朗一路走来,保持着蜗牛速度,生怕惊醒了怀惜。他的后背像一座摇篮,怀惜的面颊贴在上面,身子轻轻摆动,睡得十分香甜。

一行人悄悄走进院里,穿过长廊,回到香闺。凤朗将怀惜放到金榻上,怀惜咕哝一声,听不清说的什么。鸾舞将锦被轻轻盖在怀惜身上。怀惜安静下来,长长的睫毛微微扇动,仿佛两只蝴蝶。

凤朗低声道:“我先回府了。”

鸾舞躬身道:“奴婢送宸王。”

凤朗摆摆手,出了房间。牵袖定定望着凤朗的背影,直到他消失不见。

凤朗离开蓼萧苑,并没有回到京城南街的宸王府,而是转道向北街走去,前往元王府,寻找凤溟沅。

……

凤溟沅在街上割掉夜袭者的耳朵,已经回到府中,正坐在窗前望着外面的月亮。

月亮忽然化作怀惜的面容,淡淡的笑意,美丽温暖。

凤溟沅想起凤朗背着怀惜的情景,心中升起一团怨毒。他恨他们的快乐!

门外传来脚步声,侍从站在外面,恭敬地道:“启禀王爷殿下,有人求见。”

凤溟沅的思绪被打断,冷冷地问:“什么人?”

“回王爷的话,对方没有说明,只告诉小人,来自‘明照堂’。”

凤溟沅露出一丝厌倦的笑容。所谓“明照堂”,其实是坤逸宫的暗语,为了掩人耳目,每次卫屏派人来元王府见凤溟沅,都用“明照堂”传话。

“让他进来。”凤溟沅阴沉地道。

不一会儿,一个人被领了进来。

“奴婢参见元王殿下。”居然是个宫女。

凤溟沅转过脸,认出了来人,是卫屏身边的纳兰云珠。

“你来干什么?”凤溟沅问。

“回王爷的话,皇后娘娘派奴婢前来,打听一件事情。”纳兰云珠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