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待得君 作者:羽朱(晋江2012.9.9完结)





魏贺骁道:“是,二哥。”说完也饮尽了酒。
  程砚觉又斟了一杯酒,道:“三妹,这杯酒二哥敬你。二哥不在了,你在魏府要好好过,切莫受委屈。”程砚君听得此言泪水便滚下来。魏贺骁轻声道:“我替你饮了吧。”
  程砚君道:“不,这杯是和二哥喝的,我要饮尽了。”
  程砚觉冲她一笑,道:“傻丫头,二哥知道你的心意。别哭了,等二哥给你带个嫂子回来。”
  程砚君听了一笑,拭了拭眼角的泪。
  宾客渐渐散了,习青远拍了拍程砚觉的肩和他告别后,只是远远看着程砚君一笑,没有说话。程砚君亦回之一笑,目送他离开,回头见魏贺骁站在身后看着她,便道:“我和二哥说几句话我们便回去吧。”
  魏贺骁点了点头,道:“我去那边吹会儿风,醒醒酒。”不一会儿听见程砚君唤他,他便过去和程砚君的家人告别。
  魏贺骁道;“我会好好照顾砚君的。”
  程砚君心中一暖。不管魏贺骁心里怎么想,在她的家人面前说出这句话还是令她有些许感动。
  他们上了车,程砚君没再哭,只是安安静静地倚着车壁。看她这样子,魏贺骁心里竟似被针扎了一下。他开口道:“那个穿白衣的男子是什么人?”
  程砚君想了一下方知他指的是习青远,便道:“朋友。”
  魏贺骁道:“你朋友还真多。”
  程砚君瞥了他一眼,道:“还成。”说着又闭上眼睛不再理他。
  两人一路无话。进魏府后,程砚君忽然道:“我要是找到了喜欢的人你会给我一纸休书让我走吧?”
  魏贺骁冷冷看了她一眼,道:“休想。你是魏家的媳妇,是我魏贺骁的人,我看谁敢要你。”
  程砚君哼了一声,道:“当初也不知道是谁说我是魏家的媳妇,不是你魏贺骁的妻子。”
  魏贺骁道:“你还记得?是不是要把为夫的话奉为圭臬?”
  程砚君恨恨道:“我到死都记得。”
  魏贺骁突然一笑。
  程砚君道:“做什么往这边走?你魏大少爷的屋子应该在那边吧?”
  魏贺骁道:“去书房啊。难不成你希望我到你屋里睡?”
  程砚君道:“我又不傻。”正欲推门进去,却听魏贺骁道:“程砚君。”
  程砚君回头道:“做什么?”
  魏贺骁把一个小盒子递给她,道:“本来是给你二哥的,忘了,你拿去吧。”
  程砚君打开盒子一看,里面有四个小泥人。第一个温文儒雅的男子,看不出是谁,第二个手执长枪的武将应该是二哥,第三个温润秀美的女子的装扮是程砚君最常穿的雪白长裙冰蓝罩衫,第四个表情冷冷的,身着杏色长衫的是魏贺骁。
  程砚君拿起第一个泥人笑道:“这个是大哥吗?一点都不像。”
  魏贺骁道:“我又没见过你大哥。”
  程砚君把泥人收好,冲他笑了笑,道:“谢谢你,我很喜欢。”
  魏贺骁轻咳了一下,含糊地应了一声便离开了。
  她前世一定是个巫女,不然何以见到她如此一笑,自己都想跟着笑。魏贺骁用手拍了拍额头,让自己清醒清醒,不要胡思乱想。

  是非

  从那天起,魏贺骁便经常呆书房里,有时候也在书房睡,不再像以前那样每天都在李瑾儿房里睡。程砚君猜想是入秋了,户部开始忙全国赋税之事的缘故。这时候魏府大小事务已交到程砚君手中,程砚君也忙得不可开交。
  程砚君持家后,魏贺武被送到官家私塾里念书。没有人在她耳边叽叽喳喳地问东问西,又蹦蹦跳跳耍招式给她看,她心里空落落的。不过一阵忙之后,倒也适应过来了。
  由于魏贺骁经常不在身边作陪,李瑾儿的脾气也变得很大。常常冲着下人发火。程砚君常常吩咐下人炖好补品送过去,李瑾儿开心就喝一点,不开心就倒了喂猫。程砚君也只是随她去。
  有时候程砚君忙里偷闲到北苑去散心,碰到魏贺骁扶着身怀六甲的李瑾儿过来来散步,面上虽笑着和他们打招呼,心里却莫名一痛。程砚君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打那之后,程砚君便不再四处走动,怕再遇到俩人。
  九月,李瑾儿临盆,生了个儿子,个头不大,但十分可爱,特别是眉眼跟魏贺骁十分相像。魏贺骁给他取名孝临。程砚君也十分喜欢这孩子,经常到李瑾儿房里抱着逗玩一阵子。魏贺骁如今也天天在李瑾儿房里,看见程砚君逗小孩的样子不觉莞尔。
  李瑾儿看在眼里,心里跟扎了根刺似的很不舒服。她抱过孩子,道:“姐姐操持家务如此繁忙,就不必天天过来看临儿。等临儿大些,我自然要带他过去给娘和姐姐请安。”
  程砚君笑道:“妹妹言重了。请安倒是免了,只盼临儿快快长大,也好让妹妹省心些。我先走了,改日再来看临儿。”
  李瑾儿笑道:“姐姐走好,妹妹就不送了。”说着抱着孩子自去里间哄着。
  魏贺骁道:“你要是乏了就歇一歇,让奶妈带。”
  李瑾儿道:“不用了。相公,我刚才那样说是不是惹姐姐不开心了?”
  魏贺骁道:“怎么会呢?她又不是多心的人。”
  李瑾儿撅着嘴,道:“原来她不是多心的人,反倒是我多心了。”
  魏贺骁轻轻一捏她的脸,笑道:“都是当娘的人了,还这么调皮。”
  李瑾儿笑道:“还不是你宠的。”
  魏贺骁道:“你哄着临儿睡吧,我回书房去拟文案了。”
  李瑾儿道:“回来去娘那儿把临儿的寄名锁拿回来吧,娘说要拿到寺里让师父看一下,至今还未送回来。”
  魏贺骁道:“想是还没拿回来,否则娘早差人送过来了。”
  李瑾儿道:“也罢,你去忙吧。”
  程砚君回来时,红药正搬了个矮凳坐在门口吹风。见她回来了,便道:“小姐,你又去看魏家小公子了?”
  程砚君道:“是呀。你是闷得慌还是怎么了?”
  红药道:“倒不是。就是奇怪别人的儿子有什么好瞧的。”
  程砚君道:“什么别人的儿子?将来他也要叫我一声娘的。”
  红药道:“小姐,你就是太单纯了。不知道哪天你要栽到李瑾儿手上。”
  程砚君道:“别瞎说。去拿祛风膏来帮我揉揉,头有点痛。”
  红药道:“怎么了?是不是最近太忙了?”
  程砚君道:“被你这丫头闹的。”
  红药吐了吐舌头,道:“我哪敢。”说着跑进屋,程砚君笑了笑也进了屋。
  魏贺骁正好经过,便站在屋后把两人的对话都听进去了。
  万福儿道:“看来少奶奶很喜欢小孩啊。” 魏贺骁不置可否,只是往前走。
  月底是宋丞相寿辰,魏贺骁因忙于公事便把准备贺礼之事交给程砚君。那日程砚君请魏贺骁去过目一下,魏贺骁笑道:“你办事自然没得说的。”又道:“寿辰那日你同我去吧。”
  程砚君先是一愣,过会儿方道:“好。”
  正巧李瑾儿差丫鬟来寻魏贺骁,听见这段回去说给李瑾儿听。李瑾儿便自己赌气躺了一整天,也不抱孩子。魏贺骁整天都在书房忙公事,并不知晓。
  第二天李瑾儿抱着临儿来找程砚君,才说了没几句话,门外一丫鬟唤李瑾儿,李瑾儿便把孩子交给程砚君抱,一不小心手中的拨浪鼓掉到地上,程砚君忙弯腰捡起来,正欲接过孩子,孩子却哇哇大哭起来。红药听见孩子哭也进来看。
  李瑾儿出去与丫鬟说了几句忙进来道:“怎么哭个不住呢?”说着接过孩子哄着。
  程砚君道:“孩子还是认娘。”
  李瑾儿道:“姐姐,我先回去了,临儿兴许是饿了。”
  晚上,魏夫人、魏贺骁、魏贺武和程砚君正一起用膳。李瑾儿抱着魏孝临抽泣着进来了。众人忙问怎么回事。
  李瑾儿哭道:“下午我抱着临儿去看姐姐,我因出去和丫鬟说事把孩子交给姐姐照看,谁知临儿大哭起来,回来还是哭。刚才给临儿洗澡才发现他手臂上青紫了一块。”
  魏贺骁忙接过来一看,确是青紫了一小块,似是被人拧的,而且过了好一段时间。魏贺骁满脸心疼之色。
  魏夫人急道:“怎么那么不小心。”忙接过孩子来哄着。
  程砚君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当时红药也在,我并没有让临儿磕碰到。”
  李瑾儿哭道:“孩子可是到你手上才哭起来的?临儿虽不是你亲骨肉,但日后他长大了也是要唤你一声娘的。我们母子俩别无所求,只希望平平安安的,姐姐你怎么忍心。”
  程砚君急道:“我没有。我也是一样疼临儿,怎么会伤害他呢。”
  魏贺骁冷冷道:“有没有做自己心里清楚。孩子在这儿,你们想吵到外面去。”
  魏贺武本来想替程砚君分辩,见魏贺骁生气了便不敢言。
  程砚君知道魏贺骁有疑她之意,顿时心如刀绞。她起身道:“娘,我先出去了。”
  魏贺骁看着她那碗未动几口的米饭,心里五味难陈。只听魏夫人道:“小竹,让膳房准备几道点心送到少奶奶那里。”小竹答应着去了。
  魏夫人把孩子交给奶娘,道:“瑾儿你用过晚膳了吗?”李瑾儿摇摇头。魏夫人便道:“小菊,再拿一副碗筷。”
  李瑾儿道:“娘,我吃不下。”
  魏夫人道:“你每天照看孩子那么辛苦怎么可以不吃饭呢?至少喝点汤。”她吩咐小菊把药斋炖的补汤拿过来。
  餐毕,魏夫人吩咐下人带魏贺武回西苑,方道:“正巧你们俩都在,我跟你们说件事儿。砚君至今未有所出,按照魏府的规矩,我决定把临儿过继到砚君房里作嫡长子。”
  李瑾儿和魏贺骁均一惊。李瑾儿急道:“娘,临儿是我的亲骨肉。”
  魏夫人道:“我知道你这个做娘的心。但魏府的规矩不能坏。再说,你觉得临儿是当庶子好还是当嫡子好?”
  李瑾儿哭道:“娘,我不同意。临儿是我的,谁也不能抢走。庶子就庶子,我不能没有临儿。”
  魏贺骁道:“娘,这不合适吧。”
  魏夫人道:“因为上策已经指望不上了,不得已才出此下策。”
  魏贺骁道:“上策?”
  魏夫人道:“只要砚君怀上孩子,就不用多此一举了。”
  魏贺骁沉吟不语。李瑾儿在心里冷笑一声,道:“既然娘也说有上策,自然就听娘的行上策。但愿姐姐有了孩子以后能体会到孩子的宝贵。”
  魏夫人看着李瑾儿,笑而不语,良久方向魏贺骁道:“贺骁,等临儿满月后你就回正房里睡吧。”
  出了南苑,李瑾儿冷笑道:“姐姐的手段可真是厉害。”
  魏贺骁默然无语。李瑾儿道:“你想去她那儿睡就去吧。反正不差这几日。”
  魏贺骁冷冷道:“瑾儿,够了。我不希望临儿以后再受任何人的伤害。我就说这一次。”说着便走了,留李瑾儿怔在原地。
  魏贺骁躺在书房的藤椅上,久久不能成眠。他不愿去猜测到底孰是孰非,无论真相如何,对他而言都是一种痛。只是,没有人知道,魏贺骁对于程砚君的第一反应是相信。连魏贺骁自己也因随后的痛心而忘了当初的感觉。

  醉欢

  如今程砚君见到魏贺骁就如见到陌生人一般,不但不打招呼而且还躲避他的目光。魏贺骁不明白为何两人非得弄成这样子。
  月底宋丞相的寿宴程砚君推说身体不适没去,魏贺骁也早早回来。先去魏夫人那儿,恰好程砚君正和魏夫人商量满月酒的事,魏夫人道:“贺骁,你有什么想法?”
  魏贺骁道:“只要礼数周到就好,不必过于隆重。”
  魏夫人道:“话虽这么说,到底是魏府长孙,不能过于简单。你想好你要向哪些人发帖,回去也问问瑾儿,再跟砚君说。这次少不得让砚君辛苦点了。”
  程砚君道:“倒不辛苦,就怕错了惹人笑话。”
  魏夫人道:“不用担心,还有我呢。有什么需要的尽管问我和骁儿。”
  程砚君道:“是。”
  魏夫人道:“砚君,等临儿满月后,贺骁回你屋里睡。”
  程砚君惊诧地看着魏夫人,魏夫人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两人出来后,程砚君道:“这又是哪一出?”
  魏贺骁道:“你不知道吗?”
  程砚君道:“我应该知道什么?”
  魏贺骁道:“娘要你生个孩子,不然就把临儿过继给你。”
  程砚君沉默半晌,方道:“你是不是觉得这是我的主意?无论如何,反正到最后错的都是我。我习惯了。”
  魏贺骁道:“为什么你总是这样自以为是,不问问别人的想法?”
  程砚君道:“你说得还不够清楚吗?就算有时候言不由衷,你的眼神也骗不了人。”
  魏贺骁道:“那你有没有看到别人担心你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