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泪 作者:袭默然(纵横网2012-6-8完结)
第一百五十七回 一个奇怪的女孩子(四)
一路上,磬儿听到最多的就是雅珍的那个哥哥。什么风流倜傥、玉树凌风,什么身躯凛凛,相貌堂堂…看样子,这个丫头对哥哥的感情很深啊!
“那!看到了没有?前面二楼的窗台里,就是我哥哥恭少钦。”雅珍一眼便望见了哥哥,一手搭在磬儿的手背上,一手遥指前方二楼上的一个男子。
磬儿抬头望去,确实是个相貌堂堂的男子。窗子隐去了他大半个身子,侧颜立于窗前,低头似在思索般宁静。一种光亮至美的气息,从他的面庞感染着注视他的每一个灵魂。看起来,他是比磬儿大上几岁的,因为他的沉稳,像慕容信羽那样给人一种强烈的保护能力,能让自己这样不由自主地想起像哥哥一样保护过自己的人,磬儿觉得眼前这个男子也是这般令人安心。
“哥!”雅珍突然大叫一声,引来无数道目光,其中也包括二楼上的恭少钦。他先是迷惑地四下寻找声音的来源,待发现了妹妹立在大街中央,他那宠溺的笑容就温柔地挂在唇边。那笑容令磬儿羡慕,实在羡慕!
磬儿第一次看到他的正面,一双漆黑的眼珠时而闪过墨绿;他身上有一种大隐隐于市的凉薄气息。只是那双眼在看到磬儿的一刹那,忽闪而逝的某种东西,让人抓不住…却想窥视,不知不觉间,人已经被吸引。
雅珍拉住磬儿从楼下的商铺进去,听着三四个伙计朝两人问好,雅珍甜甜地笑着,推嚷着磬儿绕进后堂上了楼。站在恭少钦的面前时,磬儿和少钦两人皆是一愣。磬儿第一次见如此伟岸的男子!
“珍儿来了,这位姑娘是谁啊?”恭少钦不记得自己的妹妹有这样一位美人朋友,更不知道青城什么时候出了这样一位女子。
雅珍一听这话,笑得前仰后合:“哥,你不记得了么?前天那个饿晕过去的姑娘,不是你抱着人家上楼的嘛!”磬儿的脸一阵阵燥热,雅珍这丫头,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这么丢人的事情,她还三番两次拿出来让磬儿丢脸。
“哦?原来是姑娘啊!没想到,姑娘身材如此高挑!足足高出珍儿大半头,出了这门人家还以为姑娘才是我妹妹呢!”恭少钦悠悠地打趣着,逗得雅珍气急败坏。磬儿也忍不住浅笑着,是啊,雅珍和她哥哥的身高真是不成比例啊!
这时,门外立着一名小厮,躬身一拜道:“大少爷,小的有事禀报。”
恭少钦微微点头,而后对雅珍说道:“珍儿,先陪着姑娘在这里小坐一会儿,我出去办点事儿。”得到雅珍撒娇着点头,恭少钦再顾一眼磬儿,便大步跨出门去。
方才实在尴尬,磬儿愣在那里站也不是、坐也不是,这会儿恭少钦已经出了门,磬儿才终于松了口气四下张望一番。却是在看到墙上的一幅画时,凝神走了过去。
这画其实很普通,只是那里的题字却是北琰国的文字,而落款又是恭少钦!
“这是哥哥画的,他平日里也会写写诗、画个画,只因为上一次我觉得这里的环境实在太过商业世俗,所以我将哥哥的几张画作装裱了一下,挂在了这里。怎么样,我的想法不错吧?”雅珍看磬儿望的入神,悠悠地解说着。
但磬儿关心的并不是这些,强制压下自己心中的急迫,磬儿问道:“兄长懂得北琰国的文字么?”
“那是自然啦!我们每天都要与北琰国的商贩打交道,不懂他们的话,还怎么做生意啊?”雅珍并没有疑心,磬儿问,她就悠悠地答话。扭头看着哥哥还在门口说话,雅珍眼珠子轻轻一转,对磬儿说道:“磬儿姐,你先等我一会儿,我去去就来!”说完,便出了门去。
这时候,恭少钦刚好交代完事情,小厮领命下了楼。雅珍站在哥哥身后,像个小孩子般磨蹭着哥哥的衣袖,恭少钦宠溺一笑道:“不在屋里陪着那位姑娘,出来做什么?”
雅珍挑眉,凑到哥哥耳边:“哥,我觉得…我发现了一个大秘密!”雅珍一脸的兴奋,看着哥哥一脸的茫然,而后提醒着哥哥:“有没有觉得那姑娘看起来很眼熟啊?”
经妹妹一提点,恭少钦托腮冥思:“这姑娘看起来,是很眼熟…”
“哥哥也这么觉得么?”雅珍更兴奋了:“有没有觉得她长得,很像爹爹书房里那张画像上的女人?”看到恭少钦瞪圆了双眼望向自己,雅珍伸出右手食指轻轻竖立于自己的唇边,做出一个“嘘”的姿势。兄妹两人默契的点点头,不再说话。
“磬儿姐,我们要不要找个地方坐坐,吃点儿东西啊?”雅珍进屋后,又恢复了方才的欢愉模样。只道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身后跟着微微有些震惊的恭少钦,还在偷偷地瞅着磬儿的面容。
磬儿自然没什么兴致吃东西,缓步走到恭少钦的身前,微笑着、却是面露难色道:“公子,我们此番来就已经打扰您工作了,就不再耽误您时间。只是,磬儿还有一个不情之请,还望公子成全…”
兄妹俩皆是一愣,面面相觑,而后点头道:“姑娘请说!”
“磬儿恳求公子教磬儿北琰国的文字。”微微欠身,磬儿很真诚地拜师。这虽不是难事,可也算是个为难之事,磬儿只当是碰碰运气,并没有抱太大的希望。能尽快认得娘亲手镯上的字,这固然是好事,但磬儿也知道好事多磨,就算他不答应,磬儿也不会太失望的。
“这有什么难!”雅珍兴奋地欢呼着,方才还在愁要怎么样将哥哥介绍给磬儿认识,没想到磬儿会主动拜师。这样一来,待大家熟悉后,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多了…
恭少钦笑颜迷人,轻轻扶起磬儿的身子:“姑娘多礼了,能够帮到姑娘,是少钦的荣幸!既然姑娘是珍儿的姐妹,那不妨和珍儿一样,叫我大哥吧!”恭少钦的眼眸中,有一抹异样的色泽闪过。
磬儿自是开心的,连连道谢:“真是多谢了,公…恭大哥。恭大哥直接叫我磬儿即可,日后劳驾您的地方还有很多呢。”
“好啦!本来想找个地方说说话,让哥哥和磬儿姐快些认识的,这样一来反倒是我多虑了。既然两人已经认识了,那咱就不打扰哥哥工作,反正晚上哥哥会回来和我们一起住,磬儿姐要学字的话,可以晚上去学啊。那现在我们先回去吧!”见磬儿与哥哥熟络起来,心里自是高兴的,拉着磬儿跟哥哥道别后,两人一路悠哉地回到了原先的住所。
磬儿借口有些乏了,便回了自己的屋子。雅珍命人送来了药汤,磬儿服下后,就没人再来打扰了。磬儿打开柜子,取出了自己的行李,在衣服中,将包裹镯子的绢帕取了出来。看着娘亲的遗物,磬儿紧紧抱在怀里,颤抖着声音道:“娘,磬儿很快就能知道您要告诉女儿什么了…”
磬儿拿着镯子走到书案前坐下,将纸笔摆好。看着镯子上的字迹,磬儿一笔一笔认真地临摹下来,七七四十九颗珠子,然而只有十五颗是刻着字迹的。珠子实在太小了,因此能够刻在一颗珠子上面的字顶多只有三个,再加上只有两个字的情况。这么看来,磬儿总共收集到的信息,只有仅仅四十来个字而已。
磬儿隐隐有些担忧,这四十几个字,真的能揭开什么秘密么?磬儿重新摊开一张纸,将所抄写的文字打乱了顺序,分三张纸又重新誊写了一遍。待所有事情完工后,磬儿将抄写的原稿和镯子一起藏进行李里,坐在书案后面等待着恭少钦回来。可是等着等着,磬儿的瞌睡就来了,许是方才的汤药里添加了有助睡眠的药剂。没坐多久,磬儿就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磬儿渐渐苏醒过来的时候,就听见身旁好像有人在窃窃私语。一个激灵坐了起来,着实把身旁的人吓了一跳。
“呀!磬儿姐,你醒了啊?干嘛不到床榻上去休息,怎么趴在这里就睡着了呢?”是雅珍的声音,她一直站在磬儿的身旁,手中还握着一件雪白的轻裘,做展开的姿势。看样子,是正准备为磬儿披上轻裘的,磬儿这才知道,是自己太过敏感的反应,将人家吓着了。
很是尴尬地站了起来,磬儿低着头笑得很不自然:“雅珍怎么来了?”
雅珍将轻裘披在磬儿的肩头,认真道:“哥哥回来了,我让他直接来找你,他还不好意思。所以我就陪他一起来了,敲了门发现没人应,进来一看你趴这里睡着了。”磬儿这才注意到八仙桌前坐着一个人,只是小书房的木质隔板将他大半个身子遮住了,方才全神都只盯着身后之人,磬儿才没能看到。
见磬儿已经醒了,恭少钦这才起身缓步走了过来:“因为怕尴尬,所以想来还是让珍儿敲门比较稳妥。”
第一百五十八回 一个奇怪的女孩子(五)
眼前这人彬彬有礼,磬儿倒也不自觉地更心安了些,微微欠身,半是打趣儿道:“磬儿拜师学艺,还望师傅指教。”
恭少钦也不客气,轻咳了一声,悠悠地回礼道:“免礼吧!方才听珍儿嘀咕呢,说你在练字,可否一看啊?”
磬儿回眸望了望桌面上,自己临摹的那三张歪七扭八的北琰国文字,很是惭愧道:“磬儿接触的北琰国文字并不多,只看见过这些,还不大懂是什么意思。方才闲来无事,就随便画了画,字迹着实难看了些。”
雅珍倒是不管这么多,走上前来随手将三张纸拾了起来。粗略地翻了翻,果真是不入眼啊!轻轻地啧啧嘴,很是调皮一笑道:“哥,看来磬儿姐还真是有待提高啊!我第一次写都比她写得好呢…”磬儿浅浅一笑,也不狡辩什么。
“又得意呢!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磬儿比你有慧根!”恭少钦话里话外都含着深深的宠溺,不管是对雅珍还是磬儿,他第一次觉得心里极为欢愉。
“呵,这么快就偏向磬儿姐了?姐姐有慧根,可是没有我会撒娇啊,我知道哥哥最宠着我了!”雅珍抱住恭少钦的胳膊,笑得阳光灿烂,恭少钦只得投降。看着眼前这一对兄妹,磬儿亦是笑而不语,只是心中的某个角落空空的。
又闹腾了一会儿,雅珍便回房间去了。恭少钦坐在书案前,腰板挺得笔直,磬儿立在身后认真地看着他一笔一划在宣纸上写下那些文字的意思。恭少钦是极有耐心的,他不但将字义写得清楚明了,还将文字的构造与拆字、拼字的方法也一并说得仔细。很快,磬儿便明白了大概。磬儿练字的时候,并没有注意到恭少钦一直在细细打量着磬儿。那不经意间流露出的聪慧,还有一颦一笑的神态,越看越是熟悉。
恭少钦走的时候,已经过了子时。磬儿嘴巴上答应着会立即歇下,可关上房门之后,磬儿就迫不及待取出自己的行李,将临摹的原稿拿出来对照。当所有的字一一对应了起来,磬儿的心已经紧张到了极限。这会是一个怎样的故事?磬儿已经迫不及待了…
“暗水一度梦桥边,花倚竹园石径斜。
凌云阁、小轩窗,画意阑珊,醉酒香暖,冷月凌空半遮面。
是欢喜,却是伤离,错、错、错!”
怎么会是一首诗?不应该啊…磬儿勉勉强强将这四十五个字顺着读了下来,因为没有任何的标点符号,一开始磬儿以为每一颗珠子上的字都是一个提示。可是,当磬儿反复读上几遍,越来越觉得这十几颗珠子所表达的像是一首诗。
这些字又找不到其它的巧妙,磬儿只得按照诗句中抑扬顿挫的音节,将它们划分了符号。试过好几种划分的方式,最终还是觉得这样该是最合适的吧…
可是,为什么会成为一首诗呢?按理说,母亲将镯子带了这么久,每日都会有不同的心情吧,就算是每天刻上一点点,这珠子上的内容也该是稍稍有些混乱的,再怎么说也不可能恰到好处的连成这么完美的一首诗啊?
哎…真是迷茫!这首诗又看不出什么名堂,难道娘临盆之时只是希望留给自己的女儿一点什么,仅仅只是想要留下自己的一点回忆给女儿,并没有任何的意义么?
越想越觉得胸闷,这样的一首诗,像是一首闺怨,看起来并没有多余的意义。娘只字未提令牌之事,甚至连一点提示的痕迹都看不出来,是否真的有什么令牌、密函之类的东西存在,磬儿糊涂了…那些权力巅峰之人穷尽一生,追逐的那个号令天下的神秘东西真的存在么?
磬儿倒希望根本没有存在过什么令牌、密函,没有它就不会有随时可能爆发的杀戮和血腥,没有它的话,待人们渐渐遗忘了这件事,所有与之相关的人也都会平息下来,各过各的生活。如果真的没有,磬儿就不必亡命天涯,也不必再恐惧因娘亲而造成的生灵涂炭,令娘亲在天上也无法安息。
想及此,磬儿觉得自己的心稍稍安定了些,至少目前为止,所有涉及此事的人都还不知道磬儿的身世,就连娘留下的唯一物件也看不出什么名堂来。自己都无从查起的事情,还有谁会揪住不放呢?想来,这里已经没什么可追究了,磬儿打算离开青城,直奔漠北的亲王府。没有最好,如果那里也看不出什么的话,磬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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