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洛31 清洁女工之死(清洁妇命案)
“因为您世代都是这里的人,先生,应该知道最好该怎么办。”
萨默海斯点头称是。英国乡村残存的封建思想总是使他好奇。村里的人们对
他本人知之甚少,但是,由于他父亲,他祖父以及他的祖父的祖父世世代代都曾
经在长草地居住过,村民们就认为他自然而然地应该为他们出主意,当有事求教
于他时,他应该为他们指明方向该怎么做。
“是关于埃德娜的事。”斯威蒂曼太太说道。
埃德娜大口喘着粗气。
约翰尼·萨默海斯疑惑地打量了一眼埃德娜。他暗想,他还从来没见过这么
不讨人喜欢的女孩。瘦得活脱脱像只皮包骨头的兔子。看起来也缺心眼儿,半呆
不傻的。她肯定不会是遇上了大家工人的所谓“麻烦事”。不会的,要是那样,
斯威蒂曼太太也不会向他讨主意。
“好吧,”他慈祥地说,“有什么困难?”
“是关于那件谋杀案,先生。在谋杀案发生的那天晚上,埃德娜看见了什
么。”
约翰尼·萨默海斯大瞪着黑眼珠从埃德娜身上移到斯威蒂曼太太身上,又回
过来重新打量埃德娜。
“你看见了什么,埃德娜?”他问。
埃德娜开始抽泣。斯威蒂曼太太接过话说道:
“当然了,我们听这人说个这那个人说个那。有的是谣传有的是实话。但
是,肯定的说法是,那天晚上有一位女士和厄普沃德太太一起喝咖啡。就是这么
回事,是不是,先生?”
“是的,我相信是如此。”
“我知道这是真的,因为我们是从艾伯特·海灵嘴里听说的。”
艾伯特·海灵是当地的警监,萨默海斯很熟悉他。他说话慢慢的,总有一种
自高自大的神情。
“我明白。”萨默海斯说。
“但是他们不知道那位女士是谁,对不对?啊,埃德娜看见她了。”
约翰尼·萨默海斯看着埃德娜。他缩拢嘴唇,好像要吹口哨似的问道:
“你看见她了,是吗,埃德娜?是进去的时候——还是出来的时候?”
“进去的时候。”埃德娜说。一阵朦胧感到的自己很重要的意识使她的话多
起来了,“我当时站在马路对面,树底下。就在小胡同的拐角处,那里很黑。我
看见了她。她走到门前,上了台阶,在门口站了一会儿,然后——然后她进去
了。”
约翰尼·萨默海斯的眉头开朗了。
“对,”他说,“那是迪尔德丽·亨德森小姐。警察对这一情况完全了解。
她去告诉他们了。”
埃德娜摇摇头。
“那人不是亨德森小姐。”她说。
“不是——那她是谁?”
“我不知道。我没看见她的脸。她背对着我。她走上门前的小路,还站在那
里。可是那人不是亨德森小姐。”
“可是如果你没有看见她的脸,你怎么知道不是亨德森小姐呢?”
“因为她是金黄头发。亨德森小姐是黑头发。”
约翰尼·萨默海斯的神情表示不相信。
“那是一个很黑的夜晚,你几乎看不清人的头发颜色。”
“但是尽管如此,我还是看清楚了。门廊上面的那盏灯亮着,是人走的时候
就那样开着的,因为罗宾先生和写侦探小说的那位女士一起出去看戏了。她当时
正好站在灯下面。她穿的是一件黑大衣,没戴帽子,她的头发金黄,闪闪发亮。
我看见了。”
约翰尼慢慢吹了一声口哨。他的眼神现在非常严肃。
“那是什么时间?”他问。
埃德娜喘着气:
“我不知道确切的时间。”
“你知道大概是什么时间。”斯威蒂曼太太说。
“不是九点钟。我应该在那时候能听到教堂的钟声。是八点半以后。”
“那是在八点半到九点之间。她在那里停了多久?”
“我不知道,先生。因为我没有再等下去。我什么也没有听见。既没有呻吟
声也没有喊叫,什么声音也没有。”
埃德娜说起来稍稍有些委屈。
但是,确实是没有呻吟也没有喊叫声。约翰尼·萨默海斯知道这一点。他严
肃地说:
“唔,你能做的只有一件事,警监必须听到这一情况。”
埃德娜突然不停地喘着气呜咽起来。
“爸爸会活剥了我的皮,”她哭着说,“他肯定会的。”
她乞求的目光投向了斯威蒂曼太太,急匆匆逃进后面屋子里去躲了起来。斯
威蒂曼太太接过话道:
“是这么回事,先生,”她看着萨默海斯询问般的眼神这样说,“埃德娜一
直都这么傻。她爸爸很严厉,严得也许有点过头,可是如今这社会很难讲怎么做
才是最好。在卡拉冯有一个很好的小伙子,他和埃德娜在一起相处得很好,关系
稳定,她爸对这事也很高兴,但是瑞基这小伙子进行得很慢,你也知道现在姑娘
们都什么样,埃德娜近来又和查利·马斯特斯好上了。”
“马斯特斯?是附近一个农户吧?”
“对了,先生。是个农场劳力。一个结了婚有两个孩子的男人。他总是追求
女孩子,从各方面都是个坏家伙。埃德娜一点儿头脑都没有,她爸爸把这件事中
断了。做得很对。这样,你明白了,那天晚上埃德娜是要到卡拉冯找瑞基一起去
看电影的——至少她是这么对她爸说的。可是她实际上是出去见那位马斯特斯。
她在那个胡同拐角处等他,那好像是他们过去经常约会的地方。结果,他没有
来。可能是他妻子不让他出家门,也可能是他又追上了另一位姑娘。但是事情就
是这样。埃德娜在那里傻等,最后她终于放弃了。但是,你可以理解,她本来应
该坐公共汽车去卡拉冯,却在那里等人,这么解释起来确实叫她尴尬。”
约翰尼·萨默海斯点点头。他无意间有个不相干的想法,对这位毫不讨人喜
欢的埃德娜竟然对两个男人都有吸引力觉得惊奇,他对这件事的前因后果进行了
具体的考虑。
“她因此不愿意去找艾伯特·海灵讲这件事。”他表示非常理解地说。
“正是这样,先生。”
萨默海斯很快想了想。
“恐怕警察必须要知道这个情况。”他轻轻说道。
“我也是这么对她说的。”斯威蒂曼太太说。
“可是他们很可能会谨慎从事。或许她没必要提供证据。她所告诉他们的情
况,他们会保守秘密。我可以给斯彭斯打电话叫他到这里来——不,最好还是我
用我的车带埃德娜到基尔切斯特去。如果她报告给那里的警察局,这里就没有必
要知道这件事了。我先给他们打电话说一声,我们马上赶到。”
就这样,在简短的电话联系之后,还在不停喘着粗气的埃德娜将大衣纽扣牢
牢地扣紧,斯威蒂曼太太在她背上拍了一下以示鼓励,这才踏步上了萨默海斯的
汽车,朝基尔切斯特方向疾驶而去。
上一章 下一章 回首页
出品:阿加莎·克里斯蒂小说专区(christie。soim)清洁女工之死—第二十章清洁女工之死
第二十章
赫尔克里·波洛在基尔切斯特斯彭斯警监的办公室里。他身体后仰,坐在椅
子里,眼睛紧闭,两手的指尖相互敲击。
斯彭斯警监收到几份报告,对一名下属作了指示,最后回过头来看着他对面
的波洛。
“正在想好主意,波洛先生?”他问。
“我在想,”波洛说,“我在回忆。”
“我刚才忘了问你,你上次见詹姆斯·本特利的时候了解到什么有用的情况
了吗?”
波洛摇摇头。他的双眉又皱了起来。
的确,他刚才正是在想詹姆斯·本特利。
波洛有些气恼地想到,这事真令人生气,在这样一桩案子中,他完全是出于
友谊对一名正直警监的尊敬而不要报酬地贡献自己的聪明才智,主动效力,而案
件的受害者即当事人竟然如此缺乏浪漫气质。一位可爱的年轻姑娘既稀里糊涂又
天真无辜,或者是一位正直的好青年,也是稀里糊涂,可是他的头“宁折不弯”,
波洛最近从一本选集中读了大量的英语诗歌,他想起了这个词。然而,他认为詹
姆斯·本特利从病理学的角度讲是个少有的例证,这是一个自我为中心的人,除
了他自己从来对别人考虑很少。对别人正在努力营救他不存感激——可以说,对
别人的努力他几乎不感兴趣。
波洛想,既然他好像并不在乎,也许干脆还是让他被处死的好……
不行,他不能这么想。
斯彭斯警监的声音打断了这些胡思乱想。
“我们的会面,”波洛说,“如果我可以这么说的话,是毫无建树。本特利
本来可以记得的任何有用的情况他都得记住——他所记得的事都模糊不清摇摆不
定,很难由此做出判断。麦金蒂太太看到《星期天彗星报》上那篇文章感到激
动,并且告诉了本特利,尤其是她不断重复说‘与那件案子有关的某个人’住在
布罗德欣尼。”
“和那桩案子有关?”斯彭斯警监敏锐地问道:
“我们这位朋友拿不准,”波洛说,“他相当疑惑说是克雷格一案——可是
克雷格案件是他惟一听说过的案子,也很可能是他所能记得的惟一的案子。但是
‘某一个人’是女人。他甚至引用了麦金蒂太太的原话。某一个人如果是真相大
白的话就不会这么骄傲了。”
“骄傲?”
“是啊,”波洛赞赏地点点头,“很意味深长的一个词,对吗?”
“难道没有线索查出这位骄傲的女士是哪一位吗?”
“本特利的意思是指厄普沃德太太——可是,就我而言我难以相信!”
斯彭斯摇摇头。
“很可能是因为她是一位骄傲专横惯于颐指气使的女人——非常突出,我应
该说,不可能是厄普沃德太太,因为厄普沃德太太死了,死因和导致麦金蒂太太
死亡的原因完全相同——因为她认出了一张相片。”
波洛难过地说:“我警告过她。”
斯彭斯气愤地喃喃道:
“莉莉·甘博尔!就年龄而言,只有两个人有可能性,伦德尔太太和卡彭特
夫人。我不怀疑那位亨德森姑娘——她有背景。”
“其他两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