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蛊,妃本无心 作者:陌离轻舞(红袖一品红文15.3.23完结)
想到此处,她不禁一阵心寒。
那个身为太尉的父亲,终是令她失望。
“父亲让你将此事告知我,是要我去打探皇上口风,看他是否已知晓此事么?”
“打探口风是一方面,最重要的,娘娘是太尉大人在宫中的靠山。因此,皇上如今为了避嫌故意冷落娘娘,娘娘却万万不可大意。只怕冷落得久了,这冷落终归成了真。”萍娘循循劝说道。
“且莫说,皇上若要冷落本宫,本宫是无计可施。便是皇上不再冷落,本宫又如何为父亲分忧?”
“娘娘有为太尉大人分忧这份心意,便已足够。”
听慕容映霜竟表达了为慕容嵩分忧的意愿,萍娘不禁喜道,“娘娘入宫两年多,看来总算是看透了。没有娘娘在后宫的荣宠,便不会有太尉府的荣宠;反之,亦然。因此,太尉府命运如何,便看娘娘如何固宠了。”
“即使二哥之事败露,也与父亲前途无关,父亲又何必担忧太尉府的命运?”慕容映霜试探地问出了一直以来隐隐的担忧。
父亲对东昊若无二心,又何来命运之忧?
轩辕恒说过,有人总是贪念不灭,每每想着以身试法,拼力一搏,到头来可能落得个九族尽株的下场……
她越来越觉得,这句话是在暗指父亲。
今日听了萍娘转达的一番话意,她对父亲更感忧心与失望,甚至,她还感到对家族命运深深的恐惧。
“太尉大人向来担心皇上对他心怀不满与戒备。娘娘是聪明之人,便也不必问得太透了。”
慕容映霜闻言心中一震。萍娘的话,再一次证实了她的猜测与担忧。
“娘娘既已明白与娘家是在同一条船上,太尉大人便不想娘娘在宫中孤军奋战。”萍娘又警惕地看了看四周,以极低的声音说道,
“其实,太尉大人在东昊苦心经营多年,早在皇上登基之前便已在后宫有所布置。这些年来,在宫中力量虽没有大增,但各条线上的人,都还是在的。娘娘若觉势单力薄难以应付之时,尽可以用到他们……”
原来,父亲在宫中果然还有诸多内应。
“本宫怎知他们在何处,如何用得到他们?”慕容映霜淡然相问。
看来,父亲今日已准备让萍娘将这些内应悉数告诉她。
她虽不愿与父亲同流合污,可是,她又怎会不想知道这些人是谁?
既要在宫中好好生存,既要游刃有余地做好父亲与轩辕恒之间的棋子,她必须知道尽可能多的事。
她不知道自己可以倚仗谁,因此她必须倚仗她自己。
她的纬儿,同样也要倚仗于她!
“这个,娘娘尽可以放心。太尉大人知道娘娘所需,已命奴婢带来了娘娘所需之物。”说着,萍娘自怀中深深摸索了一阵,小心地掏出了一块布绸,微笑着递给了慕容映霜。
慕容映霜展开一看,不出所料,正是父亲在后宫安置的各处内应名单。
从近在华碧苑的应儿、彩儿,远到御膳房、浣衣局……甚至后宫嫔妃各处的宫殿,高至各宫各殿的内侍总管,低至浇花洗衣的普通宫人,除了轩辕恒所住的乾元殿以及处理政事的御书房两处重地之外,十数名内应散布于皇宫各处,皆一一在布绸上列了出来。
慕容映霜默默地看着,有些低等的宫人内侍,她虽不识得,却是记住了名字。
“娘娘能记下便好,此物最好不要留在身边了。”萍娘小心提醒道。
“本宫记下了。”慕容映霜面无表情地轻应一句,顺手拿起了案旁点烛火的火折子。
“娘娘,请让奴婢来。”萍娘忙接着那火折子,打着了,又将慕容映霜手中那绸布取过,在两人面前烧成了灰烬。
“父亲可还有别的话说么?”见那宫中内应名单已化为乌有,慕容映霜又淡然问道。
“太尉大人反复叮嘱奴婢提醒娘娘,紧紧抓住君心乃首要之事。如此,也便可知皇上对太尉府是何种态度。至于宫中若有任何风吹草动,也请娘娘尽快让宫中可靠之人,将消息及时告知大人!”萍娘郑重说道。
“此事,本宫自是知道应该怎样做。只是请转告太尉,本宫还想提请父亲大人三思而后行。轩辕氏江山向来固若金汤,父亲若真心希望太尉府及本宫得以安宁,还是忠心耿耿做一名忠顺之臣,更为妥当!”
慕容映霜不动声色地说道,“否则一朝事败,本宫即使今日享尽圣宠,他日也是高婕妤一样的下场!”
时至今日,当真相布幕揭开,她知道父亲很难听得进她的劝告。
然而,这站在父亲立场上的劝告,已是她惟一可以作出的阻止之举。
她只不过是父亲的一颗棋子,父亲处心积虑布局了十余年的棋局,怎能因为一个小兵卒的提醒而有所改变?
若然棋子反抗,结果只会是被下棋之人踢出棋局之外。
而在轩辕恒的棋局之中,她注定是要被放弃的。
她的命运,便只有痛苦地站在棋局之外,看着自己的父兄与皇帝夫君残酷厮杀!
当这一场厮杀过后,无论谁赢谁输,她都只有被摒弃这一个相同的命运。
此刻,她甚至有些佩服自己,面对如此绝望而无法扭转的命运,居然还可以如此若无其事地坐在萍娘面前。
“娘娘可知什么叫做骑虎难下?太尉大人担心的,是皇上早已对他以及他门下众臣,有了防范之心。因此……”萍娘没有再说下去。
“因此,父亲不可能停下来么?”慕容映霜苦笑,“父亲门下与他同心的众臣,又有哪些?”
“这个……”萍娘略带警觉道,“娘娘只须知道宫中之事,至于宫外,娘娘实在不必操心!其实……奴婢也不知道,与太尉大人同心的,有哪些人。”
看着萍娘的讪笑,慕容映霜明白,父亲对她仍有着重重的戒心。
慕容映霜了然一笑:“萍娘,本宫明白,也便不再多问了。你便及早回太尉府复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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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时的太尉府书房之内,慕容嵩与慕容华鉴两人,也正在为相同的事而烦恼忧愤。
“父亲大人,请原谅不肖孩儿的莽撞之举吧!”
慕容华鉴跪在大门密闭的书房内,声泪俱下地继续恳求道,“华鉴因失了梦儿,一时糊涂才会与大嫂……做下那见不得人的事!大哥那日扬言要将此事告诉父亲,华鉴因怕父亲责骂,一时冲动才会给他喝下了那毒药,却不知……那毒药的毒性,竟是可以取人性命!父亲,华鉴对不起大哥,更对不起父亲!”
“罢罢罢!你不必再巧言狡辩了!你怎会不知道那毒药的毒性?你的居心,骗得了别人,也骗不了老夫啊!”
一向清俊儒雅的慕容嵩此刻双目赤红,严辞狠厉。失子之痛加上今日的愤怒,竟让他一下子苍老了许多,“你以为老夫不知道,你有意杀他,是因为你一向嫉恨他……你竟然,连自己的兄长都容不下!”
“父亲大人,孩儿承认一向妒忌父亲大人对大哥的赏识,可是……可是又怎会仅仅因此要夺他性命?华鉴一时冲动酿成大祸,父亲如今逼问,华鉴不敢不承认。可是,慕容家此事绝不可以让皇上知晓,否则父亲既失去了大哥的相助,华鉴又不能再为父亲尽力,父亲的大业何时才能得成?又有何人可以继承?”
“你以为,皇上真的不知道真相么?”慕容嵩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赵王明查暗访了一月有余,连老夫都猜到你有嫌疑,他怎会没有查出蛛丝马迹?可是皇上放了霍萧寒,却偏偏绝口不提真凶之事,其居心阴晦难测……这不明显便是要让我们先稳不住么?”
“父亲……”慕容华鉴一脸懊悔与担忧。
“你这逆子,我们大业未成,你便已想到了继承之事。你不仅杀了老夫的长子,更是坏了老夫的大事啊!”
恁是慕容嵩平日再是喜怒不形于色,此时也因面前的忤逆之子而悲愤交加,“此前,皇上或因对你五妹迷恋不已,已准备以官职荣宠笼络我们,暂时既往不咎。可是你暴戾之心既已暴露,他又怎能不去查你?若被他们顺滕摸瓜,我们曾经做过之事,皆有可能被发现。”
“华鉴如今只求父亲莫要动怒气坏了身子。如今形势玄妙不清,还请父亲大人爱惜身体,全力以对!”慕容华鉴平静请求道。
他冷静的话语,终是提醒了慕容嵩。
知道自己不能因一时忧愤而失了分寸,慕容嵩沉声说道:“如今,你惟有夹紧尾巴做人,诸事低调再不可乱出风头。至于暗中拉笼百官,以及与西越有关的一切事宜,皆不可以再继续……”
“华鉴明白,请父亲大人放心!一切都等风头过了再说。”慕容华鉴恭敬而谨慎地应着,又抬头问道,“至于宫中,五妹真的靠得住么?”
“她怎么着,也比你靠得住啊!”
慕容嵩不禁又再叹道,“她若足够聪明,便应与我们同一条心。即使她悟性不佳,但只需在宫中夺得君心,对我们也是有百利而无一害。”
“父亲便不怕她,转投敌阵?”
“转投敌阵?老夫便不相信,老夫的女儿竟会蠢笨至此?”
慕容嵩拈须冷笑,“若是我们慕容家倒了,轩辕恒的后宫,如何还容得下她?只是,如今看来,那轩辕恒为了她,真的已经做出了许多匪夷所思之事来。因此,只要你不再给太尉府添乱,他应该暂时不会再动我们!老夫甚至在想,轩辕恒是否因为在意霜儿,而故意包庇了你弑兄的罪行?”
“父亲大人,轩辕恒是个皇帝,怎么可能为了一个女人而放过我们?”慕容华鉴有些担忧道,“孩儿从来不相信,一个男人可以为了一个女人而改变什么?”
“哼!你不是为了一个女人而杀了你的亲兄,又为了另一个女人而有意嫁祸当朝大将军么?”
慕容嵩冷笑道,“还说什么不相信?有的男人,有时为了一个女人,多么疯狂的事情都做得出来,就如太上皇当初为了卫太后,不仅连命不要,最后更连皇位都不要。”
“难道轩辕恒也是这样的男人?”慕容华鉴跪在地上,疑惑地看着父亲,“我看他怎么也不像。”
“哼哼,”慕容嵩冷笑出声,神情却是带着冷酷的得意,“有时看上去越是冷漠之人,用起情来便越深。轩辕诺可以为了霜儿连命都不要跳下悬崖,轩辕恒或许也可以。你的五妹,有这样的本事!即使如今因避嫌有意冷落霜儿,听闻轩辕恒也同样没有召寑过其他嫔妃一次。独宠一个后妃至此,这对于一个帝皇来说,本身便闻所未闻、匪夷所思……”
“看来,父亲对轩辕恒的性子,是摸透了的。”慕容华鉴笑道。
“但是,”慕容嵩收起冷笑,神情变得极其严肃,“他放过我们的前提,是我们不再让他抓住任何马脚。如今你杀了亲兄,或已引起他的注意。因此,作再不可有任何轻举妄动,方可保得一时安稳。”
“父亲所言极是。”慕容华鉴笑着答道,为自己看来已大难不死,也为父亲终于不得不原谅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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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是众人各怀心事,三日还是一眨眼便过去了。
想着今天是纬儿的百日之喜,慕容映霜决定暂时忘却一切的忧心与烦恼,开开心心地陪纬儿度过这个特别的日子。
皇宫宴请皇族与百官的喜宴,定在中午时分。
慕容映霜早早便开始准备,不仅为纬儿穿上了自己精心准备的王爷小蟒袍、小蟒靴和小冠帽,她自己也用心打扮了一番,为的是,不让小楚王的母妃在众人面前丢了脸面,也为了,今日将是她与轩辕恒久别月余之后的首次相见。
如此漫长的一段时光,她与轩辕恒虽同住在后宫之中,却始终一面也未见过,实在令她觉得有些匪夷所思。
以他在慕容华章之事发生以前对她的热切而言,他虽说可以为了避嫌而不公开来见她,却为何在深夜之时,也不悄悄来见上她与纬儿一面呢?
想他的皇弟轩辕诺,以往若想见她,想来便来,神不知鬼不觉地从屋顶飞身越窗而入,来去自如。
以轩辕恒的武功,不可能做不到同样的事。可他竟墨守成规至此,实在让她有些不解。
有多少次,她曾驻足窗外,盼着有一个人,如那个曾经的蓝色身影般飞身而入,却总是莫名失落。
从何时起,她渴望看见的不再是那个蓝色身影,而是那个,不是一身黑袍便是一身纯白的他了呢?
有时,意识到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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