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绣深宅 作者:凌波小同(起点女生网vip2012-03-31完结)
画商议的事儿遮遮掩掩地就跟玉妍连暗语带明示地小声儿说了一番,玉妍听罢了,并未多犹豫,赞赏地瞧了观棋一眼,让侍画拿着两万两的银票。“等我们这边儿的信儿。”玉妍低声交代了这么一句,换下了一身素服,又着了淡紫色宫裙,这才带着听琴观棋两个丫头出了花溪苑。
主仆三人行到了国公府的腹地,往左就是国公夫人的寝院,往右就是国公府的大门。霍妈妈跟月夜已先跑着去国公夫人的寝院了。玉妍站在岔路口儿上,望着这满园子都显出了凋零之态的菊花,心里头涌上来一股子难言的悲伤之意。
今日在大门外头抛却了脸面名声以死相胁的女子,若她要嫁的不是褚候,玉妍心里明白,那她会毫不犹豫地代替国公府的人出面,以最隆重的礼仪将这女子迎入府中。因为若不如此做,等着这个女子的就是一世的唾骂和一生的羞辱。
可是眼下,玉妍却是左右为难了。她甚至在想,如果放在了她没有穿越的那个时空,她遇到了同样的事情,她会怎么做呢?一边儿是她已择定了的男人,一边儿是那个男人的母亲给他择定了的妻子。
“听琴,我是多出来的人吧?不少字”玉妍盯着那朵含着苞却已经有些蔫了的菊花轻轻地问了听琴一句。此时的听琴心里也是一团乱。姑娘足足打算了三个月有余,结果,就差这迈出国公府的最后一步儿了,就硬生生出了这么多的事儿,把姑娘的好事儿给搅得是面目全非了。
“哎呀姑娘瞧您说的什么话要依着奴婢的笨心思,这事儿呀,就是那坏的恨不得流脓的袁惠妃,还有咱们那位听风就是风听雨就是雨的国公夫人。这都是阴差阳错了怎么姑娘竟都扯到了自己个儿的身上,姑娘您就跟这儿歇着,您等着奴婢们出去替您撵了那脸皮比城墙还厚的什么九姑娘去老大不小的了,这是嫁不出去了还是怎么着了?还有这么上赶着赖亲的呢”
听琴说着就拉着观棋要奔右边儿的国公府大门儿去。玉妍回过神儿来,忙一把拉住了这俩丫头。“唉晓得你们偏着我。不过,若是今日在府门外头的人是我,恐怕,我还真是没有这么一份儿孤勇呢。”
玉妍摇着头儿,惋惜地咂么了嘴儿。正要带着俩丫头先到国公夫人的院子里头问安,就见着远远地褚三爷迎面儿带着人走过来。
三爷褚慎铭自然也瞧见了玉妍,不过,这一回的褚三爷心里头也不晓得是个什么滋味儿了,这个女子曾经是自己极端瞧不上的,甚至可以说是不屑的,可是,她嫁了自己这快要两年的功夫儿,不晓得为何,就那么一日一日的岁月,竟悄没声地将这个女子的音容笑貌都一点一点地像是水滴入泥土中一般渗入了自己的心里。
“唉”褚三爷叹了一口气,快走了几步,上前正拦住了玉妍的去路。褚三爷行了个君臣的礼,玉妍也侧身儿还了半礼。“三爷这是要给婆母请太医去?”
褚慎铭又叹了一口气,他抬起头盯着玉妍瞧了瞧,“公主,我,我也是被逼无奈的。还请公主您,您勿怪。母亲她病了,她,她早晨还好好儿的,如今,如今竟,竟,竟连句话都,都说得含糊了。”
玉妍望着褚三爷眼中滚出来的泪珠,听着褚三爷说国公夫人让他替他的兄长将他的新二嫂嫂迎进府中,玉妍木呆呆着双眼,轻轻说了一句,“理应如此。”
病榻之前两为难
带着听琴跟观棋进了国公夫人的正房,迎面就见哭红了眼睛的春华走上前来福了一个万福。“奴婢正奉了夫人的令,要去请长公主呢。”
玉妍点了点头,压低了声音问了一句,“婆母的身子如何了?可请了太医了?”边说着就疾步往寝阁中行去,转过了富贵牡丹图的苏绣大屏风,正瞧见褚候含情脉脉又布满了忧伤的一对眼眸。玉妍的心里头不晓得为何就涌起一股酸涩的疼痛。她忙低垂了眼帘,到国公夫人的床榻前一心一意瞧着国公夫人,“母亲,敏柔来瞧母亲了。”
床榻之上躺着的那个妇人,细细瞧来,也不过就是五十岁出头的年纪,却一眼都能瞧见了丝丝白发隐在那头乌黑的头发之间。褚国公夫人慢慢睁开了双眼,瞧见是三儿媳妇来了,想要笑一笑,面上却露出来一丝极古怪的神情,许是她自己也觉出来笑得不像个样子,眼睛里就又流出泪来,含糊着念叨了一句,“你……来……了,好,好。”
褚国公夫人费力地抬起了自己的另一只手,用力攥住了玉妍的衣袖。褚候见母亲如此,忙弯下腰,对母亲说道,“母亲,方才焦院判不是都说了么,您这就是急火攻心,万事都莫要想了,只管躺着好生休养吧。”
国公夫人的眼睛里迸射出一股子倔强的光芒,她仿似未曾听见儿子的话一般。攥着玉妍衣袖的手愈加用力地都微微抖起来。“长……。长主……迎,迎她,操……办,你,劳…劳……你……”
这番断断续续含混不清的话,玉妍听得却是无比清晰。她心里明白过来了,怪不得方才褚候要出言阻止国公夫人同自己讲话。原来国公夫人让春华丫头去请自己来,是想着让自己帮着她操办这位新二奶奶嫁入国公府的诸般事宜。
玉妍盯着国公夫人拽着自己袖子的手,兀自地低头不语。褚候立在一旁,心里头就像是有几千几万只蚂蚁在乱爬一样,要是把此时此刻比作是在那油上烹火上烧,对褚候而言,那是一点儿也不过分呀。
“母亲,孩儿的事儿不急,您老人家安心养病就是。那,那文家的九姑娘,依着儿子,就,就寻个合适的时机,还是送回文府的好。”
这一句话就激得国公夫人整张面孔都涨得红起来,嗓子眼儿里也呼噜呼噜地像是塞了一大口的浓痰。褚候吓得立即就禁了声。玉妍也顾不得自己那点子小哀伤了,忙唤了春华跟秋实快着点儿给夫人端了痰盒子来,玉妍亲自坐在榻上扶起了国公夫人慢慢拿捏着力道给她揉着前胸跟后背。
过了约莫半盏茶的功夫儿,玉妍这力道恰到好处的按摩让国公夫人总算是喘了一口气儿,一阵儿剧烈的咳嗽过后,一口带着紫黑色血块的浓痰就喷了出来。春华机灵,忙拿着痰盒子一接,褚候往里头瞧了一眼,那眼睛登时就湿润了。他强忍住哽咽,喊了一声母亲,就急忙扭过头去。
国公夫人紧闭着双眼,面色如同金纸一般。玉妍依旧轻轻帮着她顺气儿,嘴里头忍不住就婉转地劝慰了一句,“母亲,论理儿呢,本宫是小婶子,原不该对大伯子的家事多言多语。”
觉着国公夫人这口气儿算是顺溜了,玉妍轻轻扶着她的身子,秋实帮忙给夫人喂了一口茶,众人这才慢慢扶着她躺好。玉妍起身立在榻前,“母亲,您将此事交予媳妇儿,如今您在病中,媳妇儿自然是该领了这个差事,好生将这事儿办了才是。”
趁着众人不留神,玉妍偷眼打量了褚候一眼,只见他听了自己的这一番话,猛地就抬起头,那双微微泛红的眼睛盯着自己,像是要一眼瞧进自己的心底里一般,玉妍见褚候并未做声儿,心里也知晓他这是害怕再一次冲撞了国公夫人。
玉妍心里头微微有些难过,不过,她越加挺直了背脊,“不过,母亲,今日父亲他老人家不在府中,您一大早儿清儿地起来时还好好儿的,这才不过个把时辰的工夫儿,竟让那位文家的九姑娘这么荒唐无理地一闹,急怒攻心病倒在床榻之上。母亲您良善,自己个儿的身子都这般模样了,还一心顾念着府门外头的人。儿媳领了母亲的慈命自然也是该的,就是怕父亲回来后,若是他老人家听闻了这事情的前因后果,怕是头一个儿父亲就要厌恶了那文家的九姑娘呢。”
重重地叹了一口气,玉妍略挪动了挪动身子,在众人瞧不见的阴影处,她的一只手就安慰地拍了拍褚候的手,“母亲,不如先将那九姑娘安置在客院,她带来的嫁妆呢,也依旧请了驸马爷跟着送回到文府中。若是父亲回到府中,也同意迎娶文九姑娘进门,咱们再备了彩礼车马轿子正式迎了她进门来,母亲您瞧着如何呀?”
国公夫人紧闭着一双眼睛躺在床榻之上。虽说她的半边儿身子此时无法动弹了,连一点点的直觉也没有,不过,她的脑子可是非常清醒的,方才要自己的这位三儿媳帮着赶紧操办了这事儿,国公夫人也不过就是想着将错就错,就成全了这位新二奶奶算了。
要是说起今日那文家的九姑娘这么大张旗鼓地闹上门来。国公夫人心里头哪里能没有半点儿怨气呢,可是,她躺在床榻之上又转念一想,这事儿就算是换到了自己的身上,也再没有别的法子了,除了这个鱼死网破的法子,还真就只剩下了认命二字。
可是,自己倒是真想要成全了这苦命的孩子,奈何这身子不争气呀,偌大的国公府中,大*奶是个泥人儿土性儿,万事儿都担不起来的个主儿。自己的儿子呢,又千般不肯万般不愿,连方才自己都以死相逼了,他还是说什么都不肯去亲自迎了那文家的九姑娘进府门。
唯一能指望的,还真就是这个年纪虽然小些,可是心计和手段绝对不输给个在深宅后院儿里头浸yin了多年的当家主母的三儿媳——长公主周氏了。
国公夫人心里盘算着,那眼泪就又流了下来。虽说这三儿媳妇为人沉稳有算计,可就是性子太过冷清了。万事都太过明白。简直就像是不食人间烟火一般了,纵然国公府中都闹翻了天,国公夫人心里头明白,这个儿媳也一样儿有那份定力袖着手稳稳当当坐壁上观。这当初遵从了圣上的旨意另立了公主府这么一墙之隔,不但院子隔开了,心也隔开了。到底还是不如那些个粗笨些的,好歹还占着听话二字呢,也肯真心真意跟自己亲近呀。
“没,没,事儿……我,我,我……。爷…说。”国公夫人江氏静默了好一会儿。终于又含混着开了腔儿。虽说这字儿说得不全。玉妍跟立在一边儿的众人是都听分明了。
“婆母,还请婆母您稍安勿躁。”玉妍的心,此时都布满了一股子麻麻的酸涩和疲惫。不过,她强压住了自己那像是埋在了地底下千年的岩浆一般热烈的怒火,她明白,若是此时她爆发了,对着这么一个刚刚中了风的老人。那么,她这一世,即使活着,也会每时每刻都在自责中呼吸的。
况且,她是了解国公夫人的性子的,她的本性十分良善,不过就是有些耳软心活罢了。这并非她一人如此,这个时代的女子,困在这四角的天空下,整日里就是家长里短儿妾室通房的。她们遇着了这样的事儿,要么就是一味地怪怨那个胡搅蛮缠的女子,恨不得即刻喝令了人将她乱棍打出去,要么,大概就是像国公夫人这般了吧,先检讨了自己,然后全心全意想要弥补,想要赶紧着将这事儿圆满地解决了,从此揭过这丢人现眼的一个篇章。
玉妍咽下了到了嘴边儿的劝阻之言,她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婆母,若不然,儿媳先去瞧瞧文九姑娘吧。她一个姑娘家的,在咱们府门外头又抱定了那么样儿的决心,虽说咱们是将人接进来了,可是驸马爷他一个男子,又能说些个什么呢,不如让儿媳先去瞧瞧她,待父亲大人回了府,二伯也同父亲商议商议,这事儿要是定下来要办了,那儿媳自然是责无旁贷,一准儿漂漂亮亮风风光光给您迎了一位新二奶奶到床榻之前来给婆母磕头敬茶,等着婆母赏赐红包儿。”
褚候听着玉妍强颜欢笑地说出来这一番话讨自己母亲的欢心,心里头愈加地难过。他一把就拉住了玉妍的手,用力攥住了。他真想跪在母亲面前,告诉母亲,自己这一辈子要么就再也不娶,若是要娶,那就是非玉妍不可。
可是,他瞧见了母亲抽搐着嘴角儿笑了,那双变得浑浊的眼睛也渐渐亮起来,她欢喜地在枕头上费力地点着头,她用力想抬起一只手臂,想要拉住玉妍的手,想要赞赏一番玉妍的乖巧和善解人意。
173玉妍来见文九娘
玉妍领着两个丫头几乎是逃一般地出了国公夫人的院子。听琴回身儿瞧了瞧,这才凑到了姑娘的跟前,“姑娘,您,您这时候儿可是犯不得糊涂。那位文家的九姑娘既能豁出去脸面这么大闹国公府,想来也非等闲之辈,您若心存一念之仁,那日后褚候可是要如何自处?还有su人,云将军呢?好好儿的一盘棋,端的瞧您如今有没有那份杀伐决断的气魄了。”
听琴的这一番话,玉妍又如何没有想到呢。她此时此刻,只觉的有一种无力的疲惫自心底的最深处蔓延开来,慢慢侵蚀了她的每一根神经,那种像是悲悯又像是自责的难过紧紧包裹着玉妍,她觉得自己的呼吸都有些困难了。
远远的,褚三爷带着人急匆匆行来,瞧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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