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悠着点 作者:苏行乐(晋江vip12.11.20正文完结,宫斗he))





  “那你就别磨蹭了,赶紧掏银子把这扳指给买下来吧!不就五百两银子么,瞧你心疼的!”
  “我这不是精打细算么!唉伙计,这买扳指能送点别的不?”
  ……
  裴瑾跟苏达一进里屋,两人的神情就都变了。
  苏达一扫和善笑容,苦着脸道:“哎呦我的九爷,你快点把那位主给弄走吧,你搁我这我整日整夜睡不好觉啊!”
  裴瑾挑眉道:“我看你可是红光满面精神焕发啊!”
  苏达正色:“那是假象!”
  裴瑾啐了一口,道:“别废话了,赶紧带我去。”
  苏达无奈,走到墙壁旁拨开了一个机关。顿时,一个平常根本无人在意的角落里,突然凹进去一个洞,往里一看,一个阶梯纵深下去。
  裴瑾目光立刻不一样了,“果然厉害。”
  那是一个地下室,却很宽敞,也很干净,甚至某处还透着日光。苏达将裴瑾带至一扇门口,小声道:“喏,他就在里面。”
  裴瑾点点头,“知道了。”
  “那我在外边等你啊!”
  “嗯。”
  “不过你得小心了,下人说他似乎脑子有点……”苏达说到这里,皱着脸摇了摇头。
  裴瑾蹙眉,“怎么回事?”
  苏达笼着袖口,道:“不好说,反正你自己看吧。”
  裴瑾突然间就有些不好的预感。
  等到苏达走后,裴瑾握着手中的钥匙好久,才打开了门上的锁。
  ……
  屋内,裴琳一身素袍,发丝梳的一丝不乱的坐在桌旁,脸色苍白,嘴边却噙着一丝莫名的笑意。听到有人开门,平静无波的眼睛动了动,等到看到来者是何人时,眼睛一弯,笑了。
  “九哥。”他柔柔道。
  裴瑾看着他安静的样子,突然间觉得心里一阵寒凉。他太平静了,没有惊诧,没有慌乱,就好像知道了一切般。
  面对这样的裴琳,裴瑾的神情有点僵,他竟不知道该怎么应对了。
  裴琳又把头看向了窗外,神容依然淡淡,“我一直再想,九哥你什么时候才会出现,我以为还会很久,却没想到,你来得这么快。唔,好像也就过了十二天吧……唉,也可能是十三天,分不清了,你看这里,也不知道黑夜白天的……”
  裴瑾看着他自说自说,心里有点沉,他好像明白苏达刚才所说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了,但他依然不敢确定。抿了下唇,他问道:“你怎么知道是我?”
  裴琳回头,乌黑明亮的眼珠看得人有些发怵,发现裴瑾微动了一□子后,他笑道:“九哥,你怕什么呢?”
  裴瑾赶紧定神。刚才正视他的眼神,竟莫名有些失了魂的感觉。
  “九哥,你不要怕,我现在是你的阶下囚了,不会怎么样的。喏,你看,现在就算是一把剑扔在我面前,我都没法使了。”裴琳说着,抬起了右手。
  裴瑾看着他残缺的二指,心颤了。那天他提点了一下北斗,北斗便去割了裴琳的两根手指回来,而后,他又摹了裴琳的字迹写了那几个字。
  就此,两样东西,逼死了皇后。
  “让我想想,九哥你割下我的手指是要做什么呢?”裴琳皱了皱眉头,漂亮的脸上满是疑惑,“我想了好几天,始终想不明白,后来我听到丧钟响,终于知道了。”
  说到这里,裴琳的脸上又浮现出了明媚的笑容,“九哥,我的母后,死了吧?”
  裴琳笑得却单纯,声音却柔顺,裴瑾心里的那丝诡异与恐惧感便越甚。而触及他那湣舳聪ひ磺惺茄凵袷保徼透舷⒘艘谎?br />   “不过死了也好,我不要做太子了,母后活着也不快活。她这辈子,太累了,早点闭上眼,也就能早点歇歇。死了,也就是解脱了。”裴琳怅然说完,转头又看向了窗外。
  裴瑾看着他的侧面,不寒而栗。这还是他认识的太子吗?这还是那个裴琳吗?怎么感觉就跟变了一个人似的!
  这是心如死灰,还是看破红尘?若不然,一个有血有肉的人,如何能说出这样的话?
  想到什么,裴瑾沉声道:“所以,颜世静也是你杀的?”
  “世静?”像是记忆太遥远,裴琳的目光有些茫然,等到想起这个名字代表了什么时,他抿唇笑了,“是啊,她活着也是很痛苦的,倒不如死了。”
  说着,裴琳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有些委屈又有些悲伤的道:“就是这双手把她掐死的,也是这双手,把她推下去的。唉,这是一双罪孽深重的手……不过能让世静解脱,这些孽,担着也就担着了吧。”
  裴瑾哑然了,面前这个人的思维,他已经无法理解了。
  “九哥,你是不是觉得我很残忍呢?你是不是觉得很意外呢?”裴琳又开口了。
  裴瑾默然,确实,他甚至怀疑他的十弟是否已经入了魔障了!
  裴琳眨了眨眼睛,道:“其实,谁不残忍呢?”
  “什么意思!”
  “九哥,我们几个,谁不残忍呢,我杀了颜世静,可是你们却害到她疯癫!你说,到底谁比谁残忍?”裴琳嘴角突然又泛出嘲讽的笑意。
  裴瑾被问住了。
  裴琳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目光又变得悲伤无比,“我只是想要离开,只是想要逃开这牢笼,你为何还要把我抓回来呢!”
  “你是真想走?”
  “我要不走,何至于三番两次的请求被废!何至于做下这诈死脱逃的大局呢!可惜啊,都被你给破了。”裴琳的目光中是幽怨。
  “你不想要这位置?”裴瑾沉声。
  裴琳笑笑,淡然道:“于我来说,这不过就是个泥潭,是个吃人的泥潭。”
  裴瑾的目光沉了下来,“你既然执意要走,那为何还要向父皇告密?”
  “告密?”裴琳蹙眉,很快又恍然,只不过他的脸上也没浮现出吃惊这样的表情,只是眼睛微微张大,口气变得越发飘忽,“原来,原来王福年是你的人!”
  裴瑾不得不赞叹,他的十弟实在是太聪明了!只要轻轻一点,他就明白了所有,怪不得小的时候,父皇那么疼爱他,并一直夸赞他聪慧非凡!
  “九哥,到底是你赢了!”裴琳叹了声,有点意兴阑珊的意思。
  “本来你想让我死的是么?”想到这一层,裴瑾的心硬了下来,硬了,也就稳了。
  “不。”裴琳立刻否定了。
  裴瑾眯眼。
  裴琳翕动了下嘴唇,却发现说不出话来了。他为什么要告密?是想害九哥吗?也不是。九哥做上那位置,总比七哥坐上那位置好。七哥坐上那位置,势必会血洗太子党,可当时怎么就说了呢?
  裴琳凝神想啊想,回忆到延帝愤怒又悲伤的样子时,有些明白了。
  他惹父皇不高兴了,惹父皇心碎了,所以,他想补偿一下吧。父皇一直看不透九哥,如果把真相说出来,父皇就不会那么烦恼呢!
  多么简单哈!
  这边裴琳还在思索,那边裴瑾又已开口,“裴琳,你是不是觉得,你这一辈子你都过得很痛苦,你只有离开才是快活的?”
  裴琳回头,怔然。
  裴瑾继续道:“你是不是看着身边那些人,都觉得他们是痛苦的,死了才是最好的解脱?”
  裴琳点点头。
  裴瑾笑了,“别人痛苦,你觉得他们死了才是解脱,那为何你觉得痛苦,却不想着死了去寻求解脱呢?”
  这回,裴琳被问住了。
  裴瑾看他的样子,明白自己的揣测无误了。方才他被他诡异的反应逼至绝境,差点方寸大乱,其原因,就是面前的这个人所作所为都让人难以理解,而现在,他看明白了!
  裴瑾目光一沉,快步上前,一把揪住他的衣衫,然后猛力撕开。
  “九哥,你要做什么!”裴琳再无法平静了,苍白的脸上全是惊慌。
  裴瑾嘴角露出一丝嘲讽的笑意,而后手指狠狠捏了一下他心口的那道疤,道:“上次,你把匕首往心窝里扎为什么不扎得深一点!为什么不再往上半寸!呵,你是不想死的吧,你是怕死的吧!”
  裴琳身子白皙瘦弱,而在心口处,是一道粉红的疤。
  裴瑾厌烦的将他推倒在床榻,居高临下的道:“裴琳,你觉得你是干净的,其实你是最为肮脏的!贪生怕死,自以为是!虚伪至极!你如果不想要这皇位,你就该从一开始就说出来,而不是到现在!如果你不想娶颜世静,你一开始就该远离她,而不是让她心存期望!你为了自己的私利,漠然一切,这样你就觉得自己高尚了么!裴琳,不要扮出那副死人样子给我看,丑死了!”
  裴琳震住了。这么多年他一直构建着一个极乐世界,那个世界里只有他一个人,却足够美好。他依靠着那个虚无的美好活至今日,本以为自己无视人间悲欢足够强大,却不知,这个虚无的美好那么脆弱,眼前这人一番话就将它击个粉粹!
  他没那么美好!所以他构建的世界也没那么美好!
  他是丑陋的!所以他构建的那个世界,也是在丑陋的基础上衍生出来的……
  “裴琳,你践踏了别人一辈子的心血,伤了所有拥护你的心,只为了你所谓的自由跟解脱!你知不知道你的母后是怎么死的!她是为了让你活下去而自己自尽的!……深宫不是囚笼也不是泥潭,而是你自己放大了骨子里的邪恶黑暗!”
  说完,见裴琳茫然失神怯弱无助的样子,裴瑾冷冷一笑,“你觉得深宫可怕,那么这里,再不会有任何勾心斗角,你可以守着你心中的净土,高枕无忧了!”
  “裴琳,你就在这好好呆着吧!”
  说完最后一句话,裴瑾转身就走,再不愿多看那个失魂落魄的俊秀男子一眼。
  而裴琳听到外边落锁的声音,猛然回神,而后扑到了门口,喊道:“放我出去!放我出去!不要把我关在这里!”
  他喊到了喉咙沙哑,拳头捶到破皮,却始终得不到任何回应。
  感觉着屋子里死一般的沉寂,裴琳突然间有些毛骨悚然,他缩在角落,身子紧贴着墙壁,眼神惊慌而空洞,“不要把我关在这里,你可以把我杀了,不要把我关在这牢笼里……”
  整个屋子,却是至始至终的悄然无声。
  裴琳听到心里有些东西,轰隆隆的摔个粉碎。
  很久很久以后,他抬起头,继续看向窗外。
  窗是窗,只是窗外只有一面封死的墙……
  作者有话要说:天地一声巨响,二更君闪亮登场,啷哩个浪,啷哩个浪!
  话说,留言君你敢雄起来么!!!!!!
 


☆、58夫君,悠着点

  裴瑾走出密室;背后冷汗涔涔,刚才他面上镇定,其实内心受到了极大的震动。
  裴琳声声嘶嚎还在耳边回响,可是为何他突然变成了这样?是聪明到了极点,然后物极必反了吧。若不是自己勉力克制,差点被他蛊惑了进去。
  不得不说;他的心防已经强大到了极致。悲欢已经淡漠,冷暖已经无视;他给自己制定了一条行为处事的准则,于是所有的言行都变成了情有可原。
  正如他所说;谁比谁残忍。颜世静死了;比活着要好!
  只可惜;他到底还是输给了自己。
  裴瑾看着外边的郎朗青天,深吸了一口气。他最后的那番话,看似言之焀焀,可是他自己清楚,一切只是悖论,为的就是击碎裴琳的心防,让他挖出内里的阴暗然后再让这阴暗将自己吞噬。
  裴瑾想,如果不出意外,很快就能传来他的死讯的。
  伸出手,指骨有力,却已沾了血腥。
  一念成佛,一念成魔,如此而已。
  ……
  在裴瑾离开王府前往作衣坊不久,一辆华丽的马车便从反方向驶来。
  “夫人,国公府的几位夫人来了。”丫鬟禀报道。
  颜世宁正在吃着酸枣,听着这话,一惊,她们来做这什么?心里想着,人已经迎了出去,走到门口,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腹部,见衣裳宽敞也看不出什么来,才又放心走了出去。
  自秋月一事发生后,两府都心照不宣的保持着距离,这次三位婶子一道前来,实属难得。
  落座,上茶,开始闲聊。
  “听闻你身子出恙便一直想来看看,只听说你卧床休息不便出面才作罢,前两日又听说你好些了,就又想来了,谁知老天不给面子,硬是阴沉了好几日,所以一直拖到了今日……”说话的是二婶,是个伶牙俐齿会说话的妇人。
  虽然在王府里窝了许久,但场面上的虚伪样子她可没忘记,见着她们进来,颜世宁早就又恢复了往常那副温顺柔和的模样,此时听着这话,也是抿唇一笑道:“让婶子们担忧了。”
  客套一阵,三婶话头一转,对着二婶道:“姐姐,我记得你说有串珠子要给世宁的,也不舀出来。”
  “哦,是的,这一扯都给忘了。”二婶说着,从袖中舀出一串红玉手链,“这是我娘家前阵子给我捎来的,我看着这颜色就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