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华+1番外 作者:桂仁(起点vip12-08-03完结)
木脊西行的一路风光自不必多说,佟正恩关在大理寺中却是度日如年。
在这样条件简陋的地方,每一分每一刻都成了折磨,他现在反而天天盼着快点过堂审案,不管是好是坏,总有个结果。可是无论他怎么打听,此事却似石沉大海般,沓无音信。
“来人呀!快来人!”佟正恩使劲拍着牢门,吸引着人的注意。
他也学乖了,知道那些狱卒惫懒,一旦休息,就不大肯劳累,便不在他们不在时叫嚷,而是趁他们每天巡逻时提出各种要求。
“这下了几日的雨,我房中的衣物被褥都潮得不能用了,你们去通知我家人一声,让他们送几件换洗衣物进来。你们只管去,说我的话,让他们拿上等封儿打赏你们。”
那些狱卒很烦他成天不是要这个,就是要那个,跟个娇滴滴的大姑娘似的,要不是看在他还没定罪的份上,早就冷嘲热讽起来了。不过现在也不吃他这一套,当下就委婉回绝,
“佟大人,不是小的们不听吩咐,只是小的们职责所在,实在不敢擅离职守。要不您跟我们大人说一声,他要是同意,我们再替您跑腿如何?”
佟正恩生生肺都快气炸了,他要是见得到大理寺丞,何苦跟他们几个小喽夹缠不请?
这些天总是拿得各种借口搪塞自己,什么事都不肯帮忙。但能怎么办?现在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闻闻自己身上的一股子馊气,再摸摸那湿漉漉的被子,更别提自己脸上胡子拉茬,多日未曾洗漱的颜面了,最最可怕的是每晚的噩梦缠身,早已经将佟正恩折磨得不成人形。
此时,纵是再生气,也只得忍气吞声赔笑道,“几位兄弟帮帮忙,日后我们城阳王府自当报答。”
几个狱卒对视一眼,眼中都闪着莫名的戏谑,阴阳怪气的道,“哎哟,佟大人,咱们是什么身份?怎敢要王府来报答?真是折煞小人了!只愿佟大人日后出去了,您大人不计小人过,别记恨难为我们就完了。不过话又说回来,佟大人,真不是我们不肯出力,只是你家里人怎么只来过一回,就再没个动静?我们也不明白郡主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实在不敢贸然上王府叨扰,还请多多包涵。”
佟正恩噎得说不出话来了,狱卒说得没错。一般都是犯人家属想方设法来狱中探视,哪有犯人千方百计去让狱卒寻自己家人的?
管家自那日来过一回之后,再无踪迹,佟正恩知道,他毕竟只是个下人,不可能越过主子总往这儿跑。那么他不来,是不是出自杨婉真的授意?可走的时候不是跟杨婉真说好了,她会帮着自己么?难道是事情有了新的变化?
还有自己的亲娘呢?佟李氏怎么也不来看看他,难道连她也忘了自己这个亲生儿子?
佟正恩一颗心,成天给这些事煎熬得火烧火燎的,别提多憋屈了。
有时他也不免想想,真觉得人生无趣。自己风光的时候不知多少人逢迎,怎么落起难来,竟是半个靠得住的人也没有?
是他做人太失败,还是他的报应?佟正恩很不想承认,但他的脑中却终于盘旋着这样两个字——报应。
生不如死,他算是体验到这般滋味了。
第220章 大定
木乔在一众人等的陪伴下日渐西行,自然不知道京城局势一日千里。
城阳王杨进京了,但却没有做到皇上要求的隐密,而是被三殿下杨大张旗鼓迎进京师的。
叶离那儿他没有动,只派人送了封信去。叶大将军收了信,什么也没说,便回到京郊的老家去了,另打发人给皇上送了封信来。
皇上看过了信,脸色凝重,久久不语。谁都不敢上前打扰,就连最受宠信的心腹太监郑其也不敢。
直到天色将黑,皇上自己回过神来,才幽幽长叹了一声,唤他上前,“郑其,你跟在朕身边有多少年了?”
“奴才是七岁进宫,十三岁到皇上身边伺候,至今已经四十一年了。”
皇上微微颔首,“朕还记得,你初来时,原本是在外头侍候茶水的小太监,有一回不小心失手泼了茶,当时几乎丧命。是朕看你哭得可怜,让人放了你,此后你就一直忠心耿耿的替朕办事,从来没有出过岔子。朕一直觉得,在这个宫里,最能信任的人就是你了。”
郑其伏地痛哭,“奴婢万死难辞其咎,但请陛下体谅,奴婢真的是一片忠心为国。三殿下宏图大略,必是一代明君,而十七殿下虽然乖巧本分,奈何年纪太小,母妃梁妃虽是世家大族,奈何在朝中位卑势弱。陛下若是执意立十七殿下为君,那实非朝廷福份。不是诸位殿下不服,而引起纷争,就是权臣当道,挟天子以令诸侯。陛下英明,请遵史鉴啊!”
皇上冷冷的问,“三殿下许了你多少好处,让你为他办事?”
郑其叩首不止,老泪纵横,“三殿下许了奴婢,让皇上平安终老,让诸位殿下们平安终老,也让奴婢在宫中平安终老。”
一句话,令得皇上脸上的面具轰然崩塌,脸色灰败,眼神不甘,“你,你就如此信他?”
郑其抬袖抹泪,“这话,原本奴婢是不信的,但上次皇上昏迷时,三殿下让奴婢信了。当时,若是三殿下真的要做些什么,是谁也阻止不了的。但三殿下顾念着父子之情,兄弟之情,一直隐忍不发。皇下,非是奴婢不忠,实在是……是大势已去啊!皇上!”
皇上颓然闭目,有一种发自内心的力不从心让他迅速老去,挥了挥手,令郑其离去,再不置一词。
叶离的来信从指间滑落,落在榻下,被送汤药进来的刘更衣瞥见,低头悄悄的瞟了一眼,就见当中隐约露出的几行字犹如长枪大刀,银钩铁划,字里行间似乎还带着边关黄沙,透着一股肃杀硬朗之气。
“……臣只知忠君报国,若是社有难,陛下有难,臣及一众儿郎自当抛头颅洒热血,誓死捍卫国土百姓,忠于陛下朝廷,但却绝非为了朝堂内讧而自相残杀……”
“美人。”皇上低低一声呼唤,吓得刘更衣手一抖,手里的汤药尽数泼下。正好洒在信纸上,顿时污淖一片。
“臣妾该死!请陛下恕罪!”刘更衣吓得面无人色,跪地发抖。
而皇上却只向下瞟了一眼,淡淡的道,“将地上收拾干净,再煎碗药来就是,不必大惊小怪。”
刘更衣愕然抬头,对上皇上平静无波的眼神时,怔了怔才赶紧按吩咐去做。
不过她想了一想,就当着皇上的面,把地上的信纸投进熏炉中烧了,这才去重新煎了碗药回来。
看着灯下娇艳如花的美人,一脸的诚惶诚恐,皇上忽地问,“你最大的愿望是什么?不许欺君,朕不要听那些虚的,就说你自己,在这宫里,最大的愿望是什么?”
刘更衣呆了一呆,觉得今日的皇上实在有些古怪,她想了想,小心翼翼的回了一句,“臣妾在这宫里只愿一生安好,平安终老便罢。”
“原来你也是这么想的,大家都是这么想的吧?”皇上喃喃着,让她退下了。
到了半夜,皇上忽召三殿下杨入宫。那一夜,他们父子之间究竟谈了些什么,没有人知道。
四殿下急得象热锅上的蚂蚁,在江贵妃面前晃来晃去,“母妃,您说我们应该怎么办?”
江贵妃同样是六神无主,“皇上这个时候召城阳王进京,一定是要宣布王位继承人的事的。可他昨晚为何又偏偏召见了老三,不召见别人呢?莫非,皇上的心中真的定了就是他?”
“那咱们还等什么?直接起事吧!再拖下去,只怕夜长梦多。”
“不行!咱们再等等,再等等……”江贵妃心里只觉说不出来的乱,以她对皇上的了解,他绝不是一个轻易认输的人。如果他在这个时候选择了三殿下,那意味着什么?
“还等什么呀?”四殿下急得直跳脚,“再等下去,可就真的什么都晚了!”
“你不要催我……”江贵妃一语未落,忽有太监急急过来传旨,“皇上召娘娘觐见!”
江贵妃心头一跳,迅速震慑心神,吩咐儿子安分守己,她自去见驾了。但四殿下却迟疑了一下,转身便出了宫门。
来到乾清宫,皇上寒喧几句,便摒开旁人,问江贵妃,“上次四皇儿到西南救灾,做得很不错。那边地险山穷,却是难得的交通要塞,一般的官员朕不放心,想让四皇儿到那儿封疆称王,为国戍边,你看如何?”
江贵妃心中一沉,封王,那就是于龙椅无望了。
这算是皇上变相的安抚吗?
见她苍白着脸,半晌不语,皇上叹道,“你回去好好想想吧,你陪了朕这么些年,老四也是朕极心爱的一个皇儿,西南虽苦,却也是一地之王,做得好,也能造福一方百姓,名垂青史的。”
江贵妃心乱如麻的退下了,她努力了那么多年,奋斗了那么多年,所求的无非是让自己的儿子坐上那张龙椅,难道最后只能放弃么?但若是不放弃还能怎么办?看皇上这个意思,分明是已经和杨达到某种妥协了,她们苦心培植了这么多年的势力,真的能经得起皇上和杨的联手一击么?
她希望有这种可能,却不太相信真的会有这种奇迹发生。
她神不守舍的回到宫中,却见儿子已经出了宫,女人天生直觉的危险让江贵妃当时就觉得头皮发麻,抖得声音都不成调了,“快!快传我的命令出去,停止!一切都停止!”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四殿下已经带着心腹径直出了京城,去召集他的军队,想要真刀实枪的印证他的实力。
可是,他注定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怎么会这样?”原本应该驻扎着三千铁骑的地方竟是人去楼空,看着空空如也的营房,四殿下快崩溃了。
“四哥好兴致啊,这个时候还有心思出来游山玩水么?”十一殿下言笑晏晏的不知从哪里冒出来,打趣着他。
八殿下更为沉稳一些,淡然道,“四哥,回去吧,父皇病重,还要我们兄弟侍奉,这时候跑出来,难免惹人闲话。”
这两位殿下都是素来与杨交好的,四殿下仰天嘶吼,知道自己的万千雄心最终落得灰飞烟灭了。
又过了几日,多日未曾临朝的皇上亲自上朝,诏告群臣,立三殿下杨为新皇。自称年老体衰,退居长寿宫。杨尊父为太上皇,送他与母后嫔妃等人迁居。
政权平稳交接,天下自此大定。百姓也都安了心,不管是谁当皇帝,只要世道不乱就是好事。
新皇登基的好消息传到大理寺,困居多日的佟正恩高兴得一把就蹦了起来,只可惜落地的时候头重脚轻,这才惊觉自己困得太久,身体已经虚弱得不象话了。
“快放我出去!我是有功之臣,快放我出去!”
狱卒们已经习惯了佟郡马时不时的抽风之举,皇上登基是好事,可是放他出去?谁敢下令?
当日力主要严惩这位佟大人的可就是三殿下,现在人家继了位,怎么可能轻易放过他?
但佟正恩明显不去想这些,他只想着自己保荐蒋太医是立了大功的,“三殿下一定会记得我,他一定会记得我的!”
杨当然记得他,只是暂时没空理他。皇上退位,他要继位,这才是当前头等大事。再说了,木乔还没从平凉城回来,慌什么?
霍府。
阮玉竹泡了一壶清茶,邀霍公亮同饮。霍太傅端起茶杯,却睹物思人,“阿乔那丫头也该回率吧?”
这套茶具,还是当年杨送了木乔,木乔又孝敬他的。
阮玉竹笑道,“现在天下都定了,你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咱们丫头可是当今皇上在意的人,难道还怕有人伤害她不成?放心,过些天就能回来了。”
霍公亮呵呵一笑,摸着花白的胡子道,“虽说现在没立太子,我可还要在太傅这个官位上白吃几年俸禄。等给阿三迎娶了那丫头,再辞官不做,回乡下去。夫人,你看可好?”
“好。”阮玉竹掩嘴轻笑,“到时咱俩也尝尝含饴弄孙的乐趣。”
夫妻二人相视一笑,甚为开怀。但他们没瞧见,不知何时回来的大儿子,却站在他们身后,甚为犯愁,若是将来他不想带爹娘回老家,他们会不会同意?
霍梓文很是头疼,要不,这样的问题还是留给他未来的妻子来解决吧。
平凉城沈宅。
沈亦儒牵着木乔的手,带她推门进了一个不大的院落,“这里,就是我们从前的家。”
这一进小院,房间还算规整。正面三间正屋,原本是沈梦龙与索云雁夫妇所居,东厢房是木乔的闺房,西厢房便是沈亦儒所居。
但自沈氏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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