巅峰对决
“这次还是命案。死者是一个无业人员,长期在长途汽车站一带讨生活。”
邢天明白秦川的话外之意,无业人员,长期在长途汽车站讨生活,这几乎就是在说被害人在从事不法活动,肯定和帮派团伙之间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所以他直接询问:“仇杀?”
秦川摇摇头:“还不能肯定。”这件事就是邬春晓的下一步。他肯定知道,一旦出现了涉枪案件,警方一定会集中全力来进行调查,侦破。而他有意使用了JF69,就是因为他知道这种特殊型号的特制子弹会让警方把这起案件和当年的银行抢劫案联系在一起。如此层层递进,警方的力量就会被完全牵制。这样,当他真正的目的暴露出来的时候,警方也就没有力量进行阻止了。
邬冬强对父亲的行为不理解:“爸,现在市面上有的是那种自制的手枪,干吗大老远地把这个老古董从老家送过来。”
这次的送枪确实有不小的风险,需要张妈接受邬春晓的命令,把这个盒子从邬春晓的保险柜中取出,在长途运送的过程中也不能出现任何纰漏,万一被人检查出来就是彻底的暴露。邬春晓还需要利用公司长期与货运站形成的良好关系才能直接运送。这么千辛万苦地送过来,邬春晓却只是用来打死了一个莫名其妙的人。邬冬强对此实在无法理解。
邬春晓的想法邬冬强无法理解,是因为邬冬强不知道邬春晓到底要做些什么。在谈到解决家族目前面临的财务困境的时候,邬春晓只是简单地说了一句“抢银行”。邬冬强也只理解成抢“钱”。
从广义上来说,邬冬强的理解并没有错,任何能够用来消费的东西,都可以被称为“钱”。但是细分起来,“钱”可以具体成多种形式。以前在农村鸡蛋是流通货币,每个五分钱,交易都在此基础上进行。所以那个时候的说法“钱都是从鸡屁股里抠出来的”,固然说明当时农民的生活状况很差,也说明了那个时候鸡蛋就是“钱”。到了现在,交易形式多种多样,交割方式也有了很大的变化,作为流通凭证的“钱”的表现形式自然也丰富了起来。
债券就是其中的一种。
近几年我国经济形势的发展,给金融机构带来了机遇。于是有外资的银行进入了国内的金融市场,也带来了不同的经营理念,其中就有一项叫做“就地融资”,即发行自己的债券,在当地筹集自己需要的资金。
不过,这种债券并没有直接面对国内的个人,而是面向银行等金融机构,以此换取大规模的现金支持。国内的银行也乐于这么做,毕竟这样的跨国银行偿还能力有保证,借款数额也大,能够为银行带来可观的利润,胜于优质客户。
邬春晓的目的就是这些债券。
如果是一般的钞票,他和邬冬强两个人就是拚了命也拿不走太多,用经济学上的“风险…收益”公式来套用,他们的成本是自己的生命,如果只能获得一个一般数目,那明显风险大过收益。不过这些有价债券不同,本身作为机构间的一种融资形式,除了具有不记名、不挂失,可以上市流通的特点外,最吸引邬春晓的,就是它的面额很大。这样一来,重量相同的情况下,他们能够运走的实际价值会极大的增加,邬春晓保守地估计,这次的行动如果成功,应该会有三到五千万。
有了这笔钱,足够解决问题。所以邬春晓才会做这么多事情。
把枪从老家运来确实周折不小,风险很大。不过邬春晓深知,自己的行动必须万无一失,那需要把警方的力量调动到虚弱至极才行。所以JF69才是关键。要让警方的核心力量完全无暇他顾。至于被他选择到的那个人,邬春晓甚至都不知道他的名字。选择他的原因,只是因为他在错误的时间,出现在错误的地点,并做了错误的事情。谁让他在排队的时候惹怒了邬春晓呢!实验室中,邢天和秦川看着面前的物体,聚精会神。
半天,秦川干涩地问道:“就是这个?”
邢天点点头:“就是这个。”
秦川把目光转向旁边的华天雪:“就是这个?”
华天雪也点点头。
秦川失望地站直了身子:“我还以为能有多么特殊,原来也就是一般的子弹头。”
邢天还在仔细地观察着弹头:“所谓的子弹,只是因为用途的区别而在外形和结构上有所不同,比如步枪,散弹枪,手枪等,会配制不同的子弹类型。但是在同种类型的枪支里面,不会出现很大的差异。这一半是由于技术和理论限制,一半也是成本。如果每一款新枪都配制不同的子弹,那么不但会给制造部门造成负担,也会给后勤运输和配送给养方面带来很大的压力。”
华天雪接着说道:“JF69自动步枪当初研发的目的就是为了对抗苏军列装的AK系列武器,而AK系列最大的特点,除了结构简单,抗破坏性强之外,就是部件通用。这当中,就名括了子弹这一重要组成部分。所以在子弹的设计上面,并不要求具有独自的特点,甚至特别要求和国产的其他枪族能够完全通用。”
邢天接过话题:“话虽这么说,但是作为当时国家的一个重点项目,JF69还是在某些方面展示了自身的独特性,为它专门研制的子弹也更加讲究穿透性,因此在弹头的设计方面与一般的步枪子弹还是有小小的不同,它的形体稍长,头部也更尖锐一些。”(敬请关注《巅峰对决》65)
《巅峰对决》钟道新、钟小骏/著
(连载65) 华天雪像是抢着要表现似的,再次接过话头:“由于良好的激发性和形状上的优势,这一款子弹在射出后,很容易穿透人体,这也给我们在案发后寻找弹头带来了很大的困难。上次的银行抢劫案,还是通过凶手在现场遗留的弹壳才最终确定凶手使用的是JF69自动步枪。如果单纯凭借弹头,我们当时的鉴定能力还不足以肯定这一结果。”
邢天笑着对华天雪点点头,对这次两人的合作很满意。但是华天雪却绷着脸,没有一点反应。邢天知道她还是因为对感情的事情放不开,但这也没有办法,只有希望时间能够冲淡这一影响。
秦川的眼睛在邢天和华天雪两个人身上转来转去,这个时候才长出一口气:“我不过就是随便地发了一句感慨,就被你们两个上了一堂科普课。”说着盯着邢天:“小华是法医,有涉及弹道鉴定的机会,知道这些知识我能够理解。可你以前是做文书工作的,怎么也对情况这么熟悉?”
邢天笑笑:“这在当时常老的案情报告中都有提及。”
秦川佩服地点点头:“话虽这么说,你能把这些知识记得这么清楚,还是让人佩服。”
邢天摆摆手:“职责而已。”
邬春晓的判断很正确,这样的一起背景复杂的涉枪案,确实使整个S市的警察力量都动了起来。
李汉魂局长尽管一再掩饰,但是他频繁地调阅案宗的行为还是被有心人发现。而“上有所好,下必甚焉”,消息一旦被扩散,大家的情绪就都被调动了起来。整个系统都在关注这起事件。系统中拥有资源者,自然能够作出有针对性的调整来配合顶头上司,而一般性的一线警员们能够调动的就只有自己了,职业素养让他们把着眼点也都放在了被害人的身上,希望从那里打开缺口。一时间长途汽车站附近警察的密度大大增加,治安状况大为好转。
邢天虽然并没有直接听到这个消息,但他还是从一些细节处感觉到了暗潮涌动,比方在调查时总是感到人手不足,再比方说蒋勋最近工作的时候总有点精神不济。
询问之下,才知道一线的警员们约有三分之二在正常工作结束后都会到长途汽车站附近转转。蒋勋也不例外,用他自己的话说:“我也知道自己这样做找到线索的可能性不大,但是现在不这么做又能怎么做呢?立功的机会就是那么几个,只能博一下了。”
邢天也没有办法,蒋勋面临的困难由来已久,有着复杂的制度上和历史上的因素,并不会因为他的安慰而产生任何改变。
所以邢天只能尽力再多做一些工作,以使办案流程不会拖延太长时间。因为在调查安静时,邵江是作为主要嫌疑人出现的,因此在向周围人取证时邢天专门强调了要守规矩,询问时一定要两个警员同时在场并进行录音。他已经感觉到对手非常高明,一旦在调查过程当中有任何一点错误,哪怕非常微小,也会给日后的工作带来很大的困难。不过,邵江案的取证对象其实并不复杂,一个哑巴管家,一个大舅子。大舅子在提到邵江时,话里话外总是透露着一股子酸味,并且评价时没有一句好话。邢天看着证词,几乎能够直接看到大舅子对集团权力的渴望,以及争夺失败后的失望和由此而来的对邵江的嫉妒。哑巴管家的证词比较简单,这是因为沟通上的因难造成的,去的两个警员没有懂手语的,因此大部分选择了是非题问答的方式,让张妈用简单的是和否来回答问题。在少有的几个阵述性问题上面,也大量地采用“应该”,“或许”,“她也许是说”等推测性的描述。邢天皱皱眉头,这样的工作态度是他深为厌恶的,但是现在批评也来不及了。好在当时其中的一个警员比较机灵,用DV录下了询问过程。
邢天也不懂手语。他请来了聋哑学校的手语老师来帮助进行辨认。
邢天略过了前面的那些简单的是非题,直接从第一个陈述性问题开始。不过说起来好笑,这第一个陈述性问题,实际上也马上变成了是非题,当时警员问的是:“邬春晓和邬冬强去了哪里?”可紧接着就改成:“你是否知道他们的去向?”张妈直接表示“不知道”。邢天感兴趣的是,在警员第一次询问的时候,张妈并没有立刻表示自己不知道,反而似乎在思考如何回答。她的手也在做动作,而且在之后回答问题的过程当中,每当问题涉及邬春晓的时候,她的手都会动几下。但是因为当时屋中的光线条件并不适合摄像,她的手又垂着,所以看不清楚。
手语老师在邢天的要求下,皱着眉头看了好几遍,在回答之前还专门向邢天解释一番:“邢处长,在回答您这个问题之前,我要特别提醒您,手语是一个很复杂的系统,同样的动作,在身体的不同部位,则代表着不同的意义。所以,我并不敢保证我所说的就是绝对正确的。”
邢天点点头,“老师,我明白,您放心,我只是请您来协助一下我们的工作,这里发生的任何后果都与您今天所说的没有关系。”得到了邢天的保证,手语老师稍微放松了一下:“这几个手势频率快,动作不规范,光线也比较暗,所以会有很多种解读,但其中最大的可能就是不能说。”
邢天一下子急了:“嗯,怎么不能说呢?”
手语老师连忙解释:“您别急,我是说那个手势的意思是不能说。”
“哦?”邢天在心中思考开了,“‘物反常,即为妖’,为什么张妈这么紧张,邬春晓究竟有什么事,能够让张妈时刻提醒自己不要说出来?”
老师离开后,邢天久久地看着面前重新整理出来的问话记录,在张妈的名字上面画了一个大大的红圈,片刻之后又在红圈中加上了邬春晓三个字。
人就怕有疑心,一旦对某件事情或者某个人产生了疑惑,就会不断地发现疑点,但是观察者的角度决定了他所观察到的内容,这个时候发现的疑点很可能不真实。邢天也很明白这个道理,把个人生活放到显微镜下观察,那么没有一个人的生活是没有缺点的。他在调查过程中一直在尽量避免主观因素的干扰,但是随着能够有限的掌握的邬春晓的情况的曝光,邢天还是越来越感觉到这个人身上的疑点很多多到邢天决定要亲自去乐山询问张妈。
但是李汉魂不同意邢天的请求,这位老局长已经马上就要到退休的年纪,实话说并没有想着在离开岗位之前再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业绩来他已经不需要这些来证明自己。但是最近出现的持枪杀人案他实在是放不下,这是他多年的心愿,怎么会在看到曙光的时候放弃?所以他无论如何也不愿意自己的得力干将在这个时候离开S市。
邢天明白局长的意思,但是同样的,他也有自己的坚持:“李局,现在的情况是这样的,JF69涉枪案目前正在进行大规模排查,我在这中间起的作用不会很大。而前一段时间的安静案有了新线索,我觉得去那里会有很大的发现,也能够更合理地应用我们的资源。”
李汉魂有些着急地摇摇头:“现在正是案情突破的关键时刻,我们要把所有的精兵强将都用上,没有一个赛车手会认为自己的赛车动力已经足够强劲,他们会想尽办法让车跑得再快一些。”
邢天明白老局长已经有些走火入魔。这个时候的任何正面顶撞都是十分愚蠢的。他审慎地选择着词语:“您对这件案子的重视,原因我深深理解。不过《六祖坛经》里面有句话说得好‘法地若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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