夺宫
“为什么要点破呢,让她误会了,忘了少爷不好吗?这么心里装着多累啊。”朵儿悄声地问着身边的紫谧。
“她误会了也忘不了的。她的心都在哥哥那里。”
“可是在少爷那里有什么好呢?她和他终究不能够。误会了至少恨,至少可以早点清醒,那样她就不会在皇上那里犯傻,你刚才也听见了,多悬啊!”
紫谧微微地笑了:“朵儿,真心喜欢一个人就会迷失。她的迷失是因为她喜欢我哥哥。我是冷血,我是狠心,但是她对哥哥的心,是我所尊重的。如果她不是那么美,如果不是被我选中做了我,我想即便是皇帝的局,我也能让她成了哥哥身边的人,虽然不是妻,却是哥哥的宠妾。只是……我选了她。她毕竟是哥哥心爱的人,我夺走了她,总不能让她误会了哥哥吧?说到底他是我的哥哥啊。”
“小姐,你还说你坏,你看你……”
“朵儿,你又当我是好人了?我从不是好人,你该知道的。其实我点破她,就是要她记着哥哥,把心放哥哥那里。只要心在哥哥那里,她就不会有事。”
“你的意思是怕她变心?”
“不是变心,是糊涂。女人是脆弱的,男人对女人的好,就能感动的女人犯糊涂。这宫里所有的女人都围着一个男人转,都看着他,盯着他。今天紫苏讲的恰恰让我看到了这位帝王的手段,所以我不能让紫苏误会哥哥,不能让她有心糊涂的时候,你懂吗?”
“我觉得是你多虑了,我想紫苏是不会被帝王感动的,即便真就感动了也不会把心给他的。”
“未必。朵儿,你知道皇上为什么封她贵人吗?”
“不是喜欢上了她了吗?”
“是喜欢,但,这不是理由。”
“怎么讲?”
“我若是帝王,如果只是喜欢,绝不会让她显在人前,倒会给她个良人放着罢了。怎会封贵人?”
“难道她还是让皇上生气了吗?”
“不,若帝王生气,只需给她个美人的身份,闭着眼不管,太后和皇后就能把她折腾个够。”
“那这贵人给的意思?”
“皇上,选了她。”紫谧看着朵儿带着微笑回答。
“难道……”朵儿的唇被紫谧用指封住:“嘘,明白了就好。所以,我可要让她的心就死死地放在哥哥那里。朵儿,你和我后面就要多辛苦了,她的确太单纯了,这条贵人路也能让她长长心眼,别再那么干净了。”
“我知道了,可是这几个月下来,她都是死记了我们准备的各种方法对话,却根本没进了心。竟能让帝王为她斟酒而不知拒,我想起来都觉得心惊。你说这事要是被她们知道……”
“糟了!我怎么没想到这点!”紫谧脸色微变。
“看吧,我也是怕这事被……”
“不怕,朵儿,这事她们是不会知道的。我说的糟了,是说眼下你和我要小心了。今晚这事,我们做的对,可是若是皇上安排的,那我们就等于是不打自招!”
“你说皇上安排的?没理由啊?”
“我不是说了嘛,皇上选了她,那么自然而然的,明天就有一场罚要到她的头上。”
“对啊,但是我们这么一弄,罚是没了。不也让皇上发觉……”
“发觉她不是真的那么纯真,所以皇上定会查我们,查查是她装笨,还是我们太聪明。”紫谧的眼来回转着,手指微微搓着:“朵儿,看来你和我要好好演戏了。”
“你的意思是?”
“皇上既然选了她,那我们就让皇上的心放下来吧!”紫谧的唇角扬起了自信的微笑。
紫苏一身宫装的站在安坤宫前,等着传唤。按照规矩,侍寝之后,凡是封位的都是要向皇后请安的,这就相当于小妾见正妻,聆听正妻的训话。紫苏封了贵人,合着规矩今早的诏书一到,紫苏就该身穿一同送来的贵人品级宫装,头带象征贵人级别的飞燕衔珠流苏簪来请安见礼的。
但是她今天却没有。她还是穿着侍寝前的无品宫装,梳着归月髻扎着绢花,插着两只花蕾簪子,一脸恭敬的站在宫门口。
妆容还是如以往一样掩饰了姿色的。
“谧贵人请。”那日见过的雪雁丫头将紫苏迎了出去,虽是一脸的恭敬之色,却在转过身后,满是不屑。
紫苏跟着她在这属于皇后的宫殿里行走,那些长廊水桥还有几株梅花将冬日里浅薄的雪映出一丝孤寂。
紫苏踏上长廊,眼扫这外面的扎着假花的一些枯枝,心里默念着的是二小姐教给她的说辞,根本没注意长廊另一侧墙上绘着的凤凰是多么的艳丽。此时的她根本不会想到,有朝一日,这里是她的宫殿,有朝一日她会看着这艳丽的凤凰站在这里默默地发誓。
紫苏终于踏进了正殿。恭敬的跪在殿中给那位穿着凤袍带着凤冠的皇后请安。
“宇文紫谧给皇后娘娘请安。皇后娘娘千岁。”
“快起来吧,谧贵人。诶?怎么谧贵人今日穿成这样,难道诏书和品服没送过去吗?”
“回皇后娘娘的话,诏书和品服紫谧都已经收下,只是紫谧还不能穿。”
“不能?”皇后的眼睛眨了眨,冲着站在殿中低头的紫苏笑了:“妹妹这话说的好奇怪,皇上封了位,哀家落了印,这品服穿着有什么不能?难道这送去的诏书和品服可是有什么不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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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夺宫》 第二卷 踏宫依妆 第十六章 贵人途(三)
“皇后娘娘多虑了,诏书和品服怎会出错呢,是紫谧惶恐觉得不配。”紫苏说着跪在地上,语句哀哀:“皇后娘娘明鉴:紫谧乃武将之后,实为庶出,随爹爹在边疆漠北生活,实在没修的大家闺秀之举,更不懂得礼仪规矩。实在是野惯了的丫头。此次春季到了这京城,虽然兄长按爹爹嘱咐给紫谧寻了先生教化,但到底还是手脚笨莽,闹了不少笑话。让皇后和太后娘娘觉得紫谧不懂规矩。前日里皇后娘娘疼我,为紫谧寻得一位教习嬷嬷,真心教导,才让紫谧懂了些许规矩。可是昨日也是事出突然,紫谧实在不够侍奉的资格却入了殿,虽然皇上赐了份位,但是紫谧自知自己还是不懂规矩,不敢穿那品服行走于宫中,怕日后闹了笑话,倒会连累了皇后娘娘。还请皇后娘娘明鉴,收了诏书和品服,等紫谧真的学会了规矩,再给紫谧吧。”
“你这丫头。”皇后说着脸带一丝笑下了凤座,走到了紫苏的面前,一手拉上了紫苏的胳臂:“来,起来吧。”
紫苏随着劲起了身,却不敢抬头,只看着身前那身挂着东珠,缀着彩石,绣着金丝凤凰的朝衣等着皇后的问话。
“皇上既然下了诏书,就说明你是讨了帝王喜欢的。你虽不懂规矩,但是规矩是可以学的,哀家落了印,也是相信你会学得规矩侍奉好皇上的。所以这诏书品服放在我这里的话,哀家就当没听见,一会你就去换了,别再穿这无品的晃悠了,那倒才是不懂规矩的样。”皇后说着,手离了紫苏的胳膊,来到了紫苏的下巴处,微微一挑。
紫苏抬了头,睁着无辜的大眼看着面前这位美丽的皇后,她的美丽不是艳丽,不是娇柔,而是在凤冠之下金贵的妆容,高贵之下透漏着威严。
“奇怪,为何谧贵人喜欢两面示人?难道在哀家的面前就非要遮掩了你的花容?难道哀家不许谧贵人以真面目示人吗?”皇后脸上的笑容已收,口气也微微的冷竣起来。
“皇后娘娘,无论何时还是何地,紫谧可都是一张脸示人的啊?”紫苏说着眨了她眨无辜的眼,脸上还是微微地浅笑。
“哦?难道谧贵人当哀家眼神不好?又或者是,以为现在这幅容貌可以让皇上惊艳吗?”皇后言毕一甩袖子,此刻已经是一脸的怒色。
“皇后娘娘息怒,请听紫谧到来因由。”
“说。”
“是。”紫苏看着皇后,再次跪地。“此次兄长为紫谧请的是翰林院的刘思先生,他曾对紫谧讲过,说紫谧入了宫,就如同嫁了人,皇上是夫君,皇后是夫人。紫谧的身份就似妾。他说:妾就要记住妾的身份,要将夫人敬在心里,更要将夫君尊在心中。先生说,为妾者,不可在人前招摇,不可在夫人前抢语,谦恭之心时时刻刻。而侍奉夫君时,却要容姿秀美,尽可能的展现美丽让夫君赏心悦目,让夫君已满床第之乐。妾要记得:侍奉夫君一定要让夫满意,侍奉夫人一定要对夫人谦卑,无论自身是否美丽,都许在夫人面前自卑,绝不可忘记了尊卑,更不可忽视了这份纲常。”
殿内一时沉寂,鸦雀无声,片刻后,皇后接了一句:“所以……”
紫苏明白,便继续背颂着已经记熟了的话语:“皇后娘娘,紫谧因记得先生的话语,所以在无皇上时,只记得素颜谦卑,绝不敢在皇后娘娘面前去炫容姿,因为紫谧就是妾,就是再美也是妾。妾永不可和妻去比去争。而昨夜承恩,紫谧也是记得教诲,尽数芳华描绘的容妆只备帝王之幸,若不是因皇上点出,紫谧也绝不敢抬头诱之,紫谧只知道奉君时将最美送上,奉后时则将最卑微记在心上。”
紫苏将这席话尽数背了,虽然二小姐满是自信,但是对于紫苏来说,却是毫无自信可言,明明美丽却将自己掩盖,这到底算不算欺君她可拿捏不准。而且她是分明记得当时皇后的目光是同帝王一样的灼热。
帝王的灼热是因为她的美,那皇后的灼热不也是因为她的美吗?
“谧贵人的这位先生倒是请的好,翰林院的刘思?哀家好象听姑姑提起,当初是在礼部任职的。想来他的这番教导更是无错。今日哀家听来句句在理。听罢此论,倒是哀家太计较了。”皇后的话语里没了怒,只是有些幽暗。
“皇后娘娘何言计较?是紫谧太笨做的不好,又累皇后娘娘操心了。”
“不,你做的很好。哀家听谧贵人将刘先生的话一说,才知道的确是哀家不曾细想,我们在后宫当中自然是要让皇上满意让皇上开心。哀家询问你也只是说你不用在哀家面前遮了你的花容,毕竟那般美艳之色,倒也是宫里的一道景。再说了,这皇上也吃不准什么时候来,若是正好瞧见你这般模样,你是对哀家谦卑了,却让皇上不识了你,这可怎么是好?所以啊,你这份谦卑就放在心里吧。好了,你下去吧,去重新梳妆打扮,穿上品服,打扮的如昨夜一般美丽,晌午的时候,就和哀家一起去御花园里走走,你现在是贵人了,有名有份也该去见见这宫里的姐妹们了。”
“是,紫谧一切都听皇后娘娘的,谢皇后娘娘关照。”紫苏说着冲着皇后认认真真地磕了个响头。
“好了,快去吧,御花园里风大,晌午的时候穿厚点,莫着凉。”皇后说着摆了手,让紫苏去了。
等紫苏告退着出了殿后,皇后金红妆手抚摸着凤图朝衣有些不自在起来。
“我是在自讨没趣吗?”她喃喃地问着自己,想到刚才那位磕的响头,更觉得不是味。自从她嫁给了皇帝成了着皇后,那些妃嫔,谁这么认真的给她磕过头呢?
当雪雁送了紫苏离开再入殿的时候,就看到皇后娘娘已经自己取了凤冠之外的三对凤钗,正在那里脱着凤图朝衣。
“皇后娘娘,您怎么又脱了朝衣了?”雪雁有些纳闷的过去帮忙:明明主子大清早的专门叫自己翻出这朝衣穿上,还嘱咐她又插了那三对凤钗,一门心思的把自己打扮的贵气无比,挂着一脸凝重生怕不够夺目似的。可这会儿还没到中午游园,怎么又取的取,脱的脱呢。难道她这一身打扮就为了给那位谧贵人看吗?
“雪丫头,去把我平日里穿的那身大红绣金牡丹的拿来吧,今日里就穿它了。”皇后此刻一脸的浅笑,全然没了那份早上的凝重。
“哦,是。可主子,昭华宫那边今日里可穿的是也是牡丹啊,只有翟凤才压的住……”雪雁提醒着皇后。
“雪丫头,你觉得她是皇后还是我是皇后?”金红妆微笑着看着雪雁,却把雪雁吓的跪了地,急忙说到:“当然是主子是皇后娘娘了,您可是十二抬凤轿正宫门迎进来的啊!”
“那不就是了。从今起,那边穿什么戴什么不用再看着了,她爱穿什么穿什么去。”金红妆此刻因为紫苏的那番话,除了不去计较紫苏妆容的事。更是醒悟了过来,自己终日里和那位宁妃比着,穿戴用度每时每刻都在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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