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本蚕家女 作者:冬二月(晋江2014.7.17完结)
但回程,马车难行,也没有马匹轻便,小路却是走不得了,竟比去时多花了将近一陪的时间。
二人满心欢喜的回到上坡村,却不知上坡村正有人等着他们归来。
易为水一回到村中,就被一个扑上来的人挡住去路,定睛一看,却是李氏。紧接着便是凌乱的脚步声,在李氏后面林木和村里好些人远远跑来。
“贱人,都是你害的。”
李氏一声尖叫,双目赤红凶如夜叉,扑向易为水。幸好林子早在他出现后就有所防备,伸手拦住了她。
“让开,我要打死这个贱人。像她这种人根本就不该生存在这个世上,不然我们哪还有活路。”李氏不依不饶的拍打林子,状若疯妇。
此时,林木等人也赶到,他边让人上前拉开李氏,边喝道:“李氏,你不要发疯,你难过我们可以理解。但大狗子出事易丫头根本不在村中,哪能怪到她身上。”
李氏披头散发,红着眼瞪着易为水,“怎么不能怪她,若不是她,我会没田,我家的蚕茧会没人收,大狗子会为了生计上山打猎,大狗子不上山打猎,又岂会受伤?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她的错,都是她的错。”说着,李氏再度挣扎着想扑向易为水。
“大狗子叔叔受伤?”听出点眉目的易为水怔怔地问。
林木看向易为水一眼,神色沉重地点头,脸上有掩不住的疲倦。从大狗子受伤,李氏就开始闹,听说丫头回来了,更是发了疯的跑来拦截。
旁边有人见闻,忍不住就说了事情经过。
原来前两天,大狗子和石头他们进山打猎,看到一头大野猪,一时不慎却被它跑了。石头等人长期打猎,经验算得上丰富。观察了地形,发现地上痕迹可疑,便想放弃。偏偏大狗子不甘心就这么放过,便不顾石头他们的阻止,硬是追了上去,谁知竟碰到野猪群,被野猪撞伤。石头他们把人抬回来的只剩下半口气了,至今昏迷不醒,只听大夫说哪怕醒来,也是落个残废的下场,终生下不了那张床了。
虽然早已知道事情大概,但再听一遍上坡村民还是嘘唏不已。
易为水沉默不语,微垂的头令人看不清她此时神情。
“不是的,是她害的大狗子,她就是个克星,就是个不详的。”李氏摇着头,看着易为水的目中满是仇恨。
“不,大狗子叔叔受伤与我无关,我……问心无愧。”再次听到大狗子受伤,她已经没有当初重生前的害怕自我否认,她既然没有害人之心,为何要因为别人口中所说的不详等话而愧疚?
易为水抬起头,柔声说着,脸上平静得不起一丝波澜,甚至没有丝毫对大狗子的同情。
一片寂静中只有众人惊愕地迎向易为水坦然的目光。
这时,林子忽然想起一事,忙道:“没错,这件事儿本就与水妹妹无关。而且这次出去,我们找到易叔叔的消息了。易叔叔没有死,水妹妹身上的不详不过是你们无中生有的。”
林子突然说出的消息顿时让寂静的人更是静得连呼吸都不敢大声,李氏更是彻底呆住。
林木首先回过神来,激动地抓住林子的手问:“你说的是真的?”这么多年,终于有消息了吗?连他都快绝望了,没想到林子他们出去一趟却……
“当然,还是陶老爷帮忙找到的。”
这下,众人齐抽了口气,接着便喧哗起来。
“那易先生在哪?怎么没跟你们回来?”
“我也不知道易叔叔在哪,是陶老爷找到了,但不知为什么易叔叔后来又走了,我们没见着。”林子高兴的脸顿时沮丧起来。
“那就是假的了,易先生生死还是不知。你们没见着,陶老爷又不认识易先生。哪可能就是他呢?你们说,对吧?”人群中有人问,脸上神色复杂得不知庆幸还是失望。
“不是的,是陶老爷放了水妹妹的消息出去,易叔叔便出现见他了。只是易叔叔好像有事,后来又走了。要不是易叔叔,他是不会出现的。”
“放消息?”有人大惊失色。
“陶老爷该不会是把我们对易丫头做的事说出去了吧?那个人要真是易先生,那……”有人开始心虚害怕,无奈事涉红茧,林子无法说出真相,只得含糊着不清楚,却让那人更加变了脸色。
“不可能的吧?呵呵,也许是那人后来知道搞错了,所以才没有见你们就离开了。”
“没错,一定是这样的。”
“是真的,易叔叔还留下了一个水妹妹小时候结的惠子。水妹妹,你快把惠子拿出来。”
“没用的。”易为水眼睛在众村民脸上扫过,脸色微涩的轻轻摇头。
“这能代表什么,我们既没见到那条惠子。哪怕见过,谁又能证明易先生走时有带着那条惠子。”
果然,易为水话声刚落,那些人马上提出了反驳。
上坡村的村民既希望易先生没死,又希望易先生真的死了。若易先生当真没死,那么他们这些年来对易为水的误解,待日后易先生回来又有何面目去见他。
这么多年来,上坡村的人不是没想过易先生可能没死,但没死又不回那就是不想回吧?但若是易先生知道了他女儿在这里过得不好,哪怕是有了新家,怕是也会回来吧?之前易先生之所以没回来,也许是信得过村里的人吧?又或者易先生是有苦衷的,一个又一个疑问,让上坡村民心中凌乱不堪,没人知道若是易先生回来,该怎么办?只能一次又不一次的安慰自己,是认错人了。
“不会错的,不是易叔叔,就不会出现。”林子肯定的道。
“你怎么知道不会出现?同名同姓,有和易丫头同样遭遇的人也许还是有的。”
“我……当然知道。”林子不能说出红色蚕茧的事,只能涨着脸梗着脖子强硬道。
“没有证据的事,我们是不会相信的。”
“没错,除非易先生出现。”
“呵呵,哈哈哈。”
突然一阵大笑打断了众人的强辩,李氏大笑着,尖锐的笑声听在耳中幕牛谌说哪抗饴湓诖笮Φ睦钍仙砩稀?br /> 李氏咯咯笑着,看着易为水的目光含着令人心颤的光芒,“哪有这么巧的事,出去就找到易先生的消息了。我丈夫出事,你就找到爹了。我看你们是怕了吧?怕你克星的名声传得人尽皆知,传得没人会为你说话,你你……你们才编出这些可笑的话。”
“我……我说的都是真的。”
“假的,都是假的。我看到了,易先生其实不是失踪了,他是在镇上被人捉走了。那些人凶神恶煞的,不顾易先生的反抗硬是把他捉走了。对了,我还看到易先生头上流了好多血,,当时我就想那么多血,他八成是活不成了。”
易为水倏地望向李氏,她想看看李氏说的是真是假,但李氏目光回忆般全无焦距,不像作假。
“李氏,你不要胡说。”林木大喝。
“我没有胡说,是真的,我真的看到了。”李氏看着易为水,见她神色平静,没有被自己的话吓到,她脸上恨意渐深。
“你看到,那当初为什么求救?为什么回来了也不说?”
李氏望向林木,又望着易为水,突然恨道:“我为什么要求救?我一个黄花闺女嫁他一个死了妻子的做填房,他竟嫌弃我。害我不得已之下,才嫁了大狗子这个没用的。他死了才好,死了才好。”
众人哗然,这……李氏竟对易先生见死不救。
易为水静静望着李氏,突然庆幸,庆幸是在得到了父亲的消息后,才听到李氏的话,否则定会大受打击。不过依李氏所说……当初是谁把父亲捉走的,父亲又是怎么出现在虞州的?
“呵呵,你是不是很恨我?”李氏得意的紧盯着易为水,希望在她脸上看到绝望。
没错,在李氏说出这番话后,易为水心底是恨她的。可惜令李氏失望的是易为水已经认定父亲没死,她神色平静的轻轻摇头,一脸怜悯的望着李氏,“爹不要你是对的,像你这样的人是配不上他的。”
“不,是他配不上我,他不过是个穷教书的,哪比得上我娘家有钱?我愿意下嫁他是他好命。”李氏瞪大赤红的眼望着易为水,眼中是深深的恨意。
易为水不再理会李氏,越过人群。
见易为水要离开,李氏挣扎着要扑向她,可惜被人按得死紧,只得破口大骂,“你就是个克星,我只是不求救,但却是你命硬克死你爹的。你没出生就克死了大伯,出世就克死亲娘,再加上你爹。大水的娘也是你克死的,要是你不去看他,他娘就不会死。还有村里这几年死的人,都是你克死的,还有受伤的那些……这是改变不了的事实。”
听着身后的骂声,易为水面不改变的缓步前行。
作者有话要说:
☆、各路人
李氏的事儿,马上有人通知了下坡村李村长。李村长了解事情大概,李氏年轻时候对易先生有意,李村长自是知道一二的,只是当李氏嫁人后也就不以为意了,毕竟当初看上易先生的待嫁女不知凡几。
但当李村长听说易先生的事吓了一大跳,生怕此事会引来十里八乡的集体攻击。李村长在这小地方虽算是一方霸主,但也顶不住所有人的责难。只得直道李氏是疯了才会胡说八道,当不得真,林木观他神色竟似真不知此事。
至于李氏,上坡村是容不下她了。等大狗子醒来若是不愿意休妻,便只能全家搬离上坡村了。当天李氏就这么张牙舞爪的被李村长带回娘家。
过两天易为水从林子口中得知,李氏回到下坡村后便被李氏家族吊在祖祠大树下了,以警示村中妇人。在易为水这个消息得到消息还没放下来,听说李氏族人为息众怒,已决定把李吊个十天半个月的。而在这两天李氏被下坡村小孩扔石头,吐口水,撒尿之类的不计其数。而且下坡村也不敢留李氏,等依规矩惩罚了人便要把人赶走。李氏族也算是对十里八乡表个态,易先生的事他们也是很愤怒的。
大狗子幸运的保住了命,要说他对李氏也算情深意重,竟死活不愿休李氏。大狗子他娘见逼不了儿子,也没脸留下了,便决定和儿子一块儿搬离上坡村。
对此易为水一笑置之,李氏这顿惩罚下来哪怕不死也脱阵皮,而且今后还要操心残废的丈夫,加上小孩和病弱的年老婆婆。在上坡村待不下,下坡村也不要的情况下。何去何从也未可知,怕是连生存都难了。易为水笑过之余,也有淡淡的感慨。
李氏一走,上坡村数日间竟无人再传易为水的流言,只是每当见到易为水时也不刻意接近,一个个低头避开,也不知是心虚还是害怕。
经过这么多事,易为水也心淡了,不管村里如何做,她都一心只过自己的小日子,不再存有改变上坡村村民的想法。
通州
杨府几代执着于蚕上,连府上都是建在郊外,还是依山而建。
虞州一行依然是一无所获,杨丰没有再去源县而是直接回了通州的家中。
抬头望着寂静的院子,听说里面的人这些人都没有出去过,也就是说在虞州是他看错人了。正欲迈进去的脚步便因从里面出来的人而止住。
“二叔公?”杨丰心中疑惑,二叔公这会应该是在后山才对吧?再一看杨二老太爷,衣衫微乱,而平日里梳理整齐的发髻也散了。
“丰儿,你回来了?正好,里面那位不知又发什么疯了,之前还好好的。”杨二老太爷顶着一头有些乱的发,拉着杨丰就想往里面走。'
“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杨二老太爷也大是不解,“前些天他一直身体不好不愿见人,好不容易好些了,我想着来和他说说话儿,谁知刚说完那个易家的小孤女的事儿,他就突然间疯起来。”
“易姑娘?”杨丰愣了下,随即脸色微变,快步进去。
里面的人见到进来的是他,只脸色灰白地丢下一句,“我曾经姓易。”
这下不只是杨丰,连除了养蚕其他事都漠不关心的杨二老太爷变了脸色,不用多说,事情都已经很明显。于是,刚从虞州回来的杨丰再度匆匆离家。
吴州
王毅正一脸严肃的和府中心腹管事王震埋头说着什么,王家兄弟也在旁听着,不时加两句意见,但这谈话却被一阵敲门声打断了谈话,王毅不悦地抬头,“什么事?”
来人也知道分轻重,没有多余的话,“老爷,是陶府来人了,说是有急事。”
王毅和王震相视了眼,王毅扬声道:“请他进来。”
进来的人不是什么生人,正是陈叔权,见到来的是他,王毅淡漠的脸上微微有些惊讶,眉头也皱了起来,“怎么是你?你这么来,不怕陶佑怀疑?”陶佑现在可是正在府中。
陈叔权望了眼王震,这个王毅的心腹他自是认得的,也知道王毅就这么叫他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