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仙也有江湖
“祭剑!”墨武师叔又大喝了第二声。
这次是蚂蚁的师父——热锅上的蚂蚁——也就是白沉香大叔动了。
他取下一直背在身上的木盒,高举头顶,像跳巫公舞蹈似的蹦跶了一会儿,之后用力一抛,那木盒就冲向了光柱。路过墨武头顶的时候,木盒自有意识的停顿了一下,好像不愿前进,但这边的白沉香毫不犹豫的连催法力,木盒终于不可抵制的冲向了赤色光柱。
还远远未到的时候,木盒就已经燃为灰烬。里面的锈色的神剑残片却被卷入了烈焰之中,一瞬间,天地间的如血红光暗了一暗,但随即又恢复了常色,那些残片被光柱中的无形力量卷的沿光柱上下翻飞,给虫虫的感觉就像是红色银河中飞来飞去的陨石。
可是,这么高的温度,断剑的残片却分毫未受影响,不愧是天雷地火也无法毁损的神剑!难道真火石也不能融化它吗?那它又为什么断在她的手里?拔剑时,她并没有用力,那邪剑像是锈蚀了一般断掉?
热锅上的蚂蚁又在走来走去了,而盆底的三位师叔则同时奋力一跃,跳出了掩埋到腰部的黄沙,重新站到地面上。
墨武双手向上,一手执木剑,一手执他的法宝铁笔,体内真气分两股,托在冰寒蓝之下,防止它不要下落。
而冰寒蓝因为盖子打开,万年冰晶的寒气再也无法完全镇住真火石的烈气。这天门派的宝贝开始慢慢融化,冰水如小雨一样从半空中滴落。更可怕的是,墨武师叔的衣服,头发开始变焦!
热气是上升的,所以真火石燃出的冲天烈焰全部升腾到半空,四周的人都没有感觉到热气。唯有墨武,因为站在冰寒蓝的正下方,因为冰寒蓝的融化而受到了波及。
不过他们似乎早有准备,苍穹和桃花都是一手以木剑指着半空,帮助墨武稳定住不住颤抖和融化的冰寒蓝,另一手执自己的法宝,阻隔不断袭上墨武身上的火气。
苍穹是以乾坤碎玉壶在墨武身外几米处结成酒结界,桃花则用自己的四方扇扇出冰瘴之气。酒气遇火气即燃,冰气遇火即化为雾状,远远看去,墨武师叔被火圈和白雾重重包围,法力低下如虫虫者,已经看不到南师叔的身影了,只看到西师叔和北师叔不断施法,片刻间衣衫尽湿。
虫虫曾经听说过,南师叔墨武在修道前是个铁匠,所以掌门人才会派他来重新铸剑,他大概也知道重铸神剑的程序与危险,所以早就祭拜了天地,并选定了护法。但他肯定没想到,这神剑居然如此难铸,放在真火石这样可以使山川河流燃烧的宝物面前,仍然乌漆漆的,一点也没有溶成铁水的意思。
虫虫在电视上看到过打铁——把铁条放入火炉,等它变成红炭一样,用个钳子把它夹出来,放到铁砧子上,用锤子反复敲打,然后放入水中冷却,就算干将莫邪铸剑也要有个熔炉,而他们天门派却什么也没有,难道剑仙铸剑是只靠意念?还是这上古的神器本身就与众不同,能自我合成?
“掌门师弟,再这么下去不是办法,祈天香燃毕,天时就过了,就算三位师弟能硬撑下去,只怕剑也难成,何况这样勉强,于他们的修为也是大损,得快点想个办法。”一个尖细苍老的声音道,正是那个虫虫最讨厌的杨师伯。
白沉香本来就急得满地乱转,听了这话更是愣了半晌,一咬牙道:“把无双给我!”
无双?什么东西?听着像人名,而且是个姑娘家。白沉香要别人给他个姑娘是什么意思?难道是想放松一下?!真是人不可貌相,没想到啊,他怎么能这么淫荡!
哗啦一声响,想像出的美人没有出现,一个金光闪闪的禅杖被一个小道童递到了白沉香的手中,虫虫看这武器比较面熟,一人多高,上头有很多金环,很像唐三藏的九锡禅杖。
剑仙不使剑也没有什么,不过一派之中的五个绝顶高手都不使剑就太奇特了。东师叔刀朗是逍遥连环索、西师叔苍穹是乾坤碎玉壶、南师叔墨武是霹雳铁笔、北师叔桃花是四方扇、到了掌门这里居然是一柄禅杖,一个修道之人用佛门的法器就很奇怪了,居然还名叫“无双”?
天门派的上一代人有什么秘密吗?
“掌门师弟,不到万不得已,不能召唤天雷!”杨师伯又叫,神色惊慌。
“冰寒篮融尽之时,这里即为火海地狱,会有很多人无法生还,此时不动,悔之晚矣!”白沉香猛地抓起了无双杖。
卷一第六十九章 剑主的血肉
无双杖看来很沉的样子,不过在白沉香手里却轻如树枝一般,被他摆舞动得上身虎虎生风,禅杖前端的九连环散发着白光和哧哧的声音。随着这破空之声越来越大,沙山上的那些巨大的符咒开始震动,仿佛活了一般,连带着地面也微晃了起来,看来像要地震。
天空中,咕噜噜的声音一阵紧似一阵,好像有火车经过,又像是直升飞机的螺旋桨声,可是除了那朵还在翻滚的蘑菇云,什么也没有出现,连云彩也没有多出一丝。
“师兄,师父要用天雷劈什么?”虫虫悄悄问燕小乙,此时大家都紧张的注视着半空,倒没有人注意到她。
“天雷是会勾动地火的。”燕小乙没有回头,简略答道。
这话,虫虫倒是听过,不过她一直以为这是说男女感情爆发,然后一发而不可收拾的意思,就比如她和花四海——咦,怎么会想起他?不能想!不能想!他们根本就是你死我活的仇人,她这小虫被劈死还差不多,勾搭?不对,是勾动,那是不可能的!
就在她走神的时候,咕噜噜的声音变成咔咔咔的了,血红的天空中闪过一道道短小却又极为耀目的银色闪电,这些闪电散布在天空的任何一处,慢慢向中间汇聚,逐渐凌驾于那朵火云之上。
像做早操一样比比划划的白沉香突然收势停住,把手中的无双杖猛掷了出去,刚好越过墨武的头顶,插在沙地之中,杖前端的九连环发出嗡嗡之声,与沙山上的符咒呼应着,似乎在为天雷指引方向。
不到片刻,天上就和开了锅一样,虽然依然晴朗,却给人马上就要天塌地陷之感,直到一声震耳欲聋的雷声响起,一道张牙舞爪的闪电划过天际,瞬间把那个香案和香炉都击得粉碎。
“偏了!”也不知道是谁说了一句,话音未落,第二声雷响传来。
脚下一松,虫虫差点滚下沙山,幸好燕小乙抓住了她,就见第二条闪电从半空中孔了下来,穿过那朵蘑菇云,透过那条已成笔直之势的光柱,一直到冰寒篮上方才停止,把整个烈焰一分为二。
这不过是瞬间即逝的事,但那一直在光柱中窜来窜去的神剑残片却似乎被巨大的力量挤压了一样,蓦333地被掀到了火云之中,再也不见踪影。
白沉捍见状再不怠慢,急忙收回无双杖,沙山的符咒不再抖动,天上的雷声也像完成了任务一样浙行浙远,而所有的人全部抬头望向那条蘑菇云。
虫虫有点近视,除了看得到火气翻滚得越来越激烈外,什么也看不到,再看看周围,年轮弟子也大金面色茫然,只有白沉香和几名师叔师伯级的人物面色变化面端。
“已经到了焰心,怎么还是不溶?”一名师叔说
白沉香没有回话,眉心皱成一团,内心的焦虑和烦恼可见一斑。
“我听说但凡神剑铸成,都需要剑主之血肉,却邪剑会不会——”那个可憎的杨师伯又发话了,话音未落。虫虫就感觉无数道寒光扫到自己身上,所有人都不情好意的看头她!
她全身发冷,整个人处于木僵状态。
剑主的血肉?不会是要拿她祭炉吧?!哪有这样的,过河拆桥,念完经就打和尚!要跑,快跑!可是为什么腿就是动不了呢?只能盯着白沉香看,生怕他一点头,她就会立即被扔到那团火里去,尸骨无存。
白沉香脸色复杂的看着虫虫,眼神中纠结了太多的东西,其实不过是迟疑了几秒钟的时间,但虫虫却感觉有几个钟头那么长,那种等待宣判的感觉难受得要死,好在白沉香还算有良心,微微摇了摇头,表示不同意。
“哎呀,墨武师叔!”正当虫虫暗嘘了一口气时,忽然有人惊呼一声,众人转头一看,就见墨武似乎就要顶不住了,单膝跪地,双臂颤抖,虽然拼命坚持,但半空中的冰寒篮已经倾斜,融化而成的小雨已经发展成中雨,天上的火云更是在向大地的方向逼近!
“退后!”白沉香低喝一声,双掌齐挥,手中真气隔空输送给墨武,帮助墨武重新站立了起来,但谁都看得出,三位师叔外加冰寒篮已经是强弩之末,维持这个局势分外勉强。
虫虫巴不得后退,所以跑得比谁都快,站到了众人的身后,心里感觉她的处境极其危险,如果别人真的把她当成铸剑过程中的重要一环,那么别看白沉香刚才还算有点良心,保不齐一会儿即使出丢卒保车的招数,拿她祭了炉,然后一群人带着重铸好的却邪剑开开心心的跑路,以后逢个清明鬼节、初一十五的随便掉两对鳄鱼眼泪,烧几张烂纸,安慰他自己内疚之心。
她不干!凭什么啊!她甚至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不过是误入,就要做出这么大的牺牲吗?她还是处女,如果要死,也要等泡了花四海再说,至少留下个未亡人才像话!
话说她对人家亲也亲了、抱了抱了、摸也摸了,总要负上一点责任!可是跑,貌似不大可能,因为她虽然可以指挥那金色光罩腾空一点,但那不是飞,况且这沙漠一望无际,除非她是流星,否则一逃就会被人发现,目标还大,不如说地想办法,不然,使障眼法吧!
因为有性命之忧,虫虫的脑子不大清楚,又因为唯一会变的只有大石头,所以她心随意动,唰的一下变化了,她趴在地上不动,但藏在腹下的手却不闲着,拼命挖着滚烫的沙,觉得做一块埋的沙里的石头要安全。
我挖!我挖!
正努力着,就见一双男人的脚走到她面前,轻轻碰了碰她:“师妹!师妹!快起来,这太明显了,瞒不了人的!”燕小乙挡在大石头前面,看了一眼低头苦思的师父。
唉,二师兄真是好人,看来这骗不过白沉香,也是,黄澄澄的沙上有一块黑色大石头是比较扎眼,不然干脆变色,最好再变小点!
她没学过变色,也没学过变小,但是情急之下,意念分外集中,居然成功了,但是她以为这一切只有她和燕小乙知道,其实每一个动作都没有逃得了白沉香的眼睛。
她是天才还是废物?如果是天才,为什么招待个任务就五痨七伤的,一点上进心也没有?如果是废物?为什么她可以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学会障眼法?居然还会自行开发法术,进行变换,身体外那道隐隐的金色真气更是光华流动,看来如果不凡?
眼看着那块和黄沙同色的石头正在扭动着向沙里面陷,试图埋起自己,白沉香忽然心生怒火,伸手虚空一抓!
这个丫头,怎么就知道逃命!没半点身为天门弟子的觉悟!
燕小乙的身体被生生推到一边,而后面的虫虫正挖得热闹,却突然被一股超强的吸力抓住了,好死不死的,她变得是圆石,所以不可抑制的滚了过去。
白沉香按住圆石,伸两指用力一点,就听“哎哟”一声,八剑弟子之七的姚虫虫小蚂蚁就现形在众人面前,颈后的衣领还被师父牢牢抓着。
卷一第七十章 刺
“蚂蚁,你干什么?”白沉捍异常恼怒。
“师父,你不能拿我祭炉!”虫虫艰难的梗过脖子说。
白沉香还没回话,杨师伯便道:“掌门师弟,墨武他们三个要顶不住了,要成大事必要有牺牲,如果天时一过,不但却邪剑铸不成,只怕冰寒篮一毁,这里的弟子十之八九躲不过火虐,一边是一个人,另一边是诸人大事,何去何从,掌门师弟,你要快下决断啊!”他说得痛心疾首,装出一幅为国为民的沧桑模样,可要不是因为白沉香压着,虫虫恨不得冲过去给他来个背摔。
“死老头,你懂个屁!”虫虫毫不客气的回嘴,“你们的冶炼技术落后,不明白铸剑不成是因为缺乏一种叫磷的东西,而只有是人,身体里就有,反正你对天门派也没有贡献,除了混吃等死,就是成天叽叽歪歪、指手划脚,如果真那么大公无私,把你祭炉好了,说得那么义正辞严的,舍得你的老胳膊老腿吗?来吧,你跳到火里,拯救天门派,也省得平白浪费粮食。”
这番话,把杨师伯气得差点背过气去,伸手指着虫虫,嘴唇哆噻着,却半天说不出话来。他虽然法力和武功泛泛,但辈份很高,就连掌门人也尊称他一声师兄,可是却让这个小小女子屡次冒犯,实在太不能容忍白沉香手腕一转,强迫虫虫面对着他,喝道:“劣徒,胆敢如此无理!”
“本来就是嘛!”因为在生死关头,虫虫大脑发热,话也不经过思考就冲出而出:“红口白牙的,干什么说宰了我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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