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五味
“这首乃是无名氏的落花。”这位作者,许沅心说对不起了,您的名字我实在是没记住。
还有最后一首,想到身上的枷锁马上就可以去除了,许沅的小聪明开始泛滥,为了最爱的唐伯虎,她决定任性一次,反正已经有一首不是唐诗了。
“最后一首,唐伯虎的桃花庵歌。”
“桃花坞里桃花庵,桃花庵下桃花仙。桃花仙人种桃树,又摘桃花换酒钱。酒醒只在花前坐,酒醉还来花下眠。半醉半醒日复日,花落花开年复年。但愿老死花酒间,不愿鞠躬车马前。车尘马足显者事,酒盏花枝隐士缘。若将显者比隐士,一在平地一在天。若将花酒比车马,彼何碌碌我何闲。世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不见五陵豪杰墓,无花无酒锄作田。”
几个学生听闻之后直接呆在那里,诗中的这份洒脱,这份不羁,这份视富贵如浮云、视名利如粪土的清高,于他们,却是仅可艳羡而不可赶追,也无力赶追。
还是许重止了咳嗽,道了一声“好”,众人才缓过神来,齐声称赞。
周陵这时也凑过来,眼中冒着小火花,道:“许先生真乃大材。”
随口背背别人的诗就是大材,许沅有些飘飘然的同时,还自持着身份,没有喜形于外。
钟景庭清凉的目光立刻粘在周陵的身上,久久不能散去,周陵不得不装作后知后觉地说道:“三位先生慢聊,学生不打扰了。”
钟景庭却将刚刚完成的抄本直接扔与他,吩咐道:“你手边的其他事都先停下,把这些诗按韵书的宫、商、角、徵、羽分类编排,五言、七绝分开,咏物、写景分开,写史、抒怀分开……”
周陵十八、九岁,家中虽世代书香,但他的性格却是甲戌级学生里最为活泛的一个。此时听到钟先生交付的工作如此之重,如此之不能完成,不禁向许重求援,“十二先生……”
十二先生乃是十三行的大掌柜,他若肯出言,想必钟先生也不能不给他这个面子。
未曾想这位大掌柜的竟是露出几分为难之色,然后学着许沅朝周陵一摊手,以示其爱莫能助。
钟景庭笑道:“我和许先生这般抬举你,你可要独立完成哦。介时诗三百的编撰一栏,也可以考虑加上你的名字。”
能和先生们一同署名,这简直比恢复科举考试都让周陵觉得高兴,他傻傻地看着两位先生出门而去的背影,喃喃地说道:“哎。”
一旁的同门撞了撞他,“你小子,真是好运气。”
周陵挠了挠头,心想确实是这样,似乎只要许先生在,他还真是次次都能有好运气。只是这样的好运气,若是没有附加条件,就更好了。
正文 第二十五章 隐忍(呼唤收藏)
俺其实还不是很清楚推荐啊收藏啊的有什么用@_@
只是看到N多大大都在要,俺这个好热闹的银也吼吼着要点
还是要谢谢打赏给俺的正宗收费
窃以为100点用来看书更有价值
鞠躬
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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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程的路上,许沅无视钟景庭伸过来的那只白皙干净的手,微微眯着眼,脸不红心不跳地说道:“今晚我要自己睡,好朋友来了。”
好朋友者,葵水是也。
于是钟景庭脸上一红,怏怏地收回手,却兀自还要嘴硬道:“关晚上什么事?”
“不关晚上什么事,我就随口这么一说。”许沅笑着解释道。
然而钟景庭还是有些尴尬。这份尴尬。直到下车地时候才有所缓解。那一刻他牵着她地手。似是突然想起什么。小声问她:“上个月不是初十吗?”
今天不过才初一。这回可是整整提前了十天。钟景庭想着。好像哪本书上说过。女子地葵水应至而未至。或是不应至却至。都是为病。看来明天得记得让李成去济善堂请位医者过来给她瞧瞧才是。
许沅闻言眨巴眨巴眼睛。心下唏嘘这种事也亏得他能记得如此清楚。转而想想。又笑道:“偶尔提前几天也是正常地。以前也总是这样。”
好在这样地小手段她使得多了。倒也驾轻就熟。并没有被钟景庭看出破绽。
外院大管事李成陪着小意。将两位主子由偏门迎入府中。眼见得爷和姨奶奶手拉着手。他嘴里欲要说出地话便又忍了几忍。只是忍得辛苦。脸上地皮就挤成了一团。
许沅瞧着便笑了。问道:“是有什么事吧?有什么事就直说。也不嫌憋得难受。”
要说起来,这就是李成做为一个下人的精明讨巧之处,他忙躬身赔着笑,“回主子,下半晌的时候,公爷府老夫人又送了位二等丫头过来……”
打从钟景庭执意要等宫里的恩赐以来,这已经是第三回了。
当着李成的面,许沅只得将满肚子打趣钟景庭的话都压了下来,可心里又觉得十分地好笑,便不言不语地捏了捏他的手。
她的那点心思,钟景庭如何不知,气得用力甩了她的手,沉声问道:“人呢?”
听着话音不对,李成的头埋得更低了,“照规矩送到姨奶奶西院的留香阁了。”
西跨院早已有了名字,自然是许沅所取,她以为雅致之极的好名字,名沉香。只是青台官邸的一众人,还是习惯称其为西院,似是在这两个字之中,蕴含了一种简单的美,从而吸引了他们。
沉香中三院的第一院,名留香,乃是侍女的住所,同时也用来收容贡寺胡同遣来的侍女。
钟景庭点点头,看也不看许沅一眼,冷冷地哼了一声,道:“去观堂。”
青台官邸本是一处很小的宅子,这一年来虽向外有所扩展,但依然不是很大。许沅本着资源合理利用的原则,打破原有格局,重新进行了区域的规划和命名,所以就连一向精明的李成,听到观堂两字后都要愣上几秒,才能反应过来。
爷要去观堂?
李成悄悄地看了一眼姨奶奶,并没有在她脸上看到青紫煞白,依然是一片从容,他虽是略显困惑,可还是应了一声是。
刘凤英这会儿正在通往西院的角门和一个茶水上的丫头闲话,远远地瞧见许沅,就撑了伞迎过来。
“那两个小子才进院子,我就想着主子们马上也能回来的,没想还是等了这大半天。”她说完又朝着许沅的身后看了看,只见除了一名小厮再无旁人,奇道:“怎么爷还没回来?”
许沅明亮的眼睛瞬间黯淡下去,无比凄怨地说道:“他回观堂了。”
偏刘凤英不吃这一套,打发了小厮回去,说道:“主子这是又和爷置气呢吧,奴才说句不该说的话,这事可怨不得咱们爷,那可是老公爷府里派过来的人,咱们除了接着还能怎么着。您只管放宽心,爷的意思大家伙都瞧得清楚,看得明白,咱们爷断不会为一个丫头委屈您的。”
这刘凤英未与胡安泗成亲之前,就是公爷府里的打扫丫鬟,老夫人的手段,她虽然没亲眼见过,可听却是不知听说了多少。不外乎找些身份、地位都和自己相差极大的女子来填充老爷的后宅,既有贤名,又不怕她们能翻天。没想到事隔经年,这位老夫人大张旗鼓使出来的,竟还是从前的那些压箱底儿的玩意。
可她老人家怎么也不想想,便是同样为妾,然则这妾和妾的身份还是不一样的,姨奶奶到底是大户人家的小姐,连带着七哥儿的身份自然也就尊贵些。就算那几个小丫头真能爬上爷的床,日后也能生个一男半女的,可是这样的孩子上得了台面吗?怕是宗谱都无缘入得。
好像演得有点过了,许沅反省着,她的本意不是让她往这方面想呀。
“没有置气,”许沅笑着说,“加上这个,贡寺这是第三个了吧,我要是为这个跟他置气,早气出个好歹了。只是咱们也得想个法子了,总这么由着他们送人过来也不是个事……”
再一再二不能再三再四,今天的青台已经不是昔日那个仰人鼻息的青台,虽说是不在乎再多养几个小姑娘,毕竟外院的那些小厮们一天天也大了,若是自家就能帮他们配了亲,不知给青台省了多少龌龊事。
可是府上那位老太太的心思,实在是太过阴毒,所以这次,许沅就是不为自己,也得为猫猫他爹出口恶气。免得日子常了总不见老虎发威,众人便真把她当病猫了。
这是要跟老夫人作对呀,刘凤英的心砰砰乱跳,“姨奶奶,为这么个小丫鬟和那边撕破脸,可是不值当的,您先忍忍,由着爷和那边说道去吧。”
由着钟景庭说道的结果,就是贡寺那边三天两头的往他们夫妻床上塞人。可是在许沅的观念里,爱情是条单行道啊,两个人勉强能行,三个可就太挤了点。
和别的女人分享一个男人,对她来说,实在是,困难了点。
也因为刘凤英是值得信任的,所以许沅有什么事也都不瞒着她,“咱们这边偷偷地做,神不知鬼不觉的,老太太又不是开了天眼,哪里就能知道了。”
除非是有内鬼,许沅阴森森地想着,要是真有内鬼,正好趁着这次机会把他给揪出来,也让青台从今以后都干干净净的。
既是姨奶奶的主意已定,刘凤英便不再多言。
等到路过留香时,许沅道:“你去吧,一会儿带她来见我。”
刘凤英稳了稳神,依着规矩对许沅福了福身,便一个人去了。
正文 第二十六章 试探
许沅所居的地方,是在沉香的中院,名做静安居。
和观堂一样,都是取自同一个人的字、号,以全许沅前世对其的仰慕之意。
此时静安居内,甫下学回来的于东旭正扮作了大马,身上驮着一个胖乎乎的小男孩在不大的厅室里纵横驰骋,角落处则站着一脸哈哈笑的梁思齐。
如今阿满又回了青台,因为许沅先前的那个点子着实出得不怎么样,生意难以维持,便关了铺子,梁大田则是在十三行跟着许重做事。若是依着钟景庭,梁大田本是该在常青藤学院做个讲师,然而许沅不同意。不知为什么,对于这个面皮白净的青年男子,她就是全无半分好感。
学高为师,德高为范,梁大田那样的品性,哪里配做太阳底下最神圣的教师一职?
钟景庭于心便觉有愧同门,又鉴于许沅对他的评价,所以其独子芋头入塾读书时,寄人篱下的梁大田,于情于理都不得不请主人家给自己孩子起个名字,于是钟景庭也就毫不客气地为其取名思齐。
子曰,见贤思齐焉。他也是真心得希望这个聪明的孩子,日后能有个贤名。
青台的小孩子不多,几个大管事的儿子们又都大了,自是不愿和那些小娃娃整日私混在一起,所以梁思齐适合的玩伴,除了婉姨家的于东旭就还是婉姨家的于东旭。
然于东旭的脾气禀性,却是像极了他至今远航未归的父亲于泽成,小小年纪就克己守礼。梁思齐被他闷得跳脚的时候,就会忍不住来静安居,借着哄七哥儿的便当收拾收拾那个小夫子。
他们玩得高兴,一旁守着的绿衣也看得高兴。她坐在门口的绣墩上做着手上的针线活,做为一个合格的望风者,她还得时不时地抬头看上一眼,观察着周围的事物变化。
“主子,您回来了。”
看到许沅迈步进了中门。绿衣一边大声说着。一边起身用瘦小地身子遮着外面微弱地光线。为里面地几个小地赢取一点宝贵地时间。因为许沅最看不得有人娇惯钟小猫。只是那样可爱地小主子。谁见了都会不由自主地想去娇着、宠着。
所以这三个孩子听得绿姨地这一声唤后。顿时都吓得不轻。手忙脚乱地扶着小地下了马。一个个又忙着整理衣衫。待许沅进门。两个大地慌慌张张地见了礼。然后不等许沅开口。便脚底抹油。溜了。
弄得许沅一头雾水。想关切地、和颜悦色地慰问一下暂失父爱地于东旭都没有逮到机会。
一岁零十个月地钟小猫。长得又圆又滚。大而有神地眼睛滴溜溜地转了个圈。小小地孩子竟也隐约知道自己地处境不妙。他奶声奶气地叫了声“妈妈”。就嘻嘻哈哈地朝着许沅扑了过来。开始实施钟小猫独有地亲情攻势。
许沅有心逗弄他。便在他将要扑到自己时麻溜得往旁边一闪。于是这团小肉球就扑到了绿衣地腿上。
触鼻地香味有些不对。钟小猫噘着嘴。不依不饶。又闻着气味向右一扑。同时眼睛里也开始珠光闪闪。“妈妈……”
叹气,想她许沅是一位多么独立而坚强的女子,怎么会生出如此爱哭的儿子呢?
许沅无奈了,只得弯腰抱起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