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却巫山 作者:秦目晴(晋江2013-08-28完结)





  “小姐,为什么把那些首饰让她们戴呀?”梅香看着沉思中的小姐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她们戴过了,就算还回来别人还会买吗?”
  秦目晴略回了神,对着梅香微微一笑:“傻丫头,谁说要把那些首饰再拿来卖的?那些首饰不过是些金银,收回来还可以再熔炼打造做成其他首饰,就是费些心思罢了。可是你家小姐现下还就是不缺心思。”秦目晴心底泛起了一丝酸涩,随即却被一股倔强压制住了,我还有自己。
  

☆、小巫见大巫

  忙碌起来日子过得越发快了,一晃月余过去了。
  这日,绿叶楼陈掌柜见秦目晴下了马车,亲自出来把目晴迎到了后堂。“世子妃,请用茶。”陈掌柜恭敬地亲自奉了茶。看着目晴喝茶,陈掌柜立在一旁喜滋滋地说:“世子妃,现在店里的生意比以前好了五成也不止。一些达官贵人的女眷也常常光顾了。再过些日子,世子妃贴进来的一万两银子就能抽走了。”
  “是吗?”秦目晴一喜,复又道:“陈叔,你叮嘱着伙计们点,可要一视同仁,就算不买也可以随便看的。现在不买并不代表将来也不买。我们店里可不要势利眼伙计。”
  “是是。”陈掌柜连连点头,“世子妃经常提及的话老夫岂敢不重视?”想起什么复又道:“世子妃,那套首饰已经打好了。说实话,一想起回头还要毁掉,老夫还真有些舍不得。”说完吩咐一个伙计取出一个锦盒,小心翼翼地放在桌案上。
  秦目晴打开锦盒看去,一套精美的首饰静静地躺在猩红的锦缎上,幽幽的光泽仿佛召唤着让人来赋予它们绽放的机会。“陈叔,多亏了朱伯的手艺,比我想象的还要精美呢。这段日子朱伯和小朱都辛苦了,陈叔你一定不要亏待了他们。”
  “这是自然,我已经都给他们加了薪银。小朱也说自己磨练了不少呢。”陈掌柜恭敬地答道。
  “这套首饰我亲自送去吧。也有几日未见紫娘了。”秦目晴说着便吩咐梅香把锦盒包好拿上,向陈掌柜又叮嘱了些店里的事,便往柳绿坊去了。
  已是初夏,午后的天气还颇有热意。秦目晴想着就见见紫娘,是以和梅香二人只换了装束,简单描画了眉眼,两人在马车里互视觉得还尚可,便大大方方地下了马车。两人从柳绿坊的后门进入径直去了紫娘的房间。
  这个时辰紫娘午后小憩也该起了。秦目晴心里想着便示意梅香轻轻敲了敲门。紫娘开门见是目晴,便欣喜地迎进门去。秦目晴和紫娘相交这段时日,两人虽说年岁相差十余岁,可惺惺相惜间颇有相见恨晚之意。紫娘虽人在风月场里但颇讲情义,是个性情中人,而且她很会泡茶制香,秦目晴对这些也很感兴趣。紫娘也很欣赏秦目晴的睿智才情,两人在一起倒是有颇多话题。只是秦目晴并未告知自己的身份,紫娘也并不好奇。这日不知不觉两人就聊到了傍晚时分,紫娘留目晴梅香用饭,秦目晴也并不客套。用过饭已到薄暮霭霭的辰光,虽然坊里已经开始忙碌,紫娘还是亲自相送秦目晴出门。这段时日秦目晴经常出入柳绿坊,虽说都是去见紫娘,但坊里的姑娘们对这位秦公子也有所知闻,一路上遇见几个姑娘都恭敬地和紫娘招呼过再含羞地瞟一眼目晴,秦目晴只当作未见。
  “紫妈妈,我们小姐想请秦公子过去说几句话。”一个伶俐的小丫头对着紫娘福了福身,
  道。
  “轻衣?”紫娘蹙眉。秦目晴刚想推辞,听到紫娘的话迟疑了一下。是她,她找自己有何事?
  紫娘望着目晴,秦目晴轻松一笑:“罢了,那套首饰我亲自给轻衣姑娘吧。我也很想看看轻衣姑娘戴上那套首饰的样子呢。”
  厢房里,秦目晴托着腮静静地看着轻衣。她真美,自己若是男子也会爱上她。轻衣红着脸:“秦公子,轻衣为公子跳段舞可好?”
  目晴微微笑着颌首。看着所谓的情敌曼妙的身姿翩翩起舞,秦目晴心中升起了一股幸灾乐祸,看来是郎有情妾无意呀。易之扬吗,你的女人背着你正向他人献殷勤呢。不知他见到这一幕会是何表情?目晴陷入冥冥的遐想中,脸上情不自禁浮上了诡谲的笑容。
  “公子。”身旁的梅香轻轻唤着,拉了拉秦目晴的袖襟。
  秦目晴回神看去,轻衣已停了舞步,平静地站着看向目晴的身后。梅香一副紧张兮兮的神情也望着秦目晴身后的门扉处。秦目晴不由得转眸看去,竟是他,易之扬!想到刚刚还在腹诽他,秦目晴不禁红了下脸。偷偷再仔细瞄了一眼那张俊美的脸,只有平静吗?秦目晴诧异之余心里竟又有一丝安心却又觉得这人越发的让人看不懂了。谁知下一刻那张脸就变了神色。
  易之扬按捺住认出目晴后那一刻心里的慌乱,上前一把抓住秦目晴的手拎起来:“你怎么在这儿!”
  秦目晴狼狈地被迫站起身,迎着易之扬的目光:“我怎么就不能在这儿?”
  “你!”易之扬心里烦怒,冷笑一声,拉着秦目晴的手便往外扯。
  “你干嘛?放手!”秦目晴也怒胆横生,瞪着易之扬。
  “不想出丑就乖乖跟我走。”易之扬冷冷道。
  “你放手!我走!”秦目晴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易之扬睨了秦目晴一眼一甩手走了出去。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了柳绿坊。轻衣看着秦目晴的背影若有所思,待欲询问梅香,梅香一转身也走了出去。
  “回府!”易之扬把秦目晴塞进自己的马车,对随从喝道。
  一把把秦目晴掼到马车里的锦榻上,易之扬欺身上前,手捏着秦目晴的下巴使她的头转向自己与自己对视,恶狠狠地说道:“那种地方是你能去的吗?不要去惹轻衣!惹上她没你的好处!”
  一股酸涩漫上心头,可秦目晴岂容它在心里泛滥?她冷冷看着面前那双仿佛要把自己吞掉的眼眸,一抹嘲弄的笑意浮上嘴角:“怎么,天宝世子,你怕我怎么着你的相好?至于那么紧张吗?实话告诉你,你的那些个乱七八糟的事情我才懒得去管呢!”
  “你!”易之扬眼里喷出火来,拳头攥地紧紧的,真想把这个女人捏碎。
  秦目晴看着易之扬生气的样子反倒一点也不紧张了,心里倒有一丝快慰。可是这只羊生气的样子也很好看呀,秦目晴偷偷瞄了一眼易之扬,只见易之扬抿着薄唇,闭着眼不再理会秦目晴。两人就这样默默地坐着,各怀心事。
  “世子,到珍园了。”随从立在马车外恭敬道。
  秦目晴刚欲起身,谁知旁边的易之扬一把拉着秦目晴的手走出马车,自己纵身跃下,返身一把把秦目晴抱下来。
  “易之扬,你干嘛,放我下来!”秦目晴在易之扬怀里挣扎着。
  “别动!摔出去我可不管。”易之扬冷冷道。
  秦目晴使劲挣了一下,挣不出,只好作罢。易之扬一路抱着秦目晴到了揽月阁。府里的下人从未见世子如此神色,一时不知发生了何事,纷纷心里惴惴地也不敢上前。
  易之扬把秦目晴摔在揽月阁的美人榻上,立在一边,静静看了一会儿。秦目晴被摔得生疼,抬头向易之扬瞪去,咋一看易之扬安安静静的样子不禁愣住了,这个人到底想要怎么样呀?
  少顷,易之扬恢复了惯常的样子,只是声音有那么一丝的冷冰冰:“世子妃认识临江王?不知是新相识还是旧相识?”
  秦目晴不防他竟问起此事,一时竟然嗫嚅起来:“他,他以前救过我。我只和他吃过一次饭。可,可那时我并不知他是临江王。”
  “救你?这么巧?”易之扬嗤笑道:“如今还兴‘英雄救美以身相许’这套吗?”
  秦目晴闻言一时无语噎住,心里苦笑着,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我没想到世子妃如此风流,如今连风月场也去得了。你竟一点也不顾及自己的身份吗?”
  “身份?什么身份?你放在心上了吗?我和你相比不过是小巫见大巫!”秦目晴被易之扬的无理取闹激怒了。
  “啪!”一个锦盒掷在锦榻上秦目晴身旁,目晴吓了一跳,抬眼瞪了易之扬一眼。
  易之扬睨着秦目晴,嘴角挑着,露出冷冷的笑:“世子妃不眼熟吗?何不打开看看?”秦目晴闻言疑惑地望了眼易之扬,伸手打开了锦盒,不禁呆滞了,这些个怎么会在他那儿?。
  “你当真以为你做了些什么我都不知道吗?堂堂世子妃竟连聘礼都当掉?你何事这么缺钱?如今我可真要对你另眼相看了!”易之扬冷笑着,俊美的面上冰冷一片。
  秦目晴盖上锦盒,站起身望着易之扬,从他眼里隐隐地看出一丝怒意,他很在意吗?“把首饰当掉是我不对。我把钱投到绿叶楼去周转了,我本打算近期去赎的。”秦目晴平静地解释道,“钱,我会尽快还你。”
  易之扬的面色刚稍缓和一些,听闻秦目晴的后话不禁又黑脸了:“你——随你!”易之扬疾步到罗汉榻前一屁股坐下,不再言语。
  秦目晴扭头看了一眼易之扬,这个人是在赌气?他到底想要怎样,怎么这么别扭,像个小孩儿一样阴晴不定。莫名的一丝柔软漾上心头,这个人在虞州本该是自己最亲近的人。秦目晴走到榻前,倒了杯茶水轻轻放到易之扬面前,轻声问道;“晚膳可曾用过?”
  易之扬抬头看了目晴一眼,半晌发出一道漠漠的声音:“未曾。”
  是啊,他原是去找轻衣的,本要在那里用饭的,秦目晴心里闪过一抹酸涩。秦目晴叫过翠屏去安排了晚膳。静静陪着易之扬用了膳,接着秦目晴又拿过漱口盏递给易之扬。下人们似从未见过世子如此模样,都屏着气轻手轻脚地小心翼翼着,一室的静默连空气都如凝滞了般。“以后绿叶楼有什么事情你可以找我说,那本就是我们的生意。”易之扬的一句低语在静室里略显突兀。秦目晴过了一会儿才意识到这句话是和自己在说。静静看着面前这个男子俊美的侧脸,他是为这个生气?“我们”?是说他可以给自己依靠吗?这到底是怎样一个人?但心底的那份没由来的安心却异常得笃定。“嗯。”秦目晴轻轻地应了一声。
  

☆、并蒂莲

  虞州的盛夏整个就是一个大蒸笼,空气中处处充斥着闷热潮湿。一入夏秦目晴易之扬他们就和天宝郡王和郡王妃搬到了半山腰月湖边的月湖苑里。月湖苑建在半山腰的一个天然大溶洞边上,溶洞里天然的冷气加上月湖这个天然的大温度调节器使得月湖苑的夏季犹如春秋季节一般凉爽。秦目晴本就惧热,还担心虞州的夏日太炎热自己会受不住,没想到天宝郡王府里还有这么个避暑的好去处,心里自然是欢喜自在。唯一的不便就是现在和长辈们住在一处不能和易之扬再分房而睡。入夏以来易之扬倒是很少往外地去了,呆在府里的时日也多起来,许是和自己一样怕热懒怠出去吧,秦目晴在心里揣测。秦目晴自己只傍晚用过晚膳给长辈们请过安后有时再到绿叶楼去处理一些事物,其余时日都是呆在月湖苑里。有时在房里弹弹琴,或者和梅香她们做做针线顽笑一番,不过大部分时间都是呆在书房里要么写写画画,要么看看书,偶尔也和易之扬下盘棋或聊聊生意上的事;夜间两人一个床上一个榻上倒也相安无事。现在易之扬对着目晴也不再总是那副玩世不恭的面目,两人相处得倒真正称得上是相敬如宾了。
  这日晚间秦目晴从绿叶楼回来径直去了书房。在月湖苑里秦目晴是和易之扬共用一间大书房的。秦目晴一路走着心里想着心事到推开门才发现书房里竟还掌着灯,易之扬正在伏案翻看着什么。听见响动,抬头见是目晴,易之扬不禁起了顽心,脸上浮起魅惑的坏笑痞痞地看着目晴:“夫人,我不在房里是不是不习惯了?来寻我安寝吗?”
  秦目晴的脸“刷”一下红了,她没有答言,静静走到易之扬跟前把手里捧着的锦盒轻轻地放在书案上。目晴本是想把东西先放在书房再寻个机会给他的,择日不如撞日,就今日送给他吧,秦目晴心里暗叹。
  “上次世子帮我赎了首饰,我一直想谢世子。这次恰好遇上一块好玉,我设计了图样,请谢玉师父雕的,世子看看可还合意?”秦目晴低着头,轻声说完才抬眸看了眼易之扬,随即又垂下了眼帘。她没说这块玉是自己费心思寻了很久才寻到的,也没说请动大师谢玉雕刻也颇费了些功夫,而费尽心思结合玉料设计图样,又精心地打了佩玉的绦子在她看来就更加不值得一提了。
  易之扬待目晴走近便注意到了她手里的盒子,听目晴说完,不禁眸光沉了几分。他定定地看着秦目晴,长这么大,他头一回收到年轻女子别有心意相送的东西。慌乱的心连带动作也慌乱起来,扶向盒盖的手指竟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