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仙也有江湖
想到这儿,她心里很不是滋味,也不知道是生气还是伤心。只觉得有什么满满的堵在胸口,连呼吸都困难起来。
他不愿意见她是可以理解的,毕竟是她破坏了他在无穷山的大事,可是他不能在这个时候漠视她,因为她才明白自己是爱着他的,至少,他要给她个机会,让她解释一件事情。
在无穷山时,她说错了话,现在很想重新对他说。
“我这人大仁大义,不为难你。”虫虫来了一下裙摆。找了块石头,优哉优哉的一坐。摆出誓要成为望夫石的姿态,“我慢慢等好了。就算魔王大人这会儿没空见我,他一走,我就到修罗微芒去等。那是魔道的老巢——不是,是魔道的总舵,我就不信,我等个千儿八百年的,他就能永远不回来。”
“修罗微芒是你能随便出入的地方吗?”一个魔道中人忍不住插嘴道:“你还没到黑石殿,就被剁成肉酱了!”
“是吗?那就打打看,姑娘我生来命硬,倒要看看凭着却邪双剑能不能通关!”她骄傲的扬起脖子,连游戏术语都蹦出来了,不过这也表明了她的决心。
不见到花四海,她四也不肯罢休,就算进入鬼道也要缠着他、折磨他!
“姑娘,你这是何苦,耽误了尊师的大事也不好。”
马小甲没想到虫虫使用“赖”字诀,一时还真没有别的办法。倘若对别人,也许杀之了事,但这个姑娘不同,他不能对她太过无理。
“所谓‘大事’,我心里有数。但我想你应该通报花四海一声,毕竟你只是右道首,并不是那个大魔头本人。”虫虫直呼魔王名讳,而且语气中也没有恭敬之意,听得一众围着她的魔道门人直吸冷气,而她下面说出的话,更惊得一向沉着机智的马小甲有如当头挨了一棒。
“话说,你怎么不当左道首?向问天和杨逍都是左道首,左为大。只有左道首才能接替魔王之位。”
马小甲从脚底寒到头顶,这位姑娘好狠哪,这不是诬陷他要篡位吗?向问天和杨逍是哪位他不知道,不过这意思是人就听得明白。好在魔王从来不是多疑的人,否则就凭这句话,他就可能被怀疑,看来他以后要放聪明点。
想到这儿,他不禁走到了仙道大小姐的身边,和颜悦色地、认真严谨的、生动活泼的进行第二轮磋商。
另一边,渡海人看得分外闷气,几次想上前抢夺书信,都被汪老板拦下了。
“你那对招子放亮点,这个阿三和魔王的关系不一般,别去惹祸了。”汪老板说。
“她说她叫姚虫虫。”
“别管她叫什么,你难道看不出来?魔王对她与众不同。咱们当时追剿天门派的人时,魔王明确下令不准伤她。在无穷山上,魔王亲自出手救了她的命。这会儿,倘若真的嫌她麻烦,杀了她太容易了,可魔王居然避而不见,却不下令轰她走。这还不说明问题吗?还有西贝大人,虽然他对女人一向很好,但那神色明明是有旧的。”
“这——这丫头有什么好?”渡海人难以置信。
“我也看不出她哪好,所以当初不敢往这方面想。可最近发生的事多了,如果我还看不明白,真该吃点猪脑补一补了。你看,右道首是何等精明的人,跟她说话不也好言好语吗?”
渡海人只是粗鲁,又不是傻子,一经提醒立即明白过来,眼看着马小甲一脸失望和无奈,慢吞吞的往黑店走,显然是被逼前去禀报魔王了。
只是他这一去,许久未出,直到天色全黑。
虫虫安稳地坐着,但内心却混乱不堪。下决心是容易的,可等待却是最平静的残忍,一刀一刀的割着她的自信和柔情。
也许他厌恶她呢?女追男没有关系,可是对方对她没有好感,这种死缠烂打就会成了恶心的事。他对她没有一点好感吗?那为什么要三番五次救她?
“魔王大人有请。”正胡思乱想着,耳边传来马小甲的声音。
虫虫一震,茫然的犹豫了半晌,才阻止了要跟上她的九命和阿斗,独自向黑店走去。
那是一间破旧的客栈吗?为什么因为他在里面就感觉像神殿一样庄严和高贵?为什么只有百来米的距离,她却走得无比漫长,而且越到门口就越胆怯,双腿软得像要站不住了?为什么越接近他越是慌张?
脚下的木板嘎吱吱的响,整个黑店空无一人。虫虫没有上楼,因为心里似有一条线牵着她,直接穿过后堂,走到黑店后门外的大片空地上。
不远处,有一块一米高的大圆石,像一张桌子般,而一个男人就站在那儿,初升的明月温柔地照耀着他伟岸的背影,衬得他如此寂寞。
虫虫感觉心脏猛地被抓紧,一步步走过去。
“止步!”花四海冷冷地低喝。
谁理他,继续走!
虫虫不但没停,反而走得快些,眼看就能伸手触碰到他的肩背了,花四海蓦然转身。
虫虫吓得惊叫一声,扭头就跑。跑了几步又意识到自己本就是要见他的,再度转回来。
见与不见,矛盾无比。
她不敢抬头,慢慢蹭到他面前,头几乎要顶到他的胸膛上。
“我来——是想——告诉你一件事。”她轻轻地说:“那天在无穷山上,我自不量力的为你挡孔雀的攻击。我说是为了让你承情,好放过我们天门派,其实不是的。我只是——不想让你受伤,不想让你死。”
耶?为什么要掉眼泪?!
卷二之第十三章 心情像股票市场
花四海半晌无语,外表虽然还是冷漠的态度,胸口却温热成一团,要拼尽全力才能勉强保住心头的冰岩外壳,以免它融化、坍塌。
从七岁那年有记忆起,他从没有为任何事、任何人犹豫过,可是无穷山上,他犹豫着没有杀她,死海边上,又犹豫着没有赶她走。
通天塔没有盖成,筹划多年的事功亏一篑,他只好走另一条充满凶险和杀戮的道路来完成他的目标,所以回修罗微芒后他只是关了自己六天,独自疗伤,然后便急于出聚窟洲办事。
他重伤未痊愈,还不能飞渡死海,只能等在黑店,好让渡海人载他过海,根本没想过这丫头会跑出云梦山来找他,更没想过会在死海边上与她相遇。
想念她吗?说不清楚。一切都是模糊的,包括分手的那天,她傻乎乎的跟在他后面走,他的心软弱得断了一切杀意。现在倘若真不见她,她必定会真的冒冒失失地跑去修罗微芒,那时,只怕会给碎尸万段。
她不想让他死?他又何尝能舍下她的性命不顾?
一直以为她是来狡辩,一直以为她又想出什么古怪的花样来磨他、缠他、趁他不备来占上风,哪想到她却是来表白,让他心中耿耿于怀的事,一下子释怀了,就像一阵清风吹过心底。
原来,那天她真的是想保护他!
堂堂的魔王,任何人都闻风丧胆的魔王,生平第一次被一人舍命保护,这让他如何还能心如止水?
看着她低垂着的头轻轻抵在他的胸口,他忍不住伸手轻抚了下,柔软的杠色短卷发在他指尖划过,就像蝴蝶的翅膀划过他的心房。
最柔软的,却有最强大的杀伤力。
“轮到你了。”带着泪意的声音在他胸前闷闷的响起。
“什么?”他的声音温柔得令自己惊奇。
“那个——来而不往非礼也。我告诉了你心里话,你是不是把你的心里话也说一说?”那颗红茸茸的头抬了起来,眼中还有湿意。不过算计的笑容挂在她娇俏的唇角,看得花四海心头一跳。
这臭丫头,他就知道!她不会像别的女人那样风情万种,柔情似水,一定会花样百出!
他心里说不清是什么心绪,好气又好笑、有点失望、可又包含着更多的柔软,轻松可笑的感觉让他放松了警惕,没发觉心门正在为这个不按常理出牌的女人而不知不觉地敞开一条缝隙。
“不说。”他冷冷的撂下两个宇,心却是愉快的。
“哪有这样赖皮的!”虫虫借机倚在花四海的胸前,“听了人家的心里话。自己却又不说。”
啊,他的心脏跳得好有力。不过整个人憔悴了些,看来伤还没有全好,现在不能吃他豆腐。要忍,一定要忍!免得他一激动,引发旧伤。
可是,他是平安的,这比什么都重要。他平安,他平安。他平安——
她心满意足的叹了口气。
“本王并未想听。”
“那我说的时候,你为什么不堵上耳朵?你这叫事实听到。”虫虫不讲理地说,“没有你这样的,好歹我救了你的命,救命恩人问你个问题,你都推三阻四的,算什么英雄好汉。”
她救了他的命?这丫头还真能颠倒黑白。如果他没被伤了脑子,明明清楚的记得,自己几次饶了这位天门派低级弟子的命,她唯一一次的义举还是帮了倒忙。害通天塔没有盖成。怎么,她倒成了大恩人了?
感觉她的双臂搂上他的腰,她的脸在他胸口蹭来蹭去,扭股糖似地撒娇让他说。他给缠得没办法,只得道:“说什么?”
“你的身世。”虫虫冲口而出。
花四海的身子僵了。
从没有人知道他的身世,他以为她会问诸如:你喜不喜欢我?你想不想我的话,没想到会问起这个。这是他的痛,从不愿意让任何人触及的。可是她为什么要问这个,难道她是天门派派来的奸细。专门为了探听他的底细?瓦解他的意志?
不。不对!
天门派如果派奸细来,也必定会派倾城倾国之色。可是绝色美人他见得多了。再美的女人他也不会要第二次,白沉香虽然行姓却不是白痴,怎么会做这种白工?
没有人会料到,一个直率冲动、行为古怪、有时有点滑稽、让人发笑的女人会让他动了心弦。他是魔道的魔王,行事乖张不羁,不畏世俗,而他的心是他最后的、也是最牢不可破的壁垒,不能随便让人进驻。
想到这儿,一刻前还旖旎甜蜜的感觉没了,纵然知道虫虫不可能是奸细,花四海还是起了警惕之心。
他轻轻震开虫虫的依偎,“你来,就是说这些吗?说过了,就离开。”
呀?她问错了一句话,他就要发脾气吗?男人果然和孩子是同类动物,这么喜怒无常的!她问起他的身世,还不是想接近他的内心吗?不说就不说,有必要这么严厉吗?
眼看花四海抬步要走,虫虫急忙拉住他的手,肌肤接触时,那种触电似的感觉又来了。
那一刻,被生硬拒绝的伤害感,还有被电的酥麻感,使她又放开了手,薄薄的泪水充满眼眶,可是她硬是不说挽留他的话。
她爱上了他,可是她也有自尊。
花四海手中一空,忍不住略一侧头,虫虫的委屈和倔强使他的心蓦然揪紧,才聚齐的冷漠迅速涣散。
“想知道本王的身世?”他侧着脸看她。
“想!”很坚决。
“你救过本王的命?”有点嘲讽。
“是!”睁眼说瞎话,不过自我忽略掉这种无耻的谎言。
“不如这样。”他又走回到她身边,“如果你能救本王三次性命,本王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虫虫感觉自己的心情像不平稳的股票市场一样,上上下下,一时一变。想见到他的渴望、将见他的忐忑、见到他的激动、抱着他时的甜蜜、被拒绝的伤心、这会儿又因为他这样的冰山男却来迁就自己而变得开心,整个人都乱了方寸。
“好,三次就三次。现在已经有一次了,还差两次。你别以为自己强大,我就没有机会,这世界上还有阴差阳错这回事呢。”
看她泪迹未干却又气鼓鼓的,花四海忽然想微笑。再注意到她满面风尘,也有憔悴之色,顿时心里一紧,伸指搭上她的手腕。
“受伤了?”
“学艺不精,被却邪剑的力量——反噬了。”
完了,只要他一碰她,她就是一麻。怕被他看出来,只得胡说八道加以掩饰,“现在已经好了。可是长夜漫漫,无心睡眠,不如你教我两招吧。”
花四海意外的看着眼前的红毛丫头,一时无语。虽然她一向会蹦出一些别人听不懂的话,但以她仙道弟子的身份,却要求魔道的魔王来教她,不是也太不着调了吗?
“我知道这听来不合理,可是我们关系不同嘛。我们抱也抱了,亲也——”她越多说,错越多。
花四海眼神一闪。虫虫的话提醒了他,他可以教她别的。
比如——吻。
那是他一直想教育她的,免得这丫头不知天高地厚。
卷二之第十四章 史上最笨学生
他向前一步,和虫虫的距离已经近无可近,因为背对着月光,虫虫整个人都被包围在他的阴影中。
谁说黑暗是可怕的?不过现在也说不清了。
虫虫只感觉在他身影的笼罩下极其安全温暖,但又微微有点发抖,也不知道是害怕还是兴奋。她虽然没有真正爱过谁,只仓促地吻过面前的这个男人,可是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走路。
她意识到他要干什么,有点期待又万分紧张。在资讯极度发达的现代,她的肉体和心灵虽然奇迹般地保持着纯洁,思想和眼光却已经“色”得很了。
以前的那个算是吻吗?应该算吧!至少她的嘴唇挨上了他的,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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