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不快活+1番外 作者:思羽(晋江14.03.22正文完结)
,云枫仍安排了三十名隐卫暗中随行。
萧晸问完,沉吟半晌,忽微微眯了眯眼,沉声道:“不对,事有蹊跷。”
众人一听,只觉大惑不解,一贯面无表情的云枫亦是怔了一怔。郎璎珞见萧晸满脸凝重,忍不住低声问道:“有什么蹊跷?你不是说咱们这是前去求医么,怎么看起来倒像去寻仇似的?”
萧晸微露苦笑,含糊其辞,“这事你别操心,我自有安排。”他怕郎璎珞胡思乱想,不愿多说,转头望向云枫道:“乌衣道人总不会傻得以为咱们会空手而来,难道说他竟如此有恃无恐,这般毫无防备地待在村子里等着咱们?”
在场者皆是精于谋算的人精,众人顿时明白了萧晸的意思——明面上越是风平浪静,暗地里的反扑便越是凶险。
众人一阵静默,沉默多时的颜询忽然缓缓开口,却只说了八个字:“将计就计,先发制人。”
萧晸淡淡一笑,“倒是英雄所见略同。”他闭上了双眼,慵懒地往后靠去,“吩咐隐卫继续起行。”
隐卫得令,马车便又疾驰起来,不过盏茶时分,便到了那乌衣道人所在的村子外。郎璎珞掀开帘子的一角往外望去,只见村子看来淳朴安静,几缕炊烟袅袅,偶尔传出几声禽畜吠叫。村口处搭着竹木藩篱,拦住了入口,两个村民模样的汉子带着一头大黄狗,坐守在村口处的一座简陋蓬庐中,目光时不时瞟过村口外,神情甚是戒备。
马车在村口藩篱数步之外停下,大黄狗极为机灵恶生,早早便冲着马车狂吠起来。那两个村汉一见来了不速之客,便即扛着柴刀,驱了大黄狗上前,满脸敌意,其中一个年纪较大的村汉大声喝问:“你们是什么人?”
范江、云枫与颜询先下了马车,范江上前抱拳道:“鄙上姓萧,乃上京人士,听闻乌衣道长居于此处,特不远前来求医。劳烦兄台指点鄙人拜见道长。”
那村汉仍是板着一张敌意深浓的面孔,漠然道:“道长闭关潜修,吩咐过谁也不见,你们回去吧。”
范江道:“道长闭关,自是不好打扰。奈何眼下我家夫人正是性命攸关之时,素闻道长慈悲为怀,岂忍心坐视不理?还望兄台行个方便,让鄙人进村求见道长。若是道长拒绝,我们自当立即离去,绝不纠缠。”说罢,他递过一只沉甸甸的钱袋,神态甚是恭谦。“这是鄙上的一点薄礼,请兄台笑纳。”
见范江礼数周到,那两名村汉也不好强行驱逐,对视一眼,年纪大的那个点了点头,另一人便转身奔进村里。留下的那人收下了钱袋,口气稍软,道:“你们等一会儿,我兄弟这便去请示道长。”
范江露出喜不自胜的模样,迭声道:“多谢!多谢!有劳兄台了。”
郎璎珞放下帘子,看了看身旁的萧晸,不知为什么,心中竟是隐隐的忐忑不安,像是有什么不好的事就要发生似的。萧晸握住她冰凉的双手,轻轻摩挲,柔声道:“你这傻丫头,我不是说了,没事别老瞎操心。”
一股温热直透掌心,发冷的双手才渐渐暖和起来,郎璎珞只觉暖洋洋的好不舒服,享受了半晌,蓦地想起了一事,暗骂自己犯浑,连忙挣了挣,急道:“你是不是又在运内力给我驱寒了?你快住手,伤得那么重还这般胡来!”
萧晸原本皱起的眉头一瞬抹平,嘴角微微上扬,握着她的手更是舍不得放了。郎璎珞自是不知,萧晸见她一心惦记着他,既心疼又着急的模样,心中有多大的动容,胸中那股欣喜若狂满得直溢出来。他本不愿在流露情绪,但他此刻竟是忍不住,笑意便悄悄从嘴角一点一滴地泄了出来。
他的手箍得跟铁钳似的,郎璎珞便是想甩开也甩不掉,她又羞恼又急切地瞪着他,萧晸展臂将她揽进怀里,在她耳边印下一吻,低低轻笑:“为夫只对夫人胡来。”
郎璎珞的脸又不争气地通红起来,挣开了他,手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摆了,只得又转身掀起了帘子往外探看。只见村子仍是一派宁静,不闻人声,心底的那股不安又冒了出来,她回头推了推萧晸,道:“萧晸,你不觉得这村子太静了么?”
萧晸深幽的眼眸蓦地闪过一抹锐利,敛去了笑意,正色道:“嗯,这村子确实不对劲,所以待会儿进得去,你切记不要乱跑,务必跟在我身边,知道了么?”
郎璎珞听他说得郑重,便也乖乖地点了点头。这时,外头又传来那村汉的说话声,道:“道长答应见你们。你们随我来吧!”
作者有话要说: 又到了故事转折的时候……这一章我改了又改,写了两天,十分艰辛,筒子们给我撒点花吧~
谢谢阅读!
☆、忘忧源(二十五)
残阳渐沉,火烧云缓缓褪去,天色便暗了下来。丹阳郡山水秀色为一绝,这小村子傍山而建,四周是奇峰翠岭,端的是景致如画。只是村中确如郎璎珞所说,静得仿佛笼罩着一股淡淡的死气,只有数不清的老鸹子扯着破嗓在花叶凋零的枝桠上嘎嘎地叫着,叫声凄厉,一唱一和,极是恕?br /> 众人随着那年轻的村汉往村子深处走去。村子约摸百来户人家,郎璎珞沿路打量两旁鳞次栉比的农舍,分明见到好些村童躲在门后、窗边,只露了一双眼,骨碌碌地偷瞧着他们,一副好奇而又胆怯的模样。然而,见郎璎朝他们望来,却惊慌失措地躲藏起来。
郎璎珞只觉奇怪,便是在忘忧源那样与世隔绝的山谷中,那里的孩子们也不至于如此怕生,更何况这村子便在人潮往来多而繁杂的丹阳县边上,村中来客应是极为寻常之事,那些村童的举动便显得更是莫名。
不多时,那村汉便将他们领到了一座祠堂模样的屋子前。他却就此停了脚步,只道:“道长在里头等着了,你们自己进去吧。”便默默退开。
众人望向萧晸,只见他轻轻一点头,替他们驾车的隐卫便走上前去。只是,他方伸出手欲推门,却冷不防一股阴冷的山风刮至,那虚掩着的朱门竟自咿咿呀呀地被吹得打了开来,栖在枝头上乱叫的老鸹子亦被惊得扑棱棱四处乱飞。
郎璎珞紧紧地攥住了萧晸的衣袖,微微颤抖。萧晸握住她的手,轻轻按了按,低声安慰道:“莫怕。”便携着她随在云枫之后迈进祠堂。
这祠堂建得不小,前后共有三进,窗户紧闭,幽暗昏渺,门缝透进些许光亮,只依稀能辨出屋中摆了一个供桌,上面供奉着密密麻麻的木头牌位,却不见有人。云枫当先往后方的正堂走去,众人紧随其后,进得去,眼前却是伸手不见五指,一股腥臭的异味扑鼻,阴郁湿冷,凉意飕飕,叫人浑身不适。
范江连忙打起了火折子,藉着微弱的火光,众人才终于看清眼前景物,俱是一惊,郎璎珞更是吓得低呼出声!
这正堂中央,竟是整整齐齐地停列了十来口黑漆漆的棺材!
萧晸霎时沉了脸色,冷然道:“乌衣老道,你让朕亲身前来,朕便来了,你又何必装神弄鬼?”
他的声音不大,却远远传了出去。话音方落,便有阴阳怪气的桀桀怪笑从屋子的某处隐隐飘出,又有一声声嘎吱嘎吱的怪响,便像是长指甲抓挠棺盖似的。
郎璎珞越发觉得毛骨悚然,却见萧晸与云枫齐齐望向正中那具棺材,云枫动作极快,拔出腰间的长刀,一脚踢开了棺材盖!
祠堂外山风呜咽,灌进这放满棺材的正堂,阵阵回响,显得凄楚可怖。众人盯着那具棺材,暗暗防备着躲在棺材中之人暴起伤人,岂知,众人探头一看,那棺材内竟只是一头黑猫,正抓挠扑腾着欲跃出棺材。那幽幽的怪笑猝然而止,屋外却猛然传来杂乱的脚步声……
一名暗中随扈的隐卫突然闯了进来,单膝跪到萧晸面前,急道:“主上快走!村民杀过来——”
“杀了他们!杀了他们!”屋外的吆喝声打断了隐卫的话。已是来不及细问的了,萧晸当即揽着郎璎珞往后屋方向撤去。祠堂外,几十个村民打扮的汉子持着柴刀斧头等武器直冲而来,暗伏的隐卫早已倾巢而出,一半进屋护主,一半挡住村民。
只是,众隐卫虽个个身负武艺,身手比那些村民强了不知多少,却因萧晸曾下过严令不许伤害百姓,他们只能守而不能攻。且兼双方人数悬殊,面对那群只攻不守,使着不要命的打法的村民,隐卫竟只有节节败退的份,顷刻便被逼得退进了正堂。
杀红了眼的村民纷纷涌了进来,不由分说地见人便是一阵乱砍乱杀,仿佛疯魔。范江与半数隐卫先护着帝妃与不谙武功的颜询从后门退了出去,云枫殿后,却在混乱交手间,一名隐卫忽地低呼:“狼头刺青!”
云枫与众隐卫皆是一凛,循声望去,却是剑尖划过一个村民胸前的衣襟,那村民踉跄跌出,衣衫碎裂,恰恰露出了胸膛上的一块狼头刺青。
云枫不及退出去征求萧晸的意思,当即暴喝一声:“杀!”
众隐卫得令,再无顾忌,一时之间,正堂内鲜血四溅。
萧晸等人出得祠堂,却忽然听见云枫下令斩杀,眉头紧拧,大声喝问:“云枫!怎么回事!”
云枫杀得兴起,头也不回地道:“他们胸前有狼头刺青,是西凉武士!”
萧晸却隐隐觉得不对劲,那写村民的身法招式毫无章法,分明是不曾练过武的,又怎会是以骁勇狠辣闻名的西凉武士?
一个念头蓦地闪过,萧晸恍然大悟,扬声叫道:“云枫,快住手!别中了那老道的奸计!”
祠堂内,云枫接连砍翻几人后,已然隐隐察觉不妥,待得听见萧晸之言才恍然大悟。然而,他与一众隐卫手下留情,却只苦了自己,那些村民早已迷失了神智,只反复嘶叫着“杀了他们!杀了他们!”,哪怕身子受创,鲜血横流,也不晓得停下,只死死地纠缠,云枫等人压根无法脱身。
阴森刺耳的怪笑又再响起,一个比老鸹子的叫声还要难听的嗓音笑道:“桀桀桀……太迟了,皇上!本想让他们在胸前画上了狼头,骗一骗皇上的,没想到皇上倒是慧眼……只可惜,他们被我下了药,不杀至脱力昏死,是不会停下来的!桀桀桀……”
萧晸顿时大惊大怒,咬牙喝道:“乌衣老道!”
“哐啷”一声,祠堂的屋檐处忽然落下一片屋瓦,众人抬头一看,昏暗的天色之中,一抹瘦小的人影迎风立于屋顶,一身灰色道袍,已有几分破烂的衣角在风中猎猎翻飞,须发全白,脸面肌肤松垮,皱褶满布,苍老得瞧不出年纪,一双浑浊的眼睛却是精芒大盛,炯炯地盯着萧晸……身边的郎璎珞。
乌衣道人扯了扯脸皮,似是笑了笑,捏着嗓子道:“皇后娘娘,别来无恙啊?身中蛊毒的感觉如何?滋味可好?桀桀桀……”
郎璎珞本被那如刀的目光盯得浑身发毛,此时却闻言一怔——原来她不是病了,而是中了毒么?
萧晸怒火中烧,一字一顿道:“把解药交出来!”
“行呀!”乌衣道人欣然应允,旋即裂开了嘴笑道:“不知皇上可还记得贫道的规矩?”
规矩……萧晸自然记得。
乌衣道人替人做法治病,分文不取,只要求求医者至亲之人替他做一件事。
他按捺下满腔的怒火,沉声道:“你要朕做什么,你说吧。”
作者有话要说: 老道总算出场了……又是棺材又是黑猫的,总觉得自己在码什么灵异惊悚文似的嘿嘿……
☆、忘忧源(二十六)
“啪!啪!啪!”
乌衣道人缓缓地拍着掌,那尖锐而难听至极的怪笑声几欲穿破众人的耳膜,“皇上好魄力!既然皇上如此爽快,那么,贫道要皇上的命,成不成?”
萧晸尚未回答,范江已抢在前头,怒斥:“你放肆!”
“桀桀桀……贫道以为皇上深爱娘娘,以命换命那是不在话下的,如今看来,也不过如此……”乌衣道人不怀好意的目光转而觑着郎璎珞,道:“皇后娘娘,若是皇上快死了,你可愿用自己的命换他?”
郎璎珞正被乌衣道人那句“以命换命”惊住,慌乱地想,她中了毒,果真是要死了么?萧晸会答应用他的命换自己的命么?不!即使萧晸答应,她也绝不答应……却冷不防被他一问,微微一怔,虽是没有开口回答,心中却已即刻有了答案。
若用她的命换萧晸的命,她是……愿意的。
听到那换药的条件的刹那,萧晸几乎就要脱口答应,却在范江那声怒斥下悚然回神——除了是郎璎珞的夫君,他还是大胤的一国之君!当初坠崖的那一瞬,他只能遵循本能而行,然而眼下有了考虑的余裕,江山社稷面前,他不由得迟疑了。
江山美人,往往总是江山在前,美人在后。以至于很久以后,萧晸多少次午夜梦回,想起此刻之时,他无不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