巅峰对决
邢天点点头:“很好,这是一个很严谨的推理。不过,我们再进一步的话,就能发现问题。像安静这样的女士,出门之前一定会上洗手间,也就是说,如果这个男人不是在安静最后一次出门之后出现在这里,那就一定是和安静一起出门的。最后一个见到被害人的人,我们都知道意味着什么。”
大家都沉默了下来。
邢天继续:“第二,就是屋中的香水的情况。刚刚蒋勋的话也提醒了我,一个像安静这样的女人,怎么会把一瓶香水几乎用完?而且在这样的情况下,她竟然还保留着瓶子。我那个时候才想明白,原来,这么做的是一个男人,只有男人才会这么对待香水。第三,就是‘井井有条’这四个字。请大家再看看房间中的布置。”
众人依言四处观察。
“我第一次进到这个屋子的时候,屋中的布置与现在稍有不同,可又没有发现多出什么或者少了什么。经过比较,我发现了这些不同实际上都是因为家具的摆放位置发生了改变。”说着邢天走到了沙发前,“这个沙发,上次我来的时候为了看电视,选择的位置是正对着电视的。”大家仔细看了一下,原来安静家中的这堵墙稍微有一点角度,所以与沙发背后的墙并不是完全平行,现在沙发紧紧地贴着墙壁,与电视之间形成了一个小角度。
“再比方说这瓶花。”邢天说着又走到了客厅墙角处的花架旁,“安静比较有艺术感觉,所以上次我来的时候,发现它们插放得极有层次。现在我们再看,这些花猛一看很整齐,仔细看却是主次不分、花叶不分,谁家插花会插成这个样子?”
大家的目光追随着邢天:“而根据一些机构的报告,过分追求条理,是一种只能在男人身上才会出现的心理强迫症。”邢天至此得出结论:“这些事情,单独看起来都有其他的解释,但是连在一起,就形成了一个链条。我们都知道,限定条件越多,答案的范围就会越小。所以,符合这些条件的解释只有一个,那就是最后一次收拾这个屋子的人,是男性。大家有没有不同的看法?”
众人面面相觑。
“好,确定了人物,我们就要确定时间。”
这次大家都不用邢天解释,纷纷说道:“一天,最多不超过两天。”
邢天点点头:“接下来,就是寻找他或者他们打扫这间房子的原因。”他看看手下警员们渴望的眼神,苦笑了一下:“大家不要这么看着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这需要我们共同努力寻找到更多的线索来证明和分析。不过有一点请大家牢记,这些人使用这么强烈的香水,一定是有什么目的的,可能是为了掩盖什么气味。”
秦川冲着邢天一跷大拇指:“高,实在是高。邢处,当年您给我们上课的时候都没有今天这么精彩。”邢天皱着眉头,叹了一口气:“说实话,我真的不愿意有今天这样的表现。”
秦川惊讶地问道:“怎么,高处不胜寒了?”话中带着戏谑的味道:“一盘棋,要想精彩,就需要对抗。你什么时候见过一个高手对着臭棋篓子下出绝妙好棋的?”忽然秦川像是明白了什么:“你是说……”
邢天点点头:“是的,我们这次,遇到了一个高手,一个犯罪的高手。”他苦苦思索,嘴中自言自语地说着:“现在我就是想不明白,他们在这里究竟做了什么,又是为什么做。”
秦川撇撇嘴:“我怎么没觉得邵江有你说的那么厉害?”
邢天苦笑了一下:“我也没有说这么做的人是邵江啊?”
“他的嫌疑最大啊!”
“他的嫌疑本来是最大的,但是看了现场之后,我有一个强烈的感觉,邵江不是凶手。”
秦川倒吸了一口凉气:“你是说,这个布置现场的人连这一点都想到了?想把我们的注意力转移到邵江身上?”
邢天点点头:“到时候我们经过辛苦的调查,才能找到邵江,自然对他会产生强烈的情绪,那么他说什么我们都会觉得是在狡辩了。但无论如何,当务之急就是尽快找到邵江。百转千回,核心始终是他。”邬春晓不知道邢天竟然从他布置的现场当中得到了这么多信息,如果他知道的话,一定会把拿着香水乱喷一气的邬冬强臭骂一顿。
但是他现在想骂的是另外一个人,一个排在他前面的人。
邬春晓在长途汽车站里等着取包裹,这个排在他前一位的人交游广泛,证据就是不断地招呼朋友排在他前面取东西。虽然每个人都不用很长时间,但是很短的单位时间乘以庞大的单位数量,仍然让邬春晓排了近一个小时的队。 尽管低调近乎是邬春晓的本能,他还是克制不住了,因为汽车站中的温度很高,而他要收取的货物很容易在这种温度下发生变化。他轻轻地拍拍这个人的肩膀:“先生,如果您不取包裹的话,麻烦您让一让,我的事情很急。”
前面的人没有回头就开始大声喝骂:“急?谁不急?不急谁还寄包裹?”
当他转回头的时候,即使是邬春晓这样“阅人多矣”而早就不“以貌取人”的老者也不由得暗叹一声,用流行的话说,这个人长了一张欠抽的脸。这倒不是说这个人长得有多难看或者多怪异,实在是脸上的神情太猥琐。
邬春晓神情一正,身上自然散发出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既然您排我前面,又很着急,那么我等着您。”
这个人的气势一下子被邬春晓压制住,看看邬春晓的气派,撇撇嘴让到一边:“我的还没到,既然您着急,那么我等着您。”
邬春晓哼了一声,走到台前,熟练地书写了取货单,拿到了自己的货物。
这个包裹并不大,方方正正的,一看里面还有一个盒子,当邬春晓走到外面的时候,已经把包装拆掉,把盒子放进了自己随身携带的一个提包里面。
邢天回到办公室,意外地看到电话上显示未接来电中竟然有江夏的号码,他有些疑虑地回拨。
江夏几乎从来不拨打他的办公电话,有事总是呼叫手机。用他的话说:“生不进官门,死不入地狱。现代社会电话就是一个人的门,我没事决不进到你们衙门里去。”
电话接通,邢天紧张地问道:“江夏你没事吧?”
江夏呵呵笑着说:“一边去,有你这么问候人的吗,就跟你盼我有事似的。”
听江夏的语调很轻松,邢天放松下来:“我是担心期货事件对你的打击太大。”
江夏的声音低沉下来:“打击是不小,不过我撑过去了。”(敬请关注《巅峰对决》64)
《巅峰对决》钟道新、钟小骏/著
(连载64) 邢天倒有些惊讶,以江夏的个性,竟然会在这次的投机中留有余力,这与他一贯的风格有些距离:“哦,什么时候也学会了留后路了?”
“哼,狡兔且三窟,我这堂堂的心理医生难道连个兔子也不如?再说,诺贝尔奖获得者詹姆斯…托宾早就向我们揭示了一个真理不要把所有的鸡蛋放到一个篮子里。”
两个人笑谈一阵,江夏声称真的没事,就是打电话来聊聊,问问最近有没有什么新鲜事,有趣的案子之类的。放下电话的邢天想,觉得可能江夏经过这次的经济挫折,性格方面有所转变,心中很是高兴。张葵最近很苦恼,无论是谁忽然丢了几百万块钱都会苦恼。但他的苦恼尤其强烈,因为别人丢钱可以抱怨,可以报案,可他既不能抱怨,也不能报案,因为他的账户是专门用来走黑钱的。
可是妻子得知这个消息之后,已经开始骂他愚蠢,用她的逻辑来说:“丢了这笔钱,最多是在经济上受损失。可要是报案,警察万一顺藤摸瓜,发现了其他的问题,那么他的整个生意都会受到影响。到时候经济上可就不只是受损失那么简单了。”做了错事的人,气势上就会低落,所以张葵本来不敢在这上面提出什么意见。可是今天妻子又拿这件事来批评他没有眼光,他终于忍不住了。
“我说你说两天就行了,能不能别没完没了的啊?”
“没完没了?你说我没完没了?我还没说你没完没了呢!自打你弄了个煤矿,就三天两头地要去矿上。今天什么检查,明天什么漏水,后天又是什么瓦斯超标。我就奇怪了,你开个矿怎么什么事情都能遇上啊?”张葵终于愤怒起来:“你一个老娘们知道什么?成天在一些小事情上动脑筋,平常我就让着你点,这件事情上你还叨叨起来没完了。”
妻子起初一愣,张葵的脾气一直很好,今天的突然反抗出乎她的意料。不过愕然之后就是更大的愤怒:“你什么意思?你的意思是我说得不对,你做得还有道理了?”
“我跟你说,这件事情,必须要查清楚,如果咱们查不清楚,就让警察来查。你要知道,我们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咱们可不止那一个账户,也不是就那么点儿钱。”
话一出口,妻子就不出声了。张葵说得有理,这件事情不查清楚,谁知会不会继续丢钱。
常老的身体突然就不行了,他躺在床上,坚持要到S市住院。李汉魂局长明白常老的意思,于是带着邢天一起前去看望他。
邢天向常老道歉:“常老,抱歉,夏小萌女士的案子我还没有找到新的线索。”
来之前邢天专门询问了李局长,在这件事情上是否需要编造一个善意的谎言,安慰一下老院士,被李局长直接否定掉:“就直说。”
常院士躺在病床上,先摇摇头,又点点头。脑部的疾病,对身体的物理健康来说未必是最大的,但是外在表现上却是最严重的。常院士病发之后,最先被剥夺的是行走的能力,接着就是语言能力。
邢天和李汉魂都知道他想说什么,同时点头:“我们明白的。”
常院士眨眨眼睛,手尽量握紧,然后把眼睛睁大,看着邢天。这一套动作有些复杂,李汉魂不太明白,询问地看着邢天。
邢天想了想,郑重地点点头:“您放心,我答应您,会尽全力。”
常院士满意地点点头,闭上了眼睛,很快地进入梦乡。旁边一直陪同的护士长这个时候走近小声说道:“院士的身体很虚弱,非常容易疲劳。”两人明白,得了“非霍奇金氏淋巴细胞瘤”的患者,身体机能逐渐失去,人也越来越虚弱,最终会在梦乡中离开人世。他们一同退出了病房。
出了门,李汉魂局长问邢天:“刚才常老的动作是什么意思?”
邢天沉默了一下:“常老说,他会尽量坚持活下去,看着我把这个案子破了。”
李汉魂点点头,两个人又都沉默了下来。好一会儿,李汉魂开口问道:“有新线索么?”
邢天摇摇头。
李汉魂失望地:“哦”了一声:“那你觉得有希望么?”
邢天坚定地点点头:“有希望。我相信这个世界上,总有一些东西是有因必有果的。”
李汉魂看着邢天,欣慰地笑了笑。
邢天回到办公室,看到桌面上摆着的三份报告,不禁有些头疼。最左边的是邵江的资料,这个邵江,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怎么找也找不到,不在公司,不在家,也不在老家。也没有任何人知道他的行踪,他的妻子去了美国,没有子女,岳父一家没什么人在,只有一个大舅子和一个哑巴管家,大舅子什么也不知道,哑巴管家更是什么也说不出来。总之是一团乱麻。
第二份是许冰声和焦总案的合并报告,是一份官样文章,除了对许冰声的死以及焦总的外逃作了性质认定之外,没有说明任何东西。可这是上面发下来的,必须在阅读后写明自己的意见。邢天对这样的东西十分反感,认为不能起到任何作用,好在最后还有一个部分是“附加材料”,如果有谁想把新材料交到上面,可以附在后面,当然必须是和本案有关的。邢天决定把周密的情况加上去。现在已经查明,周密在最后一次操作的时候,伪造了财务报表,并没有把所有的客户委托资金全部投入市场,而是带着钱消失了。海关的登记显示他是买到美国洛杉矶的机票,但是那边却没有他下飞机的记录。还是乱麻一团。
最右边的那一份是关于前两天的那个账户被盗的案件的,不过厚度有所增加。邢天疑惑地打开了文件夹,原来又出现了一起类似的案子,也是有人发现自己的账户莫名其妙地少了一笔钱。邢天来了兴趣,正准备仔细地研究一下,身后的门被使劲地推开。
邢天头也不回:“秦队,您就不能先敲敲门?”
进来的正是秦川,他兴冲冲地拉住邢天向外就走:“快跟我走,有了新线索。”
邢天连忙转过身来:“是哪个案子?”
“你最关心的那个。”
“我最关心的那个?”邢天疑惑地看着秦川。突然,他反应过来:“你是说,常老的……”
秦川严肃地点点头:“是的,JF69子弹又出现了。”
JF69的子弹以往每次出现,都会和一起重大的案子相关联,所以在路上邢天忧心忡忡地询问秦川:“是什么样的情况?”
“这次还是命案。死者是一个无业人员,长期在长途汽车站一带讨生活。”
邢天明白秦川的话外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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