予你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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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离一愣,禁不住瞪大了眼看向兰琊,他今天的表现也太不矜持了,好歹她还懂得跟人家客气一下,扯了扯兰琊的衣袂,附耳低语,“唉,你今天是怎么回事。”
兰琊只是回以一笑,并没有流露出什么异样的表情,低低道:“我们走吧!”
“唉,喂……”冲着兰琊的背影,九离小声喊着,最后看了看左右跟了上去。
“关西女侠,兰琊公子,久仰久仰。”
方踏入内堂,谣粟南那中气十足的声音便响彻满室,想让人忽视都难。
“谣老板。”
九离抱拳,兰琊揖手纷自朝着满面春风的谣粟南行一礼。
“谣某荣幸之至能够迎来二位,来,快请入座。”
谣粟南脸上的表情似乎除了笑以就是笑,乐呵呵的样子看着相讨喜。但他的这个笑让人看着怎么都像是不怀好意的,蓄谋不轨的。
也许是因为他的面目太过于狰狞了,如果不保持着这样的微笑别人都会被他吓跑,更何况他是个生意人,谁愿意对着一张凶神恶煞的面孔谈生意。所以,他索性就让自己的脸上保持着这样一个容易让人亲近的微笑,这一笑便是二十几年。
有时候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在睡觉的时候到底是笑着还是没笑。但他现在已经习惯了这样笑面对人,如果哪一天他真的不笑了,那他一定会睡不着的。
“我二人也是途经此地听闻贵府有喜,这才不请自来,唐突了。”
“诶,兰琊公子一卦算尽乾坤,谣某早在多年前就想请你为谣某占上一卦,但一直苦于没有机会。”
“相请不如偶遇,兰琊既有缘到此,今日不妨为谣老板占上一卦,权当作是我们献上的贺礼,你看如何,谣老板。”
“哈哈……那谣某真是求知不得呀!”
满桌海味佳肴似乎在他们眼里都成透明的,不但没有动筷之意,且还视如无物。
九离早已咽了好几趟口水,想说又插不上嘴,只能坐在一旁看着美味干瞪眼。几欲脱口而出的口水似乎召示着她已谗的不行了。
兰琊看在眼里,不禁弯了弯唇角,什么也没说,逞自掏出了错龟,海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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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听海贝在错龟内叩、叩撞击几声,便倾倒于桌上。
“怎么样。”
谣老板还是笑嘻嘻的问着,但此刻的笑绝对比往常的笑多了一层意义,他似乎在期待,像他这样一个什么都不缺的人,还有什么好期待的。
“恕兰琊冒昧,谣老板是否有一个还未完成的夙愿。”
只见谣老板面色一滞,很难得,会有让他听了而感到惊讶的事。所以兰琊这一卦,或多或少的算出了谣老板了心声。也就是稍滞,谣老板的面色很快又恢复如常,呵笑着,道:“是阿,十几年了,谣某一直在等待着,希望可以早日达成愿望,那我这一生也就真的是无憾了。”幽然中顿显沧桑之感,就连兰琊也不禁抬起眼正视着谣老板。
他的确已不再年轻,两鬓已生缕缕白发,因为一直笑着,微眯的眼角皱纹横生,加之方才那恍如隔世的惋息之叹,更让他显得苍老了许多。
似乎想要给这个可怜的老人一丝安慰,兰琊又道:“端看卦象中看,无需更长的时间,谣老板就可一偿你心中那个未完之愿。”
“真的可以了么。”
他的眼睛因为兴奋而大放异彩,就连扶在桌子上的双手也掩饰不住的微微颤抖着,这对他来说无疑是个好消息,就连他要嫁女儿也没见他这么兴奋。所以说,这件事对他来讲一定非常重要,甚至比他的生命还要重。
“是,虽不说万事具备,但现在只差一个时机,只待时机成熟,谣老板就可得偿所愿。”
兰琊说的笃定,甚至不容许存有半点质疑,谣老板看在眼里只是一个劲儿的点头称是。
等待也许是漫长的,等待也许需要付出很大的代价,但这又怎样呢。只要最后能够得到涅磐,再艰难的历程也是值得的。
情难自禁
“你们算好了没有。”
听到九离那半死不活的声音,两人双双转头看去。只看见她伏在桌上一副痛苦难堪模样,勾起眼看了看两人,歪了歪嘴,嘀咕着,道:“菜都让你们给熬凉了,还怎么吃呀!”
她虽然馋嘴,虽然贪杯,但她从不吃过时冷却,不新鲜的食物,所以看着满桌热气不再的食物,她提不起半点食欲。
但,不想吃并不代表着她不饿,除了昨日的几粒野果子,她已经快两天没吃肉了。这对九离来说绝对是一挑战,若换作是她自己一个人上路,虽然有可能会风餐露宿,但她绝对会打很多的野味来满足自己的嘴,再填饱自己的胃。不像跟兰琊在一起这段时间,三不五时的整一些全素餐,果子宴,又不是寺庙里的和尚,但他们的吃食绝对可以跟和尚的吃食媲美。
“呵呵……”
两人同笑,谣老板自责道:“怪我怪我,女侠莫生气,谣某这就命人重上。”回头示意了一眼静候在一侧的管家,他达意,躬身退出了内堂。
九离欠了欠身,坐直了背,道:“空见府上热闹气氛,怎么不见新娘子。诶对了,不知道是谁人有这个福气能够娶到谣老板的千金。”九离好奇,不,她不止是好奇,她更是诧异。来贺喜的除了些彭城的百姓外,她竟然没有看到半个谣粟南的亲威好友。而像谣粟南这种巨贾不应该没有亲威,更不可没有朋友,就算不是朋友,生意场上的伙伴多少也应该有几个会上门来道贺。
可这儿,除了谣老板一人,就连他的妻儿也没看到,这岂不是很怪异。
他这样大肆铺张的宴请全城的百姓上门免费吃喝,可从头到尾又没让人看到新人的影子,这似乎不太合乎常理。
话音堪落,就瞧见院门处一翩翩亮丽的身影朝着内堂走来,走在翩翩少年郎身侧的还有一个身着华丽锦服的贵妇人,他们就那样径直着走进内堂,走到谣粟南身边。
“爹。”
“夫君。”
只见谣粟南满脸洋溢着幸福的光彩,也许只有在这个时候他脸上的笑容才会显得那么的自然,温馨。
是阿,谁人有这样一个如花美眷都会觉得幸福,更何况这个如花美眷还为他生了一双儿女,除了那未完的心愿,他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这二位是。”
“夫人,青儿,我来给你介绍,这位是云中君的后人兰琊公子,这位是关西月,九离女侠。”
却不想,在谣粟南介绍完他们后,这两母子本来风和日丽的脸上瞬间僵化,若非谣粟南咳声提醒,怕是还要让兰琊二人尴尬着。“兰琊公子,九离女侠。”
母子两纷自给他们施以一礼,且,绝属他们平生行的头一遭大礼。
见二人如此行径,谣粟南面色微愠,再咳了咳嗓子似在给予什么提示。
“二位莫见怪,我家夫人及犬子均是对二位仰慕已久,如今有幸得见二位难免会有些激昂,让二位见笑了。”
“哦,原是如此,谣夫人及谣公子如此爱戴,我们受之有愧。”
说罢,兰琊复手朝着谣夫人回揖一礼。
谈话间,管家带领着一众小仆鱼贯进入到内堂,手中端就活色生香菜肴有的竟连兰琊也看不出是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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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过三巡,九离香腮染就赤霞,呵笑间似有醉意。
谣老板算是一个很贴心的主人家,知道兰琊食素,桌上菜肴过半都是素菜,就连一壶竹叶清,也是素酿。所以说,这一餐宴席下来是客人尽兴,主人满意。
“兰琊公子如不弃可否陪谣某对弈一局。”似乎就连他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一个商贾也学人家文人墨客附庸风雅。可还别说商人身上尽臭铜,他还真就会些文人们才玩的玩意儿。
“谣老板有这个雅兴,兰琊自当奉陪。”说罢,转眼看了看倚在自己肩头的九离。
谣夫人绝对是个知心之人,看着兰琊会心一笑,道:“我看九姑娘似有醉意,兰琊公子不妨亲自送九姑娘到竹居。穿过这道门,长廓尽头就是竹居,那地方平日里清雅的很,没有吩咐仆人是不会到竹居的,在那儿可以让九姑娘好生歇憩。”
兰琊颔首至谢,竟也未有扭捏,绕手揽过九离的肩头将她扶起,没走出几步干脆俯身将她拦腰抱起。没有九离那调笑的话语,他此刻再抱着她竟也是那般的自然与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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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住。”
攸然,自九离口中喃喃喝出一语。
兰琊果然滞下了脚步,背脊僵直,似乎在紧张着。
“你,怎么又抱着人家。你不是一直都很循规蹈矩的遵循着你的君子之礼么……”再嘀咕着什么,兰琊已听不清了,只觉一双柔荑顺着自己的衣襟揽上了自己的脖子。
蓦的,兰琊红了红脸,正想着要说什么,低了低眼却发现,那个嘴里嘟囔不止的人儿根本就已睡着,方才不过是呓语。
他不禁失笑着摇了摇头,揽在她身上的手紧了紧,迈步朝着长廓尽头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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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居果然如谣夫人说的那般,既清雅又宁静,仿佛跟他在城郊居住的和风草芦没甚两样。
轻轻的将怀抱的人儿放到软缛之上,扯了扯依旧攀附在自己脖子上的那双柔荑,兰琊就连连呼吸都不敢太用力,生怕自已的气息扑到九离的脸上。可,自九离口中大口大口的吐出浓厚的酒味却不偏不倚的扑到他脸上,让他觉得燥热难挡。幽然间,他松了握住九离的手,就像是着了魔似的,伸指轻轻触碰了下那张赤霞染就的面庞,粉嫩欲滴的唇瓣。就像是上了瘾,指腹轻轻揉抚着不愿松开,缓缓的,他俯身,朝着未施点彩的粉嫩唇瓣一点点靠去,鼻尖轻轻碰触上时,他已情不自禁的阖上了眼。
“呵呵,笨蛋兰琊……”
木然间,又自九离口中呢喃出一语,且,还可看到自她嘴角荡开的笑意,一个翻身,徒留侧脸给兰琊。
兰琊一惊,猛然坐直了身,心脏剧烈跳动着,似乎随时都有可能脱口而出,瞥眼看着熟睡的人儿,低眼看了看自己的手,他用力的闭了闭眼。绷紧的腮帮似在隐忍着什么,仿佛中听到他说了句:“我这是在干什么。”
霍然长身而起,兰琊头也不回的落荒而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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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跑进竹林深处,方才那个画面一直重复着在他眼前晃过。猛然间他发现,不知何时起,自己的心已经被九离的一点一滴占据,融入。若非此,他方才也不会情不自禁的想要轻薄九离。
一想到竹居内的那一幕,他就觉得无颜见人,他那样做根本与趁人之危无异,枉费九离这样信任他,他,他竟做出此等禽兽行径……
手紧紧的拽着竹子,手背的青筋因为太过用而突兀。
是阿,他懊悔不已,他此刻真恨不得让九离手刃自已。
“兰琊公子这又是何苦。”
悄然间,谣夫人已至兰琊身后,听他话里意思,似乎看到了刚刚那一幕。
“你……”
“公子别误会,我并无恶意,只是久不见你归来,就寻来看看。其实,公子并不需要为此而感到愧疚,你对九姑娘的情义我一眼便已看出,只是九姑娘心思单纯,似乎对于男女之间的感情显得懵懂无知。”
谣夫人虽是生了一双生女的妇人,但她同样也是由一个少女到为□为人母这一过程,所以她当然懂得情窦初开的男女们最最是跨越不了那道礼仪道德之说。
“你何不坦白告知九姑娘你对她的感情,我知道九姑娘是个重情义之人,你们之间这么长时间的相处,我不相信她对你没感觉。”见兰琊不说话,谣夫人又自在那劝说着,似乎她很看好他们两人。
因为她第一眼看到他们的时候就误以为他们一对夫妻,不仅看着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就连他们对彼此的态度也让她一度产生误会。
或许是因为谣夫人不解九离,所以才会产生这些误解。
了解她的人都知道,但凡是朋友,她都会与之交好,甚至交心相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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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兰邪纠结不下的眉头,谣夫无奈的喟然一叹,道:“你放心,这事儿我不会告诉任何人,包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