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蛊,妃本无心 作者:陌离轻舞(红袖一品红文15.3.23完结)
此刻,他略显担忧地转眸看了慕容映霜一眼,终是抬起脚步,跟着轩辕恒往外走去。
慕容映霜只犹豫了一瞬,便下定了决心,对着那两个背影用力地唤了出来:“皇上,请稍等!”
轩辕恒与轩辕诺皆疑惑地停下脚步,转过身来。
慕容映霜迈开莲步,一步一步地向轩辕恒走去,直到重又站在了他的面前。
面对他冰冷的神情,她同样面若寒霜。然而她悲痛未消的双眸,仍然透露出对他的深深怨恨。
抬起一手,她从衣袖中摸索一阵,终于取出了那封信函,单手举起递到了他的面前:“这,是皇上想要的东西!”
她心中并非没有过犹豫,更并非没有过斗争。
她恨他!
她恨他不肯放过她娘亲的性命,恨他丝毫不理会她的痛苦与悲伤,绝望与请求……可是,她知道自己应该将这封信函交出来,交到他这东昊帝君的手中。
她不知道他此刻要去做什么,可是此次离去之后,他或许要好一段时日再出现。而这信函通过轩辕诺交给他终是不妥。
因此,她必须在对他满怀着恨意的这一刻,将那封与父亲同谋的官员名单尽早交出来,亲手递到他的手中。
与父亲为首的这群逆臣,与西越皇族私下结交,密谋卖/国求/荣造/反夺位。他们的恶行迟一日暴露,他们之中只要有一个漏网之鱼,都可能对东昊江山,以致万千百姓的性命置于险地!
轩辕恒冰冷的星眸中闪过一丝疑惑。但他并没有过多犹豫,便伸手将那信函接了过来。
取出信笺展开一看,他向来深沉的眸光,先是一阵惊讶,接着是一丝狠厉,最后终于带着一丝释然的满意,抬起看向了慕容映霜:“很好!慕容昭仪如今是戴罪立功了。上交此封信函,功劳极大,足以让慕容昭仪免死!”
慕容映霜内心一阵苦笑。
她怀着恨意将此信函交给他,可不是为了立功。
此函交出,便是坐实了父亲“谋逆”的罪名,也坐实了她逆臣之女的身份。她知道,慕容家族许多无故受牵连的族亲会因此恨她,而世间不少人也会私下评说,她为了立功,再次出卖了父兄与自己的家族!
可是,她对于自己做出的事不会后悔,对于“立功”之说也无从解释。
“很好!”
轩辕恒又再赞许地说了一声,冰冷的脸上甚至有了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事不宜迟,朕今夜收网,不会有一条漏网之鱼!”
“皇上,此刻是要去忙什么?”听了他的话,慕容映霜心中忽又有了隐隐的担忧,不禁淡然问道。
“朕还有许多事要忙,慕容昭仪无须知晓!”言毕,轩辕恒决然转身,带着轩辕诺等人大步离去。
怔怔地望着他们的身影消失。回过神来,慕容映霜将漫舞唤至身边,在她耳边低语道:“你想办法去打听一下,皇上今夜到底要去哪里?”
漫舞轻轻点了点头,便转身去了。
慕容映霜回到房中,坐在窗前静静地等待着。
折腾了大半夜,拂晓即将来临。然而,她此刻并无一点睡意。
失去娘亲的深深痛意仍在胸中弥漫,甚至越染越浓。原来安静下来,竟是最痛苦难耐的时候。
前年除夕,还有去年她生辰之夜,两次回到太尉府与娘亲相见时的幸福、泪水与欢笑,恍若眼前。
这两次,还皆是轩辕恒好心地带她回去的。
他也算是见过娘亲两面了,可是,他却可以对她娘亲的生死无动于衷!
他的心,该是怎样的冷酷无情?
泪水不知何时已将俏脸再次浸湿,慕容映霜抬起手,将眼下的泪水一把抹去,叹息一声站了起来。
失去亲人的痛苦原是如此,就仿似自己的心被无端割下了一大块。她无法想像,若是在她流血的心头再割去一块,自己又将如何承受。
因此,在伤痛之余,她怯懦地内心企求着,纬儿在南宫真的可以平安无事,而如今不知下落的华琛,也终是可以安然无恙。
轩辕诺在回宫时告诉过她,将士们并没有在太尉府内找到慕容华琛。如今想来,他只有一个可能,便是跟着父亲逃了出去。
身为罪臣之子,与父兄一起被霍萧寒的人马围歼,华琛又如何能只身脱险,保得一命?
想到此
后位相许
“娘娘,漫舞,你们这是要去哪里?”
一道熟悉的女子声音在身后轻轻响起,慕容映霜不禁心头一震,与漫舞双双回转身来。
轻歌正推门站在房门处,远远地,带着了然审视着她们。
“轻歌,娘娘要去救她的幼弟与族亲,难道,你竟要阻止吗?”漫舞看着轻歌认真问道。
若论武功,轻歌与漫舞两人不相上下。若然轻歌遵从轩辕恒的旨意,始终尽心监控着慕容映霜,出手阻止或是高呼一声,漫舞根本没有办法将慕容映霜带出宫去妲。
“轻歌,我的幼弟与族人如今命悬一线,他们都是无辜受牵连的。因此,我一定要去看一看,请你,帮我一个忙吧!”慕容映霜看着轻歌解释道。
轻歌没有作声,脸上似有犹豫之声,不知是想出手阻止,还是想好言劝止窀。
就在慕容映霜的心高高地悬起之际,轻歌终于无声地往后退了一步,将房门从外面轻轻掩了起来。
漫舞松了一口气,对着慕容映霜低声说了句:“我们走吧!娘娘准备好了。”
说着,她如上次般扶紧了慕容映霜,齐齐飞落屋顶,紧走几步跳下地面,在黎明前的黑暗掩护下,走到宫墙偏僻之处,又再扶紧她翻了出去。
漫舞对宫中地形、殿阁与人事皆极为熟悉。出了华碧苑,她便带着慕容映霜到了皇宫西面马厩之处,唤醒了一位老车夫,与他低语了一番,称有急事欲坐马车外出。
慕容映霜今夜从太尉府回华碧苑之后,已换上了一身素色衣装,看上去穿着尚不及一般宫女华丽。
那马车夫本便在宫中听从漫舞的使唤,如今转头看了慕容映霜一眼,见她除了容貌秀丽异常之外也无特殊之处,心下也不多想,便将她们两人请上了一辆马车。
有了老车夫的通行牌,马车一路通行,很快便出了皇宫,向着城郊白云山方向奔去。
在漫舞的不断催促之下,马车两刻钟之后便抵达白云山脚,然后又在微矇的晨曦中沿着山道奔入山中。
入得山中,那杂乱喧嚣的军队马蹄声,与不时响起的冲杀之声仿佛便在耳边,慕容映霜的心也随之变得紧张异常。
听那追赶呐喊之声仍是激烈,看来父亲的残兵仍未被悉数捕获。
马车终于在绝顶脚下停了下来,前路再往上便只得骑马或步行了。
“前面便是绝顶,我们只能自己上去了。”
漫舞说着,扶起慕容映霜下了马车。然而,两人一抬头,皆被眼前的景象惊住了。
原本在马车内听到那些呐喊之声,便已是忐忑不安。如今眼前绝顶壁上,一行行仍举着火把往上围攻的将士更让人心潮激荡。
而抬望绝顶之上,隐约还可看到一大片黑压压的黑衣御林军与霍萧寒麾下的红衣将士。
“这可怎么办,我们如何上去?”望着那高高的绝顶,慕容映霜不禁又忧又急,皱眉愁道。如今到了两敌阵前,她若是根本不能走近前去,又有什么意义?
“有奴婢在,没有办不到的事!”漫舞回望慕容映霜一眼,忽地笑道,“不就是多带娘娘一个人上去么?”
……
绝顶之上,一身墨色龙袍的轩辕恒如一位天神般,得意地睥睨并欣赏着眼前令他满意的一切。
轩辕诺站在他身旁不远处,不时下令放箭或冲杀。
霍萧寒早已被轩辕恒派下山去,按照慕容映霜上缴的那封信函名单,逐个捉拿涉事官员及余党,只留下一部分将士与御林军一起继续剿杀慕容嵩的残兵。
这大半夜,黑衣御林军与红衣将士已将太尉部下的兵力剿灭大半,而余下数百人,悉数被逼到了绝顶另一面的巨石之下,再无后路可退。
只因有巨石与险峻地势的掩护,他们才能隐蔽起来,没有被立即射杀殆尽。
“弓箭手上前,继续放箭!”轩辕恒突然不耐地向前两步,冷冷地高声下旨,“活口,一个也不必留!”
天色即将放亮,他已经有些厌倦今夜这猫捉老鼠的游戏。他决定迅速收网,再回宫检视这两日的胜利战果。
数百名戎装整齐的御林军弓箭手再次上前,一层层整齐在趴伏到绝顶壁边之上,整齐的弓箭密密地对准了巨石之下,那太尉官兵与家眷混杂抵抗躲避的人群。
一声令下该是御林军统领轩辕诺的事,可他此刻却在迟疑着。
“还等什么?你不下令,难道还要朕亲自下令?”
看出轩辕诺脸上竟有了一丝恻隐之意,轩辕恒突然恼怒至极,侧眸对着他沉声低斥道。
难道,便因为那些家眷与那姓慕容的女子有着联系,向来对他赤诚一片,忠心服从的轩辕诺,竟也心怀异议?
轩辕诺默不作声。他目不斜视,神情严肃地举起一手,便要随即挥洒下来,对着弓箭手们发出齐齐放箭的命令。
“请皇上手下留情!”
兄弟两人微妙得似有若无的内心较量,让他们适才根本无心顾及身后的响动,直到那个让两人同样心头一动的婉丽声音在身后响起。
两人同时回转身来,只见一身素白、发饰淡雅,却因心中焦灼更显美艳惊人的慕容映霜,已在漫舞的扶持下,避开将士另辟蹊径跃上了绝壁。
面对将士们的警觉戒备,漫舞再一次冷声重复着那句警告之语:“这位是昭仪娘娘,没有皇上的旨意,谁敢造次?”
天色已经彻底亮了起来,将士们手中的火把也已渐次熄灭。
慕容映霜快步走到轩辕恒身前跪了下来:“如今叛军大势已去,臣妾父兄与众同谋武官罪有应得,死不足惜,只恳请皇上暂且放过众多无辜眷属妇孺一命!”
“慕容昭仪?你好大的胆子,歼灭逆臣叛军之地,是你随便可以来的么?”轩辕恒原本已因轩辕诺的犹豫起了几分不悦,此时脸色更是阴沉得可怕。
“一人犯法,家眷同罪,九族尽株,这样的律法未免过于苛严无情,还请皇上三思,保持仁君之心!”慕容映霜大胆请求道。
“他们无辜么?他们的罪过,便是不该姓慕容!东昊律法,自古皆然,何时轮得到你一个后宫妃子说三道四?”轩辕恒冷狠低沉的声音,竟比他的脸色还要可怕几分,“朕有无仁君之心,又轮得到你来进谏么?”
“臣妾虽是小小嫔妃,身份微不足道,却也是一番肺腑之言,泣血之请,还求皇上成全。慕容氏亲族近万,参与谋逆的能有几人?却皆被迫卷入这变乱之中,以致身家性命不保,这是何等悲惨与无辜?还请皇上心怀悲悯,暂且放下弓箭吧!”慕容映霜伏地叩首道。
“朕将你一路高升至昭仪,地位视丞相,爵比诸侯王,你还真以为你便拥有丞相与诸王的权力,竟说出如此狂妄之言?”
见她仍不肯退让,轩辕恒开始冷笑起来,“你的父兄如今还在负隅顽抗,朕如何能心怀悲悯?若朕将这东昊江山拱手让给逆族慕容氏,岂非更加仁慈宽厚?”
抬首望望他不屑冷笑的傲然神情,慕容映霜立起身来,走近他身旁,站在崖石边上往下望去。
只见父亲手下官兵死伤甚多,却仍手持武器作拼死一战。而被众多官兵围护在中间的,是一众平民打扮的眷属妇孺,其中便有几位慕容映霜约摸认得的慕容氏叔伯及其妻子儿女。
可是,在这一众官兵与眷属之间,慕容映霜却没有看到父亲慕容嵩与二哥慕容华鉴,以及六弟慕容华琛的身影。
显然,他们此刻为免成为御林军众矢之的,正隐在巨石之后。
“父亲,已经到了这个时候,为何还有负隅顽抗,作无谓挣扎?何不弃械投降,以求保住慕容一族众多弱小妇孺?”对着绝顶下的众人,慕容映霜高声说道。
一时,两方军队皆停止了攻守,齐齐向绝顶之上并排站立的一帝、一王与一妃看来。
俄倾,一身戎装的慕容嵩,终于持刀骑马从巨石后走了出来。
这是慕容映霜首次看到如此打扮与如此神情的父亲。
慕容嵩虽身为东昊太尉多年,因长相清秀儒雅又爱着文官装束,平日又如何让人想像得到身着戎装的狂妄霸气,以及那眉眼间已不再掩饰的精明奸佞?
“皇上若能承诺放过我慕容一族性命,我慕容嵩立即便下马投降,悉数供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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