业余侦探7 死的怀念(万灵节之死)





    瑞斯严厉地凝视着他。  
    “你要解释的地方很多,莫瑞里。”  
    “一点也不。我承认你说的都正确,那又怎么样?我是坐过牢,我是交了一些有趣的朋友,我是爱上了一个很迷人的女孩而且迫不及待他想娶她。”      
    “迫不及待到希望在她的家人有机会发现你的过去之前举行婚礼。艾瑞丝·玛尔是个很有钱的年轻女孩。”
    安东尼同意地点点头。          
    “我知道。一扯到钱,家人便都好管闲事起来。而且艾瑞丝,你知道,一点也不知道我黑暗的过去。老实说,我倒宁可她不知道。”
    “恐怕她就要全都知道了。”      
    “遗憾,”安东尼说。
    “或许你不了解——”
    安东尼笑着打断他的话。
    “啊!我可以把你的‘不’字删掉。罗斯玛丽知道我的过去,所以我把她杀掉。乔治·巴顿开始怀疑我,所以我也把他杀掉!而现在我又在追求艾瑞丝的金钱!一切推断起来都这么吻合,但是你一点证据都没有。”
    瑞斯全神贯注地凝视他几分钟,然后站了起来。“我所说的一切都是实情,”他说,“但是却错了。”
    安东尼紧盯着他。
    “什么错了?”
    “你错了。”瑞斯慢慢踱着方步。“一切都很吻合,直到我看到你——但是我现在见到了你,行不通了。你不是个恶棍。
而且你若不是恶棍,就是我们的一份子。我说对了,不是吗?”
    安东尼沉默地注视着他,脸上渐渐浮起笑容。然后他说:
    “不错,你说对了,真是明眼人一看便知。这就是为什么我一直避着你的原因。我怕你点破我的身份。我的身份不能让任何人知道,这是很重要的,到昨天为止。如今,谢天谢地,飞船已经升空了!我们已经把国际破坏组织一网打尽。我三年来一直在执行这项任务。经常出席某些会议,鼓动劳工风潮,混进他们内部,成为知名的破坏者之一。后来安排我策动一项重大破坏工作,被捕下狱。为了取得他们的信任,不得不装成跟真的一样。
    “出狱之后,任务开始有了进展。我渐渐地混进他们的核心——一个总部设在中欧的国际破坏组织。我以他们特派员的身份来到伦敦,下榻克拉瑞奇饭店。我奉命结识杜斯贝瑞爵士。我的掩饰身份是,一个社交花蝴蝶!依我的身份,不得不结识罗斯玛丽·巴顿。突然,令我大感心惧的是,我发现她知道我在美国坐过牢,真名是东尼·莫瑞里。我替她感到害怕!要是他们知道她晓得,会毫不考虑地把她除掉。我尽我所能吓唬她,要她不可泄露出去,但是我不抱太大的希望。罗斯玛丽天生就大而化之。我想最好是我自己躲开。后来我看到艾瑞丝正下楼来,那时我就发誓,在我完成任务之后,我会回来娶她。
    “当我所负责的工作部分完成之后,我再度出现,同时跟艾瑞丝接触,但是我远离她家和她家人,因为我知道他们想要调查我一番,而我不得不多掩饰我的身份一些时候。然而我替她感到担忧。她看起来一副生病、惊恐的样子,而乔治·巴顿似乎行动非常怪异。我催她离家出走跟我结婚。呃,她拒绝了,或许她是对的。后来我被硬邀请着参加这次宴会。我们都就座之后,乔治提起你会来。我有点太匆促地说我碰到了一个熟人,可能不得不早点离席。我是真的看到了一个我在美国认识的家伙——蒙奇·柯尔门——虽然他不记得我了,但是我主要是想避免跟你碰面。我还在执行任务中,不便跟你碰头。
    “你知道接着发生了什么——乔治死了。我跟他的死或罗斯玛丽的死全然无关。我到现在都还不知道是谁杀死他们的。”
    “一点都想不出来?”
    “一定不是那个服务生就是席上五个人当中的一个。我不认为是服务生。不是,我想也不是艾瑞丝,可能是仙蒂拉·法雷地,也可能是史提芬·法雷地,或者可能是他们两个人联合下手。但是依我看来,最有可能的是露丝·莱辛。”
    “你有没有任何理由支持你的看法?”
    “没有。她似乎是最可能的一个,但是,我一点也看不出她是怎么下的手!两次悲剧中,她坐的都是最不可能在死者的香槟酒杯里下毒的位置。我越回想那天晚上发生的事就越觉得乔治根本不可能被毒死,然而他却被毒死了!”安东尼停顿了一下。“而且还有另外一点难倒了我--你有没有调查出是谁写那些匿名信?”
    瑞斯摇摇头。
    “没有。我想我查出,但是错了。”
    “我问你个问题是因为有趣的事是,表示在某个地方,有某个人知道罗斯玛丽是被谋害的,因此,除非你小心——否则那个人会下一个被谋杀掉!”出品:阿加莎。克里斯蒂小说专区(christie。soim)
                    第十一章
                                                                                                      
    
    安东尼从电话中得到情报,知道露希拉·德瑞克五点钟会出门找一个要好的老朋友喝茶。加上可能延误出门的时间(忘记带皮包、决定要不要带雨伞、最后还在门口聊一聊),安东尼算准了她终于出了门的时间,然后在准五点二十五分来到乔治家。他想见的是艾瑞丝,不是她姑妈。”一旦被她姑妈看到了,那他准没什么机会好跟她谈话。
    女仆告诉他艾瑞丝小姐刚刚回来,正在书房里。
    安东尼笑着说:“不用麻烦你了,我自己过去。”然后走向书房。
    艾瑞丝回过头来看到他进来,吓了一跳。
    “啊,是你。”      
    他很快地走近她。
    “怎么啦,亲爱的?”
    “没什么。”她停了一下,然后很快地说,“没什么。只是我差一点被车子撞了。我自己的错,我想是我大专心在想事情,没有注意看马路就荡了过去,一部车子从拐角的地方猛冲过来,差一点就撞上我。”    
    他温柔地拍拍她的背部。
    “你不应该那样不小心,艾瑞丝。我在担心你哦!不是你奇迹似地虎口逃生,而是你在交通频繁的大马路上闲荡的原因。是什么原因,亲爱的?是有特别的原因,不是吗?”
    她点点头。她悠悠地抬起头来看他,眼睛里充满了恐惧。
在她还没说出话来之前,他就已看出了她要说什么,她低沉而迅速地说:
    “我害怕。”
    安东尼恢复他平静、微笑的常态,在艾瑞丝坐着的长沙发上坐了下来。
    “嗨,”他说,“说来听听。”     
    “我不觉得我想要告诉你,安东尼。”
    “好啦,不要像三流冒险小说里的女英雄一样,在开头第一章就有某件不可能告诉人家的事,其实并没有什么真正的理由要这样,只是为了想粘住男英雄,好让小说多增加一些篇幅而已。”
    她被逗得展现一抹苍白、微弱的笑容。    
    “我想告诉你,安东尼,但是我不知道你会怎么想,我不知道你能不能相信——”            
    安东尼举起一只手,开始数指头。
    “一、一个私生子。二、一个敲人竹杠的爱人。三--”
    她生气地打断他的话:
    “当然不是。当然不是那种事。”
    “那我就放心,安东尼说,“好啦,快说吧,小呆瓜。”
    艾瑞丝的脸上愁云复起。    
    “不是什么可笑的事。是——是关于那天晚上。”
    “怎么样?”他的声音严肃起来。
    艾瑞丝说:
    “你今天上午在侦讯会上,你听到——”
    她停了下来。
    “很少,”安东尼说,“警官说明氯化钾的专门性问题,以及在乔治身上发生的作用,还有探长--不是坎普,而是一一抵达卢森堡餐厅现场的那个--报告警方的证词。再来就是乔治办公室主任的认尸证词。然后侦讯会便由一个温顺的验尸官宣布延会一个星期。”
    “我是说那个探长,”艾瑞丝说,“他说在桌子底下发现一个小纸袋,里面还有一点氰化钾粉末。”
    安东尼露出很有兴趣的表情。
    “是的。显然是那个在乔治的杯子下毒的人,顺手把纸袋丢到桌子底下,很简单的事。他或她不能冒被发现纸袋在他或她身上的险。”    
    令他大感惊讶的,艾瑞丝开始激烈地颤抖着。
    “啊,不,安东尼。啊,不,不是像你所说的那样。”  
    “你说什么,亲爱的?你知道什么?”
    艾瑞丝说:“那个纸袋是我丢到桌底下去的。”  
    他震惊地注视着她。
    “听我说,安东尼。你记得乔治怎么喝下香槟而事情就发生的?”
    他点点头。
    “太可怕了——像场噩梦。就在一切都似乎将没事的时候发生。我是说,在余兴节目过后,灯光复起,我感到松了一大口气。因为,你知道,就是在那个时候我们发现罗斯玛丽死的。而不知道什么缘故,我觉得我会再度看到那一幕。……我感觉到她在那里,死了,在桌子上……”
    “亲爱的……”
    “哦,我知道。那只是神经过敏。但是无论如何,我们都好好在那里,没有任何可怕的事情发生,而且突然之间,我感到一切都终于成了过去而我们都可以--我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从头开始。因此我跟乔治跳舞,而且我真正感到终于可以好好玩一玩,然后我们回到席上。然后乔治突然谈起罗斯玛丽,而且要我们为纪念她而干一杯,然后他死了,而所有的噩梦又都出现了。”  
    “我想我那时只感到全身麻痹,站在那里,颤抖着。你过来看他,而我退后一点,服务生跑过来,有人去找医生。而我一直像冻僵了一样呆呆站在那里。然后突然一口浓痰涌向我的喉头,眼泪开始不断流下来,我快速打开我的皮包想拿手帕。我只是用手乱掏着,看不太清楚,拿出我的手帕。但是发现有样东西在我的手帕里——一个折叠好的白纸袋,就像药店里包药粉的袋子一样。只是,你知造,安东尼,在我从家里出发的时候,它并不在我的皮包里。我没有任何像那样的东西!我是亲自把来西放进我皮包的——一个粉盒、一支唇膏、手帕、梳子和几个硬币。有人把那个纸袋放进我皮包里,一定是这样。我想起了他们也在罗斯玛丽的皮包里发现一个同样的纸袋,里面也有氰化钾粉粒。我那时吓坏了,安东尼,我吓得要死。我的手指突然麻痹,那个纸袋便从手巾里滑落到桌子底下去。我没去管它,而且也没说什么。我太害怕了。有人故意安排得好像是我下的毒,但是我没有。”
    安东尼发出一声长长的哨声。
    “有没人有看到?”他说。
    艾瑞丝犹豫了一下。
    “我不太清楚,”她慢慢地说,“我相信露丝注意到。但是她那时看起来那么惶惑,因此我不知道她到底是真的注意到--或者只是空泛地看着我。”
    安东尼又作了一个哨声。
    “这,”他说,“可真是一团糟。”
    艾瑞丝说:
    “越来越糟。我很害怕他们查出来。”      
    “为什么上面没有你的指纹?我在怀疑。他们第一件事一  定是先取下指纹。”
    “我想是因为我隔着一层手帕拿着。”
    安东尼点点头。
    “不错,你运气好。”    
    “但是谁可能把它放进我的皮包?我整个晚上都拿着皮包。”
    “那并不像你想的那样不可能。你去跳舞的时候,把皮包留在桌上。有人可能在那个时候动了手脚。而且还有那些女人。你站起来表演一下女人在化妆室里的行动给我看看好吗?这种事我不可能知道。你们是聚在一起聊天,还是各自分开对镜补妆?”
    艾瑞丝考虑了一下。
    “我们都到同一张化妆台——上面有一面长长大镜子的化妆台。然后我们放下皮包照镜子,你知道。”
    “事实上我并不知道。继续。”
    “露丝在鼻子上添了些粉,仙蒂拉理理头发,别上一只发夹。我脱下狐皮披肩,看到手有点脏——一点灰尘,便走到洗手台去。”
    “把你的皮包留在化妆台上?”
    “是的,我在洗手的时候,露丝还在补脸上的妆,而仙蒂拉离开,过去把大衣脱下吊好,然后回到化妆台,然后露丝过来洗手,我回到化妆台,稍微整整头发。”
    “那么可能是他们两个之中的一个偷偷放进你皮包的?”
    “是的,但是我无法相信露丝或仙蒂拉会做这种事。”
    “你太看高人家了。仙蒂拉是那种要是活在中古世纪的话,会将仇敌活活烧死在木桩上的女人。而露丝则是最最可能的下毒者。”
    “如果是露丝,为什么她不说她看到我丢的?”
    “你问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