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9]言言盛夏
一路上,籽言没有说话。分手的那天,凌霄突如其来的转变使得她措手不及,一记耳光未经考虑就扇了过去,他的一句扯平,爽快地将两人之间的种种画上了句号。这种爽快,快得不合逻辑,快得疑点重重。可是她却不敢去推敲,也不敢去抽丝剥茧,因为她觉得最后的答案会让她承受不起,她宁愿相信自己对于他只是一个游戏,这样才不会对他有所愧疚,尤其是和夏宇畋复合了以后。
可如今,这似乎越来越不合逻辑了,即使盛凌霄真是游戏花丛的公子哥儿,但好歹他也是堂堂天盛集团的执行副总,公私怎可混为一坛?可是,如果他真是这样的人,那么她又将如何面对他?
似乎,结果早已被判定死刑,再无扭转的可能了。
9
在大厅没等多久,采购部就来人把他们带了上去。
由于大家平时关系都不错,对方也就开门见山地说道:“这是上头下的命令,我们也没有办法。这回可不是扔个几百万就能解决的事情了!”
“可是,这总得有个说头啊?”崔明递上去一根烟,点了火。
采购部的头儿,吸了口烟,无奈地摇头,“说头?上头要做的事儿,你还指望给个说头?老弟,咱们关系也不差,哥给你支个招儿,现在啊,你找谁都没用了。你还是往自己身上找找原因,是不是你们有谁得罪了上头?这里外里都亏本的事儿,要不是真把人得罪了,那上头会这么做吗?”
“是,是,您说得对。”崔明点头哈腰,眼睛却瞥向籽言,那尖利的眼神足可以杀人。
看来,还真是凌霄了。她走出采购部,又下了一层前台:“小姐,麻烦您通知一下盛总的秘书Linda,我想见一见盛总,我叫徐籽言。”
“哦,徐小姐啊,您稍等。”
没几分钟,前台就通知她:“徐小姐,您上去吧,盛总在等您。”
她点头致谢,径直走进了电梯间,按了按钮。
要和他说什么?她也不知道。只是,因为她一个人,就要把公司所有人的命运都牵扯进来实在是太小题大做了。他盛凌霄没必要这么做,而她徐籽言也不值得他这么做。
出了电梯门,往左拐,就是盛凌霄的办公室。Linda的办公位在门口,见她走来,Linda起身说道:“徐小姐,盛总他,”
籽言没听完她的话就直接推了门进去,可没想到的是,坐在里面的居然是是盛凌云。
“籽言,没想到又见面了。”她坐在办公椅上,脸上依旧挂着明媚的笑容,随后又指了指对面的椅子,说道:“杵在那儿干嘛?快坐下。Linda,给徐小姐冲杯咖啡。”
“怎么不说话?”
咖啡被放在了她的面前,腾起白色的水汽,天真冷,办公室的暖气即使烧得再热也抵不住阵阵寒意。
“是不是见着男人你才有话说?”盛凌云将每一个字清晰地从口中说出。“既然你不说话,那么,我就来猜猜你想来做什么,你看看准不准,好吗?”
“不用猜了,如果不是您,我也不会来这里。您一直等着我来,不是吗?”籽言心下犹如明镜一般,顿时明白了一切。
“呵呵,真是聪明哦!”凌云发出悦耳的笑声,赞许地拍了拍手。“你既然都明白了,那么,也不用我告诉你,该怎么做了吧?”
“不过,在离开宇畋之前,你也可以尽管去试试,看看他能否帮你把项目起死回生。有些事情,还是应该努力一下,这样你才能清楚地知道自己的份量,否则一而再,再而三地犯这种不知轻重的错误,可是害人害己哦!听我一句劝告,以前的你配不上夏宇畋,现在的你,也同样配不上。”
“我的话就是这些,徐小姐,请便。”
即便感到有千斤压顶,她还是强迫着自己站了起来,不卑不亢地迈步走出了办公室。
“徐小姐。”Linda一见她出来,就塞给她一张纸条,小声地说道:“盛总住院了,您要是有空就去看看他吧!拜托了。”
“见着盛总了吗?他怎么说。”焦急地满头大汗的崔明,一见籽言出了电梯,便赶忙上前。
她摇了摇头,没有说话,只是一直往大门口走去。
“你倒是说话啊!”崔明跟在她身后,说也不是,骂也不是:“我的姑奶奶,你倒是说句话啊!这全公司的命可都拴在你一个人的身上了。”
崔明的话,让她停住了脚步,闭上眼睛,似乎要把所有的悲哀和气愤都吞回肚里,最后,脸上扬起笑容,只是那笑令人苦涩:“你们也太看得起我了吧?”
说完,她便不再理会身后的崔明,一头扎进了停在路边的一辆出租车内。
“您好,您去哪儿?”司机问道。
去哪儿?她也不知道去哪儿?
这时,手机响了起来,她一听:“籽言,是我。”
是夏宇畋的声音。
“嗯。”
“上班呢?”
“嗯。”她的头靠在车窗边,脑袋里塞满了石头,她不想去思考。
“籽言,”他不知道怎么说,他不想告诉她,他和家里闹翻了:“籽言,这几天工作顺利吗?”
“嗯。”
“没事,我就是随便问问。晚上我有事,不去你那儿了。”
“嗯,88。”她挂了电话,把手机关了,依然靠着车窗。
“小姐,您去哪儿?”司机依然好脾气地问道。
籽言伸手将纸条递给司机,闭上了眼睛。
似乎医院能给人一种平静的感觉。护士是白色的,墙壁是白色的,病房的门是白色的,病床是白色的,就连床上的病人的衣服也是白色的,苍茫的白色,平静的白色。
盛凌霄看着双眼空洞的徐籽言推了门进来,着实吓了一跳。
“籽言,你怎么来了?”
她的耳朵传来嗡嗡的声音,听得不大真切,直到那白色的病床上,下来的白色的病人走到她的面前,她才猛然意识到自己已经站在了盛凌霄的面前。
10
她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来到这里。
“你去过我公司了?”只有这种可能了,他问。
“呃,不是,不是。”她连忙否认:“只是例行的工作拜访而已,后来碰到了Linda,是她告诉我的。”
“哦,原来是这样。”他点了点头,道:“不过,你能来看我,我已经很高兴了。我以为我们再也不可能这么见面了。”
“凌霄,”她有些尴尬,试图转换话题:“怎么住院了?”
“最近应酬多,胃出血,小事儿,就是他们太大惊小怪了。”他坐回病床上,一眼看到墙上的钟,叹了口气,沮丧地说道:“唉,又到中午了,等会儿他们又得给我送病号饭了。”
“病号饭?”
“嗯,就是面条。籽言,还是你做的饭菜好吃啊。”他怀念地咂嘴,一脸向往。
“想吃的话我就给你做。”想都没想,便说出了口,只是一说完,她却觉得有些不对。
“呵,还是宇畋那小子有口福,你一定给他做了很多拿手菜吧?”他也察觉了她的异样,于是假装没有在意,故意调侃道。
她抿着嘴摇了摇头。不知为什么,盛凌霄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于是,他问道:“籽言,既然你已经选择和宇畋重新开始,那么,你就该做好准备面对一些你曾经面对过的难题。凌云是我堂姐,我也希望她能幸福,但如果夏宇畋不是真心爱她,那么我也不会支持她强求一段不属于自己的感情,即使她很爱他,即使她再不舍。”这最后的一句话他也同样是说给自己听的。
“籽言,如果你真遇到了一些困难,你尽管可以来找我,就像现在这样。”他关爱地摸了摸她的头,微笑着对她说。
她的心里一颤,那种久违地温暖又一次牵扯着她的心,不自觉地又倚靠在盛凌霄的怀中。她越来越不懂得自己了,仿佛她每一次受伤,都只有盛凌霄才能舔舐她的伤口,不知不觉中,她已经依赖上了他,然而,这种偏移,这种变化,她并不知道。
此刻,盛凌霄的心也不能平静,她怎么又这样了?这并不是他愿意看到的。他以为他放手,她将重拾快乐的笑容,但是到目前为止,结果似乎比原来还让人心痛。
病房中一片安静,谁都不愿意醒来。
“哟,怎么看都不像生病啊?”轻轻的一声高音,让静谧的空间顿时回到了现实,“看来我来得还真不是时候啊!”
“你怎么来了?”凌霄自然地把手放下,笑道。
“怎么,只许籽言来不许我来啊?”轻轻拎着一个饭盒递给他:“什么时候做事那么神神秘秘?连住个院都跟国家机密一样,你以为你是国家领导人啊?”
“咦,怎么你给我送饭来了?”他接过饭盒,问道。
“你以为我愿意跑这个腿儿啊?今天碰巧回去,就顺道儿看看你爷爷,王护士就托我给你送过来了。”轻轻嗔怪地看了凌霄一眼:“还好那天我没让博郁和你们去江南绿,不然他肯定也被你们拉去灌了,我真是明智。”
籽言一听,心下惊讶,看向了盛凌霄。凌霄却依然带着微笑,只是一直看着轻轻,不去看籽言的脸。
“籽言,凌霄以前可不是这种酒鬼啊!是不是你太惯着他了?我和你说啊,什么都由着他可不行啊!”轻轻好久没见到籽言,忙拉着她的手,亲热地说道:“看来你要多和我切磋切磋驭夫之术啊!”
“结了婚了说话就是不一样啊,没遮没拦地,越来越不知羞了!”凌霄推着轻轻让她坐了下来,转头又对籽言说:“你不是还有事吗?你先走吧,记得,如果有事,就来找我!”
就这样,籽言被凌霄推出了门外,只留下一人独自聒噪的轻轻。
走出医院,一阵冷风和着尘土打在了籽言的脸上,像是一记耳光,狠厉地刮了过来。
她刚才在做什么?心猿意马吗?她不可置信地用双手捂住自己的脸,强烈的罪恶感涌上心头。她慌忙地从包里掏出手机,立刻拨通了夏宇畋的电话。
电话一接通,她便急忙说道:“宇畋,你想吃什么?晚上我给你做饭,好吗?”
“籽言,”电话那端的夏宇畋挑起了眉,问道:“籽言,我之前不是和你说过我晚上有事,不能来找你了吗?”
“哦,是啊,你是和我说过了。”她慌张地解释道:“不好意思,我太忙了,都糊涂了。”
“别让自己太累了,知道吗?我明天过来。籽言,你要是晚上真有时间的话,还不如把东西收拾收拾,过几天不就去福州了吗?给杨影的结婚礼物不是也还没买?这样吧,明天我们一起去逛逛,给他们挑个礼物。”
“明天?可是,明天我还要上班呢。”
“明天是周末,难道你要加班?”
“不,我不加班。”她的声音越来越小。
“籽言,你是怎么了?怎么魂不守舍的?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儿了?”他的声音愈见低沉。
“没事,能有什么事?宇畋,我这就回去收拾东西。明天你早点来,我给你做早饭。”
“好的,明天见!”
夏宇畋放下电话,推开了杜海迪的房门。
“你不要再说了,我和你爸爸的意见一致,你必须在25号与凌云如期订婚。盛家那里,还在筹备当中,我们不打算打扰他们,影响这次的婚宴安排。凌云这孩子也非常懂事,她说只要你回头,这次的事情就当做是场意外,既往不咎。”
杜海迪看着眼前不争气的儿子,摇了摇头,道:“宇畋,你看看,凌云这丫头有多理解你,有多在乎你!你这么伤她的心,她都没在爸爸妈妈面前说你一句不是。你再看看那个徐籽言,她如果真为你着想,就不会这么逼你上绝路,逼你和家里人闹翻。你那天把你爸爸气得够呛,中午的时候血压又高了,你可千万不能再这么气你爸爸了。”
“我25号会去福州参加同学的婚礼。”
“你!”杜海迪气得用手捶着桌子:“你就是要弄得那么难看,是不是?”
“妈,我说过的,我是真的要取消订婚,我已经想过了,如果只有和凌云结婚我才能去赴外任职的话,那么我宁愿放弃这个机会,一切从零开始。”
“好,真是有骨气啊!”夏清汉站在了门口,将方才他们母子俩的话听得清清楚楚。“我告诉你,你要是这么有骨气,这么坚决,行,只要你和我断绝父子关系,你可以尽管取消和凌云的婚约,我不会拦你!”
“爸!”
“你不要叫我爸!我没有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儿子,你给我滚,滚!”夏清汉气得全身发抖,拿着拐杖直指着夏宇畋,突然他一口气没喘上来,捂着胸口,脸色发白,直冒冷汗。
“老夏。”杜海迪看着不对劲,急忙上前扶住老夏,可是老夏的身体越来越重,她有点支持不住了:“宇畋,快,快扶着你爸爸。”
夏宇畋也慌了,赶紧过去搀住了爸爸,可是夏清汉的身体越来越僵化,最后一个不稳,瘫倒了下去。
“宇畋,快送你爸爸去医院!”
11
这天,徐籽言起得很早,她打算等夏宇畋回来以后能吃上她做的早餐,不过,也有可能是午餐,但是,不管夏宇畋什么时候回来,她都希望他能爱上她的手艺。
回忆是美好的,现实却是残酷的,她无法接受这句话。
这些年,她一个人沉浸在痛苦却甜蜜的回忆里。
她为了夏宇畋曾经和她的约定考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