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后之名+番外 作者:加菲鱼(晋江2012-10-01完结,强取豪夺)
进入山谷处驻扎了一队兵马,封住了前后的通路,整个山谷看起来既阴森又萧瑟,山风吹来让人感到凄凄冷冷的,仿佛死去人们的魂魄仍然留在这里久久不肯散去。
两个士兵拦下他们,“这里不能走了,你们绕道吧。”
阿勋眺望着前方显得心事重重,如景问:“军爷,谁是你们掌事的?”
士兵一听刚要呵斥,没想到她接着又问:“是凯维吗?”
“大胆,竟敢直呼大将军名讳!”士兵边呼喝边暗暗上下打量眼前两个样貌出众的男女,心想普通贫民绝不敢靠近这儿的,可身份尊贵的人亦不可能不带随从贸然来这儿,他们究竟何人?
阿勋微微皱了皱眉,掏出一块玉佩递过去,“请将此物呈给你们大将军,他看了就明白了。”
兵士们互相看了看,将信将疑的接过,“你等着,若有意叨扰,仔细军法处置。”
约莫过了一刻钟左右,凯维策马赶到,在扬起的尘土中飞身下马,疾步冲到阿勋面前抱拳行礼,“末将拜见殿下。”
“大将军不必多礼。”阿勋抬抬手。
凯维刚直起腰,不料看清了阿勋身边所站之人,当即难以置信的瞠大双眼,“左……左掌宫……你,你没死?”
左掌宫是当年上王封赐的女官官职,有名无实的虚衔,意在将她纳入宫籍,此后她的婚嫁惟有王族指定,算是给王储立妃铺路。
“见过大将军。”如景屈膝行礼,表情淡淡。
凯维仍处于惊讶当中,忘了官阶高低,身份尊卑,直接低呼道:“你这……到底怎会回事?”
阿勋佯咳一声,“大将军,有话边走边说。”
经提醒凯维终于反应过来,发现两旁还有两个吓得面如土色,趴地不起的士兵,连忙下令:“听着,今天所见所闻一个字不许提,违者杖毙。”
“是!”
随后凯维目光灼灼盯了如景一眼,才向阿勋恭敬道:“请殿下跟我来。”
一路走进幽深的山谷,两边高陡的崖壁险峻的耸立着,徒留头顶的一线天压迫着人们的神经,如景感到阿勋浑身变得僵硬,细微的呼吸间气息开始不稳,恐怕他已在做最坏的设想了。
冰冷的手忽然被一只温暖的手握住,阿勋楞楞的垂首看去,如景的小手包着他的大手,将关怀默默的源源不断的传输给他,心头顿时热热的,紧绷的身体放松了下来,反手把手指与她扣在一起,掌心贴掌心,浅浅的笑意爬上了嘴角,映亮了他温润俊逸的面孔,如景回以柔和笑容,一切尽在不言中。
前面走着的凯维无意间回头瞄见这一幕,一丝冷硬划过眼底。雾如景,大祭司的掌上明珠,上王和王太后最为属意的王妃人选,若不是因为吉纳突起战事,还是王储的陛下挂帅远征,无法如期完婚,否则她早已是泽彼王后母仪天下了,真是造化弄人,陛下做梦也没想到,平息了盟国的叛变,回来迎接自己的却是弟弟与准王妃的“叛变”!
渐渐的山路边出现了散落在地的兵器又以羽箭居多,有些集中堆放在一起,有些还插在石缝中,数量之多可以想见当时的战况有多么的激烈,阿勋倏的收紧了手指,如景安抚的晃了晃两人的手。
又继续走了一段路程,当他们看到一辆已然支离破碎,上面扎满利箭的马车时,阿勋沉重的吐了口气,那一滩滩明显的血迹,浓郁的血腥味,即使尸体早被抬走,但尸横遍野的景象就这么直面的冲进了他的脑海中,他再也无法忍受的停下了脚步,如景赶忙扶住他的臂膀,担心的问:“你没事儿吧?”
他闭上眼睛摇了摇头,从来没有经历过战争的他需要时间好好消化一下内心涌起的不适。站在前面的凯维盯着他不知道在想什么,随后说:“这里还不是最恐怖的地方,我觉得殿下您得考虑一下,要不要跟我上山去?”
如景说:“我们休息一会儿吧。”
“也好。”凯维随口一应,往地上的大石头上坐去。
如景明白有些事情得跟他交代清楚,于是放开阿勋走向凯维,“我的确还活着,当年跳崖后跌落大海,被海浪推到岸边,捡回一条命。”
凯维恨声:“为什么这么做?你可知道陛下为此背上了夺妻害命的骂名,一直有大臣上疏谏言弹劾陛下,我远在吉纳都能时不时听到些流言蜚语。”
如景闭闭眼睛,“我也是万不得已才出此下策。”
“何来‘万不得已’?如若你不同意指婚,一开始就跟陛下表明心迹,我想陛下绝不会强人所难。”为什么非得等到没了转圜余地,做出伤害陛下的事情?她跳崖时凯维虽不在现场,却完全想象得到陛下该有多痛苦难堪!
“关于指婚,其中恐有误会……”如景试图解释,阿勋突然走过来,喊住她:“如景!”
他朝她轻摇摇头,如景瞪大眼睛似是无法苟同,阿勋一径的摇头再摇头,凯维既听不明白又看得糊涂,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片刻阿勋说了句:“这里是摩罗撒。”
凯维更云山雾罩了,而如景却冷静了下来,“都听你的。”
“究竟怎么一回事?”凯维唰的站起来粗着嗓门大声问。
如景看着他,“凯维,我们几个从小一起长大,虽见面难免得守着君臣之礼,但也属诚心之交,所以请相信我们,待时机允许定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凯维,请相信我们。”阿勋也加入,两人诚意拳拳,齐齐望向凯维。
凯维千头万绪,脑子一团乱,想不插手还抽不开身,他烦躁的避开他们的视线,故作粗鲁道:“休息够了,上山吧。”
☆、(五)
上山的路异常崎岖,阿勋和如景互相搀扶仍走得辛苦,尖厉的碎石险些划破软靴鞋底,阿勋不禁浓眉深锁,一边扫开扎人的荆棘,一边问凯维:“你带人寻了这么久,依然没有任何线索么?”
凯维没好气的反问:“我要有了线索寻到陛下,你们还会主动露面跑来这儿么?”
如景拨拨汗湿的发,提醒他:“凯维,孰是孰非暂且不提,大哥遇刺事关重大,请你明白的告诉我们,现在情况到底如何?”
凯维闷闷的说:“很糟糕。”
“怎个很糟糕?”如景屏息小心翼翼的问。
凯维神色凝重的看了她一眼,指了指前方不远处的小山丘,“我们在那儿除了找到阿棋和阿韩的尸体,还有陛下从不离身的长刀,刀口甚至都砍瘸了,其他的……还要我多说吗?”
如景深深的抽了一口凉气,阿琪阿韩是大哥的贴身内臣,三人可谓形影不离,如今他俩居然已经……忽然感觉心脏被重锤了一下,眼前猛的一黑,接着脚踝传来尖锐的刺痛,来不及呼痛就听见凯维大喊:“当心!”
一直沉默听他们交谈的阿勋,飞快的环抱住身子侧歪踉跄着要摔倒的如景,急促的问道:“你怎样啦?”
“我没事儿,踢到石头了而已。”如景靠在他怀里挪了挪崴到的脚踝,咬紧牙关吞下滚到嘴边的呻吟。
阿勋知道她一定很疼却硬是强装无事,这一路为了安慰他不让他太难过,她故意表现得乐观又坚强,其实她对大哥的担忧并不少于他,不然怎么会六神无主的崴到脚?
凯维焦急的站在旁边,“早知道这样我刚才就不说了,我看你们还是别去了吧。”
“我要去,这事儿没得商量!”如景推开阿勋站直身子,非常肯定的说道。
“可你的脚受伤了。”凯维直觉的拒绝。
如景走了几步,“无碍,我能走。”
两个大男人具是瞪着她不吭声,如景扭身回来扯扯阿勋的衣袖,“你说句话呀。”
她打定主意要做的绝无半途而废之道理,阿勋只得点头,“请大将军前头带路吧。”
凯维淡不可闻的叹息,然后默默垂首往前走,如景朝阿勋感激的笑笑,阿勋则无情无绪的扶起她,将她所有体重过到自己身上,就怕她伤势加剧。
不多时终于爬上那个山丘,即使周围已经恢复了昔日的平静,不过空气中低沉阴冷的气氛仍未打破,斑驳的血迹、丢弃的兵器以及折毁枯败的植物都无不见证着不久前爆发了怎样激烈又惨绝人寰的战斗。
凯维指着一处说道:“我们最先在这儿发现了阿棋,当时应该被逼到绝境,所以他选择了自刎,估计是不想拖累陛下吧。”
如景眼眶发热,阿棋……
“从这里开始就没见有我们的人了,全是那帮土匪的尸体,直到……”凯维边说边走,“我们在这儿找着陛下的长刀。”
阿勋心头蓦地一紧,脸色苍白,微微的颤抖着,如景却是抿着唇盯着一块暗红的岩石动也不动,凯维蹲下来抚摸着地面,说:“阿韩就在这儿躺着,表情安详跟睡着了一样。”
虽然他是武官他们是文臣,但都忠心耿耿的追随着陛下,大家惺惺相惜兄弟一样相处,以为会直至年华老去白发苍苍,如今竟然天人永隔,再聚首时只有在住星神宫了。
“那大哥呢?他不可能只留下一把刀就凭空消失了吧?”哪怕事实残酷,如景也不相信寻不到一点蛛丝马迹。
凯维抹了一把脸,抬头看了眼天色,“如果你们不避讳,我想我们可以去趟义庄。”
“义庄……”如景自是没什么好避讳的,却免不了疑惑,“匪人的尸体有何问题?”
“去了便知道。”凯维特意看了看阿勋。
如景推推神色呆滞的阿勋,“你还好吧?”
阿勋木然的望着她,诚实道:“我的心乱糟糟的,说不出来自己好还是不好?”
如景心疼的捏捏他冰冷的手,“累了的话,今天就到此为止吧。”
阿勋整了整呼吸,“不用,去义庄吧。”
一行人下了山,凯维领着他们走进临时搭建的营地,所谓“义庄”亦不过是一顶简陋的帐篷,守卫的士兵见到凯维马上躬身行礼,他挥手遣退他们,撩开门帘,“请。”
阿勋和如景一前一后进入,凯维放下门帘掏出布巾递给他们遮掩口鼻,潮湿闷热的帐篷内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腐臭味道。
土匪的尸体横七竖八停了满地,凯维说:“大部分人的头颅已被割掉,我命人或埋或烧了,余下这些算是全尸。”
阿勋攥着拳头别开头去,他无法原谅那些发动袭击的人,更无法原谅在背后指使这一切的“那个人”!他根本就不屑那些所谓至高无上的权利;何况是掠夺得来的?他从来不知道当爱变成恨会让人那么痛苦,那么心如刀绞,如果可以他宁愿被刺杀的人是自己!他本来就是多余的,这个世界上没有他的存在什么事情都不会发生了。
如景偎近他,拍拂他僵硬的背脊,希望他别太自责……悲剧发生了是不可改变的事实,把错全揽到自己身上也没有任何帮助。
凯维当向来文弱的王子殿下不堪忍受,布巾下咧嘴冷冷的笑,接着说:“麻烦二位留意看尸体上的伤口。”
如景依言仔细查看,死尸大多双目鼓凸,模样极其扭曲且狰狞,仿佛死前受到什么巨大惊吓,因此一个个死不瞑目。
“他们身上几乎都没有伤,致命伤全在头部范围之内。”如景越看越好奇,禁不住弯下腰伸手去碰尸体。
“如景。”阿勋拉住她。
凯维见状摘下佩剑将一具尸体的脑袋顶偏,露出颈脖上的血洞,“左掌宫好眼力,这些人无一列外均是扎中头部一箭毙命,快狠准,手法利落,伤口整齐干净,他们的衣服都没有溅上血污,可谓高手中的高手。”
“大哥手下有这样的用箭高手?”
“不是我们的人干的。”凯维解释道,“清理土匪尸体的时候,很明显的区分为两类,一类经过搏斗致死的略过不提,另一类全都身首异处,伤口和这些一样整整齐齐,一刀割下,毫不犹豫。”
“这意味着什么?”如景莫名振奋,阿勋跟着双眼一亮。
凯维则反应平平,淡道:“陛下有可能被一群不明身份的人救走了。”
“为何是‘身份不明的人’?”阿勋敏锐的听出其中蹊跷。
“那名用箭高手行事非常谨慎,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