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带生烟 作者:指砂间-彼岸(起点2012-4-17完结)





  流萤将被子扳过来,看了一眼,道:怎么了,生气了。”
  绿绿意扫了他一眼:“我哪敢啊,我只是一个二等丫头,姑娘是主子。姑娘让我干什么,我就得干什么。姑娘说什么就是什么,我可不敢生姑娘的气。”
  流萤觉得这话说得不太对,忙道:“姑娘也不是那样的人,对我们也是极好的,你这样可是在埋怨姑娘,觉得姑娘不该罚你。”
  “流萤姐姐可别这么说,姐姐是一等丫鬟,是姑娘跟前得力的,可不是我能比的了的,何况我刚刚让姑娘恼了。”
  “你刚才说的话对吗?怎么说薛姨娘也是主子,我们只是下人,你说的话便是说错了。姑娘说说你还不行吗,要是犯到了别人手里,你想想结果会怎样,姑娘也是为你好。”流萤劝道。
  “姑娘说什么不就是怎么,姨娘又怎么了。“绿意变得激动:“要我说,薛姨娘倒霉了,姑娘不是应该高兴的吗,我又没做错什么。”
  流萤道:姑姑娘做事自是有思量的,那容我们质疑,也不是我们能想到的。你刚才那话可不许再说,让姑娘听到了,可就真恼了你。”
  绿意忙去拉着流萤的手道:“好姐姐,我错了,以后再不说了,你可不许告诉旁人。”
  流萤叹气:“我我也不是喜欢传闲话的,你且放宽心便是。”
  流萤想了想:“你刚才,可是因着你弟弟,才那样的。但你总得记着规矩,而且人都走了,你也不可能真把薛姨娘怎么办,还不如老老实实的做事。”
  绿意的心情本来已经平复了,听了流萤的话,又勾动了心事。尖声道:“怎么能算了,那可是我亲弟弟,好好地就被薛姨娘打死了。我弟弟什么错都没犯,不过就因着她心情不好,就将我弟弟打了四十板,打得那样重。且不说一个大人受不受得了,他还是个孩子,她也狠得下心来。”
  流萤等她情绪稍稍平复后,道:“你说话小点声,刚刚薛姨娘将人都弄醒了,你也想那样。”又道:“那又能怎样,人死不能复生,忌日时多烧点纸钱便是。”
  绿意阴阳怪气道:“你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敢情死的不是你弟弟,你当然不心疼,又怎能感同生受呢,又怎么知道我的伤心难过呢。”
  不知道吗?流萤苦笑,她怎么会不知道。有也有一个弟弟的,后来死了,那一年弟弟才七岁。她是女孩子,在家里不受宠。爹娘偏疼比他小三岁的弟弟。弟弟虽然被宠着,却并不娇气。他会趁着爹娘不注意的时候,将好吃的塞给她。
  小时候家里穷,也没什么好吃的。但爹娘还是会给弟弟买一些糖果点心。那些她也吃过,味道并不好,糖是褐色的,并不像现在府里吃的红通通的、或是白白的,颜色澄透。那种糖的味道有些腻,还结了许多硬块。但在那时候,也是不经常吃的,所以每每得到一块,都会很珍惜的慢慢的舔着,不舍得一下子吃下去。但她吃到的大部分,都是弟弟省下来,偷偷塞给她的。
  到了今天,她才能够承认自己的确是在妒忌着弟弟。
  那一年,家乡里发了大水,所有的庄子、房子都淹了。她和弟弟、还有村里的一些小孩被先送了出去。然后便从这里走到哪里,只是知道走了很久,也找不到可以歇息的地方。没有水、也没有食物,只是靠着各自带的干粮和水,她甚至不敢想爹、娘、还有那些乡人怎么样了。
  在那段日子里,她只觉得饿,似乎食物进了肚子马上又饿了。弟弟将自己的那份省了一点,递给她,“姐姐,你吃。我人小,吃不了那么多。”她那时只是迟疑着,在弟弟的催促中,吃下了弟弟的那份。
  她那时大约饿狠了,也没太在意。直到弟弟死了,她才知道弟弟自己也是饿的,却将自己的口粮留给了她。每每想起,她都很后悔。她觉得自己对不起弟弟,要是她能细心一些,多想一些,是不是结果就会改变。
  但人总是要活下去的,日子还是要过下去的。
  “你总不能跟薛姨娘拼命吧,这是你也不要再想了。”
  “不到最后,谁知道呢。薛姨娘做了那么多坏事,老天总是会报应的。刚刚不是晕了吗,说不定哪天就失宠了。”绿意道。
  流萤不接话:“你也早点睡吧!我还要去伺候姑娘。”
  绿意瞥了她的背影一眼,翻了个身睡了。
  

第十八章 旧事
更新时间2012…1…6 12:26:41  字数:2163

 画屏手里拿着支缠珠攥丝金钗,在沈烟的头上比了比。口中说着:“姑娘看看,戴这个可好。”
  沈烟在铜镜中看了看,觉得还行,点了点头。
  画屏将钗缓缓插进去,道:“昨儿薛姨娘不是闹了一场,事后还晕了过去。今儿早上,已让人请了大夫。之后夫人命周姨娘从那院子里挪了出来。园子里的下人也被调了出来,现在薛姨娘的身边只有一个小丫头服侍着。”
  沈烟诧异:“发生了什么事?”
  画屏低声道:“听相思姐姐说是发了疫病,那园子的下人正挨个检查,连周姨娘也不例外。”
  “这事老爷可知道。”
  画屏道:“昨晚那么大动静,老爷怎么会不知道。听说老爷还为此发了一通脾气,今儿薛姨娘又出了这事,挪人这事是老爷和夫人提出来的。”
  沈烟暗忖,没有说话。
  画屏上下看了一番,觉得满意了,便让小丫头打来水,服侍着沈烟净脸。
  画屏道:“听说昨晚上姑娘罚了绿意,可是绿意做了什么事让姑娘生气了。”
  沈烟整了整衣襟:“说了些不得当的话,怎么了,有人为她向你求情了。”
  “也没什么,就是今儿春柳和我提了一句,她们关系一向要好,绿意被罚了,春柳求情也是有情的。”
  小丫头进来问是否传膳,沈烟应了。
  “这事你也不必再说了,就这么着吧。她能犯了薛姨娘,保不准哪天会踩在我的头上。”
  画屏暗思,一时不明白这话的意思。
  沈烟也不点破,“绿意这丫头先冷两天,流萤一向带着她,让她多注意点,不要让绿意生事。”
  画屏记下了这事,打算待会儿得空了和流萤提提。
  沈烟用了膳,去了福熹园。
  萧妈妈正说着:“这事是老爷提的,可不是夫人在作弄她,她就算想闹,还能闹破天去,总归是出不了那园子。”
  沈烟走进去,两人对视了一眼便收了话。
  “娘昨晚可偶睡好。”沈烟上前,萧妈妈命人设了座。
  萧氏道:“昨晚闹了那一场,睡意早没了,后半夜眯了一会儿。想必你昨晚也没有睡好吧,瞧瞧你的黑眼圈,等会儿回去好好补一觉。”
  “听说薛姨娘是发了疫病的。”沈烟捻起一块点心,慢慢咽下去。
  萧氏倒想起来,嘱咐着:“这病可是会传染的,你平时多待在园子里,不要去那里。下人虽说都检查了,也说不准谁还带了这病。”
  沈烟应了,“娘,前几天南阳不是来信了吗?是阿瑶写的呢,说是快要回来了。”
  萧氏道:“可是燕王府的小丫头,当初那丫头出生时,我还抱过呢,这些年了也不知长成什么样子了,当年的燕王妃可是个美人儿。”
  沈沈烟并不知道有这事,很是好奇:“娘怎么会见过阿瑶。”
  萧氏解释着:“青瑶那丫头是在盛京出生的,娘和燕王妃以前是手帕交。燕王妃生青瑶时难产,生了两天两夜胎还没有落下来,稳婆瞧着不好了,让燕王府准备后事。后来燕王妃的贴身嬷嬷来了府里,说是燕王妃要见我。娘当时见了那情景,都有些腿软。血水一盆盆的从产房里端出来,可这胎硬是不下来。后来,剩下了一个女婴,在凌晨见晓的时候,就是青瑶那孩子。因是难产,又折磨了那么长时间,燕燕王妃已是气若游丝,出的气比进的气还多。嬷嬷将孩子抱过来,也只是看了一眼便让人抱走了。回头却越发用力拽紧了我的手,央我日后多看顾一些这孩子,拽的那样紧,怕是用尽了全力。”
  想到以前的事,萧氏唏嘘:“直到我答应了,才松了手,复又深深地望着屋外,燕王冲进来时,只见了最后一眼。”
  沈烟听得入神,“那后来燕王叔叔怎么去了南阳,我还以为……阿瑶从一出生就待在南阳呢。”
  萧氏继续说着:“燕王夫妇一向感情极好,燕王妃下葬后,燕王将自己关在书房三天三夜,水米不进。三天之后,便带着小郡主离开了盛京,还是燕王妃的嬷嬷告诉我,我才知道她们去了南阳。“
  “阿瑶……她……从来没对我说这些。“沈烟迟疑。
  “傻孩子,谁心里没有事藏着,可是因为她瞒着你,你觉得不高兴了。”
  。“没有……。”沈烟咬着唇,“她在我面前,总是很开心的,我从未见她不快活过,看着她以前那样肆意的笑脸,我从来,都是很羡慕的,想着什么时候可以像她一样笑的那样畅怀。我没有想到她的身世是这样的。”
  萧氏想了一会儿,“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可见每个人都会遇到难事,你也不必介怀于心,每个人都有的活法。有的人呢,自怨自艾,这样只会让生活变得更糟,而聪明的人呢,就会选择将事情埋在心底不让别人瞧出来,也不让自己瞧出来,日子久了,自己也会以为自己是忘了的。”萧氏说话的神情与往常有些不同,目光有些空。
  沈烟注视着萧氏发直的双眼,道:“娘是不是也是这样的,将所有的苦闷在心里,日子久了,让让自己忘记。”
  萧氏顿了一下,“好好地……怎么扯到了我的身上。”
  “爹他……。”还没说完,便被萧氏打断:“管这些做什么,昨晚不是没睡好吗,还不快去补觉。”
  沈烟无法,也知不能再问下去,便行礼退下了。”
  萧妈妈走进来,担心道:“夫人,你……。”她刚才站在帘外,将两人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
  萧氏的眼圈泛红,“玉兰,你说我当初是不是选错了。”
  萧妈妈眼皮跳了一下,忙安慰道:“夫人今天怎么了,说话这么奇怪。”
  “你也不必这样小心,屋里也没旁人,难道我现在说说话也千防万防的。”
  “隔墙有耳,夫人小声些。”
  “我也知道,当初是我先放弃的,都这样了,不可能再回头的。”
  “说的是,夫人既然知道这个理,就别再想了,横竖都嫁过来那么多年了,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就别跟老爷怄气了,都这么些年了……。”余下的话渐不可闻。
  萧氏也不知有没有听进去,也没有说话,萧妈妈却望见眼角处凝结了一滴泪,心中叹气。
  两个人这样堵着气,也不知啥时能想通。有些事啊,当初不觉得,一旦当明白时,一切都晚了,希望夫人不会那般。
  

第十九章 哭诉
更新时间2012…1…7 17:10:18  字数:2098

 至于沈烟走后,萧氏两人在房间的谈话沈烟自是不知的。
  此时,沈烟面前正坐着哭成一团的沈霞。
  “大姐姐,你去跟夫人说说,让我见见姨娘,那园子里只有一个小丫鬟,也不知道服侍得尽不尽心。”沈烟恳求道。
  沈烟还从来没见过沈霞这样子,她的生母薛姨娘专宠多年,将萧氏狠狠地打压下去,一向跋扈,不知所谓。
  但沈霞并不像薛姨娘,虽说因了薛姨娘受宠的缘故,沈霞为人骄纵些,不把人放在眼里,也喜欢挑自己的刺。但她到底还是知道一些大体的,并没有真正的害过她,也没有无法无天到将府里的名声的什么都不顾,只是经常惹一些不大不小的麻烦罢了。除了让人生气,也拿她没有什么办法。
  有时候沈烟想着,是不是就因为她们这种不管不理的态度,才让沈霞那般有恃无恐的,闹一些不大不小的事。
  所以,沈烟一向对她只是淡淡的,却并不讨厌她。见她这样,也知道她是真心对薛姨,并不是虚情假意的。
  但这事自己也帮不了她,沈烟道:“薛姨娘的病是能传染的,不能近人的,你去了也没有用。”
  沈霞捂着帕子嘤嘤哭道:“姨娘身边只有一个人,也不知道吃不吃得好,睡得好不好,姨娘出了这事,又被爹恼了,下人一向会看眼色,这下子指不定怎么踩她。”
  沈烟也知道这理,薛姨娘以前受宠时,下人自是什么好的紧着赶着上,巴结的人也多,日子过的自然舒畅,要不然也不会有心思的到处挑刺闹事。
  现在这样子,薛姨娘落魄了,下人跟红顶白,自然不会和以前一样尽心,心里指不定生着闷气。而且生气也没用,不会有人理她,除了一个小丫头,怕是连说话的人也没有。这样日子虽过的清贫些,却胜在安静,对薛姨娘的病是有好处的。
  “你可以送些东西吃食过去,或者衣服过去。不管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