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杀档案
“没……没有,大娘你放心,我们只是了解一下情况。”
“他实际上是个好孩子,只是……只是有时候有些逞强。”老妇人一边说一边擦了擦眼睛。
“闭嘴!都是你惯的。”老头大声嚷道。
“你们知道他现在在什么地方、做什么吗?”“摩丝”接过话来问。
“他已经两年没有回来过一次了,他爹不让他进这个门。”
“也打过电话吗?”
“我家没电话。”
“来过信吗?”
“没……没有。”
“摩丝”一时无话。
“噢!一个月前,他给我们汇款来了,我说过……他是个好孩子……他很孝顺……”她又抹起了眼泪。
“我们不要他的钱,那钱不干净。”老头又嚷道,我发现他眼里有泪光闪动。
“摩丝”的眼睛一亮:“还记得您是在哪儿取的钱吗?”
“出了大门,往东一点,有个邮局。”
“好了,打扰你们了。”
我们客气地道别,走出了那道令人伤感的门,我心里有一种莫名的难过。
“摩丝”拿出手机拨了几个数字,然后小声说:“收队。”
“下步做什么?”我问他。
“找出那张汇款单。”“摩丝”充满信心地说。
20
我实在不知道那张汇款单会有什么重大意义。我明白“摩丝”的意思,他无非是试图从那张汇款单上找到陈世海的地址。但我觉得那只是一种可能性,他可以在任何一个地方填写这张汇款单,当然也可以在他的住处附近,“摩丝”只有百分之五十的希望。
今晚无事了,我们都回去睡了一个好觉,我自然和狄青温习了我们做得烂熟的功课。
第二天,也就是星期五,我起得很晚,洗涮、吃饭完毕已是九点钟。暂时放下了谋杀案的事,可我因为工作上的事儿心中恨恨的情绪又上来了。妈的,我还有什么必要那么认真呢?干好干坏一个样,好好干有时还不如不好好干的人,再那么严格要求自己干吗?
我懒懒散散地去上班,到了办公室已是上午十点。我冲上一杯茶水,燃上一支烟,打开了电脑,开始浏览那些精美绝伦的女人。
过了一会儿,骚娘们儿打电话让我去她的办公室。
我放下电话,想了想她叫我到底是干什么。我想,无非是做我的思想工作,这基本成为了每次提拔干部后的惯例。我恶心起来,故意磨蹭了好大一阵才过去。
果然不出我的所料。骚娘们儿很客气地让我坐在沙发上,还给我拿了一支中华烟,然后就掀动她那张让我恶心的小红嘴,开始了她的演说。
“你这次没能入围,我很遗憾。”她真的摆出了一副很令我感动的遗憾的样子,这是她的特长,“其实你们都很优秀,可是你知道,我们毕竟名额有限,不可能都能如愿。”
“是。”我淡淡地说。
“越是这个时候越能考验一个人,长风,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是,我明白。”
“千万不要情绪化,还应该一如既往啊!有些人往往在关键的时候把握不住,觉得自己受了点委屈,就撂挑子了,结果,反而害了自己。”
妈的,老套子了。我们的机关就会发明这样的高科技武器。这就是一个迷幻型香饵,它摆在你的面前,让你时刻都能看得到它,但是你一追它,它在你的面前跳动一下,让你似乎马上要抓到它的时候,突然又吊高了一些。那么为了这个香饵,你哪里敢有一点松懈,只能再一次做更认真的努力。这样在希望与失望,失望与新的希望的交替转换中,你忍气吞声,努力再努力,直到力竭而死。有多少没有背景的机关干部为此耗干了青春?
“长风,无论什么时候都要相信组织,谁在做什么,谁在怎么做,组织上是有数的,它绝不会亏待任何一个优秀的干部。”
“是是是。”我说。
我敢说不是吗?组织,多神圣啊!多温暖啊!它有那么多伟大的理论和指导思想,那么多美好而又合情合理的规定和程序,囊括了用人、吃饭、工作、交友、用车、住房、打电话、甚至是衣着、举止、拉屎尿尿、性生活,哪一个不是充满了公平、正义和道德?我想这些好的理论、规定和程序的数量能达到美国的50倍,英国的100倍,法国的200倍。如果真的按照它们实行起来,我敢保证我们绝对能创造出50个美利坚,100个英吉利,200个法兰西。可是我从来没见过组织,只见过各级组织里的头头脑脑说一不二、为所欲为。他们嘴上高唱着理论,拿着成打成堆的资料翻阅讲解那些规定,可最不把理论和规定当一回事的就是他们。他们最不在乎什么组织,他们就是组织。你稍有不满,他们就会说,这是组织的决定,我们得无条件服从。妈的,谁敢说不服从呢?组织不过是这些独夫们自行其道的挡箭牌。
“我相信你能正确面对这次的落选,打起精神来长风,你会有前途的。”
“是是是,领导教导的是,我非常非常感谢。”我点头如同鸡啄米,“我一定认真总结经验,汲取教训,举一反三,深刻反思,忘记优点,多想缺点。努力学习马列主义、毛泽东思想、邓小平理论和‘三个代表’重要思想,严格遵守各项规章制度,刻苦钻研业务知识,爱岗敬业,勤奋工作,锐意进取,开拓创新……”
我还没有说完呢,手机响了。
“谁?”我没好气地低吼了一声。
“我们有王书娟的消息了。”是狄青的声音,“可她……”
我的血液一下子凝固了似的:“她怎么啦?”
“她死了。被人杀死的。”
“在哪里?”
“你要是有空还是去一下吧。吉祥花园55号。”
扣死电话,我向骚娘们儿看了一眼。
“好象你有什么要紧事吧?”
“是的。”我说,“人命关天。”
她有些惊愕。
我才不想给她解释什么呐,我也不想再听她的那些无聊的演说,我说我已经记住领导的教诲了,我得请个假。
她说你那就抓紧去吧。
我飞也似地窜了出去。
第05章
21
我加足了马力,把车子开得飞快,向吉祥花园驶去。一边开车我一边想,这个王书娟为什么这段时间会隐藏起来?又是什么人找到她并杀了她?她住的这个地方是谁的房子呢?她的身上有太多的疑问,到底她隐藏了什么秘密呢?
“吉祥花园”是一片住宅区,位于城东开发区的东端。这里空气新鲜,风景秀丽,静谧安祥,故起名为“吉祥花园”。但人们平时并不叫它这个名字,而是把它叫做“贵族花园”。它占地二百余亩,有一百户两层别墅,一家一个院落,透墙深院,红墙绿瓦,十分豪华气派。能在这儿居住的不是名商大贾,就是有钱人家。这里与城市内部相比简直就是两个世界,只有从这里你才能了解到什么叫做财富什么叫做现代化。我虽然没有来过这里,但却早已对这里耳熟能详,因为这里是全市几十万人都在追求的目标。
我顺着洁净宽敞的区内大道找到了55号住宅,它处于这个花园小区的中心部位,东面正靠着区内一条大路。我看到了公安的车辆停在那里,便把我的车子停在附近,然后步入那座豪华宅院。
我推开房门进入富丽堂皇的门厅的时候,发现警察正用黑色的装尸袋装王书娟的尸体。由于从我工作的单位到这里路途较远,又在路上吃了几个红灯,使我没能看到尸体的状况。
狄青简要地向我介绍了一下情况,她说在一个小时前,王书娟的妈妈向警局报的案,经过法医的初步检验,死者是昨天晚上9点钟左右被害的,凶器是一把刀,准确地刺入心脏,而后脱光死者的衣服,在阴户上挑刺了一刀,同样的干净利落,没有留下一丝痕迹,也没有丢失任何物品。
“这次是死了两个人。”狄青介绍完大致情况后补充说。
我不解地看了看她。
“王书娟已经有了八个月的身孕。”
我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勘验和尸检人员退出了,房子里立即空阔了起来。我这才发现这个门厅真大,简直可以当一个不错的乒乓球室,乳白色大理石地板,高档的真皮沙发,最现代最高级的家用电器,精美的西洋油画,流光溢彩的巨大吊灯,无不显示了主人的富足与奢华。真皮沙发上坐在一对中年夫妇,他们的神情已与这奢华的环境极不相称,男的垂着头,抹着摩丝的头发已经散开,两三绺耷拉下来,盖住了左眼。我不认识这个人,但我知道他应该是王义孚。那个女人,正在抹泪,她是我们上次拜访过的人,是王书娟的妈妈。
“摩丝”、狄青、还有我,坐在了他们对面的沙发上。
“如果上次你告诉了我们真话,也许不会有这样的悲剧发生了。”“摩丝”半是埋怨半是气愤地对那个女人说。
“可我……怎么……怎么知道会……会发生这样的事?”
“你现在应该如实地给我们提供一切情况,否则我们无法逮住凶手。”
“好……好吧,可我什么也不知道,我从何说起呢?”
“就从为什么王书娟突然失踪,突然请假说起吧。”
“都是于春光那个天杀的挨千刀的引起的。”那妇人抹了把眼泪,开始了她的叙述,“于春光为了当官,成天巴结我家老王,一天三回地来我家,治这干那的简直比我的儿子还好。他的嘴甜,成天哄得我们高高兴兴的,我们一家人也都很喜欢他。书娟一开始还看不起他,可是到了后来,书娟变得越来越愿意同他说话,愿意同他在一起。我们起初并没在意,觉得于春光同我家这么亲密,人看起来也老实厚道,书娟不把他当外人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儿。更何况于春光比她大了10多岁,是有家室的人,他有求于我们,哪里敢对书娟有什么歹意。所以我们都没往心里去,也根本不知道他们这间发生了什么。于春光当了劳动局长以后,到我们家来的就少了,但是每来一次我就发现他和书娟之间有点问题,他们说话的眼神不对头,而且有一次我发现他们趁我不注意还接吻。我就抽个时间问书娟,书娟说他们已经好了好长时间了,并说她实在是离不开春光了,她要同他结婚。我一听这就慌了神,气得我真想打她两巴掌。我说书娟这绝对不行,你爸爸是科技局的局长,又一手提拔了他,出现这种事儿,我们家的人还不丢尽了脸面。可是她哪里听得进去。再后来,我发现书娟回家的脾气越来越不好,有时候一个人偷偷地哭,我问她怎么回事,她说于春光耍她,根本不想同他结婚。我说这正好,趁这个机会一刀两断,就象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书娟不干,她说她什么都给了于春光,不能就这么完了,她一定要得到他。去年10月份,书娟告诉我说她怀孕了,我一听惊讶得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我劝她赶快把孩子打掉,要不以后大了就不好办了。可她根本不听,她说她一定要生下这个孩子,让于春光要么同她结婚,不然就叫他好看,叫他一辈子都不得安生。我苦口婆心地劝啊劝,可这孩子从小脾气就倔,铁定了心十头牛也拉不回来。我看没什么办法,只好由了她了。孩子一天天在她肚子里变大,三月份以前,还是冬天,衣服穿得多,人家注意不到,可现在衣服越来越少,想藏也藏不住,她又没结婚,我们只好让她请个长假,想等着把孩子生下来,这样谁也不会知道这事儿,所以就住在了这个地方。可谁知道……”
王夫人说到这里又禁不住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说:“一定了于春光干的,这个人面兽心的魔鬼,一定是他,他早就想要我家书娟死,这样他就放心了。
“首先你得告诉我,这座房子是谁的?”
“这个……”王夫人看了一眼王义孚,可王义孚抬了抬脸,面色凝重而严肃,没有说话。
“这是我家一个亲戚的房子。”
“叫什么名字?做什么的?”
“这……这重要吗?”
“当然,最大的嫌疑先是房主。”
她又看了一眼王义孚:“是我弟弟的,他炒股票。他不可能杀书娟啊。”
“于春光知道王书娟住这里吗?”“摩丝”目光如炬地看着她,问了一句。
“他不知道,可是……书娟可能中间给他联系啊。”
“王书娟在这里都是怎么生活?我是说,她怎么吃饭呢?”
“前一段时间都是我买成品或者半成品给她送来,你们问过我以后,她都是叫外卖。”
“都从哪里叫你知道吗?”
“这个小区里有个超市,打个电话就有人送。”
“这个小区里的住户有你们比较熟悉的人吗?”
“没有。这里住的什么地方的人都有,彼此之间互不联系,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