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不快活+1番外 作者:思羽(晋江14.03.22正文完结)
郎璎珞记得饮霜说过这位云姑娘曾为她诊过症,此时却见云桐的服饰不似太医院的医女,只隐隐猜到她是萧晸从宫外寻来大夫,虽不明白萧晸何故如此大费周章,心中却是越发的抗拒,依旧漠然道:“云姑娘有礼了。我没事,不劳姑娘费心,你请回吧。”
云桐微怔,仿佛有些讶异,倒是饮霜急了,迭声道:“娘娘,您还是让云姑娘看看吧,您身上的伤和毒……”
郎璎珞心头倦意笼罩,一时也没细听饮霜说了什么,神色淡淡,却斩钉截铁道:“不必了。”
心已死,人又何必活着?
只是,饮霜怎么会明白郎璎珞此刻的心思?她不解,又焦灼地望着郎璎珞,“娘娘……”
“娘娘,”温婉的嗓音亦轻轻唤了一声,云桐双眸濯濯莹亮,定定地望着她,忽然开了口:“云桐有一事相告。”
望着那双澄澈无暇的眼睛,郎璎珞微微一怔,竟无法拒绝。
饮霜领着所有内侍退了下去,掩上了门。寝殿中,只剩下郎璎珞与云桐二人。
一室俱寂。
默然半晌,云桐忽道:“娘娘可知,皇上为何召云桐进宫为娘娘诊症?”
听见“皇上”二字,郎璎珞沉了眉眼,却还是缓缓摇头。
云桐凝声道:“娘娘,您中了蛊毒。”
若不是听云桐娓娓道来,郎璎珞怎么也料想不到,在她昏睡的两日之中,她的身上,竟发生了如此诡谲的事!她被囚于宗人府不过短短几日,却又是中了透骨针,又是中了蛊毒。蛊毒,竟有人在她身上下了这种东西,目的却是想用她的性命来要挟萧晸?真是愚蠢而可笑。
郎璎珞低低笑出声来,眼角眉梢满是讥诮凉薄,“是他让你来告诉我这些事的?他想知道是谁想藉由我来对付他,对么?”
云桐垂眸,轻声道:“皇上在意的是娘娘。找出下蛊之人,夺回蛊虫制出解药,才能救娘娘的性命。”
郎璎珞只是轻轻地笑,“云姑娘,你信他么?我不信。”
云桐柳眉微微蹙起,“娘娘?”
“你是不信朕会救你,还是不信朕能救你?”
微沉的嗓音陡然响起。
郎璎珞与云桐皆是一惊,循声望去,只见门边一抹明黄耀目,萧晸不知何时竟走进了这寝殿,一身龙袍负手而立,神色冷峻。
云桐连忙欠身福了一福。萧晸微微颔首,幽深的眸光却死死锁住郎璎珞。
郎璎珞心中微紧,仿佛害怕触及他那深不见底的双眸,别开视线,凝住嘴边的冷笑,“若我说,都不信呢?”
“你不信也得信。朕已经找到了解蛊之法,明日便携你一同出宫求医。”萧晸亦扬起一丝狠戾的冷笑,“朕一定会治好你的蛊毒,绝不会让你死……哪怕日后你我互相折磨!”
郎璎珞心下一颤,忽而一阵慌乱失措,她却说不上是为什么。
或许,是因为萧晸话中那不容置疑的决绝,似是残忍地想要拖着她陪他一起下地狱,又或许,是因为她越来越看不懂……他的心。
一瞬失神,她竟将唇咬得稀烂。
“郎璎珞,你难道不想为萧豫和郎家报仇了么?”萧晸指了指自己的胸口,“那一刀,朕没死。”
郎璎珞浑身一震。
“活着才能报仇。”萧晸微微眯起双眼,缓缓沉声道:“朕等着你来杀朕。”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阅读。下一章进入第二卷【忘忧源】。大伙儿浩浩荡荡出宫游山玩水……呃,是求医问药去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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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忧源(一)
腊月初九,文帝殡葬上京城郊以北的松弘山端陵。
那一日虽无落雪,天色却阴沉得宛如抹上了一层厚厚的铅灰。凄厉的寒风呼号着,肃穆的皇宫大内,百官妃嫔哭声夹杂着僧人的诵经声响彻云霄。吉时至,文帝的棺柩便从乾毓宫抬出,百官前方,新皇萧晸屈尊步行,亲自护送灵柩自北边的真武门出宫,往松弘山而去。
傅太后领着后宫妃嫔相送至真武门,众妃嫔一身缟素,神情哀戚,垂泪低泣,一派愁云惨雾。
人群中,却少了皇帝刚册封的新后新妃。
昨日皇帝着礼部拟诏,封原太子妃郎氏为皇后,宝林孟氏为菀妃。今日郎后菀妃缺席,却是因为一过一病。
过者为菀妃。数日前她因冲撞了皇帝而被圈冷宫,后来皇帝恕其罪封其妃,这位菀妃娘娘却心存悔意,自愿闭门思过,皇帝念其诚心而应允之。病者为郎后。这位原为太子妃的皇后更是半生传奇,此前不久才因娘家郎氏合谋期祁王篡逆作乱,受到牵连,锒铛入狱,被判斩首之刑,却又在行刑的前一刻,刑部查知她与谋逆无关,她被亲临刑场的皇帝救下,还其清白,更授国母之位,宠冠后宫。只是,虽逃过一劫,郎后却也因着此次的牢狱之灾落下了病根,获皇帝特准,今日得以留宫静养。
凛冽的北风卷过,幡旗猎猎翻飞,宫人沿途遍撒冥币纸钱,送葬的仪仗队浩浩荡荡出了上京城,抵达松弘山端陵。
棺柩入陵,祭奠仪式既罢,皇帝却忽然遣退百官,独自留于陵中拜别父皇。百官无不感叹新皇至孝,却不知,他们前脚刚离去,便有隐卫从陵墓的隐匿处现身……
稍早的时候,端陵背面松弘山山脚密林之中,驶来了一辆马车。
马车停在林中良久,似是等待着什么。一男子立于马车边上,微微仰首,凝望着远处被焚烧冥币的浓烟熏得乌黑沉沉的天际。男子腰间佩剑,相貌俊朗如玉,赫然便是上京羽林军统领,金吾将军戚长宁。
他算着时辰,果然午时一过,端陵的方向便出现了两道身影,一黑袍一青衫,疾步往马车奔来。
黑袍男子当先来到马车旁,深邃如墨的双眼一掠马车,戚长宁当即道:“皇上,云桐替娘娘施了针,娘娘已睡着。”
黑袍男子正是此刻应当与送葬队伍折回皇宫的皇帝,萧晸。
身着青衫的内务府副总管范江这时也奔至,道:“云枫适才飞鸽传书过来,他已赶至丹阳郡,于郡会丹阳县同我们汇合。”
萧晸神色沉静,只淡淡道:“上车吧。”
“是。”
此次秘密出行,萧晸只安排一个隐卫负责赶车,二十名隐卫暗中保护,并没有调动大批人马随行。三人登上马车,车夫一挥马鞭,马车便穿过松弘山山脚的密林,往东南方向驶去。
出了上京城所在的弘农郡,往东南方走,过颍川郡往南,便是丹阳郡。
范江准备的马车甚大,安置数人绰绰有余。车上铺了一床被褥,二女子早已坐在车中,一温婉如水,一清凌若霜,却是云桐与郎璎珞。郎璎珞双目微阖,卧于床褥之上,云桐则坐在床沿,拿着布巾,轻轻为她拭去额上的冷汗。
见萧晸等人进来,云桐的手微微一顿,待要见礼,却被萧晸止住。他先是凝了熟睡的郎璎珞一眼,又抬眼对云桐颔首道:“多谢。”
云桐微微一怔,旋即摇了摇头,轻声道:“这是属下应当做的。”
望着萧晸此刻微露感激的目光,云桐不由得想起昨日在储秀宫,他那副与此刻截然不同的神情。
彼时,萧晸的眼中全是诸置死地的决绝,血红如火,紧紧地盯着郎璎珞,一字一顿地道:“朕等着你来杀朕。” 这句话陡然入耳,云桐只能死死地咬着唇,不让心中的惊痛逸出口中。
为了郎璎珞的一点求生意志,他居然说了那样卑微的话。他本该是高高在上,睥睨一切的王,却为了那个恨着他的女子,甘愿卑微低下到至此。
云桐忍不住想,萧晸说出那句话之时,心中会是如何的痛?那个被他这样深爱着的幸运至极的女子,又是否知晓半分?她悄悄地望了郎璎珞一眼,脸色苍白如纸的郎璎珞在听见那句话的一瞬间,眼中早已没有往日的厌恶痛恨,也没有醒来后的死气漠然,有的只是不知所措的慌乱迷惘。
郎璎珞的铁石心肠,是不是终于也有那么一点点动摇了?
末了,郎璎珞闭上双眼默然不语,安安静静地让她施针,然后沉沉睡下。但是云桐知道,因为萧晸的这一句话,郎璎珞终于打消了寻死的念头。
由始至终,萧晸只是站在寝殿的门边一动不动,远远地望着郎璎珞睡去,那贪婪的眼神,就像是望着什么渴望已久却求而不得的宝物。
她默默地收拾针具,低垂着头,不敢也不想去看萧晸的眼神。她只怕多看一眼,自己也会心碎。
却万没想到,正要走出寝殿之时,萧晸出声叫住了她。
“云桐。”
那么多年,她所奢求的,不过就是他淡淡的一声云桐。
她很早便认识了他,在他还是那个被皇帝忽略的太子的时候。六年前,她与哥哥来到他的面前,他问,我可以将我的性命交付给你们吗?那个时候,她便知道,这个男人便是她和哥哥追随一生之主。
兄妹俩助他建立起了隐卫,哥哥负责教习武艺,她负责传授易容之术。她倾尽所有地帮助他,她这一生唯一的愿望,便是看他登上尊位。只是,她始终未曾察觉到,在她的内心深处,除了主仆之情,她对这个男人还有更多更多无法说出口的情愫。
直到那次……她才终于明白。
那是在萧晸远征匈奴归来后不久,他突然就变了。不仅变得脾气暴戾,更终日酗酒无度。哥哥他们都劝不住他,唯有她平日说的话他还能听进几分,她亦担心他的身子,便过去东宫看看他。
岂知,在夺下他手中的酒壶之时,她突然被喝得酊酩大醉的他紧紧抱住。
酒壶倾倒,“哗啦”一声,流了一地醇香。
带着微醺酒气的怀抱原来那样的温暖,她虽然眷恋,却终是羞赧,只得轻轻一挣。她怎么也没想到,只是一挣,他便将她抱得更紧,双臂如铁钳般禁锢着她,仿佛要将她揉进自己的身子里去。
她不知所措间,他忽然低下头,凉薄的唇不经意地划过她的脸颊,他将头深深埋进她的颈窝,耳边是他沉沉的嗓音,反反复复呓语着同样一句:“不要离开我。”
她浑身一颤,突然便失去了全部的力气,瘫软在他的怀里。似是感受到她的顺从,他猛然抬起头,猝急不防地吻上她的唇。
浓烈的酒气将她层层包围,粗暴凶狠的掠夺令她心慌意乱,她却一点也不抗拒他的吻,反而有发自心底的喜悦。他滚烫的唇沿着她的脖颈一路向下,骤然,双肩一凉,她的外衣竟被退到双臂之间,他的手掌隔着肚兜,探上了她胸前的柔软。
她满身战栗,意乱情迷,忍不住低低呻。吟了一声。
但那一刻,她的神智,却非常清醒。
她想,若他要,她便给。
作者有话要说: 呜呜~不要骂皇桑,他绝对不是渣男!下一章马上给他洗白!
额……也不要骂我,肉以后会有的,现在还不是时候……【掩面遁走
这是本人粗制滥造的大胤地图~
☆、忘忧源(二)
东宫,湖心亭。
倾倒一地的醇酿宛如琥珀生光,飘荡的酒香几欲醉人,隐约混着一丝旖旎的情。欲。萧晸的吻犹似千军万马,狠狠扫荡而过,云桐瘫软得站立不住,只紧紧攀着他。
他滚烫的唇这时却牵着银丝,缓缓地离开了她的锁骨,转而将他的额,温柔地抵上了她的。鼻尖相触,那一瞬,竟满是令人悸动的温情。
她深深望进他的眸。
月色皎皎,映着湖水波光粼粼,也映上了萧晸那一双幽深如潭的黑眸,恍若无底深渊,叫她深陷其中,越发无可自拔。原本蒙着一层氤氲醉意的深瞳对上了她的双眼,那样呼吸可闻的距离,她甚至能看见自己倒映在他眸中那娇媚迷乱的模样。
然而,覆在胸前的大手却倏然一僵,萧晸的眼中浮现出震惊。
“云……桐……”
缠在身上的桎梏猛地松开,萧晸的气息还萦绕在她的周身,他的温度却远远离她而去。她呆呆地望着他踉跄往后跌去,耳边是他微微颤抖的声音:“怎么是你?”
怎么是你?
云桐大恸。温婉清妍的脸庞轻轻笑开,却掩饰不了满心的悲凉,满眼的泪水。
万箭穿心可有她此刻的痛?
呵,什么若他要,她便给。她怎么就忘记了,既使她愿意给,萧晸要的,却从来不是她!
因为,她只是云桐,因为,她永远代替不了他心心念念的璎珞!
“云桐……我冒犯了你……我对不住你……”月光下,萧晸脸色苍白如纸,她直至那时候才知道,原来一个人也能有如此深切的悔恨愧疚。她立在原地,怔怔地望着他,她想告诉他,她是自愿的,她不怪他,哪怕他认错了人,但她真的不怪他。
可是,萧晸不给她这个机会。在她开口之前,他突然拾起了酒壶,狠狠往地上一摔。
“哐啷”声响,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