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色古香]后心难测 作者:青萝烟萝





  倪慧雅皱了眉头,“我又怎敢忘记自己是圣上的女人。他待我好,我也只把他当作蓝颜知己而已。”
  “此般最好,只是姐姐,如今馨月宫可是被无数人瞧着,我们的一言一行稍不注意便会被别人抓了把柄,姐姐以后与那位御医,还是少见面为妙。”
  倪慧雅点头,“我自是知道,妹妹这番受了苦,到是通透了不少。”
  宁蔓笑,“还不是姐姐教得好。对了,姐姐,你可记得茶艺课时坐在郑颜旁边的莘采女?”
  倪慧雅想了一会儿,“映象不是很深,她也只是个小门小户出身的采女,自是没有什么好福气,听说前几日被封了宝林。”
  宁蔓沉思,侧七品宝林就连宫里得势一点的宫女太监都不放在眼里,她若真当了宝林,若是以后没有得到提携,便是没有多大作为了。
  宁蔓又问道,“是圣上封的吗?”
  “是尚妃娘娘所封,这一届入宫的采女,除了我们三个,几乎全是宝林更衣,靖贵妃被禁足以后,这些事情就是尚妃娘娘给操办,尚妃娘娘盯得极紧,不给新人任何出头的机会。妹妹为何突然问起此事?”
  “也就是突然想到,当初见她挺聪明,本想着她以后也必定不会平常,竟然只是当了一个宝林。”
  倪慧雅亦是喜色全然褪下,“姐姐若不是挨了一顿打,得圣上垂怜,想必也逃不过宝林更衣的命运。”
  宁蔓看着倪慧雅自怨自艾的神情,便道,“姐姐天生丽质,我见犹怜,圣上对姐姐,哪只有垂怜,我看,分明就是被姐姐迷住了,姐姐皮肤又好了不少,快教教妹妹,妹妹也好将自己打理一番。”
  倪慧雅倒是被宁蔓的几句话逗笑了,“姐姐平日里无聊,学习了一些种花之术,用花瓣做成膏药敷在脸上,自是可以美白养水。我看着妹妹的安宁苑萧条得很,东边那块空地正好可以开垦出来做成一块花圃,你我姐妹二人闲暇无事之时,便可以一起探讨这用花瓣美容之术。”
  “甚好,还可以种几根葡萄苗,架起葡萄架,等到葡萄藤长满葡萄架的时候,再做一个秋千,听闻七夕之时,在葡萄架下可以听见牛郎织女的情话细语呢?”
  倪慧雅推了推宁蔓的脑袋,“真是没个正经的想法。”
  其后几天,倪慧雅每日都要来安宁苑,不到天黑绝然是不会回去。每天林福都要从御膳房端来补药,看着她喝下以后才会离开。
  郑颜被她一阵说道以后,也没来安宁苑找她麻烦。
  墨如渊好似忙得不行,既没有宣哪位嫔妃侍寝,也没有去谁的宫里留宿。
  宁蔓身体恢复了不少,但是阿璇和阿紫两位丫头硬是不允她下床。有时她真的怀疑,这两个丫头究竟是来照顾她还是来折磨她。
  宁蔓坐在铜镜面前,梳了一个流云髻,别上一只白玉梨花簪,一身浅绿的罗衫配上翠荷绣花鞋已是极好,她唇角勾笑,昨日便听倪姐姐说起,泥土翻新过后的清香,绿草破土而出,树儿发出嫩芽,她已经迫不及待想出去看看。
  今早索性打发了两个丫头离开,这会儿还早,倪慧雅也还未到安宁苑,趁着没人盯着她,她何以不出去走走。
  宁蔓轻盈地转身出去,果真就在安宁苑不远处,有一块新翻过的土壤。她扳着手指数数,已经有五天没有看见这蓝天白云了。
  轻轻一嗅,果真如倪慧雅所说,她闻到了泥土的清香。倪慧雅说,今日便会来种下种子,过十天半个月,种子便会破土而出,再慢慢长成嫩芽,长成树苗或者藤蔓。
  花圃的一边是一座假山,假山下有小溪流过,这里是如倪慧雅与郑颜所说,很是萧条,不过她确实真正喜欢这种未经开垦的感觉,花草树木都由着自己的性子生长没有进过特别的修剪。在宫里,她闻到了自由的芬芳。
  心情大好以后,转眼四周也是无人,卸下婉容娘娘该有的包袱,她拖了鞋,直接站在泥土地上。
  当脚掌踏上泥地的那一刻,她真心欢喜着,喜欢这种自由而释放自己的感觉。
  “娘娘……”
  宁蔓愣住,这是阿璇的声音,她何以这么快就回来了?
  宁蔓弯下腰,尴尬一笑,“那个,我正出来走走,却不想耳坠掉到土里,不想弄脏鞋子,就这般了。”
  墨如渊微微一笑,“朕与你一起找。”
  宁蔓的脑袋一下子炸开了,墨如渊……墨如渊……他怎么来了?
  脚下一轻,她已经被墨如渊打横抱着,回了寝居,宁蔓只觉脸颊滚烫,并不敢抬眼看他。
  阿璇与阿紫也是极其懂事,看着墨如渊将宁蔓抱了进去,便关上门,守在门口。
  墨如渊掏出锦帕,他的声音温文如水,“你以后若是有事想问朕,直接来凌墨殿问朕便是。”
  宁蔓接过锦帕,“圣上,嫔妾……并未有问题想要问圣上。”
  “呃,朕今日下了早朝会凌墨殿的时候,正巧遇到阿璇在向暖风打听,朕昨晚留宿何处,最近召幸了那位娘娘,难不成是朕听错了?”
  宁蔓的脸更红,头低得更低,手一下下机械地擦拭着自己的脚。
  奈何阿璇与阿紫两个丫头油盐不进,这些天她为了打发她俩走想了不少法子,只有今早提起这事的时候,两人突然双眼放光,她就知道此事可行,于是乎将计就计,让她们去打听墨如渊昨晚留宿何处?最近召幸了哪位娘娘?没想到这两个丫头一点不靠谱,竟让墨如渊一字不漏听了去,这让她可怎么解释?
  墨如渊又道,“最近国事繁忙,而且母后身体不适,并未召幸过那位娘娘,也为曾留宿任何地方。”
  宁蔓小声道,“嫔妾知道。嫔妾不过是想支开两位丫头,自己偷偷出去走走。”
  墨如渊有着一丝的失落,“原来是这般。”
作者有话要说:  

  ☆、婉容4

  宁蔓的一双眼如泉水般透彻,她仰头看着墨如渊,薄唇轻启,还未说话,只闻阿璇大声道,“倪贵人,我家娘娘今日不舒服,还未起身,您晚点过来。”
  倪慧雅的声音满是担心,“妹妹身体不舒服可曾请了太医过来?”
  阿璇又道,“娘娘说睡一觉就好,不必麻烦太医。”
  宁蔓听到此处,心脏狂跳,像极了偷吃糖果被大人发现的小孩,她将锦帕拧成一团,眉头微蹙,求助地看着墨如渊,墨如渊侧身坐在她的身侧,“朕来看望自己的嫔妃理所应当,你在怕什么?”
  宁蔓一根手指竖在墨如渊的唇边,低声道,“圣上,小声点,若是被姐姐知道圣上在此,她可是要伤心的。”
  墨如渊惠兰的气息扑在她的指尖,宁蔓脸色一阵绯红,连忙撤了手指,低下头去。
  他唇角微扬,侧身坐在她身侧,“你很在乎倪贵人?”
  宁蔓点头,“自从进宫以后,倪姐姐对嫔妾多番照顾,在轩宁宫之时,倪姐姐更是为了嫔妾打算一人独揽所有过失。”
  墨如渊墨眸如海,“你和倪贵人是旧识?”
  “阿蔓不懂事,你们也跟着不懂事吗?她身体不适,你们就由着她胡闹,本主要进去看她。”
  倪慧雅的声音多有不悦。宁蔓听后只觉心里一颤,倒是没有听清墨如渊说了什么,一双眉目直盯着朱红的大门。
  “倪贵人,您不能进去。”
  宁蔓双眼一动不动盯着门前晃动的几个人影,阿璇和阿紫似是已经阻止不了了,门似是马上就要被打开了。
  她也顾不得那么多,一把将墨如渊推到床上,用被子捂住他,自己揉乱头发,也顺势躺下。
  就在此时,门咯吱一声开了。
  她半睁着眼看着倪慧雅,软软靠在床榻上面,“咳咳,姐姐来了?”
  倪慧雅皱着眉头,伸出手探了一下宁蔓的额头,声音不悦,“这么烫,定然是发烧了。主子胡闹,奴才也跟着胡闹,你这瘦弱的身子哪里禁得起她们这般折腾。卢青,快去请太医。”
  宁蔓拉住卢青的衣袖,“不必了,太医来了以后,又得开一大堆的药方,阿蔓怕苦。”
  倪慧雅眉头皱得更深,“良药苦口,再说你额头滚烫,不看太医怎行?”
  “已经吃过药了,只要好好睡一觉,闷出一身汗便好了。”
  倪慧雅的眼挪到宁蔓的绣花鞋上,看着上面的泥土,神色一滞,她将目光移到床的内边,声音却是毫无变化,“真是拗不过你,看似里面还有一床被子,不如一起盖着吧!”
  倪慧雅说着便将手向里伸去,在她的指尖刚要触到被子的时候,宁蔓伸出一只手抓着倪慧雅的手腕,额头的确吓出了不少冷汗。
  她笑道,“姐姐呀,已经够热了,你想热死妹妹不成?”
  说罢,她的身子往里凑了凑,触到墨如渊的身体如暖炉一般,她刚想躲开,却被一只手搂住了腰,宁蔓身体僵硬得犹如石头,脸瞬间红如煮熟的虾。
  倪慧雅更是担心,她捧着宁蔓的脸,“妹妹,你怎么了?”目光却不时扫过床的内侧。
  “姐姐,不要再给阿蔓盖被子,阿蔓……已经很热了……”
  “阿蔓真的不需要太医吗?”
  宁蔓摇头,“睡一觉便好。”
  “那好,姐姐今日就先回去,明天再来看望妹妹。”
  宁蔓点头,“嗯。”
  倪慧雅出了宁蔓的寝居,她脚下一顿,扭头看着那块新开垦的花圃。花圃上面,几只清晰可见的小脚丫旁边,有一行大脚印。
  她脸上的笑彻底消失,变得冷若冰霜,大步离开安宁苑。
  阿璇冲了进来,左右环视一周,“娘娘,圣上呢?”
  还不待宁蔓开口,墨如渊却是坐了起来,“阿璇阿紫,你们都出去吧!”
  宁蔓的脑袋一下子炸开了,嗡嗡地一片混沌,阿璇与阿紫却是相视一笑,退了出去。
  看着重新被关上的大门,宁蔓将目光落到床前的地板上,刚才她欲离开之时,他突然抱住了她;刚才她触碰到他的身体,他的身体滚烫;刚才他的气息扑到她的指尖,她全身一颤。
  宁蔓弹也似地起身,极其不自然地低着头,瞧着自己的脚尖,“圣……圣上……嫔妾虽是后宫的女人,但是嫔妾和圣上有言在先,而且圣上也答应了嫔妾只做圣上名义上的宠妃,圣上年十八,气血方刚,刚才的事情嫔妾可以理解,但是如果圣上有需要,离安宁苑最近的便是贵嫔娘娘那里……”
  “你在说什么?”
  墨如渊淡幽的一句话像是一盆凉水彻底让她醒过来,他的声音不是从床上传来,而是从铜镜那边传来。
  宁蔓扭头一看,墨如渊已然坐在铜镜前,墨黑的袍子有些褶皱,一头泼墨般的头发披在身侧。
  “过来帮朕束发,朕可不想以这番模样出去。”
  宁蔓极其不自然地慢步挪到墨如渊身后,手里拿着玉梳一下下梳着墨如渊的头发,他的头发极好,宛如绸缎一般。
  墨如渊看着镜子里的宁蔓,唇角上扬,“刚刚你一个人在那边嘀哩咕噜说什么?”
  宁蔓的手顿了一顿,“嫔妾……嫔妾……什么都没说。”
  “呃,那倒是朕听错了。”
  宁蔓点头,“想必圣上太累,出现看了幻听。”
  “嗯,看来朕是该好好休息一番了。方才倪贵人叫你阿蔓?”
  “嗯。”
  “以后没有外人之时,便不要在朕面前自称嫔妾。”
  “那嫔……阿蔓自称什么?”
  墨如渊脸上挂着淡然的笑意,“你不是说了吗?”
  宁蔓咬唇,“好。”
  宁蔓挽起墨如渊的长发,金冠束发,墨如渊起身,她再为他整理了衣裳,墨如渊的墨眸盯着她,“以后若是遇到什么麻烦,便到凌墨殿来找朕,不要再如上次一般。”
  宁蔓的手微微一颤,上次之事,墨如渊的意思不是让她挟持郑颜,逼迫郑毅表明心态?
  墨如渊见宁蔓不语,再道,“莫要再以身家性命帮朕,朕这个傀儡皇帝也不是坐了一天两天,只要天下未乱,朕便可以忍受。”
  宁蔓点头,“阿蔓以后不再冲动行事。”
  他自小便在深宫中,他从来不信世间有情,他不相信任何人,包括他的亲人,但是自从上次见了她为他可以豁出性命,那一刻他的心像是被一根弦拨动。
  “母后已经醒来,她或许还会召见你,记住,只要她一但召见你,你便让阿璇来禀告朕。”
  宁蔓仰头看着他,“圣上,为何太后娘娘见了阿蔓会晕倒?”
  墨如渊将目光移至别处,“母后晕倒并不是因你,她受了风寒。”
  “可是琏太妃的画像和阿蔓的娘亲的确有几分相似。”
  他道,“巧合而已。”
  宁蔓看着墨如渊风轻云淡的脸,好似毫无破绽,但是越是没有破绽越让她心慌,她总是觉得其间有什么大秘密,她不知道的关于娘亲、琏太妃和太后之间的秘密。
  她道,“圣上,小心贤亲王。”
  墨如渊的瞳孔一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