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探维克多






  “不关你的事,前任鲁宾。这已经不是你的问题了。想想你自己吧。布莱萨克是个假名字,对吧?”

  “对。”

  “你的真名能被人查出来吗?”

  “这不可能。”

  “没杀过人?”

  “没有,除了给毕密希那一刀,这也没有什么可证明是我干的。”

  “以前的盗窃呢?”

  “也没什么实在的证据。”

  “总之,只有几年监禁啰。这是你应得的。以后呢?靠什么生活?”

  “国防债券。”

  “你所藏的地方安全吗?”

  布莱萨克笑了:“比多特雷在出租车里找的藏宝处要安全得多。不会被发现的。”

  维克多拍拍他的肩膀:“好吧,你会安排好自己的一切。这样也好。我人并不坏。你让我厌恶是因为你偷了鲁宾的大名,作践了这样一个好人的名声。这,我没法原谅你,所以才让你进牢房。但鉴于你在出租车这件事中的眼力,如果你自己不在审讯时瞎讲一气的话。我不会难为你的。”

  楼梯下有声音传来。

  巴是他们,”维克多说,“他们正搜查门厅,很快就上来。”

  说完他似乎欣喜若狂,这一次是他在房间里跳起舞来,步伐灵活得惊人。这位头发灰白的著名老警探又蹦又跳,变着花样,样子十分滑稽。他讥笑着说:“你瞧,我亲爱的安托尼,这才是鲁宾的舞步!和你刚才的蹦跶根本不一样!啊!只有真正的鲁宾,听到警察的脚步,独自面对众敌,面对人们,对警察惊叫:‘是他,鲁宾!没有什么风化组的维克多,只有鲁宾!鲁宾和维克多是一个人!要逮捕鲁宾,你们就逮捕维克多。’才会这样激动和兴奋,才会这样忘形地跳舞!”

  突然他在布莱萨克面前停了下来,对他说:“你瞧,我原谅你了。就为了你给我带来这样快乐的一刻,我将你的刑期减到两年,一年吧。一年后,我帮你出狱。好吗?”

  布莱萨克懵懵懂懂地问:“你是谁?”

  “不是已告诉你了,傻瓜。”

  “什么?你也不是维克多?”

  “确实有一位维克多·奥汀,曾是一位殖民地官员,想在安全部门任警探。但他死了,将证件留给了我,而此时我正想干警察玩玩。只是你对此事要闭口不言。就让人家把你当作鲁宾,这样更好。也别说出你在内伊的住处,不要讲任何对亚历山大不利的话,听到了吗?”

  外面的说话声越来越近,还模糊地听到其他人的声音。

  维克多去迎接戈蒂埃先生时丢给亚历山大一句话:“用手帕把脸遮起来,尤其是别害怕。”

  “我什么也不怕。”

  戈蒂埃先生在拉尔莫那和另一名警员的陪同下到了。他在门口停住脚,满意地看着眼前的场面。

  “维克多,全妥了?”他高兴地大声问。

  “全妥了,头儿?”

  “这家伙就是鲁宾?”

  “是他本人,化名安托尼·布莱萨克。”

  戈蒂埃先生审视了一下俘虏,冲他友好地笑笑,吩咐手下给他戴上手铐。

  “太棒了!亚森·鲁宾的被捕太让人高兴了!”他说,“著名的、不可战胜的鲁宾被捕获、送进监牢!这是警察光辉的胜利!和鲁宾打交道这并不是常有的事,但这次却这样发生了,亚森·鲁宾被风化组的维克多抓住了。棒极了!今天是一个了不起的日子!维克多,这位先生还算老实吧?”

  “像羊羔一样温顺,头儿。”

  “他看起来好像很颓丧!”

  “搏斗了一下。不过没什么。”

  戈蒂埃先生转过身看低着头、用手帕遮着眼睛的亚历山大:“这个女人呢,维克多?”

  “鲁宾的情妇和同伙。”

  “电影院那个女人?‘陋屋’和沃吉拉尔街出现的那个女人!”

  “是的,头儿。”

  “祝贺你,维克多。这一网撒得太好了!回头再给我详细讲讲经过。债券大概还没找到吧?被鲁宾藏匿起来了吧?”

  “它们在我口袋里。”维克多从一只信封里掏出了那九张国防债券。

  布莱萨克马上狂怒地跳了起来,冲维克多骂道:“混蛋!”

  “骂得好!”维克多说,“你终于有了反应!你说藏的地方不会被发现?只不过是你住处一条旧管道,这也叫安全的藏宝地?小孩的把戏!我头一天夜里就找到了它们。”

  他走近安托尼·布莱萨克,以极低的、只有对方才能听清的声音说:“别嚷,我给你补偿,七八个月的牢房,不再多了,出狱后可以享受一笔退伍军人百分之百的津贴,另加一爿烟草店,行吗?”

  别的警员也上来了。他们已解开了希腊人,富翁在保镖搀扶下,挥舞着双臂,叫嚷着:“我认出他了!就是他打了我,堵了我的嘴!我认出他了!”

  但接着他停下来,惊恐万分,由别人撑着,他才没倒下来。他用手指着放纪念品的架子,结结巴巴地说:“他们盗走了我的1000万!集邮册!无价的收藏!我可以以1000万的价钱卖掉它们,有人许多次给我报这个价……是他,是他!快搜!坏蛋!1000万哪!……”

  慌乱不安的布莱萨克乖乖地接受了搜查。

  维克多感觉到两个人的目光死死地盯着他,一个是亚历山大,她已拿开手帕,抬起了头,另一个是布莱萨克,他惊愕地审视着维克多。1000万不见了……布莱萨克的思想逐渐清晰了,他咕哝了几句话,似乎准备高声进行指控,为自己和亚历山大辩护。

  但维克多用严厉的目光制止他,他只能保持沉默。指控之前应该仔细想想,应该弄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但他无论如何也搞不懂那1000万是如何失踪的,因为他自己没有找到,而维克多当时没有动。

  维克多摇摇头说:“塞里弗斯先生这么肯定的说法使我吃惊。我努力成为安托尼·布莱萨克的朋友,陪他一起来到这里,在他找东西时一直监视着他,而他什么也没找到……”

  “可是……”

  “可是布莱萨克还有三名同伙,已逃走了,我知道他们的长相。可能是他们提前拿走了钱,或者说是塞里弗斯先生所说的集邮册。”

  布莱萨克耸耸肩膀。他很清楚,自己的三名同伙并没到这个房间里来。但他什么也没说。一边是司法机关和它强大的力量;一边是维克多。他选择了维克多。

  凌晨3点半,一切都已结束了,具体的司法调查以后再说。戈蒂埃先生决定马上将安托尼·布莱萨克和他的情妇带到刑警处去进行审问。

  他们又给内伊警方打电话通报了情况。房间重新被关上,两名警员和希腊人塞里弗斯及其保镖一起留在旅馆里。

  戈蒂埃先生和两名警探带着布莱萨克坐上一辆车,维克多、拉尔莫那和另外一名警员负责年轻女人。

  当他们驶上马约大街离开旅馆时,东方已经发白了。空气寒冽。

  他们穿过林子,经过亨利·马丁大街,便到了塞纳河岸。第一辆车拐进了另一条街道。

  亚历山大缩在车子角落里,从外面看不到她。她依然用手帕这着脸。车窗开着,寒风让她瑟瑟发抖。维克多摇上窗玻璃。快到局里的时候,他让司机停下车,对拉尔莫那说:“太冷了……应该暖和一下。你说呢?”

  “可不是。”

  “那就去给我们买两杯咖啡来吧。我待在车里。”

  有两辆去菜市场的蔬菜车停在一家酒馆门前,门半开着。拉尔莫那很快下了车。维克多马上又打发另一名同事:“告诉拉尔莫那再买些羊角面包。要快一点!”

  他推开司机身后的隔离玻璃。当司机转过身时,维克多便一记狠狠的勾拳将他击昏过去。接着他打开靠人行道的车门,从前门上车,把司机抢到人行道上,自己在方向盘后面坐了下来。

  街道上空无一人,没人看见。

  维克多飞快地将车开走了。

  汽车经过里沃里街、香榭里舍大街,朝内伊开了回去,一直到布莱萨克小寓所坐落的鲁尔街上。

  “你有钥匙吧?”

  “有。”亚历山大说。她似乎已变得十分平静了。

  “你在这里可以无忧无虑地住上两天,然后去一位朋友家避一避。以后便可以到国外去。告辞了。”

  他开着警车又走了。

  这时,司法警察总长已经得知维克多不可思议的行为。他立刻派人去他住处搜查,但那个老佣人显然在早上带着几件行李、坐着主人的警车一块儿逃走了。

  后来,在梵尚森林找到了那辆被遗弃的警车。

  这一切都意味着什么呢?

  晚报对此事作了详细报道,但没作出任何可信的猜测。

  直到第二天这个谜才解开。哈瓦通讯社播放了亚森·鲁宾著名的“声明”,在公众中引起强烈反应,有人兴奋,也有人斥责他的做法。

  以下就是这篇“声明”的全文:

  事实的真相

  我应该告诉公众,风化组维克多警探的职责到此已经完成。最近这些

  天在国防债券一案的侦破中,他的职责主要是追捕亚森·鲁宾,或者更确

  切地说,揭露一个盗用亚森·鲁宾大名的安托尼·布莱萨克先生的真面目。

  风化组的维克多义无反顾地投入到这项工作中,因为他对安托尼的这种卑

  鄙行径深恶痛绝。

  现在,维克多已使假鲁宾锒铛入狱,风化组维克多的使命已经完成,

  于是他便销声匿迹了。

  但是他不允许自己作为警察的完好名声受到一丝一毫的砧污。怀着一

  颗令人肃然起敬的良心,他没有占有那些国防债券,而是将它们交到我的

  手中,嘱我转交给警察局。

  至于找到那1000万,这是他出色的业绩,只有了解其细节才能认识这

  个人的出众才华:他坐在椅子上不用动便解决了难题。塞里弗斯先生的一

  份被称作“A。L。B”的文件,布莱萨克将它解释为“阿尔巴尼亚文件”,并

  据此去进行寻找。然而当布莱萨克那天夜里在马约街旅馆三楼高声清点房

  间里的物品时,他在那些虔诚收藏的纪念品中念到了“画册,集邮册……”。

  于是事情就这样奇迹般地发生了:这几个字足够兴奋了维克多的大脑!

  维克多马上判断出安托尼·布莱萨克理解错了,A。L。B这三个字母应该

  是、并且只能是“集邮册”的头三个字母。塞里弗斯的一半财产不在一份

  什么阿尔巴尼亚文件里,而只是一本儿童集邮册,以价值1000万的稀有邮

  票的形式保存。维克多的这种才能,这种对奥秘的洞察力难道不是闻所未

  闻吗?然后维克多在混乱中抓起邮册揣进了口袋,神不知鬼不觉。

  风化组的维克多难道不该为此精彩的一手赢得对这1000万的拥有权吗?

  我认为应该,而维克多出于自己高尚的情操和细腻的感情,坚持将集邮册

  和债券一起交给我,从而洁身自爱。

  我将债券寄给刑警处处长戈蒂埃先生(这是我义不容辞的责任)并向

  他转达维克多警探的谢意。至于这1000万,鉴于塞里弗斯先生已经非常富

  有,并且他不适当地将其以毫无用处的邮票形式保存,我认为我自己应该

  将它们投入流通领域,直至最后一个生丁……

  另外,我想维克多进行这样坚决的斗争,也是出于他对一个女人的尊

  敬,进一步说,是因为他对自己从一开始在电影院就十分欣赏、成为假冒

  亚森·鲁宾大名的骗子布莱萨克牺牲品的那位夫人有一种骑士般的热惰。

  因此我认为还给她高贵、正直的公主生活是理所应当的。所以我放了她。

  愿她在隐居中能在此接受风化组维克多警探的告别,以及亚森·鲁宾的深

  深敬意。

  亚森·鲁宾

  这份声明公开发表的第二天,刑警处长收到了挂号寄来的九份国防债券。所附的短信向警方扼要地讲述了艾丽丝·马松被多特雷男爵杀害的经过。

  这以后再也没有人知道被亚森·鲁宾投入流通领域的那1000万财产的下落。

  又一个周四的下午约2点钟的时候,亚历山大·巴兹莱耶夫公主离开她暂时寄身的一位朋友的公寓,到杜伊勒里花园散步,然后向里沃里街走去。

  她穿着朴素,但和从前一样,她超凡出众的美貌吸引着行人的目光。她没有躲避这些目光,她还有什么可害怕的呢?这些人都不认识她。毕密希和安托尼·布莱萨克都没有供出她。

  3点钟,她步入圣雅克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