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后之名+番外 作者:加菲鱼(晋江2012-10-01完结,强取豪夺)
雾如景奔到宥连勋身边二话不说跟着跪下,双手合十仰头向着咏葭:“恳请姑娘高抬贵手送我们夫妻俩一同上路吧。”
咏葭一下子完全怔愣住,做杀手多年,见过拼命求生的,哪里见过这般爽快求死的?顿时举着利剑僵直的一动不动。
“如景!?”宥连勋两眼圆瞪低吼着,“你疯了,孩子怎么办?”
如景灿然一笑,扭头对他似娇似噌的说:“阿勋饿昏了头么?忘记我们说好上穷碧落黄泉永不分离的。”
宥连勋听了,眼角霎时隐隐有泪光闪烁,颤着嗓子重复问道:“孩子呢?”
如景沉吟片刻,然后问:“你建议多一个人陪着你么?”
“如景……”眼泪终于滚出宥连勋的眼眶,他伸手抱紧雾如景,埋在她肩窝压抑的低泣,如景则轻柔的拍抚着他后背。
咏葭恍惚的甩甩头,将剑锵的一声入鞘,“每隔两日我得回营报备,现在你们两个给我老实呆着哪儿也不许去,否则休怪我不客气。”
说完也不管两人反应,足尖点地飞身掠起,人影一晃便失去了踪迹。
耳边风声呼啸,咏葭不去想刚才她竟有落荒而逃的嫌疑。因为受制于主人,她万不得已才肯卖命,却从未想过纯粹的为一个人牺牲性命,刚刚她倏然意识到在宥连勋和雾如景生死相许的爱情面前,自己何其渺小。
一边是成全一边是背叛,她要如何抉择呢?
作者有话要说:笔记本终于垮了……重装系统折腾了一晚 于是更新又拖到了零点以后 ╮(╯▽╰)╭ 最近一直走背字……
☆、(五)
咏葭回到设在王城外的军营,迎面便遇见匆匆奔出来的凯维,他亦同时发现了她,丢下尾随的副将过来询问道:“女爵爷,找到人了么?”
咏葭压低视线似有意回避凯维,犹犹豫豫的摇摇脑袋,凯维压根没有一丝怀疑,还笑着安慰道:“没关系,独岛那么大你又不熟悉路,一时半会儿找不着人很正常。”
“……嗯,我知道。”咏葭不想继续此话题,遂话锋一转:“将军这是赶着上哪儿?”
“准备开拔返回上十六城。”
宥连策追击叛军来独岛,凯维调集了所有精锐兵力助阵,上十六城余下的太后党羽竟趁机卷土重来,誓要夺回失地,致使几个城池战事吃紧。今早加急战报传来,宥连策即刻下令凯维领兵驰援。
咏葭听了暗暗觉得这会否就叫做天无绝人之路?外海战舰上均是惯常作战的将士,此番光复独岛几乎没动用一兵一卒,只怕早就按捺不住,眼下获得重归沙场的号令,想必士气昂扬,这千军万马的一开拔起来,谁也无暇顾及船上少两个人或多两个人。
“女爵爷,您想什么呢?”凯维奇怪的瞅着忽然陷入沉思的咏葭。
咏葭眨眨眼睛,轻描淡写一笔带过,“没什么。”
凯维亦未深究,反正她安全回营了,免得他百忙之余还得抽空应付宫里来的质询,于是说道:“女爵爷暂且稍事休整,待会儿我派人护送您进宫。”
“不用,补给一下水和食物,我这就得走。”
“您还要去啊?”凯维一听顿时头大如斗,这厢他军务缠身,哪有闲暇照顾她?
咏葭摆摆手,“将军不必担心,此次我只走两日,过后便回宫复命了。”
凯维松口气,心想还好还好,嘴上说:“剩这两日,不如让下面的人陪着走一趟吧。”
咏葭仍是摆手,“真的别麻烦了,请将军专心军务,我自能处理妥当。”
虽相处不久,凯维却清楚未来国母的性子有多固执倔强,好在她一手箭术独步天下,武艺也深不可测,不然他实在无法向陛下交代过去。
“行,那么请女爵爷多多保重,有任何要求尽管吩咐下去。”凯维拱手告退,“在此请恕末将怠慢之罪,告辞。”
咏葭回礼,“谢将军关照,愿将军一路顺风,旗开得胜。”
“请。”
“请。”
目送凯维上马离营,咏葭赶紧转身寻找军需官,借口身上衣服脏了换了身泽彼军装,顺手又藏了一套,接着不但补充了足够三五人食用的口粮和淡水,甚至还要了一些外伤药,若在平时她这么做多多少少会引起注意,然现下人人忙于整肃行装起营开拔,再者由于凯维的潜移默化,大部分军官都拿咏葭当准王后对待,准王后想如何哪个不要命的敢嚼舌头?
待一切筹备停当,咏葭跨上骏马,扬鞭催打不多时便奔进了城外密林,远远的海上响起喧天的擂鼓声,打前锋的战舰已然起航出发,可见战事之紧迫,却也意味着没时间容她再左右摇摆,拿不定主意了!
其实直到此时此刻咏葭依旧弄不清自己为何突然倒戈偏向宥连勋和雾如景,起了助他俩脱身的念头,莫非私心使然?没了雾如景作为障碍她便能取而代之进驻宥连策心里?
不,她十分肯定不是这样的,此“私心”非彼“私心”,她真正的私心是想成全一对有情人。因为他们的爱情感动了她,一生一世一双人俨然可遇而不可求,比照自己就是遇不到更求不到……所以选择背叛宥连策仿佛只在转念之间。
咏葭总算体会出宥连策当时无比羡慕他们的心情了,只不过到头来他将“羡慕”演化为据为己有,她却甘心摒弃原则信义。
回到藏身的山洞,宥连勋和雾如景安然的并肩靠坐在一起,见咏葭来还颇感意外的愣了一愣,原来他们也听到了战鼓声,以为咏葭报信引人来缉拿他们,等着束手就擒呢。
咏葭想笑但没工夫,把偷来的军装丢给宥连勋,“穿上。”
然后也不避讳当着他的面开始宽衣解带,宥连勋羞赧的避开,咏葭不以为意一边脱一边说:“凯维今晚起航离开独岛,我会想办法安排你们上船。”
宥连勋和雾如景震惊的对视一眼,雾如景忙不迭问:“姑娘为何如此?”
“难不成你们真打算在这儿等死?”咏葭反问。
宥连勋定定神,“可这样恐会连累姑娘。”
咏葭扯扯嘴角,“那就拜托你们机灵点,别露出马脚。”
雾如景接过咏葭递来的军装,不着急动手穿,继续问着心中未解的疑惑:“我只想知道姑娘为何改变了心意?”
咏葭言简意赅:“百年难得一次的良心发现。”
雾如景注视她的眼神深奥莫测,启唇说了句没头没尾的话:“他会因此恼你怨你。”
这下宥连勋反应倒快,抢在咏葭之前问:“他?是谁啊?”
“呆子。”雾如景嗔怪的别他一眼,“我们女人的事儿别插嘴,换衣服去。”
宥连勋丈二摸不着头脑,但仍听话的走到一旁去换衣服,咏葭喊住他,摸出一包伤药,“拿去擦。”
“多谢姑娘。”宥连勋感激她善良周到,自然而然溢出一抹浅笑,本就漂亮的面孔刹那眩惑耀眼。
咏葭没好气的扭头,蹲□帮虚弱的雾如景着衣,雾如景抿嘴偷笑,接着又表情一紧,抓握住她的手低声说:“你要考虑清楚,他若偏执的钻起牛角尖来,没人劝得了,即便明知是错也死不低头。”
宥连策毕竟是受尽娇宠长大的王子,加之自身文韬武略样样出类拔萃,一向要什么有什么呼风唤雨,虽经过生死劫难让他沉稳内敛不少,但凭一国之君的傲气岂能容忍心腹之人起丝毫异心?
咏葭沉默良久,终是冷硬道:“管好你自己吧。”
雾如景长长的叹口气,“所谓大恩不言谢,惟有赠你一句良言,千万不要放弃争取。”
咏葭狠狠一顿,随后阴沉着脸替她系紧衣带,再一跃而起边往外走,边吩咐:“趁时辰尚早你们赶紧多吃点东西,然后好好休息,养足点精神。”
“姑娘……咏葭……”雾如景频频呼唤,她相应不理权当耳旁风。
宥连勋挨过来低低问:“究竟怎么一回事儿?”
雾如景看着他,借咏葭的话说道:“管好你自己吧。”
宥连勋挑挑眉,模样很无辜的说:“是,谨遵夫人教诲。”
走出洞外咏葭才惆怅的喃喃自语:“叫我如何争取?除了你他谁也不要……”
是夜,外海一片灯火通明,舰船依照阵型依次起锚出航,咏葭预备领假扮成士兵的宥连勋和雾如景混入最后拔营上船的队伍。此刻三人心里都明白这一去将绝无回头路,从今往后与泽彼王室恩断义绝,因此全部面色凝重,沉默不语。
即将靠近人头攒动的港口,咏葭回头跟他们细声嘱咐:“虽然准备仓促,所幸对方亦毫无防备,正是顺利脱身的大好机会,你们先等在这儿我去去就会,记住除非是我发出的暗号,不然不许出来,明白了吗?”
宥连勋和雾如景连忙点头,咏葭将他们隐蔽好,确认无虞后从容的跨上马背,吆喝一声奔向海港,计划中得有两名士兵“消失”,让他俩顶替上去,说心里话咏葭并不愿有人枉送性命,然而除此之外已无万全之策。
港口垫后撤离的泽彼军人自成两行,有条不紊搬运着军需装备,便不是那冲锋陷阵的部队,士气依然高涨,气氛热烈。咏葭冷静的在暗处观察,有一小队两人为一组负责往返仓库的士兵被锁定,他们的路线较偏而且需费时行走,中间断开一组也难马上引起注意。
于是咏葭下了马,轻拍马臀轰开马匹,落地无声的摸向仓库,谁知走到一半,左边草丛一阵窸窣作响,咏葭警惕的把手搭在剑柄上,只等来人现身便将其灭口。
不久一个身着雪白长袍的人进入视线,咏葭立时拧起眉头,怎是雾吹大祭司?她与此人曾有过一面之缘,不但是泽彼国第一大祭司更是忠于宥连策的老臣,招降独岛守军时立下大功。雾吹道骨仙风,气度脱俗,据说凡事经他掐指一算均□不离十,非常之神奇。
雾吹看着咏葭一点不惊讶,好像他来这儿就为见她似的,神情淡然道:“见过女爵爷。”
“大祭司。”咏葭面无表情的回礼。
雾吹笑笑,上下打量她,“听闻女爵爷连日四处搜寻二王子殿下,不知可有收获?”
咏葭答道:“非常遗憾,并无任何收获。”
雾吹“噢”了声,“明人不说暗话,女爵爷何必相瞒于老朽?”
“咏葭不懂大祭司何意。”咏葭尽量心平气和。
雾吹指指海面,“离出发的时辰越来越近,女爵爷还要浪费口舌跟我周旋么?”
果然他都算到了,咏葭握紧剑柄,“敢问大祭司意欲为何?”
雾吹微低头叹息一下,“景儿究竟是我的女儿。”
天下诸国各有司掌神职的祭司,苍岌之外泽彼、北锡的祭司有男有女,而又唯有泽彼的祭司可成家,例如太后与雾吹为同门师兄妹,后来分别嫁娶。不管雾吹修为多高,牵涉骨肉亲情也不过普通人,做父母的谁会罔顾儿女生死?
咏葭闻言再度放开握剑的手,中肯道:“若大祭司肯助一臂之力,咏葭自然求之不得,但这可是叛国的死罪,咏葭烂命一条倒还无妨,您为陛下所倚重,万一事发后果严重。”
没想到她竟会替他设想,雾吹不由得重新审视这个貌似只有匹夫之勇的女子,原来凯维将军所言非虚,她的胸襟气魄绝对堪当泽彼国母。
雾吹诚意一拜,“一切恩恩怨怨随着太后薨世也该了结,何必再让他们兄弟俩祸起萧墙,也许陛下一时难以接受,相信将来总有一天会明白过来的。”
他说得在理,现今大局尚不稳定,上十六城战火未熄,如若宥连策为了女人诛杀王弟势必大挫前方将士锐气,咏葭点头道:“大祭司既已决定,那么咏葭便不多言,不知您有何示下?”
“示下不敢,烦请女爵爷带路,我自有办法送那两个孩子平安上船。”
得到雾吹的保证,咏葭当下领着他去找宥连勋夫妇。
想来父女相见的场面必然少不了哭哭啼啼,互诉衷肠,咏葭将人一带到位,唤出宥连勋和雾如景便体贴的退到外围警戒。
果不其然雾如景一见父亲,立时跪下掩面哭泣,雾吹握住她的手拉进怀里,如儿时哄她入睡时轻轻抚摸她的发,“你这丫头命格注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