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本倾心 作者:公子无耻(晋江2014-06-10完结)





  吴用目光又转向了夏大夫,无比恭敬道:“三年前,天师大人在姥爷府上做客,我还只是个初入府中的下人,很可惜没能见到天师大人的面容,只是一直听着别的下人议论纷纷,说您能够让人起死回生。我当时,还以为您是个白胡子拖了一地的老神仙,今日见了,方知原来是个风华绝代的美男子。听说闻名四方的天齐医馆的夏大夫也是个二十来岁之人,且与天师大人是兄弟至交,真是令人慕仰,羡叹自古英雄出少年啊!”
  夏大夫闻此,权当马屁,耳听若无,风轻云淡地道了句:“您过奖了。”
  一旁,顾默却是吃惊得下巴脱臼:夏大夫……东方天师……竟然能够让人起死回生!
  从天云州的西河村到普罗州的官地,尽管是快马加鞭,连夜赶路,甚至路途中换了十四辆马车。在陆地上赶了七天七夜后,又开始了水路。
  上了船,看到夏大夫脸色惨白坐都坐不稳的模样,顾默方知道,无论威震四方的杀手聂龙,名声显赫的厨神君赟,能令人起死回生的天师东方晟,还是大名鼎鼎的神医夏大夫,也是晕船的。
  见天师如此难过的样子,管家吴用实在过意不去,行了两个时辰的水路到达岗头换船时,他找来了马车,道走陆地也可到达普罗州的官地,只是有些绕路,需多行三四天。然而,夏大夫毅然拒绝,道必须在十日内到达,否则此行便是空忙。
  吴用怕了起来,只得应了继续坐船的事,道这一条船直通目的地,只是需一直行上两天两夜。
  两个时辰夏大夫便已经脸色难堪成了那个样子,何况是两天两夜。顾默担心之至,一上船,便时刻侯在夏大夫身边以便照顾他。
  正当顾默拿起手绢,为躺在床上的夏大夫擦去额头上的冷汗时,夏大夫突然拉住了她的手,闭着眼睛,“顾默,与我说话。”
  说话,该说些什么呢?顾默愁了。她和夏大夫这一路走来一直都是默默相伴,二人显然都是个不大爱说话之人。沉思了一会,顾默怯怯问道:“我……可以问您问题吗?”见夏大夫点头,方欣喜地将这些天来的疑问道了出来:“普罗州的知府大人找身为天师的师父,不像是为了超度死人,是为了什么呢?三年之约,是什么约定?”
  夏大夫皱起了眉头,干笑了两声,道:“你总算是问这个问题了。他找我是为了何事,待你到了那里,便知晓了。至于三年之约,呵呵,准确的说,是个赌约。三年前,我路过那里,曾与那知府赌了一件事,道他三年后定会再度找我帮忙。若我赢了,他必须给我一件他一生中最重要的东西。若我输了,我则自毁前程,再不做天师。”
  “啊?”顾默思着师父即使不做天师,也还有其他三个身份可活,所以对于这个赌的输赢并不担心,便接着问道:“他找您帮什么忙呢?”
  “他有一个妻子,三年前得了重病,却从不肯看大夫。估计这会,已经没命了。所以,他会来找我帮忙只有两个可能,一是复活他的妻子,二是为他死去的妻子超度亡魂。”
  “那么说,师父真的会让人死而复生的法术?”
  “法术?”夏大夫默念了句,淡问:“……你认为我会输?”
  “……”顾默摇了摇头,喃喃,“能让人死而复生的说法,果真骗人的……”
  “嗯,也不全是。”夏大夫笑道。
  沉默了一会,顾默小心翼翼地问了下一个问题:“我……我可以问师父的真名吗?”
  夏大夫缓缓睁开了眼睛,却是收起了笑容,神情黯然。
  顾默见这个问题惹得师父不高兴了,有些羞愧,正打算放弃这个问题时,却听到夏大夫道:“若是你愿意与我说一个故事,且这个故事可以打动我,我便回答你方才的问题。”
  “真的?”顾默欣喜,“那师父想听什么样的故事?”
  夏大夫想了想,道:“嗯,与你有关的故事,友情提示,爱情题材的故事比较容易打动我,比如,你可曾爱过某个人,若是爱过,只要将你与你曾爱过的那个人之间的故事说与我听便可。”
  一身淡蓝色的锦衣、背后领口绣着金丝龙纹的少年背影,在顾默的脑海中一闪而过。那段她此生愿不再想起的一段不曾谋面的爱恋,那个她不曾谋面却一心想忘记的人,皇太子夏云欢,再次从深沉的记忆中漂浮上来。在漪澜院的过去种种浮上心头,一时间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顾默没有再说话,默默地走出了船舱,待被清凉的海风吹去了心中那份牵肠挂肚的羁绊,消去了她对往事不堪回首的困惑,她方回到船舱,与再次闭上眼睛修身养性的夏大夫道起了那段故事。
  毕竟,作为故事的女主角和男主角从未谋过面。也未曾共同经历过什么风雨,唯一牵扯他与她的红线,只有那一首琴曲。所以,顾默说起这个故事,除了简单的开场白——“他是循着琴音寻到我的院子里与我说话的。”接下来,便是一段段的单人独话。
  听了那一句句他说了什么,隔日说了什么,再次来时说了什么,或者这次来他没有说话,夏大夫终忍不住开口:“你若是再这番讲下去,怕是打动不了任何人。之前的问题,我便不能回答你了。”
  顾默一听心中捉急:“那……那我说别的故事罢,娘以前与我说了不少故事的。”
  夏大夫沉默了一会,缓缓问道:“你如此清晰地记住他每一句话,便是真心爱过他了,这个故事便还算是个爱情题材的故事。听得出来,那个‘他’并非你后来的夫君,便是说这个故事终是有个结局的,与我说这个结局吧。”见顾默不知如何开口,笑问道:“那个‘他’是谁?”
  “皇……皇太子。”不知是鼓起了多大的勇气,顾默方敢道出这任何人听来都会觉得荒谬的话。堂堂大朝的皇太子,如何会与她一个容颜尽毁身患绝症的女子相爱。又或者,一切都只是她的幻想,虽然,她并没有半分逾越的念想。只是,那个窗前聆听琴音的少年,他的每一句话,话中每个字的语气,她记得清清晰晰,如何也忘不了。
  想到说话语气的问题,顾默忽觉得,夏大夫的说话语气与皇太子却极其相像。所以,她在初次听到夏大夫声音的时候,才会觉得莫名熟悉。
  “哈哈哈……原来是皇太子啊!”夏大夫果真笑了起来,笑得极为开心,忽收住笑声,半探出身子,道:“如此说来,这个结局便是,你嫁了他人?终与他断了缘分?”
  “或许……本就无缘。”顾默转过身去,低下了头,生怕被夏大夫看到忽然从眼角落下的泪水。
  然而,夏大夫还是看到了那一滴晶莹的泪珠落下的痕迹,微皱起了眉头,却叹:“其实……这个结局是好的。皇太子是未来的皇帝,将来的女人无数,你只不过是他此生将拥有的女子中的沧海一粟。你若是嫁与了他,后宫中只会受尽委屈,那段懵懵的爱恋也会在委屈中灰飞烟灭。如此,倒不如将那段爱恋的美好定格在琴音中。如此,你与他也两不相负了。”
  “嗯。”顾默擦了泪水,点头,欲离去。
  夏大夫忽起身拉住了顾默的胳膊,道:“故事很好,我可以回答你之前的问题。”见顾默转过身期待的目光,却道:“我……不能告诉你我的真名。”顿了顿,在顾默露出失落的笑容时,接着道:“因为……我自己也不知道我真正的名字。”
  顾默忧道:“是因为名字太多,忘记了么?”
  夏大夫苦笑:“也许是,也许不是。两年前,我在天云山救你回村之后,失去了一部分记忆。那部分记忆似乎对我并不重要,所以,即使失去了,对我的日常也没有多大影响,只是时常会因记忆中突然少了一个片段,而在一些事上莫名想不通而已。”道着,从袖子中掏出两封书信,其中一封递与顾默,“我其实并不记得自己是如何在天云山救的你,所以,与你说的发现你的血可以治病方救的你,也是猜测而言。告诉我必须救你的,以及你的血液里有奇怪毒素的,是这封匿名信。写信之人,似乎是个对你我都了若指掌的人。”
  师父失忆了……这个消息震得顾默久久回不过神来,抱着,在信中或许可以查到,与师父真实身份有关的蛛丝马迹的心理,她忙打开了信,却在看到那如行云流水的熟悉字迹时,泪水如雾,覆盖了眼帘。
  

☆、第十七章:纪宁篇(1)

  夏云欢的字迹,纵然隔了时光的洪流,顾默依然认得。因为,同样的字迹曾经告诉她,有一个人不因任何世俗的牵绊,爱过她。
  信的内容很长,足足三页纸,信的第一句话是:“阿默身患怪病,一定要救她。”
  顾默看颤着心情将信递还与夏大夫。
  夏大夫惑道:“你不想看完?”
  摇头。
  “写信之人,你认识?”
  “嗯。”
  “哦?是谁?”
  顾默微微垂下了目光,张开了嘴,却有意没有发出声音,跑出了船舱。之后,她想起了还未知道师父的大夫身份为何是皇族姓氏时,不得不为自己的这一得罪师父的举动后悔了,而思着师父可能在会因那件事生气,她也不敢再问任何问题。
  夏大夫也没有再与她说过话。
  自然,对于夏大夫这皇室姓氏的问题,顾默也有自己的猜想。思着那封信是皇太子所写,那么,夏大夫必定与皇太子有什么厉害关系的,不是亲兄弟,便是拜把子的兄弟。只是,夏大夫因为不记得自己的姓氏,所以,便随了皇太子的。对方是未来的皇帝,怎么算,他也都不吃亏的。
  船抵达了岸口,是两天后的凌晨。
  待顾默与吴用都上了岸,夏大夫却停在船头,犹豫着什么。
  顾默正疑惑着师父是在想什么,吴用喊道:“天师,快些上岸与我去见我家姥爷。”
  夏大夫这才点了点头,跨步上了岸,却在刚刚站稳之时,哇的呕吐起来。
  吴用摇头叹道:“天师真是怪体质,晕船时不吐,怎的到了陆地上还吐了。”
  顾默轻拍着夏大夫的背,喃喃:“也许,是因为好不容易习惯了船,到了陆地上又不适应了吧。”
  好牵强的解释……夏大夫表示无语中。
  不久,他们坐着普罗州知府派来的轿子,到了府上。
  普罗州的知府名叫楚颜辛,于三年前在普罗州担任的知府,是个为名做主的好官,在当地饱受老百姓的赞扬。
  顾默见到那个请来师父帮忙的普罗州知府时,却是吃了惊。在她看来,那些个能升官到知府这个位置的人,怎么也该三四十来岁,且必定是神色庄严,威风凛凛的。而这个从帷幔里走出来的翩翩公子楚颜辛,如何看,都只有二十来岁,且一身普通人家的素衣,丝毫没有大官该有的官威,却是文文弱弱的书生模样。
  楚颜辛好似生了病,脸色不大好,是在丫鬟的搀扶下过来的。他见到夏大夫时,也没有露出半点迎客的喜悦样子,只是咳了咳,淡淡道:“您来了?”
  令顾默更费解的是,夏大夫身为一个大夫,见到病人的第一反应应该便是看望病人的病情,把把脉什么的,然而,夏大夫只是微微点头,面带笑容,道:“嗯,我来了。”
  楚颜辛坐下后,命了丫鬟上茶。
  夏大夫开门见山道:“你邀请我来,可是想请我帮忙的?”
  楚颜辛点了点头。
  夏大夫接过丫鬟递来的茶,接着道:“既然如此,依着三年前的赌约,你输了,便是要将你最珍贵的东西交与我。”
  楚颜辛终于露出了笑容,却是极苦的笑容,“自然,在你帮了我这个忙之后,我的性命你随时可以取。”
  性命?顾默愣了,这才发觉那个三年之约的厉害所在——一个人最珍贵的东西,自然便是生命。如此,师父赢了,便是要取对方的性命。而依着师父杀手聂龙的身份与性格,杀人这种事,他自然是做得出来的。
  “原来对你而言,最珍贵的东西,是你的生命。”夏大夫这时叹道,“这真是太好了,我最近正在研究一味药材,需要人的大脑做药引子,正愁到哪里弄货呢。如今,你可是解了我这燃眉之急。”
  “你不问我是找你帮什么忙?”楚颜辛问。
  夏大夫一愣,笑道:“忘问了,你是想要我帮什么忙?”
  “你还记得三年前的事吗?”
  夏大夫想了想,“我近来记忆下降得厉害,且是属于间接性失忆。我记得三年前与你有这么个约定,却忘了其中的一些细节。你且与我说说。”
  楚颜辛闭上了眼睛,仿佛在回忆着什么,缓缓道:“三年前,你与我吃了一种名为九霄的神药,那种药可以让人忘记想忘记的东西。我因为吃了它,确实忘记了诸多不开心的事以及至今也未曾想起的人。一个月前,一个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