巅峰对决
“多少?”秦川问。
王国一下子慌了,“可能有一百四五。我也闹不清。”
“你开的什么车?”邢天接过问话权。
“普桑。”
“普桑?开一百四五?”邢天有些不相信。
“我的车是经过改装的。悬挂、轮胎都更换过。”王国的兴头来了,“以前我在三环跑一圈,只要十分钟。”
邢天看见王国眼中闪动着的光芒,就估计到他很可能不是杀害周童的凶手。
“把自己说成神仙了!”秦川又把问话权拿走,“快说关键的。”
王国眼中的神采立刻没有了,“我打了一个哈欠,然后突然看见了一个骑自行车的姑娘。说什么也来不及了。她就飞了出去。”
邢天此刻已经肯定王国不是凶手了:一个人交通肇事后,不会再有精力去杀人。
“我停了下来。过去把姑娘扶了起来。她浑身是血,但还能动。我害怕极了,所以……”王国把头埋在双肩内。
“所以就逃跑了?”邢天边问边操作电脑。
“没办法。”王国绝望地看着邢天和秦川,“太快。就是我妈在前面,我也没办法。停不住。”
“然后呢?”秦川还是不死心。
“然后我就回家,等警察来抓我。等了三天,没见警察来。我就又去玩游戏了。我还以为这事过去了呢。没想到……”王国声音嘶哑地说,“没想到她死了。”
“你知道这是什么罪吗?”邢天已经从市公安局的内部网站上查到了这起交通事故:姑娘重伤,但已经脱离危险。“你们不是说是故意杀人吗?”王国看着两人,“完了。才开始就完了!”
“如果像你所说的,那你就是交通肇事逃逸罪。不是故意杀人。”邢天说。
王国的眼睛又亮了,“交通肇事逃逸?不会死吧?”
“这要看被你撞的对象如何了?”秦川没好气地说。
“被撞者即便死了,也是这个罪。这个罪的最高刑是七年。”邢天说,“但有一种情况例外。曾经有一个司机,看把一个人轧成重伤,害怕巨额赔偿,又倒回去将其轧死。最后被判了死刑。因为这就是故意杀人了。”
王国完全活过来,“我不会这么做。”
“但你这仍然是严重的罪行。如果不是姑娘,而是一位老者,就很可能因为你的懦弱、胆怯、自私而失去生命。”邢天深知法律的目的是教育人。
“你将要面临着巨额赔偿。”秦川说。
“赔钱不怕。我爸说,只要是能用钱办的事就不怕。”王国说。
“我希望你能利用今后一段不能玩游戏的时间,好好想一想。”邢天起身,拍拍王国的肩膀,“要想明白在这个世界上除了你,还有很多和你一样的别人。”
自然界的任何物体,都能够以“固体、液体、气体”三种形态存在。比方水,就有可能是冰,也可能是水蒸气。人也不例外。
两杯茅台下肚之后,邵江就从固体变成了液体。随后,极快地越过了临界点,变成了气体。真真假假地说了很多、很多的话。
这些话不光周密听到了,安静也听到了:她就在他们隔壁的包厢内。
按说包厢的隔音设施应该很好,否则包厢便失去存在的价值。可她就是“听”见了,并且包括邵江在周密办公室的会谈内容。原因很简单:她在邵江的皮包里,放了一个台湾产的窃听设备。因为此设备随听随发,且距离不能超过三百米,所以她不能离开“猎物”太远。(敬请关注《巅峰对决》41)
《巅峰对决》钟道新、钟小骏/著
(连载41)猎物!她边小口喝着茶边想。我实在是太喜欢这个词了!世界的一切,在我来看,都是可以猎取的。
大学毕业后,她没有像别的女人那样,匆忙结婚。而是撒开了一张大网猎取对象,并且同时网住了五位男士。之后,一直保持这个规模如同杂技演员向空中抛球一样,五个是极限但人选却经常换。一直到遇见邵江,才逐渐将规模压缩到两个。邵江之外,另有一个备用。
经过多方面的侦察,她基本上将邵江“勘探”清楚,并且决定在他身上开掘出够用“两辈子”的财富。
很多人对财富都是很盲目的,希望将它传给子孙万代。读大学二年级时,病重的母亲把她叫到床前,问了她一个问题:儿子的儿子叫什么?她不以为然地说:“孙子啊!”母亲又问:“孙子的孙子叫什么?”见她回答不上来,母亲说:“玄孙。”然后又问:“玄孙的孙子叫什么?”这她更不知道。母亲告诉她:“玄孙的孙子叫来孙、来孙之孙叫昆孙、昆孙之孙叫仍孙,仍孙之孙叫云孙,云孙之后,就没有专用名称,开始循环了。”她不明白母亲说这些干什么。母亲接着语重心长地说:“不要去给那些连称呼都没有的人攒钱。够两代人花的就行。”说完这些后不几天,母亲就去世了。至于她的生父是谁,母亲至死也没有说。只是告诉她:“该知道的事情,要搞得清清楚楚,不该知道的事情,就不要去知道。”
她在耳机里听到邵江在大叫“结账”,知道隔壁的饭局结束了。自己也埋了单,从容地离开了国际饭店。
邢天、蒋勋、华天雪在一家烤鸭店吃饭。
蒋勋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想起冯巩的一个相声,说点子公司的老总,为了救活一个蛋糕厂,就给他们的老总出主意:附带生日蜡烛。”
华天雪笑起来:“我想起来了,他给蛋糕厂出了一个主意,却救活了一个蜡烛厂。”
这时候,一位戴着墨镜的中年男子带着一个妖娆的女子进来,很神气地问老板:“我的位子呢?”
老板打量了此人片刻,才说:“我眼拙,没认出金先生!快请!快请!”
金先生很有气派地坐下后,傲慢地说:“要不是靓女想吃烤鸭,我是不会来你们这种地方的。”
老板谦恭地说:“那是。那是。”
金先生拿出一盒软中华烟:“三字头的。”见老板只拿一根,便说:“赏给烤鸭子的师傅一根,让他把我那只鸭子烤得好一点!八个字:肥而不腻,脆而不柴!”
老板多拿了一根,别在耳朵上,满脸堆笑地进入厨房。
“你知道他是谁吗?”蒋勋小声问。见邢天一脸茫然,便说:“他就是《盛筵》的主角金帝。”
邢天想了好一会儿,才想起金帝是他早年喜欢的一部电影中一个聪明、清纯的青年。没想到变成这样了,“看来,不仅仅是‘士别三日’要‘刮目相看’!”
“你看了《盛筵》没有?”华天雪问。
“我有两样不看的东西。第一是中国足球。第二就是最近的中国电影。”邢天说,“中国的电影导演集体缺乏想象力。我肯定不是认为‘月亮都是美国圆’的人。但必须承认,美国的导演们,把所有人类未来可能发生的灾难:病毒变异、洪水、火灾、小行星撞击地球,凡此种种,都想遍了。而且他们都有文化诉求:个人英雄主义。无论《泰坦尼克号》还是《拯救大兵瑞恩》莫不如此。可咱们的导演都选些什么题材呢?皇帝完了是皇后、妃子,然后是太监、厨子。更重要的是没有文化诉求:表现的是武林。武林是什么?”
“江湖呗!”蒋勋回答。
“江湖又是什么?”邢天见蒋勋不能回答就说,“江湖就是黑帮。你用很多讲述黑帮的电影,是没有可能进入西方的主流社会的。”
这时,师父端上烤鸭,正在给金帝“片”。
金帝很得意地向靓女说:“你知道这种刀法很像什么吗?”
靓女摇摇头。
“凌迟!凌迟处死的凌迟!”金帝因为旁若无人,所以声音很大,“凌迟的关键,就是不能把人一刀割死。要一刀、一刀地割。割上一天一夜,最后这人光剩下一个脑袋和一副骨架,可还活着。风一吹,骨架在来回晃。”
靓女显然很害怕,但还是恭维道:“暴力美!”
“美个屁!”蒋勋愤怒地说。
邢天微笑着说:“我建议在餐桌上,最好不要使用下三路的语言。”
“你说我是怎么了?选罪犯选错,选人也选错。本来我还想向你们二位推荐《盛筵》来的。没想到他是这么低俗的人!说真的,我看了《盛筵》还挺感动的。”
“这说明你的沸点比较低。”华天雪说,“我也看了。我只觉得导演把名字搞错了。不应该叫《盛筵》,而应该叫做《小吃》之类的。”她转向邢天,“皇帝不是不能演,要演就得演出那股子君临天下的劲儿来。别像这位,整个是一个混混。虽然他‘金’且‘帝’也!”
“让你们两个一分析,我也觉得那电影是‘狗而屁之’!”蒋勋赶紧一捂嘴,“我又说不上桌子的话了。”
说话间,金帝已经吃完。他拿出一张金卡付账。老板不肯收,只是提议一起照张相。
“照张相?那可便宜你们了!”金帝一副深知自己身价的架势,“就你们这鸡毛小店,用我来做形象代言人?”
老板赶紧解释,“我是想给我儿子。他特别喜欢您的电影。”
“这个说法我爱听!”金帝说完,就搂住老板的肩膀,照完后,就搂着靓女走了。
“这小子,真应该遭绑架才对!”蒋勋咒骂道。邢天正色说:“不要开这种玩笑。”
这时,老板拿着“拍立得”出来的相片给伙计们传看,并且学金帝说话:“你们这种鸡毛小店!”他恨恨地说,“我们是烤鸭店。烤鸭店不拿‘鸭子’做广告,拿什么做广告?”
“鸭子?”华天雪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什么意思?”
邢天笑着说:“贾宝玉听见喝多了的焦大骂贾府‘养小叔子的养小叔子、扒灰的扒灰’,便问王熙凤是什么意思。王熙凤说道:这种话,听见不是装听不见,还问!”
“我还是不明白。”华天雪属于那种“校门对校门”的人,社会经验很少。
“不懂也罢!”邢天挥挥手,招呼老板过来,“肥而不腻、脆而不柴的好鸭子给大人物上了,该给我们这些早就来的小人物上只次的了吧?”
“马上来。马上来。”老板连声说。
邵江醒来的时候,发现在安静床上,很惊讶。“我分明是在国际饭店啊?怎么上这儿来啦?”
安静一副小鸟依人的样子,“你进来就睡。一直睡到现在。”
“三个钟头?”邵江看看手表。
“再加十二。”安静穿上衣服,“我给你弄点吃的。”
“你先别走。”邵江拉住她,“我没说什么框外的话吧?”
“你什么都没说,光是行动。没完没了的行动。”安静笑眯眯地说。
“看我这德性!”邵江看看床头柜上的经理箱,不像有人动过的样子,“以后再不喝酒了!”为了节约成本,也为了安全,他对她的身份是国营企业推销经理。
“该喝就喝。推销东西嘛!就要求人。”安静不光看了他与周密的合同文件,而且还拍了照。“我包了点馄饨。”
“谢谢。”邵江边说边看手机,“坏了!你没接吧?”
安静作吃醋态,“我怎么会接你老婆的电话呢?”
“是我们大老板。”邵江有些着急,“十多个小时不回电话,可不得了。”
“你就说:手机丢了。”
“可我不能又不在旅馆,又不接电话。”他用的是双卡手机,为了防备邬春晓“查岗”,将旅馆的电话,转到了联通卡上。“不行。我得走了。”他起身穿衣服。
等他穿好衣服、洗漱完毕,安静已经将一大碗雪白的馄饨端了上来:汤一直处在保温状态,片刻就熟。魔鬼永远是赢在细节中的。
邵江很感激地吃完后说:“要是没大事,我去去就来。”
大事确实没有,但敏感的邬春晓,还是察觉到邵江不对劲儿。他利用电话,很快就找到了旅馆的服务员,验证了邵江有两个晚上没在旅馆住。他很随便地问,但邵江说一直在。撒谎他不怕:天下就没有不撒谎的人,水至清则无鱼。但要查清楚,他在干什么!十有八九是女人,关键问题是,那是一个什么样的女人。
对周童案凶手的查找很不顺利:几次几乎已经确定了,但到最后一步,都被排除。这其中的繁杂度、琐碎度,外人很难感觉。
“德国考古学家谢里曼,四岁的时候,从《荷马史诗》中看到有关特洛伊城的记载,从此立志找这个特洛伊城。最终还是让他找到了。”邢天给大家鼓气,“咱们要比他幸运。特洛伊城可能不存在。而咱们的‘标的物’则一定是存在的。既然存在,就是一个寻找的问题。”
“找到之后,工作也很多。他要是不承认,还是没有办法给他定罪。”蒋勋说的是实话。周童案到目前为止,不光没有物证,连人证都没有。
“如果找到了,我相信有办法让他说出来。”邢天很有信心地说。
蒋勋疲惫地靠在沙发上说:“小时候,我爸爸给我讲过他亲历的一个故事。一支部队,被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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