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金谋 作者:天听雪(起点高推荐vip2014-09-22完结)





人,却是遍寻不见了。

  据事主说,密室修建完备之后,他除去给付了风断剩下的三千两黄金之外,还多给了他五千两银子的打赏,都是一千两一张票面的,诸国通兑的金银票,没有现钱,本想遣人亲自送他去往接受委托的铺面,却是被他一口拒绝,于是,便只送了他到门口街上,就没再留意。

  事主家的老管家告诉景瑞家前往盘查的人,那一日,他是亲自送了风断出门的,他挺清楚的记得,风断说,要去城西的棺材铺子里面,去买一个装婴儿的小棺材,供回返的路上改造消遣,给他的一个叫什么墨的弟弟玩耍,当时,因为觉得晦气,老管家还特意在第二天,跟府上请了半天的假,去往城外的道观上香。

  景瑞家的人依言寻去,果然,在城西,找到了那家棺材铺子,跟那棺材铺子的店家问询,也得了肯定的回答。

  那店家说,约莫半年之前,的确是有一个八九岁模样的男孩子来过,那那孩子长得眉清目秀,背着一个像是木匠的工具匣子般的东西,来了之后,便跟自己问,有没有用来装婴儿的棺材,自己觉得他年纪小,不像是个正经要买东西的,就问他,是给什么人用,那男孩子许是看出了自己的心思,便先从衣袖里拿出了一小块儿碎银子来,放到了桌上,回答道是,买给他弟弟。

  据那店家说,他之所以印象深刻,是因为他当时觉得自己不该那么跟那男孩子问,提到人家的伤心事,便急忙忙的跟那男孩子道歉,不该不尊重死者,结果,那男孩子却只是笑了笑,告诉他,我弟弟没死,我只是要买这东西回去,给他做成个小玩意儿耍。

  然后,景瑞家的又顺着那棺材铺子的店家指的,出了岩京西门儿,找到了一处农家,跟那农家里的妇人,问询她赶车的儿子去处。

  结果,那妇人大哭,一边儿念叨着,当时就不该贪钱,让自己的儿子去送个抱着棺材的惹晦气小鬼,一边寻死觅活的,要景瑞家的人赔她儿子的性命。

  细心盘查之后,景瑞家的便得知了当时的情景,那日,天色已晚,风断因买棺材耽搁了工夫,而没能寻到赶车生意的车夫,便抱着新买的那口小棺材,依着棺材店老板指的路,寻到了这家做送货送人营生的,城外的百姓家里,出了十两银子,让这家妇人的儿子,送他回风家隐镇。

  因为风断抱着一口小棺材,这妇人觉得晦气,便不想让儿子接这单生意,风断着急回隐镇,就又给他们加了十两银子,妇人的儿子觉得合算,就收下了二十两银子,答应下来,结果,第二日出门以后,就再也没有回来。

  得出风断是在从这妇人家到隐镇的这一段路上不见的,景瑞家的众人,便分成了十几波,沿着各条大小道路寻找,最终,在一处意国和泗水国交界处的悬崖底下,找到了被山洪冲下去的粉碎的马车,和一些被野兽撕咬拖乱的杂碎人骨,那些人骨的旁边,有一只改造了一半儿的,婴儿用的小棺材,其中机巧精妙,一看,就是风断的手笔,意国皇后家给付的金银票,也落在旁边的草丛里,多数,已被雨水浸泡,字迹模糊了。

  事情水落石出,风家人便是不愿,也不得不承认这个事实,当然,除了风墨。

  全族会议之后,风断凭着精妙的机巧制作,而被全票通过,留名于盘龙柱上,年仅六岁的风墨,被暂定为下一任的族长继承者。

  但,风墨没有接受,他一个人跑出地宫,把自己关在屋子里面,抱着那个只完成了一半儿的小棺材,哭个不停,哭累了,睡着,醒了,接着哭,直到后来,哭得高烧不退,被精通医术的莫家人接去了莫家山谷,医了大半年,才算是好了。

  只是,从那以后,风墨就变得跟以前时候不一样了,淘气,胡闹,喜欢撒娇,跟什么人说话,都没个正经,风思祭直到,他是想用这样的法子,让旁人觉得,他不适合成为族长的继承者,他一直都在责怪自己,觉得……如果,风断不是为了去给他买那个礼物,就不会出事……

  “时仪可以帮小弟弟转告风断,只是,时仪并不能保证,他就是你要找的人,或者,还记得你。”

  时仪颇有些茫然的点了点头,答应了风墨一声儿,“他现在正在商国,帮我家主子做事,要召他回来,跟你相见,恐怕,需要主子点头才行。”

  时仪听得出来,这人是认识风断的,甚至,极有可能,还是他的亲人,但……关于风断的事情,他也只是在一个偶然的机会,从静童那里听说过。

  据说,风断是被江越从泗水国和意国交界的地方捡回来的。

  捡回来时,只十岁左右,身上的骨头断了十几根,废了很大的劲儿,才救活过来,许是摔到了头,他醒来之后,只记得自己名字,家住何处,有什么亲人,都记不得了。

  江越觉得他可怜,又没有什么糊口的本事,就留了他在身边,做些研墨送信的琐事,因有骨伤,做不了重活儿,也未送去军营里面历练,可以说,他是江越身边儿的人里,唯一的一个,半点儿武技都不会的人了。

  “你,你什么意思?!什么叫未必记得我?!我,我可是他最疼爱的弟弟!他怎么可能,会不记得我!”

  风墨的情绪颇有些激动,在听到时仪说,风断极有可能不记得自己了,立刻就暴怒了起来,若不是景麒适时的拦住,怕是,下一刻,就该把时仪按在地上痛打一顿了,“你把他叫来!叫来!他要是敢不认的我,我就,我就打到他认识为止!”

  “风墨,你冷静些,只是同名而已,还不能确定,他说的这个风断,就是你哥哥。”

  景麒的手臂微微用力,把风墨好好儿的压住,然后,微微抬头,看向了时仪,“风墨找了他哥哥十几年,一直未得半点儿音信,此时突然听了希望,难免冲动,还望见谅。”

  “呃,没事儿,时仪能理解他的心情。”

  时仪轻轻的咽了口唾沫,稍稍往后退了半步,跟风墨保持开一点儿距离,颇有些尴尬的答应了一声儿,“将风断调回来,须得我家主子点头才行,两位既也是想要见到故人,那,咱们就快些行走,去先见了我家主子,跟他商议,如何?”

  “风墨,你也听到了,他说的这个风断,跟他家主子的关系,是要更紧密一些的,你要想知道确切事情,咱们唯有尽快穿过这些个阵法机关,去见到他们家的主子才行。”

  景麒是看着风墨长大的,对他的了解,远胜旁人,伸手,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朝着水潭对面儿的铁桥石门,轻轻的努了努嘴,“或许,从他家主子的那里,你还可以了解一些风断现在的情况,如果方便,咱们径直去商国寻他,也是可以的……毕竟,那边儿是莫闲他们熟悉的地方,要找什么人,都该不难……”

  听了景麒的话,风墨顿时便冷静了下来,脸上原本的孩子气神色,也在这一刻,消失不见,一种之前时候,被刻意隐藏起来了的强大气息,在这一刻,瞬间弥漫开来,让在场的时仪和静岚两人,本能的,都往后退了两步。

  忽而,风墨如一道紫色闪电般得,“飞”了出去,灵巧的身影,在那些泡在水里的木桩上辗转腾挪,不多会儿,就到达了水潭彼岸的巨石上面。

  随着他身影落地,水潭里发出了一阵“咔咔”的声响,一座跟另一边儿的铁桥相连接的铁桥,慢慢的升出了水面,一些原本盘踞在铁桥锁链上的水蛇,惊恐的纷纷游走着跳回水中,在水面儿上,点起阵阵涟漪。

  “跟上。”

  风墨一边说着,一边从自己腰间的一个小口袋里抓出了一把,手指般长短,像是铁钎的东西,一路往前走着,不时俯身,把那些铁钎般的东西,扎进脚下的石缝儿和泥土,待到了原本就露出水面儿的铁桥前面,才站住了脚,扭头,催促了三人一声儿,“快点儿。”

  见风墨竟是这般轻而易举的,就破开了奇门的第一道阵,时仪和静岚不禁惊呼出声,待听到他催促,便急忙依言快步跟了上去。


 第二十六章

  约莫用了三盏茶的工夫,四人就到了隐藏在山腹里的一处大厅,其间,三十几道陷阱和机关,风墨只凭着一把手指长的铁钎,就轻而易举的解决了个彻底,让时仪和静岚两人看的目瞪口呆。

  江越显然没有料到,能有人这么快,这么轻而易举的,就穿过了这条让他依着书籍所录,犹费了七八天工夫,才勉强走完的道路,所以,在他打开另一道同往这个大厅的石头,看见了已经站在大厅里等候的四个人时,第一反应,便是停下脚步来,眯起了眼睛。

  “贵客驾到,有失远迎,在下失礼了。”

  看到站在四人中景麒的身影,面具之后,江越的眸子微微一闪,这个人,他是见过的。

  江越清楚的记得,意皇烈火焚山之后,这个人,曾在一个温暖的午后,骑了一匹青色的“草上飞”,到了他提前让静童准备好了的,那具被烧成了黑炭的尸体跟前,查验了一番之后,从马背上取了半匹白色的绫缎下来,将那尸身包裹完好,背上了马背带走。

  之后,又过了几天,他便带了几个工匠又到了山脚,修了一座还算体面的墓穴,把之前带走的那具烧焦了的替身,用一口上好的楠木棺材装了,葬了进去,然后,摆上了贡品,点了香烛,唯一没做的,就是墓穴前的石碑上刻下他的名字。

  再后来,纳兰雪发兵意国,打下了天星城,在出发去往下一座城池之前,到了这人之前建起的墓前,坐在没有刻字的石碑跟前,自言自语的跟“死了”的自己,说了一下午的话儿,“告诉”自己,她会打下意国,扒了意国皇帝的祖坟,然后,在那里修建坟冢,葬他。

  由此,江越便是明白,这人,该是纳兰雪的手下了,恩,就算不是手下,至少,也该是跟她有些交情的,不然,非亲非故的,这人,干嘛平白无故的,冒着会被白独羽抓捕的风险葬他?不然,纳兰雪怎么可能知道,一座没有刻名字的坟冢里面,葬的是他?

  既然,是纳兰雪的手下或者朋友,那,他江越便没有理由,与这人不睦,再说,他不是还欠了这人一个“埋骨之恩”么?

  别人待之以礼,景麒自然不会失礼,虽然,眼前的这个家伙,先是对他们两人的本事进行了试探,如今来见,又是脸带面具的,但,他已是早就习惯了,旁人见他们的时候,遮掩样貌。

  但凡是能拿得出能让他们这些隐世家族的人满意的报酬的,无外乎是些世家大族,皇亲国戚,富商重贾之流,暴露身份,对那些人来说,只有害处,没有益处,自然,就要能避则避,落把柄于人手,总是,没什么好处的。

  “我叫景麒,他是风墨。”

  景麒简单的介绍了一下自己和风墨,便依着寻常接生意时的做法,朝着江越,微微的拱了拱手,“原本,是我应了静岚姑娘所请,来这里接生意的,但,就在刚才,我听了这位不知该怎么称呼的人说,事主手下,有一个名唤风断的手下,此人与我的一名走失旧友,名姓相同,不知,事主可方便,让他与我们两人见上一面?”

  “风断是十几年前,我外出游历时候,从一处遭山洪冲毁的山崖下面捡回来的,彼时,他不过才八九岁光景,应该,不是贵人走失的旧友才是。”

  听景麒说风断是他的走失旧友,江越不禁微微一愣,也不避讳自己将风断收归麾下的事实,径直将风断的出处说了出来……相处数年,江越早已把风断当成了自家兄弟,就算,撇了景麒跟纳兰雪的这一层亲善态度不谈,也是希望他能寻到尚可能存世的亲人,尽一些孝道的,只是,景麒说风断极有可能是他的走失旧友……一个八九岁的孩子,屁事儿都不懂得,哪来的什么旧友不旧友的?

  听江越说,风断是他在山洪冲毁的山崖下面捡到的,跟昔日里,景瑞家人所查的他的最后踪迹,恰好吻合,风墨哪里还沉得住气?!一个箭步上前,抓住了江越的双臂,就紧张的跟他追问道,“是不是原意国和泗水国交界的山崖?你发现他的时候,他是不是抱了一口只够装得下婴儿的小棺材?!他的身边儿,是不是还有一个,像是木匠的工具箱子的匣子!”

  “我捡回他来的时候,他骨头碎了十几根,头也被撞伤了,除了自己的名字以外,什么也记不起来,连自己的家在哪里,都忘记了,边境没有良医,我怕他死了,就带了他回天星城医治,起先时候,他总昏昏沉沉的,在梦里喊一个叫……”

  风墨的反应,吓了江越一跳,以至于,连躲都忘了,就只由着他抓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