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慕夕消 作者:林未末(jj2012.11.23完结,天作之合)
“朱儿——”萧沐琉璃色的眼珠闪动,“恩。一辈子。”
“对了,以后啊我们就分开睡吧,昨儿个你是不是没睡好?肯定是两个人睡让你很不习惯吧?”
“不是那样的”萧沐似乎要解释什么,却忽而眼光一柔,“分开睡也好。”
“恩。”我懒懒的打了个哈欠。
“呵。”萧沐摸摸我的头,声音轻的像一首歌,“睡吧。我去书房睡了。晚安。”
“晚安。”我扯过被子,倒下头便睡着了。
接下来的日子过得波澜不惊,平日在府中聊聊天荡荡千秋,无聊时换了男装易了容出去喝喝茶逛逛街,要是萧沐留在府中还可以去调戏调戏萧大公子,呃,虽然最后落荒而逃的好像都是我。
已经接近年关了,天气越来越冷,我裹着一袭紫色长袍,坐在朱城最著名的“风听”茶行二楼,小心吹着浮上来的浅碧色茶叶,眯着眼看着飘着几点小雪的却依旧热闹非常的大街,心里好不舒坦。
“哎,你听说了没有,我们国的太子殿下据说极爱如今的太子妃。”
“极爱?不是吧,我看最多是一时新鲜罢了,一国的储君,将来还不是三宫六院七十二嫔妃?君王之爱又岂能长久。”
“这你可就说错了。”
唉,我在心里叹了一口气。不知怎么的最近朱城里传出萧沐专宠太子妃的传言,而且有越来越盛的趋势,起初我只在街上逛街时零星听到这样的字眼,后来偶尔在一下普通茶馆里坐时也听到冒出的一两句这样的讨论,现在可好,连“风听”都传开了,真是高调的很高调的很啊。
既然坐在这儿,我也不准备挪位子,姑且就听听他们怎么说吧。
“太子与太子妃成亲近一年了,身边却连一个侧妃侍妾都没有,可不是难得?”
哼,萧沐要是敢娶了我又找别人,看我怎么来整他。
“这也是寻常人能做到的吧,谁知道二年三年后太子不会再娶呢?”
什么逻辑,刚准备为你的反对而赞扬你来着。
“上次太子殿下出征北国有功,皇上赏赐了他一百个美女,殿下看都没看全都赏给底下的士兵了呢。”
我怎么不知道这事?好啊你萧沐,竟然不告诉,还好你没留
,要是留一个试试?
“这也确实是有几分真情了。”
“还有更离谱的呢,据说啊,如今的太子府,应着娘娘的喜好,虽然外边看是一模一样的,里面可弄的跟个荒山似的!你说着太子府可非同儿戏,可我们庄重谨慎的殿下二话不说就重新改造了,还不就是为了太子妃的一个笑脸?”
荒山?我的嘴角僵硬,没那么严重吧?
“最荒谬的就数最近发生的这件了。”
什么事?我竖起耳朵,依我所知,最近没什么事啊?
“最近不是快年关了么。太子殿下主持宫里的年终聚会,在一次为宫中女子采办衣料的时候,忽然说了一句,‘以后红色的衣服就别流入民间了,每年定制一批送到我的宫中,我希望这南国,只要一个人能够穿这个颜色。’你们说说,这不是荒谬吗?”
“着实荒谬。禁了红色,可叫人成婚时穿什么?”
“是啊是啊。可是太子有令,谁敢不从。你可没发现。现在大街上谁还敢穿红色?看来,我们南国竟是要改了祖制了。”
我握着茶杯,愤愤道,难怪到处都在讨论我和萧沐的事情,原来是萧沐唱的这一出惊艳了世人,也是,高调的很啊高调的很。
回了府,却发现萧沐竟然在书房,“你今天怎么回来的这么早?”
“近年关了,宫中宴会的事情也准备的差不多了,父皇便命我休息半天,偏偏我回来时发现你又出去了。”
“哦。”我点点头,“问你件事儿。”
“什么事?”,萧沐抬起正在看书的头,露出被书卷掩着的半张脸。
“就是,我好像听说你下令不准别人穿红衣,这事可是真的?”
“恩。”萧沐面无表情的点点头,半点也看不出他在想什么,又或者说,他什么想法也没有。
我一手绞着衣角,脸有些发烫,声音像蚊子哼哼,“为什么?”
萧沐一愣,“哪有那么多为什么,想到就说了。”说完了这句话,见我没什么再说的呢,便随即又埋进了厚厚的书海。
我一头黑线,果然是我多想了,别人随口一说,并未放在心上,偏你还巴巴地来问。
正准备离开,萧沐却开了口,“过几天宫里有家宴,可别忘了,我们要一起出席的。”
“这我听说了。”我闷闷的回答。
走到门口,却听到萧沐似乎不经意地说道,“因为我的妻子是天底下独一无二的,自然,属于她的颜色也应该是专有的。”
扶在门边的手一顿,我翘起嘴角,这厮,刚才还故意不说,哼。
宫宴如期而至。临行前的下午,何夕像一个四十岁的大妈一样一直问我穿什么衣服弄什么发饰戴什么首饰化什么妆,问的我头都大了。最后我忍无可忍的手一摆,“你爱怎么收拾怎么
收拾。”随后就是何夕乐颠颠地跑前跑后,我又有一种中计的不妙感觉,小丫头你等的就是这句吧。
唉,看来过了太久的安逸日子人都不会算计了,古人的那句生于忧患死于安乐诚不欺我。
待到打了一个盹醒过来,我一眼就看见镜子前那个发髻高耸入云,金钗银钿满头,脸白的像尸体唇红的像血的女人。
“天哪——!”我一声尖叫,摸摸自己的脸,“何——夕——!”
“娘娘。”何夕应声跑过来便眼泪汪汪地看着我。
我手指颤颤地指向她,“你、你、你、你、你,你老实交代,就你这手艺是怎么混进太子府的?”
何夕委屈的帮我拆开发髻,嘴里还小声分辨着,“娘娘不觉得那个发髻很有富贵庄严的感觉么?娘娘不觉得自己很白很美么?我可是偷偷留意了好多贵妇人后才会梳的。”
我懒得跟她说话,“就平日的发髻就好。”
何夕认真答道,“那可不行,平日娘娘觉着双平髻简单,太子不管,随意挽那个也就罢了。这回可是宫里的盛宴,双平髻是未嫁少女的发饰,万万不可因为这个惹宫里的人闲话。若是图简单,何夕就挽个百合髻可好?”
“恩。”宫里真是麻烦。
“好了!”何夕欢喜地开口。
我睁开眼,望向铜镜里的那名女子,一头垂腰的发丝松松的挽起,简单的百合髻上斜插着一支口衔红色宝石金色凤凰,伴着发间碎碎点缀着的红色小钻,与身上这件漆红的极地长裙相搭,倒是有几番身在红尘之感。
用手擦了脸上擦厚厚的粉,便露出了雪般的皮肤;丝帛轻划过唇,玫红的唇色便变成了粉色,我笑了笑,镜子里那一双水做的眸子便也似有水波荡漾,我的手抚上了自己的脸,铜镜中便也出现了一双柔荑。
轻启朱唇,字字如珠玉落盘:“唉,人生若只如——”
“阿——嚏”虽然里面还有薄衫,但是在这大冬天的,穿着这个裙子还是挺冷的。我捂着一脸的鼻涕眼泪,难得又想学一回二师兄,唉,真是,扫兴。
“走吧。”萧沐在门边,将我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后笑道,“不错不错。还挺像一个妻子的。”
什么话?我和萧沐抬杠抬习惯了,便不服气地大声嚷嚷,“我本来就是你的——”忽然想到不太对劲,可是由于惯性后两个字还是不受控制地嚷了出来,“妻子。”
“哈哈哈哈。”萧沐笑的肆意极了,噙着笑意,他从侍女手中拿过同色披风,小心地系好我颈间的丝线,尔后执起我的手,“走吧,我的好妻子。”
我又被他闹了个大红脸。
☆、宫中宴会
坐在舒适的马车上,我方才注意到,萧沐今天穿的是极隆重的明黄色礼服,上边绣着华虫、火、宗彝、藻等许多纹饰,腰间系的是通体透明的无瑕龙形玉佩,如墨的长发被同色华贵的玉冠高高束起,越发显得肤白如瓷,轮廓俊美。
“怎么,因为你夫君太好看所以看呆了么?”萧沐拿手在我面前晃了晃,斜勾起唇,如月光的眸子透亮。
“切——”我不屑地瘪嘴,往里边靠了靠,谁说这家伙好看来着,我刚才一定是中邪了。
到了正殿,我才发现大家都已坐齐,似乎只剩我和萧沐未到了。我跟在萧沐身后偷偷看着两边排列着端坐的嫔妃,不禁暗暗咋舌,天哪,这皇帝怎么有这么多妃子?厉害厉害。
“儿臣(儿媳)叩见父皇,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哈哈哈,平身吧。沐儿,你今天可来晚了些。”
“儿臣知罪,请父皇责罚。”
“哈哈,无妨无妨,坐吧。”
我小心翼翼跟着萧沐坐定,还好皇上并无多言,看来这皇帝今天心情不错嘛。这样就好混过去多了。
“今天只是家宴,大家就不用像平日里那样拘礼了,都放开了吃放开了玩。现在就开始用膳吧。”
皇上先拿起筷子来动了一下菜,他身边皇后才开始夹菜,接着大家才陆续吃起菜来。我尝了尝菜,十分郁闷地发现这皇宫的菜味道都太淡了,并不是我喜欢的口味,但又不能吃别的,只好慢慢地咽下去。
咽着咽着眼珠就开始在饭桌上乱转了。
皇上就在我们的右上方坐着,身边自然是凤袍加身珠帘垂面的皇后赵年了,左边第一个坐的是一个略低着头男子,我猜着应是未曾谋面的皇后亲生子赵聿吧。赵聿身边坐着精致的像瓷娃娃一样的男孩女孩,我仔细一看,竟然是长的一模一样的双生子!对了,应是丽嫔的所出的萧宜萧恭了,接着我便看到了一系列风情不同的各色美女,温柔型、娇憨型、冷漠型、清丽型
美女一百、二百、三百、四百
我学着萧沐为这些美女编号,后来发现这皇宫确实比太子府有气派多了,连皇宫的嫔妃都比太子府侍女还要多。真真是气人那!
“看什么呢?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萧沐凑近我身边耳语。
我此刻正十分进入状态,狠狠地瞪了萧沐一眼,左手在愤恨地做了个“杀”的手势,“等你继了位,要是找这么多嫔妃,我会让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不敢不敢。”萧沐气定神闲地喝了一口茶。
哼!我以胜利者高傲的姿态抬起头,却在看到当今二皇子萧聿时愣住了,是——他?
脑袋里有什么情景在自动回放着。
“姑娘在找人吗?或许在下可以帮忙。”是温柔如春风的声音。
他定定的看
着我,清澈如水的眉眼里倒映出一个我,“不知姑娘要去哪里?”
“姑娘等的可是意中人?”他貌似不经意的问道。
“今夕何夕兮的“今夕”?真是个好名字。”
“我叫赵聿。也很幸运能遇见今夕你。”
赵聿今天还有事,就此别过,希望后会有期。”没等我答话,他便一甩衣袖,自顾自的走了。
那个——在锁节上被我误认为萧沐的公子赵聿!
难怪我会误认,他们是兄弟自是有几分相像。
赵聿赵聿,可不是他的母姓赵和单字聿?
这可真是有趣。去年偶遇他时我们还不认识,才一年之后我就变成了他的大嫂。
相对于我的吃惊,萧聿却没有显出惊讶的样子,只是平淡地看了我一眼后便继续极文雅细致地吃着面前的事物,哦,我摸着下巴,或许他是忘了吧?毕竟萍水相逢而已。
“干嘛一直盯着我二弟?”萧沐又凑了过来,不过这回是凶巴巴的。
“唔,我觉得,你二弟比你长的好看。”
“什——么?”萧沐咬牙切齿。
“不过。”我朝他扬眉,“我还是比较喜欢你。”
“是吗?”萧沐听到我意外的赞扬,极高兴地笑了起来,一口白牙特别招人眼,“恩,你的回答让我很满意。这样吧,等这个无聊的晚宴结束了,回去我弹琴给你听。”
“你竟会弹琴么?”我一脸愕然。
“你夫君我会的可多着呢!怎么样,是不是觉得嫁给我赚了?”
“唔,听你的琴声后再说吧。”
终于熬过了所谓的“放开了吃放来了玩”的鸦雀无声的晚宴,到了太子府,我迫不及待地下了马车,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伸开双臂,“嗯——空气好清新啊!刚才可闷死我了。”、
“咦——萧沐,你看,下雪了!”感觉到脸上手心的微湿,我睁开眼睛,便看见沉沉的天幕飘下了如丝如絮的雪花。一片片雪花并不很大,却密密的,像天上最轻盈的云朵被扯碎了落下来,在徽墨色的天空漂浮、旋转、坠落。
萧沐以手拂开车帘,半探出头,微微仰望着天幕出神。精致的纯白的雪花翩翩落在他的明黄色衣袍上,落在他的玉冠墨发间,落在他纤长的手指上,落在他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