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腹者,黑!





  侍卫们睁大眼睛,恍然大悟,原来竟是这样的“喜雀儿”!
  郑阳一瞪眼,他们立刻又低眉顺目眼观鼻鼻观心,仿佛什么也没听见看见继续恪尽职守,然而,那微微颤动的肩头却泄露了他们此时心底的情绪。
  
  郑阳哼了一声扬长而去。
  她可没时间在这儿跟这些“门神”虚耗,得赶紧将喜信告诉师傅去!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众位一直辛苦追文的亲亲!尤其感谢留言的亲亲!╭(╯3╰)╮爱乃!

前面改了一点;为了避免大家麻烦;于是复制在这里让大家看看。

“那就委屈郑当家的在府中多住几日了,顺便我们姐妹也能亲近亲近,说点体己话。”
苏婉娇柔的笑着,扔下这几句冠冕堂皇的话也不等郑阳回答,转身袅袅婷婷的向外走去。

可是,就在这时,一直琢磨刚才事情的郑阳在她转身的一刻忽然想起了一个关键的问题,这也正是她刚才一直觉得不对劲的地方。
“王妃娘娘,依你刚才所说,你跟王爷……你们……居然……”
若自己所想的真的是实情,那么。。。。。。
难道说岳凌霄与卫嘉。。。。。。
郑阳的心中顿时乱成了一锅粥。

刚迈出一步的苏婉听到她吞吞吐吐的说辞,突然脚下一滑;差点摔倒在地。
不由冷哼一声,“你也不用揣着明白装糊涂,一口一个王妃娘娘的叫的如此好听,我不过是皇上赐婚过来的一个不受待见的侧妃罢了。”

郑阳垂下眼,心道,岳凌霄就娶了你这一个侧妃,这王府上下都是如此称呼,难不成我倒去巴巴的喊一声“侧妃娘娘”?那不是成心找死吗!

借着檐下灯笼的亮光,郑阳嘴角一抽,将目光投注在湿乎乎的地上。
因为之前灭火,院子里残留着满地的水。

而苏婉带着一丝恨意说完,也低头看着自己的脚。
这一滑之下,那黑黑湿湿的泥泞污了她簇新的凤头绣大红芙蓉的鞋面。原本的怒气顿时成了燎原之势,她将脚放在一旁的石阶上恼怒不堪的不停跺着,厌恶的不断来回蹭着,尖利的嗓音高声骂道,“不长眼的贱人,真是应了那句老话,三天不打上房揭瓦!还拿自己当主子了,竟懈怠成这样;连院子也不打扫!”
 
郑阳沉默着站在院子里将手拢入袖中。袖子里的一件硬物隔着薄薄的衣料咯的她的肌肤有些疼,她的眉头忽的一扬,恍然顿悟。

郑阳没有出声只是凝视着苏婉发泄之后逐渐远去的瘦小背影出神。
看来自己所料不错,而苏婉之所以找卫嘉下手也有了理由。
今夜,自己正好给了她一个千载难逢的下手机会,即解了旧恨又除了新愁。如此一箭双雕!果然好手段。

郑阳想起曾经在皇家宴会上无意中撞见的那小巧的芙蓉凤头足履与一只大脚勾缠在一起的情景,现在想来再不觉得诧异古怪。
她下意识的捏了捏袖笼中戳痛自己的金钗,摆正了位置。

只是,这断袖分桃的事真的会发生在王爷身上吗?
郑阳心中说不清是什么滋味。
自己苦苦追求执着了多年的感情,到头来却有人告诉她;岳凌霄喜欢的竟是男人,那自己岂不成了一个笑话?
哈,她忍不住想要大笑起来。
一个天大的笑话!


一阵凉风吹散了一直缠绕在周围的浓香,郑阳微微瑟缩了一下,脑子清醒了许多。
现在已经无所谓笑话不笑话了,那些荒诞不经的往事已如烟尘。岳凌霄究竟是喜欢男人还是单纯只是厌恶苏婉,对她来说也并不重要,现在的她只想做好一件事。
那是她前来赴宴之前便已下定的决心。




真心•无意之伤

  郑阳的脚步轻快一路轻跳着赶回家,琢磨着如何感谢自己的师傅。
  
  木骆尘的身子禁不得累,自己整日里上门叨扰不说,还连吃带喝的饱着口腹之欲,想想还真是亏欠了人家太多。只是那清甜的西瓜汁……郑阳一想起来就忍不住抿嘴回味;真是令人欲罢不能。
  郑阳自从在木府喝过之后,自己也在家中也尝试着做过几次,味道却始终差着许多。想来想去她认为或许是因为少了木府的天然泉水浸泡那道工序,因此口味始终欠了些。
  
  虽然知道父亲隔三差五的就去木府答谢,但郑阳也会看会听,知道父亲得到的好处更多。因此,她不想去送些什么稀奇的珍玩宝贝,也不想送什么骏马宝刀。一来,木骆尘鲜衣美食富可敌国不缺这些,二来他身子弱,送这些也无用。可是,究竟送点什么好呢?郑阳皱着眉咬着手指有些犯难。总要亲手做的才能让人觉出诚意吧。
  
  这几天她正在练习女红,要么亲手缝制一件衣衫送他?但那蜈蚣一样的粗陋针脚实在是拿不出门去。
  写诗表达谢意?他定会欢喜!然而半个时辰后,她将黑乎乎的十个手指一甩,扔了手中攥着的狼毫,打扫了一地的废纸填进灶膛一把火全烧了,忙了这半天一个字儿也没想出来,纸上全是黑黑的“蒲团”一样的大墨点子,只得苦着脸放弃。
  她懊恼的叹了口气,师傅常说“胸无点墨”,虽然那墨是臭了点,但要是真能喝进胸中便可以跟师傅一样出口成章,那么即便打出的嗝都是臭的,她也愿意。唉,可惜!胃里有跟脑袋里有完全不能等同。
  
  郑阳长吁短叹,有些沮丧的看着灶膛内红红的火舌。
  突然,她的眼前一亮,双手一击:还是亲自给木骆尘做豆沙千层糕好了!只有这个还算能看过眼去。而且小喜在品尝了自己的手艺之后连连点头赞叹不已,说这是她吃过的天底下最好吃的东西!
  这话郑阳知道很有些夸张,但她还是忍不住有些飘飘然,然后便信心十足的忙活了起来。
  
  郑阳一向认为心意才是最重要的!
  这豆沙千层糕即便口味差了那么一点,毕竟是她花了时间认真做的,里面有她的真诚在,因此完全可以弥补手艺上的不足。
  
  寂静的小院中,翠竹掩映的木屋里,一身天蓝衣衫的木骆尘优雅的放下手中的书卷,带着一丝浅笑看了郑阳一眼,然后饶有兴趣的看着眼前盘中的……几坨东西。
  之所以称之为“坨”,实在是因着它的长相太……令人不敢恭维。
  
  木骆尘唇角的弧度更深,他伸出修长的手指捻起圆不圆方不方的半个所谓的“千层糕”,送入口中。
  慢慢品尝着,冲郑阳点点头,缓缓道,“味道不错,没想到你还有这手艺!”
  正说着,可能因为点心太干有点噎到,忍不住轻轻咳嗽了一下。
  
  郑阳见状立刻起身,“这点心很容易噎着,我去倒水。”说完转身跑了出去。
  木骆尘见她走远,这才从袖中抽出丝帕捂在嘴上剧烈咳嗽起来。
  他的脸因为急咳而憋得通红,身子剧烈的抽动,声音却是低低的压抑在手掌中。
  
  一阵脚步声传来,木骆尘立刻捂上嘴将尚未止歇的咳嗽压在胸腹中,肩头剧烈的颤动几下,擦了擦嘴角,抬起褪去血色苍白的脸淡然的转头看过来。
  
  进门的是管家李安,一抬头看到少庄主莹白如玉几近透明的面孔心中便咯噔一下。这情形只在少庄主旧疾发作后才会出现。可是刚才他走之前明明还好好的。
  李安的目光落到桌上的糕点上,当他看清桌边散落的碎屑时,顿时面色一变。
  
  “少庄主,你。。。。。。不会是用过这个了吧?”带着不安他试探的询问道。
  木骆尘没有说话,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这……少庄主!”李安大惊失色,“这豆馅跟你服用的药物相克!绝不能沾,您怎会如此大意!”说着,一个箭步冲上前抓起剩余的千层糕就准备扔到窗外。
  
  “嗯—”
  木骆尘凌厉的目光扫来,深沉的音调中带着的威严弧度让李安的手一滞。
  “没那么严重,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这就是好好的?李安皱眉看向少庄主,那额间颈项的肌肤透明的都能看到黛青色血管的脉动,居然还说好好的!
  
  只是,他还从没见少庄主如此严肃过,只得缓缓将糕点放到桌上。
  李安很是疑惑,为什么这糕点会让少庄主如此重视?
  难道是“荣胜斋”的伙计送来的?通常“荣胜斋”有新糕点制成都会拿来让少庄主过目的,只是因着少庄主的身子从来也都是看过便打赏给仆从,尤其是这种豆沙馅的,从来都不会品尝更不会留下。
  为何现在却……
  
  李安注视着盘中的糕点:形状怪异、模样丑陋,那豆沙馅抹得此多彼薄一点也不均匀……
  这显然是个学徒的手艺,而不是出自木府的老字号糕点坊“荣胜斋”。
  
  李安蓦地想到一个人,难道,是郑姑娘送过来的?
  他的目中渐渐拢上一层隐忧,不安的看着自己的少庄主。
  
  少庄主本是人中龙凤,无奈只是身子弱了一点。但即便如此,京城里多少温婉娴淑的大家闺秀依旧仰慕着天人之姿的少庄主,可是这些年来,少庄主却是从未对哪一个多看一眼……
  只除了这个郑姑娘……
  
  李安越发困惑起来,这个郑姑娘家世一般,也没什么相貌,更别提娴熟温婉,举止大方得体也跟她毫不沾边。反倒是任性冲动,想到哪说到哪儿,甚至做到哪儿。
  
  前些日子,她说少庄主的这片竹林太过单调寂寞,硬是给挪来几株向阳花栽到了屋前。并解释道那高高的花盘迎着太阳盛放,像是大大的笑脸,看着就会让人心情愉悦。
  她是小孩心性做事随心,没想到少庄主也任由她胡闹,真的就依了她种下了一片。
  然后,每日清晨开窗看到向阳花之际都要含笑静立良久。
  
  虽然院子里种上了向阳花显得有些不论不类,但李安看到少庄主每日都微弯的唇角后便也释然。有多久没看到他真正舒心的笑了?只要少庄主高兴就好,从此再不去管竹子与向阳花是不是相称。
  有一次,他无意中还听到少庄主的低吟:
  “更无柳絮因风起,惟有葵花向日倾”,永远影随日移,永远有一颗如太阳般明朗、快乐的心。。。。。。
  
  …
  
  郑阳每日都会去“竹林听风”习字,完成一天的课业便匆匆离去,然后赶到牵动着自己心思的地方。
  她的勤快程度已经完全可以胜任王府的侍卫一职。
  
  清晨,她与石狮作伴,守在王府门前。
  朱红大门一开,她注视着迎面走来的王爷,深情款款的喊一声,“王爷,早!”
  岳凌霄扫她一眼,眼角含着冷意,轻咳一下沉声问道,“郑姑娘可是有事?”
  “没什么,就是想听听王爷的声音。”
  岳凌霄眉头一皱,磁性的嗓音顿时暗哑。
  
  深夜,岳凌霄应酬归来,走到门口又被人拦住。
  在冲天的酒气中,郑阳担心该不会是朝堂之上又起争执吧?于是大着胆子上前搀扶;并问道,“王爷,这么晚归,你……没事吧?”
  岳凌霄冷冷的一甩袖子,脱离她的指抓钳制。
  “难道本王回自己府邸是早是晚还要经姑娘同意?”
  “不是不是,”
  郑阳急忙摆手。她看着岳凌霄泛着红云的脸颊,那熏然半眯的眼神一改往日的冰冷;竟有着说不出的魅惑,只觉得一阵心神激荡,被其蛊惑之下不由轻轻细诉:
  “你为酒醉,我……为你醉!”
  
  多年后,岳凌霄在回首间蓦然想起了那个温柔了自己生命中最痛苦最无助岁月的执着女子,不由心中悲喜交织。。。。。。
  
  这,正是应了一首诗,一首郑阳在习字时临摹的诗句:
  情到深处不自禁,纵然有恨别具心。
  蓦然回首空追忆,余生何处觅知音?
  
  
 
作者有话要说:印爪!印爪哦~~~~~~~~~~~~~~~~~泪眼




再赌•刀俎鱼肉

  寂寂的灯下,岳凌霄竭力的在记忆深处搜寻着郑阳的影子,然而却是徒劳。
  只是,那萦绕心头的身影,那温暖而热切的目光却总是让他觉得熟悉。
  虽然他询问过卫嘉,了解了一些往事,然而自己的记忆里关于郑阳这个人,却是没有一点踪迹。
  不知在何时将她彻底丢了。。。。。。
  
  一念及此,岳凌霄突然起了一身冷汗。
  凭着直觉,郑阳于自己应该是一个极为重要的人,一想到会失去,他的心就忽的一紧,不可抑止的剧烈跳了起来。
  
  灯下,缠着布条的手紧了紧,浅浅的痛意袭来。岳凌霄端详着自己伤痕累累的手,看着掌心布条缠绕间那个小小的结,眉头逐渐舒展,眼神由迷离转而变得坚定。
  失去的,他会尽力找回来的!
  
  思量间,一阵疾风蓦地卷过,烛火明暗间一条人影落在他的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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