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衔公主
不少秘密,他的转向,可以决定事态发展。”
凤溟沅似乎没听到卫屏的话,而在想着自己的事。
良久,他忽然自语道:“凤朗和南无碧会不会成为朋友?”
卫屏怔了下,打量凤溟沅。“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很清楚。”
卫屏沉思片刻,道:“凤朗和南无碧,根本就是两种人。”
这个问题似乎不值得讨论。
翠华西阁静了静,凤溟沅道:“我饿了。”
卫屏笑道:“本宫也饿了。今晚就吃鹅肝吧。”
卫屏从床榻下来,四名侍女伺候她穿戴整齐。卫屏吩咐在殿侧的“铜鼎舍”开膳。
凤溟沅每次与卫屏欢爱之后,都会来这里用膳,平常更是研究了很多食谱。今天晚上卫屏早有准备,请凤溟沅吃的鹅肝,亦是他的最爱。
第一卷 帘内影。娇气纵横 (31)铜鼎舍
此时,“铜鼎舍”的房间中央摆着一座硕大的铁蒸笼,笼内燃着炭火。炭火旁边放了一只铜盆,盆里盛着五味汁。
内侍将一只活鹅放进铁笼中,被慢火烘烤着。
凤溟沅和卫屏坐在一旁,耐心等待。两名宫女分别坐在凤溟沅身旁,服侍着凤溟沅饮酒。右侧的帐幔后,卫屏的男宠正在弹琴。两名男宠白晳貌美,精通音律歌赋。一时间琴声悠扬,伴着室内的袅袅暖气,一派豪华奢糜的氛围。
房间中央的铁笼中,烘烤的热度越来越强,那只鹅焦渴地受不了,一边呻鸣,一边低头去饮那盆五味汁。这时候汤汁也已经烤热了,内外交攻,鹅的身体外面不但接受着炉火烘烤,体内也被汤汁过滤煎熬,不一会儿,鹅毛开始脱落。
“可以了。”凤溟沅的语调中透出一丝兴奋,面颊竟微微泛红。
卫屏淡淡一笑,道:“来人,给元王盛上美味。”
那只鹅居然还活着,但体内的鹅肝已是将熟未熟,正是最娇嫩鲜美的感觉。
凤溟沅顺手拿起锋利小刀。“本王自己来。”起身离座,脚步踉跄,像是喝醉了一般。
卫屏目送凤溟沅走到铁笼前。笼中的鹅睁着乌黑的眼睛,望向凤溟沅。
凤溟沅的嘴角噙着一丝邪美笑意。一刀剖开鹅腹,动作极为利索。血光一闪,淡淡的腥气夹杂着五味汤汁的美味,鹅肝已经落到了雪白的瓷盘中,微微弹跳一下。
凤溟沅抿了抿嘴唇,由于兴奋,面颊微微抖动着,颧骨的两酡红晕更加明显,微醺怡人。
那只鹅虽然被剖了肝,竟还活着。
铜鼎舍的内侍、宫女全都屏住呼吸,看着凤溟沅享用鹅肝。
凤溟沅意犹未尽,举起修长纤细的手指,沙哑地道:“再来。”
内侍将第二只活鹅送进大铁笼。通常一晚上会消耗掉十几只鹅,凤溟沅只吃鹅肝,等他彻底满足后,这场夜宴才会结束。
卫屏始终用放纵的眼神看着凤溟沅。她喜欢这个年轻男子,不管是利用他的身体,或者利用他的才能,至少,凤溟沅是她儿子凤杰的父亲,而凤杰,注定会成为新的皇帝!
与此同时,卫屏的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
凤溟沅会不会爱上怀惜公主?
女子的直觉,充满不可思议的力量。
这个问题只是想一想,便令卫屏充满了怨毒,恨不得将“凤怀惜”三个字嚼碎!
…… …… ……
…… …… ……
第三天晌午时分,天边再次露出一片阳光。纯净透明的光芒洒在蓼萧苑的庭院中,海棠花轻轻摇曳,边缘勾勒着橙色光痕。
这几日,凤怀惜有空便研究那幅血画。张氏送来的绸缎上,牛在吃草,而那草叶的样子却有些奇怪,或许是麦苗。
怀惜看了一会儿,感觉百无聊赖,将绸缎放下,转脸望向窗外的天空。阳光垂在檐下,空中仍然弥漫着浓郁的水气,与阳光交相辉映。
正在发呆,鸾舞忽然急急进门:“启禀公主,长公主殿下来了。”
“哦?姐姐来了!”怀惜高兴地喊,“快快有请。”
话音未落,一个英姿飒爽的身影出现在门前,红衣女子款步走来,轩轩然姿态超尘。脸上不施粉黛,香肌玉质,身上的衣袍也不同于一般女子,削襟窄袖,透出一股灵威之气。
“老远就听到妹妹的声音了。”凤傲锦的脸上有着沉静的笑容。
“姐姐!”怀惜手舞足蹈,“怎么才来看我?”
“我这不是来了吗?”凤傲锦走到榻边,缓缓坐下,端详着怀惜,“气色不错。”
怀惜回望着傲锦,道:“姐姐倒是有些疲惫。”
第一卷 帘内影。娇气纵横 (32)说胡话
凤傲锦淡淡一笑,眉宇间却有一股落寞之情。侧脸朝门口招了招手,一名宫女轻盈上前,施礼,将手中的竹篮交给傲锦。
凤傲锦说道:“怀惜,吏部尚书给皇上敬献的金丝果,皇上惦念你,让我送些过来。”
怀惜接过来欣赏良久,舍不得吃,反手将竹篮递给鸾舞,神情暗暗的:“皇上的病,现在怎么样了?”
傲锦并未多言。旁边的鸾舞识趣,马上给牵袖、回雪使个眼色,屋里的宫女全部退到门外。
傲锦这才说道:“皇上的病没有起色。”
凤傲锦没有讲得很详细,但这句话已足够说明问题。
怀惜皱着眉头,长长的睫毛忽闪着,喃喃地道:“真想念皇上,想见他一面。”
“如今见皇上一面很不容易,姐姐我虽然协助皇上处理政务,却也不是每天都能见他。卫屏利用皇上这张王牌发号施令,愈加过分。以后见皇上会越来越难。”
怀惜轻轻握住凤傲锦的手,低声道:“那个女人不会放过我们姐妹。我们也不会放过她。”
“我只能尽自己所能,处处抑制卫后的力量。”
长公主傲锦一向与卫屏不和。卫屏入宫以后,为了上位,没有一天不想着害人。每次想害哪位妃子,凤傲锦便暗中保护,总不让卫屏轻易得手。卫屏诬陷张皇后在宫中行咒,凤傲锦当时便指出,这是不可能的。凤傲锦在皇上面前陈述张皇后的宽仁之德,怎奈凤郁森已被卫屏迷惑,而且他自己也不再宠爱张皇后,更重要的是,张皇后没有儿子,怎么可能长久立于正宫?
张皇后虽然还是被废了,卫屏却更恨凤傲锦。
凤傲锦很早以前便看出卫屏的蛇蝎之心。其实别人并不知道,真正看透卫屏的,恰是怀惜。
怀惜见过卫屏一面,便郑重提醒凤傲锦,注意那个女人,而当时卫屏的身份,仅仅只是一个才人。双方由此积怨已久。
据说卫屏极为信神,有一次带着随从出宫拜神,回宫的途中,恍惚看见两只白雀向她扑来,在左右两肋狠狠啄了一口。卫屏大惊失色,回宫后卜算一卦,卦象显示是凤怀惜与凤傲锦捣鬼,从此对姐妹两人更为憎恶。
卫屏一旦恨上某个人,如果不能马上除掉,那种怨毒会越来越强烈,变成骨子里的残忍,只盼着亲手将对方碎尸万段。
凤傲锦道:“怀惜,我虽然还能抑制卫后,但最终的决定权,其实在皇上手中。”
“皇上现在究竟是什么想法?”怀惜凝视凤傲锦,问,“难道皇上真要传位给5岁的太子?”
“卫后当然希望如此。她早就悄悄拉开序幕,招兵买马、明争暗斗,一旦太子登基,卫后便可以冠冕堂皇地坐在显阳殿听政,从而慢慢掌控朝局。”
静默片刻,怀惜忽然道:“姐姐,我想见皇上一面。”
“什么?”凤傲锦苦笑一下,“怀惜,你……怎么去见皇上?”
怀惜果断地道:“我想让皇上来这里!”
凤傲锦的眼睛睁得更大。
当初凤郁森身体强健时,都因为政事繁忙,很少来蓼萧苑闲逛,何况现在病势日渐沉重,可以说朝不保夕,怎么可能亲自摧动圣驾,来蓼萧苑看望怀惜?
凤傲锦甚至猜测:妹妹是不是发烧说胡话呢?
第一卷 帘内影。娇气纵横 (33)反其道而行
显然,凤怀惜并没有发烧,更没有说胡话。
她的眼睛明亮动人,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清醒。
凤傲锦轻叹口气,说道:“怀惜,姐姐明白你的心,你不希望皇上留下的后事被卫屏破坏。可是要让皇上到蓼萧苑来见你,谈何容易?”
“姐姐,无论多难,都要争取。”怀惜道。
凤傲锦凝神望着怀惜。
怀惜继续道:“如果卫屏那样的狐媚毒后,一举控制内外,别说东宣国从此将暗无天日,就算咱们姐妹两人,也绝不会有好结果。”
这句话不言而喻。卫屏根本等不到事情结束,一定会先把怀惜和傲锦除掉。
卫屏的为人,傲锦怎么不明白?
卫屏刚册封为皇后的时候,知道自己的地位是通过歹毒手段得到的,心里十分不安宁。晚上听到婴儿啼哭,马上联想到:有哪位妃子生了龙种,要来夺她的正宫之位。
她只要听到啼哭,便命人去将婴儿摔死。无论母婴正在哪里,派去的近侍见到婴儿,劈手夺下,狠狠掼到地上。婴儿的母亲就在旁边眼睁睁看着,发出撕心裂肺的号哭。婴儿摔死的惨状令人胆寒。
卫屏最喜欢听别的女人发出惨叫,因此当时宫中有个歌谣:
婴儿哭,卫后怒;妃子哭,卫后福。
类似这样的事,在后宫不胜枚举。卫屏上位的每一步,都有血淋淋的脚印。
怀惜握住凤傲锦的手,加重语气:“姐姐,事急。我必须见到皇上!”
凤傲锦捧着怀惜的手,低声道:“皇上龙体衰弱,恐怕……”
怀惜道:“你只要设法让皇上从显阳殿出来。只要圣驾出殿,我就有办法让皇上来蓼萧苑见我。”
凤傲锦注视着怀惜,问:“你真有把握?”
怀惜淡然地点一点头。
凤傲锦了解这位义妹,并且庆幸当初先皇从民间找到孤儿怀惜,收养在宫中。怀惜不仅聪慧过人,更重要的是明辨是非。她虽然很难长久地关注某事,然而她一旦决定耐着性子做一件事,必定会做到底。
凤傲锦道:“好吧,我尽力让皇上从显阳殿出来一趟。”
这个办法也只有怀惜想得出来。旁人如果要见皇上,当然是想方设法去显阳殿面君,怀惜却反其道而行,让皇上自己出来。即便卫屏想在半途拦截,也不好下手,总不能驱赶皇上吧?
姐妹两人商量了一会儿,凤怀惜把那块绸缎拿出来,递给凤傲锦。
“姐姐,你看看这个。”
傲锦接过来翻看片刻,问道:“这是什么?”
“前几天的晚上,废后趁着卫屏在坤逸宫祈福,悄悄来到蓼萧苑,把这幅画给了我。说是很早以前,琴妃送给她的。”
傲锦又将绸缎摆弄片刻,道:“这是血画。”
“不错。是义烛殿的一名宫女,临死前咬断手指画下的。废后称:此画可能是关于太子的秘密。”
“杰儿怎么了?”凤傲锦有些讶异。
怀惜摇摇头,道:“这几天我常拿出来看一看,仍然不得要领。”
傲锦仔细看着画面,笔法简单拙劣:牛在吃草,头顶有个太阳。仅此而已。
怀惜接着道:“为了这幅画,卫屏已经杀了琴妃,废后恐怕也难以自保。”
第一卷 帘内影。娇气纵横 (34)姐妹齐心
凤傲锦点点头,说道:“我在卫屏身旁安插了一名宫女,她已经向我禀报了。卫屏曾把废后抓进坤逸宫,剪断废后的头发、穿上蒺藜衣,每天在长定宫舂米,苦不堪言。”
“这个歹毒女人。”怀惜咬牙道。
傲锦道:“卫屏随时可以取了废后的性命,却故意要折磨她、虐待她。”
怀惜哼了声,道:“卫屏其实是做给其他嫔妃看,用废后的事警告嫔妃们:谁敢违逆她,就会生不如死。”
凤傲锦从榻边起身,在香闺中踱了几步。缓缓站到窗前,眺望着天边,喃喃道:“卫屏用尽残忍手段,控制后宫群芳。后宫已经是一边倒的局面了。大风所过之处,草木无不折腰。”
怀惜将靠枕放到背后,换了个姿势,舒展着双腿,说道:“姐姐,一直以来,我们对卫屏太忍让了。”
“哦?”凤傲锦从窗前转过脸,洒脱的身形一动不动,“怀惜,你的意思是……”
“我们总是考虑到皇上,不想皇上因为后宫的事扰乱心绪。因此我们只是抑制卫屏,却没有真正对她做什么,导致这个毒后越来越强横。”
凤傲锦沉思片刻。怀惜说得没错,长期以来,姐妹两人多处于防守状态,并没有主动进攻卫屏。
凤傲锦道:“怀惜,你是不是已经有了想法?”
“造舆论。”怀惜淡定地道。
凤傲锦回到金榻边,缓缓坐下。“关于卫屏的谣传,宫中有很多的。”
“谣传和舆论不同。宫中秘密流传的谣言,只会让卫屏显得更嚣张。因为谣言毕竟在暗处,见不得阳光,卫屏一方面可以控制谣言,另一方面利用谣言铲除异己。她只要看到不顺眼的人,就以‘妖言惑众之罪’除掉,别人反而摸不着头脑。”
凤傲锦点点头,道:“是啊,卫屏不仅没有被谣言打垮,反倒显得更加神秘不可侵犯。”
“所以我们要把一些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