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色古香]后心难测 作者:青萝烟萝





  “老奴以为,这是一个绝好的机会,若是圣上有了子嗣,以前忠于先皇的老臣,必定会暗中向着圣上。”
  墨如渊低眸凝思,“若是这般,便会将她推至风口浪尖。”
  “圣上,婉容娘娘本就是站在针尖的位置,就算圣上不宠幸她,她也必定会成为众矢之的。况且……”
  林福脸色为难,欲说不说,墨如渊合上奏折,“说。”
  “老奴今日听到宫中传言,说婉容娘娘欲得圣上恩宠,私下贿赂万公公,圣上已经知道此事,并且对婉容娘娘永不召见。”
  墨如渊眸色越深,“竟然有这样的事情,这传言是从何而起?”
  “经老奴查证,这谣言是从馨月宫传出来的,兴许是贵嫔娘娘心生嫉妒,才将这谣言散播开来。”
  墨如渊摇了摇头,“万公公是宫里的老人,一生小心谨慎隐藏地极深,此事绝非郑颜的人有能力知晓,谣言的传播者故意让谣言从馨月宫流出,便是要朕这般怀疑。郑爱卿已经站在朕这边,朕断不会让他凉了心,谣言一事就此作罢,你且去通知万公公,就说今夜由宁婉容侍寝。”
  林福愣了一愣,“圣上是要这谣言不攻自破?”
  墨如渊重新展开奏折,“还不快去?”
  “诺。”
  万公公笑脸盈盈地走入安宁苑,“恭喜婉容娘娘,贺喜婉容娘娘,圣上有旨,宣你去凌墨殿侍寝。”
  宁蔓手里的玉梳落下,清脆一声响,断成两截,他终究还是下了决心。
  万公公看着地上断成两截的玉梳,“正所谓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婉容娘娘过了今晚,便会步入人生的一个新阶段。”
  宁蔓站起身,她缓言道,“借公公吉言,赏。”
  阿璇拿着一袋银子塞到万公公手里,万公公自是笑着收下,他高声道,“你们都稳稳地抬着婉容娘娘,切莫让娘娘受了惊吓。”
  宁蔓踏上锦轿,阿璇在轿子的一旁跟着,阿紫则留在安宁苑。
  锦轿刚出馨月宫不久,却是停了下来。
  “你等狗奴才胆敢堵了尚妃娘娘的去路,还不快快让开。”
  说话的正是尚姝婕身边的丫鬟董玲,阿璇自是气恼地不行,她刚要还口却被万公公一把拉住,万公公低声道,“勿言。”
  锦轿里面传出来一个懒懒的声音,“董玲,是何人挡了本宫的去路?”
  董玲低头回话,“回娘娘的话,是宁婉容。”,董玲将婉容二字咬得极重,像是在告诉宁蔓,她与尚姝婕身份悬殊。
  “哦,原来是宁妹妹的轿子,不知宁妹妹半夜出安宁苑,要去往何处?”
  宁蔓双手紧握,亦是想到轩宁宫内尚姝婕一张一张在自己脸上覆上油纸的庆幸,也想起宪庭狱里,她与靖贵妃万般折磨自己,可是她此时却万万不能生气,将喜怒言于表面,让别人猜透了自己的心思,以后还如何在宫内行走。
  万公公自是低头答道,“回尚妃娘娘的话,奴才奉圣上的旨意,这是要接宁婉容去凌墨殿。”
  锦轿里面传来一声呵斥,“放肆,本宫在与宁妹妹说话,何时轮到你这个狗奴才插嘴?”
  宁蔓婉言道,“尚妃娘娘,万公公所言无差。”
  尚妃的声音慵懒中带着嘲讽,“妹妹呀妹妹,这宫中礼仪你倒是全忘了,本宫不管你现在要去往何处,只要你现在还是婉容,见了本宫就不得不行礼,况且挡了本宫的路,也是万万不该。”
  宁蔓定了定心神,“尚妃娘娘要嫔妾行礼,嫔妾自是该行礼,不过尚妃娘娘要嫔妾让路,这可是才是万万不该,嫔妾所做的轿子,是圣上的御轿,尚妃娘娘要圣上的御轿给您让路,这……于理不通呀!”
  阿璇听罢,自是掩嘴一笑,然后双手叉腰,在董玲面前昂首挺胸,仿佛再说,怎么样,我家娘娘比你家娘娘厉害。
  董玲自是被气得全身发抖,但是主子们说话,她也不敢插言。
  尚姝婕到是临危不惧,她懒言道,“哎,都说不知者无罪,本宫坐在轿子里面也不知道妹妹是坐着圣上的御轿。妹妹此时,可是和姐姐刚入宫的时候一样,那时圣上对本宫也是喜欢得不得了,但是随着新人入宫,圣上也冷落了本宫与靖贵妃。作为过来人,本宫倒是要告诉妹妹一句话,花无百日红。”
  宁蔓自是唇角勾笑,她从尚姝婕的语气里面除了听出对她深深的敌意,没有听到任何醋意在里面,看来真如万公公所言,尚姝婕的确心有所属。而尚姝婕所言,她入宫时墨如渊对她宠爱有加,恐怕也是墨如渊的帝王术。
  “尚妃娘娘,任何事情没有绝对,嫔妾不能因为尚妃娘娘吃了一颗酸葡萄就不吃葡萄。”宁蔓顿了一顿,继续道,“正如尚妃娘娘所言,刚才嫔妾坐在轿子里面也不知道来的是姐姐,没能对姐姐行礼,是嫔妾不对。但是嫔妾已经焚香沐浴,在进入凌墨殿前脚不能沾地。是以,这礼数嫔妾还是以后再去尚妃娘娘的宫里补上吧!”
  阿璇扬起下巴,全身得瑟地瞧着董玲,董玲则是将手里的帕子拧成一团,气得五官扭曲。
  尚姝婕坐在锦轿里面,胸口猛烈起伏,倒是低估了这个宁家千金,不过很快她又笑了起来,这宁府千金嘴上厉害有何用,很快那张嘴便说不了话了。
  尚姝婕道,“既然如此,就请妹妹先走吧!”
  还不等尚姝婕的轿子完全退开,阿璇便指挥着抬轿人挤了过去,阿璇走到董玲面前之时,对着董玲做了一个鬼脸,然后笑着离开了。
  阿璇走过以后,万公公敲了她的脑袋,他低声道,“你这脾气,虽是为了你家主子,但是迟早回给你家主子惹了祸事。”
  阿璇揉着头,委屈道,“万公公,您刚才没有看见董玲有多么嚣张,她仗着尚妃得宠,以前没有少欺负我,这次总算报了仇,心里爽快多了。”
  万公公自是摇摇头,拿阿璇没有办法。
作者有话要说:  

  ☆、第021章

  宁蔓提着宫灯,踏在青玉石板上,她发丝微扬,朝着墨如渊一步步而去。一盏青灯应得他的脸更加棱角分明。众人皆以退下,偌大的凌墨殿只余他们二人。宁蔓玉指拿着墨石,静静为他研磨,可是他早已经失了批阅奏折的心思,鼻间是她若有若无的香气。
  提着笔良久,终是没有落下一个字,一滴浓墨滴染在奏折之上,慢慢晕开。他自是知道她如此不过是做戏,可是想起昨日的一吻,墨如渊呼吸沉重了些,心跳也渐渐快了起来。
  宁蔓也是不敢看他,只得低着头细细研磨。良久,两人静无一言。
  墨如渊放下笔,“朕看得累了,不如……”
  宁蔓脸色绯红,将头低得更低。
  “你读给朕听。”
  宁蔓拿着墨石的手松了几分,她淡然一笑,“好。”
  十指纤纤,她拿起一卷奏折,慢慢读着,还是离他太近,他身上的墨香若有若无的萦绕在鼻间,她如何能集中注意读奏折,一篇下来,读错良多。
  “算了,今日已经晚了,就寝吧!”
  听罢,宁蔓的汗水湿了手心,她低头咬唇,“圣上,阿蔓已经找到了可以消除守宫砂的方法,今晚只是……”
  龙榻边上传来一阵悉数的声音,宁蔓抬眼看去,墨如渊已经将一床被子铺在地上,“朕明白你的用意,今晚你睡床上,朕睡下面。朕当初对你的诺言,依旧当真。”
  宁蔓看着墨如渊已经像没事人一般和衣躺下,她也和衣躺在龙榻之上,她道,“圣上过几日便可将阿蔓有喜的消息散播出去。”
  墨如渊眸色渐深,“你可知这般做会有多大的危险?”
  “知道,但是圣上也需要告诉天下,您的一言一行,并不是完全在靖太师掌握中。”
  墨如渊转身,灼灼的目光落在宁蔓身上,她盯着上方的龙帐,紧张地双手紧握。不消一会儿,墨如渊转身背对着宁蔓,“睡吧。”
  宁蔓闭上眼,不消一会儿,她听到墨如渊平稳的呼吸声,一颗悬在半空的心终是落下,她松了紧握的两手,松了紧绷的神经,也渐渐睡去。
  墨如渊听到宁蔓呼吸逐渐平稳,他起身为她理了理被子,温热的唇覆上她的额头,阿蔓,你这般帮朕,可是为了早日出宫?
  墨如渊起身披上外套,点了一盏宫灯,又坐回书案继续批阅奏章。可是那眉头深锁的忧愁,却是无人能见。
  已快到五更,宁蔓却还睡得很熟,他拿出事先准备好的锦帕,用小刀在自己的手臂上滑了一道口子,鲜红的血滴在锦帕之上,他简单包扎以后,穿上龙袍,快要早朝了。
  暖风端着热水进来,亦是轻言轻语,“圣上,您怎这么早便起身了?”,说话间,瞟到一眼地上带血的锦帕,脸色绯红。
  墨如渊洗了脸,“暖风,昨日婉容娘娘劳累了,你一会儿定要小声一点,万不能扰了她休息,还有……”墨如渊移眼到锦帕上面,“将它交与万公公。”
  暖风垂眼,“诺。”
  墨如渊戴上九旒冕,配上玉带,回头又将宁蔓伸出被子的手放了进去,这才轻步出了凌墨殿。
  已是日升三杆,宁蔓揉了揉眼睛,终是醒了,暖风对着她微微一笑,“娘娘,您醒了?”
  宁蔓点点头,这是她第二次留寝凌墨殿,已经有些轻车熟路了,转眼四周却未看见墨如渊,她问道,“圣上呢?”
  暖风准备着清粥,“圣上已经早朝去了,不消一会儿便会回来了。”
  宁蔓起身,暖风伺候她穿衣洗簌以后,她看着一桌子的点心清粥,“圣上可曾用过早膳?”
  暖风摇了摇头,“圣上一般都是下了早朝才用早膳。”
  “如此,暖风你先将这些撤下热着,本嫔等圣上回来以后一起用膳。”
  暖风道,“诺。”
  宁蔓又四处打量了一番,却见得这凌墨殿与第一次来有所不同,她拿起首饰盒里的一只白玉木槿花簪,唇角挂着淡淡的笑,这些可是他为她准备?
  暖风吩咐宫女将早膳撤下以后,恰巧看见宁蔓拿着玉簪,她缓缓道,“娘娘,这是圣上一早吩咐奴婢准备的,圣上还特地吩咐,娘娘不喜庸俗之物,让奴婢找几只淡雅的簪子。”
  宁蔓一一扫过首饰盒边上的胭脂水粉,心里是甜的,“圣上还说了什么?”
  “圣上还说,娘娘不喜欢香气太浓的胭脂,不喜欢太油腻的食物。早膳不用太繁琐,一点点心配清粥即可。”
  宁蔓盈盈一笑,心已经化为一江春水,“暖风,圣上还有多久下早朝?”
  暖风柔声道,“快了。”
  “暖风,为本嫔梳头,本嫔要去等圣上下早朝。”
  “诺。”
  梳好头,宁蔓换上一声淡绿的宫装,脸上始终带着淡淡的笑容。暖风道,“娘娘,您与其他留宿凌墨殿的娘娘都不同。奴婢可以看出您是真的笑了,而她们都是强颜欢笑。”
  终是整理完毕,宁蔓与暖风一道出了凌墨殿,她笑道,“每个人有每个人不同的表达方式而已。”
  一路上,她竟不觉自己身处深宫,她竟不觉这是牢笼。
  “走开……走开……”
  宁蔓驻足,“暖风,你可听见什么怪叫了吗?”
  暖风点头,眼睛移向矮树丛,“奴婢听见了。”
  宁蔓皱了皱眉,这深宫之事虽然是少管为妙,但是听此声音急促而又恐慌,宁蔓提足向着矮树丛而去,却被暖风一把拉住衣袖,暖风摇摇头,“娘娘,我们现在不明发生了何事,不如多找几个人再进去。”
  “暖风,你这就去找人,本嫔在这里等你。”
  暖风面色为难,“不行,奴婢不能将娘娘独自留在这里,万一娘娘出了好歹,圣上一定不会放过奴婢。”
  宁蔓握住暖风的手,“暖风,本嫔一定不冲动,只是本嫔的脚力不比你,本嫔就在这里躲着,你且快去快回。”
  “不要……走开……”
  叫喊的声音已经声嘶力竭,暖风眉头紧皱,“好,暖风这就去叫人,娘娘一定不能强出头。”
  宁蔓点了点头,“好。”
  待到暖风走后,她屈身于矮树丛边。
  “走开,哀家不会怕你,不会怕你……”
  听到哀家二字,宁蔓全身一颤,亦是拨开树丛,太后跌坐在地上背对着她,而太后的前面,一个一身血衣七窍流血的影子直逼太后而去。
  宁蔓长大了嘴,一双锐利的眼光从披散的乱发中射出,正是盯住了宁蔓,她是不信鬼神的人,这一定是有人装神弄鬼。
  “哀家不怕你……不怕你……”太后说着,全身抽搐,宁蔓自矮树丛里转出,抱着太后,掐着她的人中,再抬眼,血影已经不见。
  太后神志似是清醒了几分,她盯着宁蔓,眼睛大如铜铃,手指猛颤指着宁蔓,“哀家已经为你诵经多年,你为何还是不肯放过哀家?”
  四周已经开始喧哗起来,众宫女太监向着她们涌来,太后跪在宁蔓面前,似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