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流草民京城爷们儿的食色性也





    “我读过历史,也了解深浅。《易经》里说的大人不是和小人相对立的大人,是专指王公贵族的。‘飞龙在天,利见大人’的大人不就如是吗?您不该拿大人与否来比喻宋江,应该用君子与否来比喻他。我也说《易经》。《易经》里说:‘君子学以聚之,问以辨之,宽以居之,仁以行之’,有这样儿德行的人才能叫做君子,宋江肯定不够格儿。如果我是皇上,我也喜欢愚忠的臣民,可是,我讨厌愚忠的人拉着别人也去当愚民。”他用手势制止住了周教授已经张开的嘴。“您先听我说完,我知道您想说什么。您是想说,按照当时的意识看,他那是带领大家弃暗投明,想一起走上阳光之路,让我别拿现在的眼光儿要求宋代的人,是吧?就因为我是现代人,我才这么讨厌他,如果我也出生在宋江的年代,说不定我也心甘情愿地追随他呢。”
    “你怎么前后左右全是道理呀?”周教授的嗓音提高了一度。
    “就因为我根本对宋江没有偏见,所以才有道理呀。”金兆枫又说道:“偏见是因为好恶形成的,每个人都会有,它代表了一个人对事物的独到看法。司马迁写《史记》的时候儿也是出于好恶才把项羽这样儿的败寇看作大英雄并且把他写成本纪的。本纪是什么?它是用编年方式叙述历代君王或者实际统治者政绩的,是帝王的传记!有人说,司马迁把没称帝的项羽写成本纪是对项羽亡秦的肯定,我觉得不是这样儿,我觉得这就是司马迁的独到看法,也是偏见的一种。刘备是中山靖王的后裔,是汉室宗亲,所以,古人对他的描写就有偏见性,倒把最终统一三国的曹操写成了奸雄,弄得到现在戏剧舞台上还把曹操勾成水白脸儿,水白脸儿向来都是代表奸臣的呀!”
    “周教授,别看他小就想欺负他。这小子,转轴儿快着呢。”苏天一说。“得了,以后我再也不提宋江了,这个名字在我嘴里算是做了绝育了。”
    众笑。
    “我还没说完呢……”金兆枫喊道。
    “你闭嘴吧,不能让你再说话了。”苏天一哈哈地笑着说:“你再说话,我们仨都得让你活活儿气死,最后就剩你一个喘气儿的了。哈哈哈哈。”
    “小伙子有学问,看过不少书。”周教授肯定着。
    “我还差得远着呢。”金兆枫虚情假意着。“《大学》开篇不是说了嘛,‘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这才是我的目标呢。”
    “很好,有追求,有志气。呵呵。”周教授像是在表扬自己的学生。
    “苏先生,纸笔伺候,咱们操练起来吧。”蒋先生耐不住性子了。
    “得令!”苏天一痛快地答应着,随后,便开始在画案上排兵布阵了,宣纸镇尺颜料色盘一应到位。“咱们今天一起合画一张整纸。”
    蒋先生眼看着苏天一往色盘里倒墨汁,心生一丝贪婪。“我不想使一得阁。您这儿不是有贡墨嘛,让咱们尝一回如何呀?就一回。”为了这点儿小心思,他的态度有些谦卑了。
第二章 满目春光 (66)施展真才学
    “万难。”苏天一诙谐地说:“我舍不得,用完了就没地儿淘换去了。我谢谢您了,磨墨也太麻烦了,您哪,就将就着吧,别讲究啦。”
    “抠门儿!交你这样的朋友真够呛。”蒋先生不满地自嘲着,他有些气急败坏了。
    画家外出作画时,一般都自带毛笔、印泥,印章就更不用说了。众人合作时,一般先由名气较大者开笔,名气较小者随后逐一从之。
    金兆枫独立一旁,笑呵呵地冷眼观瞧。
    苏天一、蒋先生和周教授一番推让之后,由苏天一首先落墨了。
    苏天一真是好身手,笔下怪石俊朗嶙峋,瘦竹参差挺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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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众人同时赞道。
    接下来是周教授。几枝牡丹交映生辉,百媚丛生,绝类王雪涛之长技。
    “好!”众人又同时赞道。
    “金先生,您也上几笔,我最后补景儿吧。”蒋先生对金兆枫说。
    凡众人合作时,敢言补景者,一般均为大家,因为此人要有极好的大局观念方可。
    想作看客的金兆枫没料到自己也会参与其中,他想了想说:“那我就画几笔兰草吧。”他从画案旁拿起两支羊毫,细一端量之后,随即饱蘸浓墨,双管齐下,笔随意行,几番拖折点染之后,两蔟高洁清雅、俯仰自如的兰草携花而放,跃然纸上。
    “好!”又是一片赞叹。
    “我来了。”蒋先生提起笔,站到了画案前。“我就补杂草和蝴蝶儿吧。”
    “真难为您了。山水的学问,也混迹于草虫之间了。”金兆枫的话含有讥讽的意味。他一直认为,画家或画师不该将自己的短处随意示人,这是对人对己的双重不尊重。
    “这才叫突发奇想啊。”蒋先生大意地说。看样子,他并未听懂金兆枫话里的意思。
    令金兆枫惊奇的是,蒋先生的画技确实到家。蝴蝶神态栩栩如生,杂草布置疏密得当,原本平淡的画面突然生机盎然了。
    “好!”金兆枫发自内心地大叫一声。
    “哈哈。要想人前显慧,就得人后受罪,这是经年累月练出来的。”蒋先生放下笔,脸上飘着轻松的笑意。他看着金兆枫。“你的兰草画得不错,位置和间隔都好,就是叶子的质感没出来,要是能用一只手专心专意地画,效果肯定好一些。一看你就是个聪明孩子,就是太爱展示自己了。”
    金兆枫不好意思地笑了。到底是技不如人呀,高人就是高人,不服不行啊。
    “喝茶喝茶,坐下来探讨。”苏天一招呼着客人们。“再过一会儿,咱们到附近的餐厅去吃饭,回来以后再接着拼比嘴上的功夫。”
    喝完茶,众人到餐厅草草用过午饭,便又都急不可待地窜了回来。
    大家围坐在一起,开始了神聊海哨。
    “苏先生,最近成绩如何呀?”蒋先生问苏天一。成绩意味着绘画收入。
    “还成,现在喜欢写意花鸟的人比较多。我从来不寄售,买画儿的人一般都是上家里来自己取的。”苏天一谦逊地回答。
第二章 满目春光 (67)开窍说润格
    “主要还是因为你的名气大。”周教授客观地对苏天一说。“我是搞美术研究的,我清楚,和你年龄相近的人,全国也没有几个能在造诣上超过你的。你勤奋,有天赋,这才是取得好成绩的根本原因。有的人有天赋,可后天不勤奋,最后的下场和王安石笔下的方仲永一个样儿;有的人没有天赋,可后天勤奋,这样儿的人虽然能取得一定的成绩,但造诣绝对不会登峰造极。像你这样儿二者兼备的,不多呀!你不成名谁能成名啊?呵呵……”
    “你现在的润格是多少哇?”蒋先生又问苏天一。
    “每尺一千五。我知道,有的画廊标我的作品是一尺五六千。”苏天一如实回答说。
    当时,苏天一的作品已经初步受到了众多书画爱好者的追捧,几年以后,其作品的市场价就达到了每平方尺两万元。
    “我就跟你没法儿比了。”蒋先生有些懊丧。“倒是净有人拿我的东西去办事儿送人,可价格老是上不去,净在几百块上下打转悠儿了。画得挺多,成绩不大!”
    “最有责任经营作品的是画家自己。”金兆枫插言了。他对蒋先生说:“您的成绩不大是因为运作模式有问题。有的画家水平挺高,卖出去的作品也不少,可就是不能取得理想的经济效益。文人自古就清高,可文人也跟农民一样盼着好收成。当今的书画界,价格就是衡量一个人成就高低的尺度,您的笔润高,就说明您的作品受欢迎的程度高。您不能像流水线上的工人一样,埋头儿苦干不问前程,应该努力推广自己的作品,提高知名度和认知度,这样儿,您的笔润就坐上火箭了。”
    “对呀。”蒋先生来精神了。“依你看,走什么路数儿才好哇?画家也想挣钱,可我就是手脚聪明脑子笨啊。”
    “找媒体呀。您肯定有不少媒体方面的朋友吧?”看到蒋先生点头,金兆枫继续说:“找报社的朋友,让他们有机会就在报纸上刊登和介绍您的作品;找电台电视台的朋友,让他们做文艺文化节目的时候儿邀请您做专访。一句话,您必须通过通过一切途径和渠道扩大自己的知名度,让中国更多的老百姓都知道您蒋先生是谁。您是专工山水一路的,可我看您刚才的花草也绝对有一眼,您的造诣没问题,我的这些建议就是专门儿为您精心打造的。您可以照我说的意思试试看,如果无效,您把我打得烂烂儿的我也不喊疼不喊冤。”
    大家都被金兆枫逗乐了。
    “还真是的,要不怎么说我傻呀!”蒋先生大彻大悟地说:“原来也有不少媒体找我,我怕耽误自己的事儿,还净躲着呢。看来,我是没抓住机会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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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兆枫微笑着。“《易经》里有句话:‘君子以自昭明德’,意思是君子通过彰显自己来向大家展示才华和美德。蒋先生,眼下,媒体就是您的谢公屐和青云梯,有了他们的合作,您就能‘半壁见海日,空中闻天鸡’了。您当时肯定是没意识到那就是机会。您看看,上天对您有多眷顾哇,您应该往狠了恨自己才对呢。”
    蒋先生不好意思地陪着笑。“我是该这么办。从今往后,犯傻的再也不会是我了。”
第二章 满目春光 (68)堂堂婚外恋
    “金先生还是很有经验的。”周教授淡淡地夸奖着。
    “你在某些方面不是也很有经验嘛,哈哈。”蒋先生嘲笑起周教授。他意识到金兆枫的存在,猛地刹住了车。“不说了,我和金先生是头一回见面,不能当着他诋毁周教授哇。”
    “我了解你。”苏天一恶狠狠地看着蒋先生。“你要是不把想说的话抖落干净,过一会儿就能憋死,哈哈哈哈。金先生对我可是有大恩的,他不是外人,你们要是接触多了,准能成为特亲的好朋友。想说就快点儿说吧,我特喜欢周教授这副慢条斯理儿举重若轻处乱不惊的文人气质,天天儿净盼着他在我跟前儿出丑啦。我真卑鄙呀,哈哈哈哈。快说!”
    “做都做了,还怕你说吗?”大义凛然的周教授夸张地挥动着手臂,脸上视死如归般地笑着。“两情相悦,没什么丢人的!我跟金先生日后就是朋友了,知道了也好,正好儿让他多方面地了解了解我。”
    金兆枫无所由从地笑着。他知道,周教授肯定是在生活问题上迈错步儿了,好奇心无情地驱使着他急于探知他人的丑闻。
    “那我可说啦。”蒋先生笑音未绝地看着苏天一和金兆枫。“周教授昨天晚上又和他老婆打架了,当时我正好儿在场呢。人家真是有涵养啊,一边儿挨打挨骂一边儿疯狂地摔东西。我一看战斗太惨烈了,就把他拉我们家住去了。”
    “夫妻发生摩擦是挺正常的事儿啊,动手儿太伤感情了。家里人吵架就是这样儿,吵架的原因过一阵儿就忘了,可吵架的伤心过程却一辈子也忘不了。”金兆枫说。他对夫妻打架并不感兴趣,一心只想听听两情相悦的故事。
    “我告诉你为什么。”蒋先生神秘地对金兆枫说。看样子,他在摧残和践踏他人心灵的同时也在陶醉和享受于其中。“周教授各方面都好,就是在感情方面表现不佳。他们两口子结婚都三十多年了,感情不可谓不深,可他偏说两个人在思想上越来越疏远,生活也越来越没有情趣,怎么调整都没用。他不想穷途末路,所以,就穷则思变了。”
    “女也不爽,士贰其行;士也罔极,二三其德!”金兆枫想起来了《诗经•卫风•氓》中的句子,脱口而出。
    身心俱颓的周教授表面上还是那么襟怀大度。“都怪我平时太纵容她了,让她变得骄蛮成性,我倒成了‘三岁贯女,莫我肯顾’了。”他也抡起了《诗经•魏风•硕鼠》。
    蒋先生继续陶醉和享受着,叙述着。“周教授现在带研究生呢。他有一女学生,甘肃的,又纯朴又好学,人也长得漂亮。俩人传帮带还没几个月呢,这周教授就变得色大胆子肥了,开始主动勾引人家。那姑娘也不含糊,你想跟我好,我就敢跟你好,谁怕谁呀!可说呢,人都有猎奇心理,所以这世界上就有了婚外情啦。”
    “你所说的猎奇是违反道德标准的。我刚才就说了,我那叫两情相悦。我们注重的是精神层次的交流!你都快把我说成流氓了。”周教授不满地辩解道。
    “闭嘴!该你坦白的时候儿你再说。”蒋先生果断地截住来言,继续扮演起故事讲解员。“结果,周教授掏钱在外边儿租了房,从此,一对儿年龄悬殊的淫男浪女就开始了夜幕下的同居生活。周教授尝到了老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