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本蚕家女 作者:冬二月(晋江2014.7.17完结)
此时此刻谁也不想去弄脏了脚失了风度。在所有人眼里,脸上神色轻松的陶杨两家是真有了撒手锏,至少这次织染行和蚕丝的胜者已无悬念。
虽然若是异色蚕茧,看似陶府有点无所作为,但在行家眼里毫无疑问的陶家的织这一行也是一绝。只有结合陶家的织这门技术,不管是杨府的柔丝还是异色蚕茧才能是最完美的。
因陶杨二家已经算是最迟来的了,因此他们坐下不久,织造大人也到了。令人意外的是在三位织造大人身边还有一个没出现过的人,最让人震惊的是三位织造大人对这位都恭敬有加,看来地位绝不比他们少。
陶佑和杨容父子对视一眼,看来朝廷受了不少压力,竟还在上面派了人下来。
伍大人也不介绍他们身边的人,看了眼陶杨二家的方向便低头对那人说了什么,那个人往陶杨这边看来,也没什么表示。伍大人费话不多说便开始了,为了避免混乱,织造府向来有自己做一听一透方法,这次依然和以前一样抽签决定谁先后。
最先开始的是刺绣行的,刺绣比起陶佑他们只是一个小小的木匣不同,越大越能显示手艺。对此,多数绣庄带来的都是屏风,不过因为时间有限,他们带来的都是以小型屏风为主。本来就各有所长的吴州黄董马孙四个更是一点不藏私,手段尽出。他们对各家所长绣法都有所了解,但对于通州等其他州府的绣庄就只是知道,算不得了解了。
黄家的刺绣以大气的山水为主,若是以大型屏风黄家博得头筹还不算的话,这次大家殾以为在刺绣这行若是吴州中,对马孙反而有利。不想当黄家摆出屏风时,竟一改往日的大气,小型屏风上的每一针一线尽特显江南水色的清幽淡雅,令人眼前一亮。一下子把其他几家的绣品都比了下去,就连向来以清雅为主的董老板也不得不承认,黄家技胜一筹。往年刺绣的皇商在通州,这次不用说众人也知道要换人了。毕竟说是以山水为主,但不管是花草还是人物,都有所涉猎。黄家的大气一变,以后还多了种变化。
一下子就有了好的开头,伍大人频频点头。接下来,也就是按顺序走,除了几家少有什么新意的,多数的皇商还是没变化。
随着时间过去,很快到了陶府,水生刚把木匣拿起往上走去,众人一反刚才的随意,目光紧盯着水生手中的木匣。就在水生转弯经过店小二身边时,意外发生了。店小二突然向水生摔过去,水生不防被撞向窗边,木匣一个不稳掉出窗外。
作者有话要说:
☆、谁胜一筹(二)
陶佑和杨家父子倏地站起,冲向木匣子掉下去的窗口。但比起他们,动作更快的是那个和织造大人一起来的人。只是无论是谁,意外发生得太突然,没人来得及抢救那木匣子。
众人冲到窗口时,只来得及看到因掉出窗外而自行打开的木匣子里飘出的手帕大小的布,而两个拇指大小的红色蚕茧更是只在那个人眼前一闪便掉进水里没了踪影,只有那块布缓缓飘落水中。
王毅也冲到窗边看了,不过他离得远,只看到那块布。王毅得意得想大笑出声,不过眼睛看到脸色难看的织造大人,到底是忍住了。
和其他人不同的是,陶佑没有看窗外一眼,而是抓住那个店小二不放,眼神冷得吓人。
那个人和几位织造大人眼见红布落水,那个和织造大人一起来的人脸色铁青的回过头,照着店小二的脸就是狠狠的一巴掌。
没人觉得店小二挨这巴掌冤枉,在所有人心中若是自己精心准备关系整个家族的一切就被这么轻轻一撞毁了,他们自己也没法冷静。
店小二被打得眼前一花,下意识的就想骂娘,但当他看到眼前的人阴沉的脸色时吓得硬生生咽下了到嘴边的话。
“你知道刚才掉下去的是什么吗?”那是文朝的希望,是脸面,这么重要的东西却被这撞飞了。意外?也许有,但他不相信会这么巧,谁的不掉偏偏就掉这个。在皇商的诱惑面前,使些小手段他平时也是一笑置之,但这次是关键,容不得半点损失。
知道店小二走不掉了,陶佑放开手。
“你知不知道,这可是要人命的。”伍大人身边的人看店小二的目光和看死人差不多了。
人命?那个人没说会这么严重,他只说不过是无关紧要的东西。但看到眼前的人阴狠的眼神,又不像作假。店小二往酒楼一角看了眼,想到那还没到手的银钱,胆子一壮,对着穿官服的织造大人辩解:“大人,小人也是不小心,这……”
三位织造府的大人眼观鼻,鼻观心,这位一身便服的可是上京织造局的大人,是他们的上峰。这次事关重大,无论是意外或是故意,担不了责任的三位大人都不会笨到在这个时候跳出来说话。看刚才从木匣掉出去的东西,十有□□是他们要的东西错不了,眼看责难避过了,以后的前途一片光明却被这个人撞丢了,三位大人心里也有气。
“好好,我也不要你的命了,只要你赔得起。”织造局大人气得身体都有点颤抖,指着店小二怒道。
“刚才木匣子里装的是我们陶杨二家的心血。他怕是赔不起,哪怕是把他全家或者九族的亲戚都卖了也赔不起。”陶佑冷声道。
一听陶佑的意思,织造局大人心里一咯噔,“那些是……”
“回大人,是红茧和用红丝织造的布。”陶佑声音还算平静,但语气冷得吓人。
听到果真是期盼中的东西,不少人暗自可惜,知道些□□的人却冷汗都下来了。这可是事关事个文朝脸面的事,若是人为,这个人可是闯大祸了。
织造局大人激动得身子微颤,望着陶佑的脸上满是期盼,“陶老爷家中可还有备用的?”
陶佑微微摇头,“红茧不容易养成,内子和杨家合力之下也丢了许多,好不容易得到这些毫无瑕疵的。”至于事实上杨家的仓库内推着的那些红茧,陶佑直接忽略了。到底是杨家,自从有了他们的意见,红茧就从就之前少有的成功率到如今的几乎没浪费过一个。为此,陶佑更满意之前自己的决定,目前文朝怕是唯有杨家能够做到这点。
闻言,织造局大人大受打击,有点发福的身体晃了下。他这次来可是奉了皇命,拿到东西立刻就要返京把东西献上,以挫那小国这些日子的气焰。
自从小国进贡以来,身为织造局的他被斥责无数次。每次见到那些使者一副嚣张鄙夷地说着讽刺的话时,所受到的屈辱是平生仅有。哪怕不为这身官服,也要争一口气。所以在写信到吴州后,不放心的织造局最大的头还是不放心的亲自来了。
“大人。”伍大人忙伸手扶了下。
织造局大人微微摆手。
“也不知真假,早听说吴州陶夫人养出了会吐红丝的蚕,但也没听谁说过陶夫人拿出来过。”这时,突然有人阴阳怪气的说道。
这话一出,立刻有人附和,“也对,没见到谁知真假。”
旁边也响起了小声的窃窃私语。王毅冷眼旁观,嘴角挂着的冷笑不绝。
微微侧身望过去,先头说话的人面生得很,陶佑肯定这个人不是吴州丝绸界的。吴州每年都会有丝绸商会,能被邀请来这里的,都是有点地位的,若是吴州的不可能没见过。这时杨容凑过来,“他是锡县最大织染行的陈当家。”
陶佑淡淡的点头,既然同样是织染行的,突然说出这翻话也就不奇怪了。望着那个陈当家,陶佑冷声嘲笑道:“幸好在下抓住了这个店小二,否则依这位老板的意思,怕是要怀疑这是我使人做的了。”
那个一噎,悻悻的闭了嘴。他倒不会笨到这么怀疑,陶佑既然敢当众说出来就假不了,只是忍不住多句嘴而已。
陶佑一句话又把矛头指向了店小二,几位织造大人受了打击,知道问不出什么有利的事来,也不和店小二啰嗦,。织造府的人当场就让人把店小二直带到有关的官府,织造局大人拿出一块腰牌轻描淡写的一句从严处理。
店小二终于也知道自己做了不该做的事,悔得肠子都青了,一路喊叫着被织造府的人带走。
从他不停喊叫的话中听出是被人收卖的,只是却没说出是被谁叫卖或者是他自己也压根不知道收卖他的是谁。最后,当此间事了陶佑得知,店小二果然不知收卖他的人是谁。
对于这个意料之中的答案,没人觉得奇怪,若是有人笨到收卖人还亲自出面的就奇怪了,相信世上没几个这么笨的。
酒楼里的其他人顿时噤若寒蝉,哪怕是最迟钝的知道这次的皇商之争比想象中的更加复杂,一些本想也想使些小手段的人忙忙使心腹去让人收手,一时间屋里一下子悄悄走了好些人。织造局大人看在眼里,脸上冷得吓人。吴州织造府的三位大人苦笑连连。
织造局大人转向陶佑时,又望了眼杨容,冷冰的脸色微缓,脸色复杂,“陶老爷,杨老爷,你们这次是共同拿出来的,是另找替代品还是……”织造局大人艰难的说不出退出二字,织造局大人最想做的是把皇商的竞争再推后。但他等得,那些使者不一定等得。
越听王毅眼底的笑意越深,本来只想设计陶府的,没想到贪心的杨家也被牵了进来,一箭双雕。他们垮了,王家就不用再顾忌其他,从此将回到从前在丝绸界的地位,甚至更高。
“我们除了那个木匣,其他人的没带,该怎样就怎样,大人不必为难。”陶佑面色平静地道。
织造局大人见陶佑神色没有丝毫勉强,心里暗道如此年轻就这么拿得起放得下,今后绝非池中之物,脸色更加和气了几分。
织造局大人心里堵得慌,随即暗道罢了。至少异色蚕茧有着落了,也不算毫无收获,这次回去只要把使者再留些时日。
这时,杨丰附近杨容小声嘀咕了番。
杨容思忖了下,才一脸为难地对织造局大人道:“大人,还有一个办法,只是……”
“杨老爷但说无妨。”织造局大人一看是杨容,语气不免客气了几分,杨家老夫人的身份对于常与丝绸商打交道的织造局大人来说不是什么秘密。
“大人,其实我们还有异色蚕茧,只是颜色不是红茧,而且也没有织成布,重要的是……”
杨容话还没完,织造局大人已经激动的一把抓住杨容,说话都不利索了,颤着声音道:“你……你刚才说什么?”这这这……有一种颜色他们就高兴了,如今出现两种,不但拿回了文朝的脸面,也可以狠狠的嘲笑回那小小岛国一番。
那几个织造府的人也高兴得憋得脸色有些通红。
“我们还有其他颜色的蚕茧,不过因为养起来要求比较严格,还不能大批养,所以就没拿出来,因为是刚试验成功的,犬儿……咳,见好看带了两个在身上玩儿。”
织造局难得耐着性子听完杨容这么长的话,一听说蚕茧在杨丰身上,双眼马上放光的转向杨容身边的杨丰。
杨丰温和的脸上尴尬的微微红着,从怀里掏出两、三个蚕茧。
纯粹的绿色瞬间闪瞎众人的眼,干净得不染丝毫杂质的绿,在所有人瞪大眼之下静静绽放光芒。
“绿色?”织造局大人一下子呆住,脸色神色呆滞。
“……”三个知道内情的织造府大人也呆住。
“……”除了陶佑和杨家父子,所有人都呆住。
作者有话要说:
☆、谁胜一筹(三)
眼睛紧紧盯着那拇指大小的绿,众人心中除了震惊还是震惊,他们说不出话,也不知该怎么表达心中所受的惊吓。是的,说是惊吓。本来能够养出一种蚕茧已是能事,这两种他们是做梦都不敢想。
外行看的是热闹,内行看门道。这些人之中有不少人都曾经就这些异色蚕茧研究过,很清楚虽然同为异色蚕茧,但一种颜色和和另一种颜色他压根儿就不是一回事。
陶佑和杨家父子神色平静,对于这些人的反应对有了心理准备。他们谁也不说话,只静静任由众人看着。
织造局大人直瞪着绿色蚕茧好一会儿,才颤抖着手拿过杨丰手上的绿茧,“绿色?真的是绿色。”至于和那些小国进贡的蚕茧有什么关系,织造局大人管不着。
陶佑冷眼看着织造大人那拿着绿茧微微颤抖的手,异色蚕茧在这种时候出现才体现了它们的重要性。陶佑知道除了少数如杨家这么执着的人,其实在他国进贡前,很多人包括丝绸界的还不知道异色蚕茧的珍贵,在他们眼中,想要什么颜色根本用不着这么费心的养出来,只要想什么漂亮的颜色染不出来。这想法本没错,只是当关系到国家脸面时,这一切就不一样了。
就连陶佑都忽略了最重要的。杨家不会做无用功之事,天然的异色蚕茧他们之所以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