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华+1番外 作者:桂仁(起点vip12-08-03完结)
沈亦儒原本抱着满腔热情而来,谁知见面木乔竟是这样一句客套话,当下就急了,把包袱往桌上一放,却是紧握着木乔的玉手,目光急切,“姐姐,今日这里只有你我二人,你大可放心说话。”
虽然是个比自己小的男孩,但这样握着她的双手,还是会让木乔很不好意思,“沈公子,你好好说话!”
她想用力将手抽出,但那倔强的男孩却抓得更紧了,“我不!姐姐你明明记得自己的名字和生日,怎么会记不得我?难道你是在怪我,这些年没去找你?其实我找了,我真的找了!只是他们都不许我找。还逼我从此忘了你,当你……死了。”
他乌黑的眼睛里明显的泛起水光,有一抹显然很是受伤的神情,看得木乔心头顿觉罪孽深重,可她又怎能解释清楚自己的身份?
干咳两声,把语气尽量放得柔和起来,转移话题,“过去的事都过了。不如,你先看看我给你做的鞋子?”
“你给我做鞋了?”少年的眼睛立即亮了,迫不及待的打开包袱。木乔顺势抽回自己的手,还在袖中抹了两下,想将那**的感觉抹去。
男女授受不亲,给个半大的毛孩子这么握着,给外人看着。是他占了自己的便宜,可让木乔自己想来,却觉得好似是自己占了他的便宜。两样。都让她很不舒服。
沈亦儒打开包袱,迫不及待的就将旧鞋脱下,换上新鞋。
自己的礼物能得到人这样的喜爱,木乔还是很欢欣的。当然,她也没忘了眼尖的发现。这小子虽然表面穿得很光鲜,但袜子却黑黑的,显然没洗干净,而且大脚指已经顶破了个窟窿,很凉快的在那儿招摇着。
这小子身边的人是怎么伺候的?还没等木乔盘问,刚刚蹬上新鞋的沈亦儒,脸就垮了下来。
“小了。”撅着嘴鼓着腮帮子,甚是不悦。
呃……木乔也有些沮丧,仍是不死心的道,“你站起来我看看。”
两只鞋都换上了站起来。木乔蹲下按按鞋头,果然是小了一号,大脚指在那儿顶着。肯定不舒服。
她也有些郁闷,“亏四哥还说你的年纪小。脚肯定也更小,分明有他那么大!害得我做错了,真是的!”
她郁闷,沈亦儒更加郁闷。将鞋子脱下,想扔回她,到底又有些舍不得,于是拿鞋指着她,跺着脚发脾气,“你就是偏心眼儿,一点都不用心!你不知道我的脚多大,怎么不让他来量量?哼,你给霍梓斐做的鞋就很合脚,他还在好多同学面前显摆来着。说他有个多么会做鞋的好妹妹,连他的小红马也是你送的!”
这……这霍阿四也太八卦了吧?不就是买了匹马,做了几双鞋么,至于在人家面前显摆么?这沈亦儒的语气也有些奇怪,怎么这么象小孩子在吃醋闹别扭?
当务之急,不是追究责任,而是弥补过失。木乔一个送礼的,反倒弄得象赔罪似的小心翼翼,“那我再给你重做一双吧?”
哼!回答她的是一声重重的冷哼和当着她的面故意转过去的后脑勺。
这明显是不满意,木乔无法,只能加码,“那就两双鞋,两双袜子。”
沈亦儒终于转过头来,却仍是忿忿的嘟囔,“那你也得给我买匹马,比给他的还好!”
这小子,还真是狮子大开口。咱俩啥关系啊,我凭什么给你买马?木乔心中腹诽着,但嘴上却因为那只露在外头乘凉的脚趾头,不由自主的答应了,“好。”
沈亦儒还是一脸的不高兴,扒拉着包袱里其他的针线,那是让初见绣的两条帕子和一只钱袋。
“什么嘛,这些都不是你做的!”沈亦儒不光有狮子口,还有一双火眼金睛,两下就认出那些针线不是木乔的手笔,全都退了回来。
木乔讪讪赔笑,“这些你先拿着用,回头我再做好的给你,保证全是我亲手做的。”
沈亦儒虎着个脸,想想还是把这些东西收下了,连鞋子一起包好,嗡声嗡气的说,“那别的你先别做了,就给我做两双鞋袜吧,腊月前给我,实在不行就一双也行,你……你也别把眼睛给熬坏了。”
这小子还很会心疼人呢,木乔顺嘴就道,“那鞋子既然不合脚,你给我吧,我拿去给别人兴许还能穿。”
沈亦儒跟炸毛的小猫似的又吼了起来,“你送我的东西,我爱怎么处理就这么处理!谁准你送别人了?”
好吧好吧,木乔知道错了,忍受着如雷贯耳,讨好的换了一句,“你腊月前就要,是有事么?”
沈亦儒勉强点了点头,神色有些黯然了,“每年过年我都要回去一趟,过完十五再回来。早知道你今年来。我……”
剩下的话他咽回去了,眼神里透着与一抹与年龄不相符的成熟。
木乔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小小年纪,一年之中有大半年都在京城独自求学,等到年底回家,恐怕也只能虚应个景儿,面对别人的合家团圆。
她心中一酸,蓦地冒出一句,“其实我跟你,是一样的。”
沈亦儒抬眼瞧她。眼神里那一瞬间的东西很是复杂。看得让木乔这个活了快三十年的成年人眼泪都差点没忍住的掉了下来,不小心眨眨眼珠子,到底还是落了下来。
她急急伸手去抹,对面的沈亦儒却做了一个很超乎常规的举动。他展臂把木乔抱在了怀里,还非常的用力。头搁在她的肩上,语带哽咽,“以后我有你。你有我,我们就不再是一个人了。”
这话听得人更想掉眼泪了,但也……也让木乔打牙根发酸。
话说,她跟这小子到底什么关系呀?总不会是啥早早订下了娃娃亲吧?
木乔觉得她有必要抓紧时间。弄个清楚,“你。你说我们……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沈亦儒的眼神一下子又变了,很明显,这小子又被惹毛了。忿忿的把她一推,“等你自己想去!”
男子汉很英勇的擦了把没出息的鼻涕,抱着她送的小包袱,大踏步的往外走了。
木乔慌慌张张追了出去,“我是真的忘了,你就告诉我吧!”
她出门一次容易么?要是继续打着这个哑谜多难受啊!所以,她没注意到院子里已经多了一个人,也没理可人的拼命打眼色。还拉着沈亦儒的胳膊,眼巴巴的望着他。
可沈亦儒是男子汉,既然下定了决心不说。就是不说!
“你要想不起来,就是心里没我。我说了也没意思!你要心里有我,迟早就想得起我!”
颇为幽怨的甩下这么一句,小毛孩子拧着脖子就走。却不小心绊了个趔趄,差点没摔倒,忿忿又瞪了木乔一眼,跑了。
木乔无奈的看着他的背影,只来得及喊一句,“自己小心照顾自己!”
待转过身来,吓了一大跳。不知何时,一位老道长已经来在院中,将一切尽收眼底。老道长须发皆白,却是鹤发童颜,看起来仙风道骨,甚有气势。默默的看了木乔一眼,转身回了自己房间。
人家不过是瞧了一眼,还不至于到杀人灭口的地步吧?木乔好心的放过了这位目击者,招呼可人,一起回去找书雯了。
只是突然想想,觉得有些不对劲,方才那老道的背影,竟是说不出的眼熟。想再看一眼,人又没了。她摇了摇头,肯定是自己糊涂了,这怎么可能呢?
书雯见她半天不回,倒也沉得住气,和她一起去了山中观景,眺望漫山红叶,游玩得尽兴,她们才回转头去找苏姨娘。
苏姨娘已经看完病了,满面笑容,只夸那老道长医术高明,说得极准,“只是方才还差一味药引子,那小徒弟不知道地方,得他回去找找,一会儿就来。”
等不多时,诊室的后门里走进一人。木乔顿时怔了,这不是方才那位院子里的老道长?
这回近距离的观察,她更加觉得眼熟了。
老道长凉凉的瞥了她一眼,将药递给苏姨娘,“拿回去照着方子服用,不出半年,应该小有成效。”
不对!若真是他的话,可声音却为什么如此苍老?木乔又有些不敢确定了。
苏姨娘千恩万谢,却也表示希望
他半年后能够再来,万一没效果,也好复查一番。
老道长又居高临下的瞥了木乔一眼,“贫道过些时便将远行,或许明年这个时候还会来此,若是有缘,咱们再见吧。”
这一次,木乔不再怀疑了。这样看她的眼神,全天下只有一个人。
这家伙,这家伙分明就是霍老三!他怎么把自己弄成这副模样,连家也不回,还在此装神弄鬼?
第98章 缘份
直到回了府中,木乔还有些浑浑噩噩的回不过神来。
沈亦儒那满腹幽怨的小眼神,霍老三的凉凉两瞥,跟走马灯似的在她脑子里打转,两个都是谜团,两个都叫人那么费神思量。
木乔思之再三,也摸不着边际,只能无奈放弃,在心底暗叹,如果说女人心是海底针,那男人心就是天边刮过来的一阵风。海底针再细,总也有捞着的时候,男人的心思要是别扭起来,完全无从探寻。
算了,她一个三十好几的人,不跟俩孩子一般计较。于是,从打击中成功恢复过来的木乔在踏进上房,瞧见新来的教习嬷嬷时,即便是倒吸了冷气,却没有再次凌乱不堪。
只在心中感慨,也许今儿万氏挑的黄道吉日真是太过吉利了,否则怎么会带给她这么多的惊喜?
当着人面,万氏异常慈爱的招呼着两个大女儿,“快来见过肖嬷嬷!她可是宫里的老人儿了,往后你们就跟着她学规矩吧。”
瘦高瘦高的妇人不紧不慢的起身回礼,一张口,标准的官腔里犹带些江南软语,“见过二位姑娘。”
不用介绍,木乔认得。
肖嬷嫲,本名肖金桂,在宫里的时候有个文雅的名儿叫素锦,今年应该五十有六了。打小起在宫里服侍了二十多年,主子过世的时候,承蒙皇后恩典,把她们那一宫的宫女都放了出来。
若问木乔为何知道得这么清楚,那是因为这位肖嬷嬷就是她上一世的授业恩师。
那时肖嬷嬷才回乡不久,人还年轻,又未婚配,让木乔管她叫桂姨。原本手中还是有几个钱的。但很快就被家中众多父兄消耗一空。为了生计,只得去乡间一些富贵人家教养女孩儿,赚几个小钱。
但乡人悭吝,即便如此也至多学个仨月半载,大概知晓些皮毛也就罢了,所以肖嬷嬷的生意不是很好。唯有遇到木乔之后。因为岑父真心疼爱,让木乔足足跟着她学了三年。直到肖嬷嬷家里给她说成了一门亲事,才不得不送走了她。此后,就失了音信,却不想今日竟又在此重逢。
缘份哪!
不过肖嬷嬷从前虽然不胖。但也是个中等身材,很是匀称,怎么今日瘦成竹篙一般?脸色也不太好,虽然施了脂粉,头发也染得乌黑。梳得油光水滑。但木乔还是看得出她眼底的阴影与憔悴,想来婚后的日子也许并不如意,否则怎么会一把年纪了还跑上京城重操旧业?
万氏却对这位谨慎有礼的嬷嬷颇有好感,帮她在子女面前立威,“肖嬷嬷从前可做过宫里的教引嬷嬷,专门教规矩的。就连现今好几位殿下公主都受过她的指教,她能来教你们。是你们的福气,可要好生学习。不要怠慢了。”
咦?木乔听得心中一愣,肖嬷嬷从前有过这样辉煌?从前可没听她提过,只说是个普通宫女,没甚么特殊的。要真是这等身份,她为何不留在京城,给大户人家供奉,却偏要回到乡下,赚那几个小钱?
不等木乔弄清楚,艰苦的训练就开始了。
再度回归肖嬷嬷手下,木乔总算知道当年这位桂姨确实是手下留情了。教了她三年,全没认真要求,比不得现在,跟着她上一天的规矩课,光站就站得两腿发麻,跟灌了铅似的沉。
她和书雯还好,毕竟年纪大些,知道好歹,吃点苦也能咬牙忍着。但书静和书杰就不行了,那个哭得哟!简直是要把屋顶都给掀破了。
但万氏这回是奉了索光弼的圣旨,铁面无私,毫不留情。对家中三子一女一视同仁,除了随年龄大小对课程轻重有些不同的调整,其余全都放手给肖嬷嬷去做。
期间姚姨娘闹了两回,有一回还把索家老太爷老太太给折腾来了,但万氏当着下人的面,亲自跪在厅前,坚决不肯退让半步。
大道理那是一套一套,犹如黄河之水,滔滔不绝。她又不是存心虐待,确实是教他们规矩,为他们成材,让索老太爷和老太太看得虽然心疼,但也无计可施。
最后一声长叹,令底下人以后都不许多嘴,就躲回西院里去了。俩孩子再怎么哭,也吵不到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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