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泪 作者:袭默然(纵横网2012-6-8完结)
磬儿没听出萧殒心中的那些个花花肠子,只当是闲来无事随便说说,也就很是配合地撇撇嘴说道:“没怎么觉得啊!在渌城,像我这样的女婢伺候少爷的不是有很多么?我娘说了,只把少爷当主子看,就不会有什么不方便了…难道你身边没有女婢么?”
萧殒的脸色有些僵硬,磬儿最后的那句话随口这么一问,就见那封冻的面容又使劲儿地拉起了两边的肌肉:“呵…有,但没有你这样的!”
“我怎样了?不都是伺候主子嘛,有什么不一样…”磬儿在萧殒的背上趴着,这不疼不痒的话题让磬儿连连打着哈欠。
“也许吧!”萧殒察觉到了磬儿渐渐袭来的睡意,微微侧颜,又用他狭长漂亮的眸子斜斜地眯了磬儿一眼,抿抿嘴唇道:“可你不是女婢,你是郡主啊…”
磬儿嗤笑一声,将整个身子舒坦地压在萧殒的背上,下巴抵在那结实的颈窝儿里,一脸的慵懒样儿:“郡主又怎样?当我什么都不知道的时候,一样只是个伺候人的女婢罢了。”
“你去漠北,难道不想找到自己的地位身份么?”萧殒淡淡地询问,可是心中对答案的期盼并没有像话语那般随意,心底的那份期待也只有他自己最清楚。
磬儿已经陷入深深的困乏中,思维运转也渐渐缓慢,悠悠地如梦呓般:“那些不属于我…多出来的一个郡主,往哪里搁啊…我想看看,只是看看爹…长什么样…”一句话没有说完,磬儿最后打了个哈欠,就沉沉地睡过去了。
萧殒似笑非笑地斜斜眯了一眼在自己耳畔呼吸的磬儿,那沉沉的睡意令人心疼,眼底沉黑如深渊:“如果我比二弟先认识你,这所有的事情又会变成什么样子…”
第一百七十二回 只因放不下你(二)
不知过了多久,磬儿再次醒来的时候,竟发现自己靠在路边的树干上,冰冷冷的地面不断地向磬儿的身体输送着寒气。磬儿揉揉眼睛,张望着渐渐泛白的天际,正迷惑着萧殒哪去了,忍不住“啊切”一个喷嚏。
“你醒了?啧啧,可真能睡啊…”萧殒从磬儿身后的田地里爬了上来,屈膝蹲在磬儿的面前。
“喂,不是走的好好的嘛,怎么把我扔这里睡了?”磬儿没好气地怒斥。这萧殒,趁人家睡着,真不知道他又干什么好事了。
萧殒闻言半眯着眼睛,以一种门缝里瞧人的眼神打量了磬儿许久,最终得出一个结论:“真是应验了那一句俗语,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说着,萧殒将双手摊开,上面赫然躺着两个拳头大小的地瓜。磬儿一见,顿时双眼泛着亮晶晶的光芒:“哇,这里有番薯地啊!”
磬儿心里真要骂自己笨死了,昨日足足饿了一天,也没想想到大路的两边看看是不是能“偷”个瓜果填填肚子。可是这么想着,磬儿又不得不赞赞自己路不拾遗的好品德!即使饿得头晕眼花也不曾打着歪主意…
忍不住瞄了萧殒一眼,磬儿看着萧殒沾满泥土的双手和鞋面,真是哭笑不得:啧啧,萧殒这人,在众人面前一副翩翩公子的模样,这饿极了不也如狼似虎地想到了偷?啧啧,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你又搁那儿瞎琢磨什么呢!我警告你,少在心里侮辱我的人格!”萧殒眼中划过一丝了然与厌恶:“要不是万不得已,我才不会做这种事!”
磬儿就是心里面想想,肚子饿时顺手牵羊本就是人之常情,只要不祸害太严重都是可以理解的,磬儿其实没有打算真当一回事儿。萧殒这么打肿脸充胖子,磬儿就更像逗逗他了:“萧大人万不得已饿了,万不得已下了田地…一看这田里啊,万不得已长着这么多的地瓜…于是乎,萧大人万不得已做了这种事喽?”
趁着萧殒还在消化磬儿口中的这么多“万不得已”,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磬儿抢过萧殒左手里的一个地瓜,紧紧捂在怀里,笑得得意。
“就不知道谁的肚子在我背上跟打仗似的…我三妹园子里的小白都比你斯文!啧啧,真是丢脸…那地里简直脏死了,要不是因为你这个人才居然在睡梦里,肚子饿得能嚎叫成那副德行,我才懒得理你…”萧殒并没有多在乎磬儿抢走的地瓜,只是纠结于磬儿的那个“万不得已”,很显然,这个没心没肺的女人,在她的小心思里已经将萧殒的人品盖棺定论了!
哦?他说谁呢他?
磬儿抱着地瓜的手指无法抑制地抽了抽,虽然不确定他口中的小白是个什么,但猜得八九不离十…
曾经,在磬儿自己的家中,季默言带回来的那只雪白的懒猫,虽然一直没能起上好名字,好歹小白小白地也叫过两天。这么一回忆,磬儿又开始操心了…那日成亲却不想莫名其妙地被带到了季默言的别院里,后来发生了那么多的事,那只小猫到底怎么样了,已经很久没再留意过…
想想真是造孽啊!人啊闲下来的时候无聊,就想找个玩意儿陪着,这一忙起来就不管人家死活了,这么个小生命啊…磬儿心中不禁哀悼了,阿弥陀佛,小白啊,但愿你能吉猫天相,找到个好人家真正待你好…
“又想什么呢?还不赶紧吃,吃完了好上路!女人真是麻烦…”萧殒将右手里的那个地瓜也一起交到磬儿的手中,而后起身对着磬儿的邋遢样儿啧啧嘴巴,倚在旁边坐下来。
磬儿一手握一个,愣愣地扭头问坐在自己身旁的萧殒:“你不吃么?”
“这么多废话,你赶紧吃!我三妹的小白一次都能吃十几个,这两个对你来说应该都不够吧?”萧殒说的十分认真,这话里的意思好像是,不够么?不够的话,我再下地里给你刨几个。
磬儿瞬间僵硬:“你三妹的小白…是头猪么?”
“是啦是啦,女人真是麻烦!养什么不好,非要养头猪!”萧殒拧着眉,心里头兀自窝着闷火,好似非常不喜欢他三妹的那个小白。
萧殒静静地坐在旁边,磬儿就用手支着下巴,另一只手的指甲狠狠抠进了地瓜里。随着肚子很不争气地嘶吼一声,磬儿乖乖地双手磨蹭着地瓜皮上的泥土,将皮一点点抠下来。抱着拳头大小的地瓜瓤咬了一大口,上下左右地咀嚼着,不时转动着郁闷的眼珠子瞟瞟无所事事的萧殒。
出门在外,磬儿都快忘了在府里生活时的那个舒坦安逸,狼吞虎咽地塞下一个半冰凉的地瓜后,天色已经见明了,磬儿跟在萧殒的身后接着上路了。又走了一个多时辰,两人便绕进一个岔路口,沿着小路走了没多远便看见前方的一家茶肆。
磬儿迫不及待地小跑着奔了过去,萧殒拦不住只得加快了脚步。铺子里没什么喝茶的客人,萧殒跟小二絮叨了两句,小二就带着两人进了后院,当绕进后院儿的时候,磬儿就忍不住哽咽着呼唤道:“绣夫人…”
只听院里一间房门“吱呀”一声打开了,绣夫人一身天蓝色嵌花纹雪缎长裙立在门框里,看到磬儿的瞬间亦是开心不已:“磬儿,我终于见到你了!”
磬儿飞奔过去,泪水在途中就已经泛滥成灾,两人在回廊下终于拉上了手,那温暖的触感才让磬儿感受到真实。磬儿张开双臂想要紧紧拥抱,可突然想起萧殒说过绣夫人身上有伤,磬儿忍住心中的委屈,拉着绣夫人急切地询问:“绣夫人,你的伤严重么?”
绣夫人摇摇头,话语间依旧优雅:“无碍的,伤得再重我也不怕…倒是你,一声不响地离开渌城,因为担心你,我整夜整夜地睡不踏实…”
磬儿心中很惭愧,低着头沉声道:“磬儿知罪,磬儿让夫人担心了…”
“夫人还是和磬儿进屋里聊吧,我去前面店里取些饭菜送过来。”萧殒很识相儿地将两人让进屋里去,一副翩翩佳公子的模样。两个女人的谈话,萧殒没心思打听,因为已经猜得八九不离十了。
绣夫人拉着磬儿进屋坐下,看着她捂着腰际微微皱眉,磬儿的心掉进了冰洞里。都是因为自己的任性妄为才导致绣夫人受了伤,磬儿眨巴着饱含泪珠的双眼,湿嗒嗒的睫毛像雨搭般挂着晶莹:“都是因为我,绣夫人才会受伤…”
“好了,都已经这样了,难不成还要一直埋怨下去么?”绣夫人抚了抚磬儿冰凉的面颊,温和地笑着:“快告诉我,你怎么会和萧殒在一起?”这个问题已经缠绕了她很久,自从那日看见两人拼杀冲出包围,绣夫人就纳了闷…萧府的人接近磬儿,无外乎是想得到她生母的秘密,可那天所见,萧殒是拼了命在救磬儿…
早料到绣夫人一定会问萧殒的事情,绣夫人不喜欢他,即便是他救了磬儿的命。萧府的人害了雅夫人,这梁子早就已经结下了,怕是需要很久才能解开:“他本来是要抓我回渌城的,不过现在他不会再强迫我了。我们已经说清楚了,我知道他会相信我说的话。”
“你留下一封信就离开了,第二天我就听闻萧府的人半夜拦截你,担心地没有多想就追了出来。查看了很多的小道都没有你的消息…后来听闻和亲的仪仗队深夜遇袭,我去问了究竟,可是怎么看都觉得那个女子像你。磬儿,快告诉我,那个刺客是不是你?”绣夫人眼中是深深的询问,尽管心里已经有了答案,还是想听磬儿说出个原委来。依她多年的经验,磬儿一定是查到了些什么…
磬儿拉着绣夫人的手,缓缓道来:“是我!我是为了取慕容可欣戴着的那只镯子。离开渌城的这些日子,我遇到了很多事情。经过一个小镇的时候,机缘巧合我找到了一个线索,我觉得娘很有可能将秘密刻在镯子上。”
“镯子…”绣夫人微微皱了眉,面色不怎么好看:“曾经,雅夫人对着那只镯子愣了很久…那时候,我并不明白主子为什么对着皇后娘娘送的镯子发呆。只记得她曾说过,很多事情不是想放开就能放开的…我想,她对皇后娘娘的感情爱恨参半,更何况这么重要的秘密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刻在一只镯子上呢…”
磬儿愣愣地点头,眸中是掩不住的失望:“是啊,这么重要的秘密,是我的话也不会刻在镯子上让女儿戴着四处招摇的…怪不得娘在镯子上只刻了那么一首诗而已…”
“诗?你拿到镯子了?给我看看…”绣夫人莫名其妙地盯着磬儿,因为北琰国的姑娘刻在自己镯子上的文字,可以是喜怒哀乐的心情,也可以是愿望等殷切的期盼,甚至是诅咒谩骂之类的字眼…它们的共同点都是短短的不会超过十个字,怎么可能会是一首诗呢?
曾见过主子对着镯子发呆,也见过主子趴在桌子前刻了好几天,却怎么也没想到会是一首诗…
第一百七十三回 只因放不下你(三)
绣夫人的反应让磬儿吓了一跳,突然意识到那绝对不是一首简简单单的诗,可是字里行间皆是女子的闺怨,又着实没什么头绪。只怕这会儿让磬儿念出来,都记不大清楚:“镯子我是拿到了,可是现在又不在我身上。那日,我被萧殒强行带出青城的时候,并没有来得及带上娘的遗物…不过您放心好了,那镯子不会弄丢的!也许现在,在雅珍的手里…”
“雅珍?”绣夫人看磬儿这么肯定的眼神,只是疑惑她信任的那一个人会是谁。
磬儿的唇边漾开笑容:“恩,她是恭亲王的女儿,比我小两岁,是个很纯真的女孩子。当她发现我的身世时,并没有排斥或是迫害我,反倒待我更加好了…他还有一个哥哥叫恭少钦,那日他们谈话我无意中听到了,好像在说亲王府里有一幅画像,画得应该是我娘。”
绣夫人淡淡摇头,磬儿的话她始终抱着怀疑的态度。并不是不信任磬儿,只是在磬儿的描述中,亲王府里父慈子孝、情意绵绵,这样一个“完美的”恭亲王,绣夫人不信!她永远记得,关在王府地牢中的那一夜,雅夫人颤抖着双手打开牢房大门,拉着年纪尚小的季默言连夜逃生的惊恐未定…
讲起与恭雅珍兄妹之间的事情,磬儿总是面带笑容、喋喋不休。自小就很在乎亲情,渴望像所有的孩子一样有父母的疼爱、有兄弟姐妹的陪伴,只有在青城的那些天,磬儿才真正得到满足:“绣夫人你知道么,恭少钦真的就是我期待中的那样美好的哥哥,她对雅珍的宠溺,让我羡慕不已…”
“我知道恭少钦,在漠北见到他的时候虽然只有七岁,但他的眼神中有一抹与年龄不符的成熟。”看到磬儿如此地喜欢亲王府的那一家人,绣夫人心头隐隐担忧,这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呢…
磬儿淡笑着,就好像绣夫人在夸赞自己一样开心。可是开心之余也不能忘了正事,磬儿平复一下自己的情绪,认真道:“绣夫人,你来找我,李浩宇大哥知道么?他那么费心思将你藏匿起来,希望你能过平凡人的生活…都是因为我,您又在北琰国的人面前暴露了,我怕…”
“事已至此,我已经没有回头路了!所以,磬儿你听着,无论你在哪里,都切忌你还有我!”绣夫人打断磬儿的担忧,一字一句像是在丁板上刻字一般掷地有声:“我逃避了太久,可是内心的挣扎却一天也没有让自己舒坦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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