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笑歌-风入画(完)
他苦笑着,清冷的眉眼满是柔情的看着床上的女子,她抱着被子不着一缕,乌黑的发散乱地披在身上,妖娆的身子伏在被子上扭来扭去。
抱我……她呢喃地喊,阿斐……
他的心忽然冰凉,身体的热度却不断攀升,鼻间有黏热的液体滴到手臂,映着月光依稀可见红色。
肌肤上还有她指尖划过的余温,颈上还留着她激情啃咬的红痕,睁开眼,满床的妖艳诱惑,闭上眼,满脑的旖旎风情。
跨下涨的发疼,身子微颤,欲望撞击的他几欲昏厥。好想要她,想的发疯,想的心都疼了,好疼好疼。他咬着牙,闭上眼猛地将被子覆盖到她身上,然后踉踉跄跄奔了出去。
二十
长笑翌日醒来,神清气爽,她最后一个记忆便是自己醉了,之后发生的一概不记得。想想觉得龙卓然也不会放她出丑,反正丢的也是龙家的脸,于是,就不再执着醉后发生了什么这种问题。
只是,这宿醉怎么和别人说的不一样呢?听说宿醉都头疼的,而她,这一觉醒来却觉得异常舒心,仿佛心里一块沉甸甸的大石被除去,整个人轻松不少。
酒果真是个好东西,早知道一醉可以解千愁,她老早就喝了。
长笑笑眯眯地想。
自己动手打水,然后刷牙洗脸,用跟簪子随手在松松绾了一个发髻,然后往厨房奔去,这两日,辛酥很忙,连带给她送饭的丫头也忙了起来,三餐老不按时,长笑脸皮厚,山不就我,我来就山,她干脆一到吃饭时间就往前院跑。
刚到月牙形拱门处,忽然看到龙浅提了一个颇为精致的小饭篮迎面走来。
“卿卿,早。”看到长笑,他停下来,羞涩的打着招呼。
长笑愣了一下,才问,“赢然,你怎么过来了?”
龙浅回来好几天了,她是知道的,也曾幻想着他会像往日一般过来找她,可这点微渺的希望之火却因他的迟迟未出现而慢慢熄灭,所以乍见之下,心里多少有点意外。
“我怎么不能过来?”龙浅有些生气,经过昨夜,他总觉得她和他之间不一样了,偏偏,大早上她用这么生疏的语气和他说话,听着让人不舒服,于是,他冷冷道,“我过来看你醒了没?顺便把早餐带过来。”
“我不是那个意思……”长笑知他误会了,没有费心解释,只是笑笑说,“我只是意外,意外赢然在听到你大哥那番话后还当我是朋友。”
“我……”他抬起头,清澈的眸子里夹杂了些许愧疚,“对不起,卿卿,那两日我是有些接受不了,所以大哥派我出去办事没有和你道别。”他顿了一下,语气里有些难过,接着说,“回来后,也曾想着找你,可是隔了这些时日,我怕你怪我,就不敢过来,直到昨日,他们说你醉了,我才敢……”
说到这里,秀雅的面孔飞上两朵红云,长笑看他这表情,又琢磨着话里的意思,忽然有了不好的预感,惊了半晌,才试探地问,“昨夜你照顾我的?那个……我没做出酒后失德的事吧!”
“没、没。”龙浅回答的很快,冷冷清清的眉眼间却有一丝掩饰不住的羞意和喜悦,这下,长笑的心凉了半截,她越发确定自己做了什么,可是,费尽心思去想,脑子里还是空白一片,半点蛛丝马迹都无。
“那就好。”长笑心里苦哈哈地,嘴上却说,“我什么都不记得了,没吓着你就好。”
看着她刺目的笑颜,忽然间,他的心里堵的难受。
十月十六,午后,雨横风狂,这样的天气,似预示着某些事情的发生,长笑在龙府惊鸿一瞥遇见一名神色可疑的男子后,越发笃定自己的猜测。
那个男人着一身黑衣,走路时,一只手臂摆动的很不自然,像是扭伤后刚愈合不久的样子,长笑跟着他来到龙卓然的书房,正要进去,忽闻里面传来一声大喝。
“赢然,跪下。”
她吓了一跳,还没回过神,身子就已自发的隐藏在廊柱后面。
雨下的很大,间或有雷声劈天盖地的砸来,廊柱离书房隔着虽然不远,但也不近,可是这样的天气,长笑却清晰的听到了里面的对话。
但听龙卓然问,“你可认识这男子?”
龙浅说,“认识,他叫许阕五。”
龙卓然又问,“那你可是请这男子做了什么事情没给别人钱?”
“是的,指……”指什么后面长笑没听清楚,因为,这话被龙卓然一声暴喝打断。“你,你可知错?”
“赢然知错。”龙浅的话音很低,长笑可以想象,此刻他必定低着头,一副乖乖认错的好孩子模样。
随着龙浅话音落地,一阵桌椅翻倒的声音从书房传出,伴随着的是龙卓然的话语,“我从小是怎么跟你说的,大丈夫做事要光明磊落,行的正,坐的直,不以宵小手段处事,你说,你是怎么做的?你对的起死去的父母吗?”
沉默半晌,就是龙浅急急的辩解,“大哥,你听我说,事后我有去找他付钱,但是约定的时间跟地点没见到他,我才自己回来了。”
长笑听壁角听的无聊,要不是刚才进屋的黑衣男子是旧识,她也不会躲在这里看龙卓然教弟,只是,这名男子怎么会跟龙浅扯上关系?她正在疑惑,又听龙卓然异常沉痛地说, “赢然,怎么到现在你还执迷不悟,这不是钱的问题,而是,你怎能指使人做这等牲畜不如的事情?从小到大,你从未让我失望,我真的不明白这次你怎么如此胡涂?”
他的声音一瞬间无比疲惫。“罢了,你再好好听一遍你干的胡涂事吧!要是这一次你还不能从心里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你就离开这里,就当我龙卓然从来没有你这个弟弟!”
这么严重?长笑这下惊呆了,听到这儿,她倒真有点好奇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时,屋里响起一个陌生的声音,“三个多月前,令弟找到我,要我带人去教训一个叫梅卿卿的女孩,说了事成后给五百酬金,我们兄弟买通里面梅卿卿身边的一个小丫环,趁其外出,用春风十里香和欢情露将其迷倒,奈何这梅卿卿武功不错,中了药后仍折杀我兄弟三人,我趁其不备,夺路而逃,一路躲躲掩掩至京城,前六天才跟令弟联系上,要求付酬金,而令弟以吾等未完成任务为由拒不付,可是,虽然我兄弟几人虽未亲自出手,但这欢情露可不是一般的□,女子中者必须在一个时辰内与男子□,是以实际上我们是完成了要求的,听说龙将军秉公执法,从不护短,故斗胆请将军给个说法。”
长笑僵在那里完全动弹不得,忽听一声低吼,“谁?出来。”接着一根狼豪笔疾速射到她身旁,她刚从廊柱底下走出来,书房的门便打开了。
龙浅愕然的盯着她,彷佛石化了一般。
门外,大雨瓢泼,他的眼睑上如同潮湿的空气一般蒙上了层层水雾。
“卿卿——”他茫然的叫着,伸出手,停在半空,挥出绝望而悲沧的弧度后,缓缓垂下。
该说什么呢?他忽然很想哭,说“不是我”还是“对不起”呢?他不是傻子,大哥如此大费周章的设这个局,无非是想她误会他,而刚才那件事,就算不是他指使的,也跟大哥有关吧,卿卿她被人……
心忽然揪在一起,他摇摇头,不知道说什么,亦不知道该做什么,闭上眼,再睁开,一切如旧。
打破这一切魔障的是一声呻吟,长笑转过头,看到她跟踪而来的那个黑衣男子着睁大了眼睛,大口大口地吐着血,指着龙浅,断断续续地说,“龙赢然,你、你——。”
话音嘎然而止,黑衣男子的头无力垂下。
龙卓然站在狼藉的书房中央,皱着眉头看着这一切,一言未发。
电光火石间,长笑忽然明白这一切不过是为了分开她和龙浅,想必上次冲着龙浅去的那些话未能达到效果,这次便冲着她来了。
真是——
先不说她老早就从梅卿书嘴里知道了怎么回事,就算她不清楚,以龙浅那种性格,要是真能这么做,先前就不会被梅卿卿欺负的那么凄惨了。
她笑了笑,正想说些让龙卓然奸计败露的话,可一抬眼,便愣住了。
龙浅怔怔的站在对面,静静的望着她,那曾经纯然而清澈的眉眼里有着痛心、绝望以及毫不掩饰的爱意。
一瞬间,长笑忽然改变主意,她微垂下眼睑,轻轻说,“龙赢然,不要让我再看到你。”语罢,转过身义无反顾的投入了淋漓大雨中。
她不信他!龙浅的心揪的发疼,弯下腰,无力地滑落在墙边,她恨他!他蹲坐在墙角,双手捂住脸,捂住了那被满天的大雨淋湿了的眼。
轰隆隆,天际一声惊雷。
龙浅抬起头,看着窗口卓然而立的男人,“大哥——”他静静地问,“为什么?”
为什么这样对他?为什么那样对她?
龙卓然叹口气走过来,拍着他的头,如同小时候的每一天他难过时的安慰动作。
“浅,她不适合你,她……是你嫂子。”龙卓然艰难地说,不敢看那双曾经无比信任和崇拜望着自己的眼。
是吗?龙浅低低的笑,声音粗嘎而难听。是吗?是吗?他轻轻地不停的问,猛然将握紧的拳头砸到墙上,丝丝鲜血顺着洁白的墙壁滴落。
一道白光从半空张牙舞爪的扑下,瞬间照亮了黑夜,雷声轰轰。长笑坐在床上拥着被子发呆,桌子上摆放着未动一筷而有些微冷的饭菜。
砰。门被推开,一个黑影夹着湿冷的气流冲了进来,他冲的很猛,似有雷霆之势,可冲到床前之后确像忽然失去了力气,一动不动。
屋外风雨交夹,电闪雷鸣,而屋内确静的可怕。
良久,他忽然紧紧地抓住她裸露在被子外面的手,哑着嗓子问。“卿卿……如果我说那一切都跟我无关,你信不信我?”
信不信我?龙浅的声音很轻,仿佛风一吹就散,可那语气里的急切和渴望却如同一团聚不散的浓雾,缭绕在空中。
长笑看着他,一句话也不说,眼神里全是漠然和厌恶。
多久,有多久,久到他听到自己的心微微的裂开一条缝,然后,无数条细长的裂痕蔓延飞舞,心,碎了。
松开她的手,他似一瞬间便得苍老无比,拖着双腿蹒跚着离开。
冷风夹着湿意从未关的门里冲了进来,长笑无意识的裹紧被子,才发现,那只手微微的疼,伸到眼前,有些紫红的瘀痕和班驳的血迹。
她的心,也开始微微的疼。
对不起,不是不信你,只是,我不爱你。不爱就要走开,占着你的心又怎会有人进来?
那场雨淅淅沥沥持续了三天,龙浅也因为风寒病了三天,病愈后离开龙府。
十月十九,天忽然放晴,湛蓝如洗。
几日未去同泰客栈,颜大娘就差人来将军府找长笑,她这次很规矩,先去禀明辛酥和龙卓然,然后第一次走正门出龙府。
龙浅离开后,龙卓然憔悴了不少,不论其出发点是什么,但栽赃嫁祸到自家弟弟身上,总是不对,想必他也知道,所以日夜受良心谴责。
长笑精神也不大好,如果说龙卓然是主谋,她就是那个帮凶,明知道真相却还故意误会,使得龙浅含恨离开。
街上繁华依旧,同泰客栈冷清依然,云珑一见长笑,一个箭步跳出来,叉腰大喊,“喂,你这女人,太没良心了,一走都那么多天,你还知道要回来?”
他那黑曜石般的眸子闪着狡黠,灵动的小脸上布满抱怨,那神情那姿势像极了被人抛弃的怨妇在骂街,长笑忍俊不禁,伸手敲下他的脑袋,慢悠悠地说,“才几天不见,云珑你的礼貌跑哪去了,连姐姐都不叫。”
云珑飞快的抱住头,眯着眼警告她,“女人,没人告诉你男人的头是不能随便敲的吗?”
他的表情真是可爱到欠扁,于是,长笑身体力行手指微弯,很快又是一记,笑嘻嘻地说,“叫姐姐。”
敲完了,她心里暗自思付:怪不得师傅也老敲她的,原来这般敲别人的头着实让人心情愉快,长笑乐呵呵地想着,脚下不停,越过在门口气呼呼地乱蹦乱跳的小少年,往客栈里走去。
颜大娘早寻了一处僻静的客房等她,见长笑进来,寒暄两句,就直奔主题,说,“卿卿,本来不想去打扰你的,可是这客栈实在经营不下去了,你看是卖掉还是……做别的?”
长笑有点反应不过来,半天才说,“大娘结下手边的帐,看看卖掉的话是有盈余还是欠债,至于做别的,我记得上次你说过不太好。”
“账目前两天我就盘清楚了,如果现在卖掉,我们纯欠外债大约三万两的银子,如果换做其它的,前期的投入可能需要更多,所以,如果不是客栈实在不能起死回生,我是不赞成换行的。”颜大娘严肃地说。
长笑沉思了一会儿,问,“除了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