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坡食人树





饫锛负趺挥邪饲Т亩鳌?br />   最里边堆有三个柳条箱,打开最上面的箱盖,里边塞满了似乎是装着挂轴的长条盒子。
  最下面的柳条箱上了挂锁,这引起了御手洗的注意。他不耐烦地问:“照夫先生,这柳条箱的钥匙在哪儿?”
  “啊,我……没在桌子的抽屉里吗?”
  御手洗走到桌前,逐个拉开了抽屉,但是左边的一个却拉不开。右边最下边的抽屉里有一个小钥匙串,用这些钥匙逐个试着开锁,都没能打开。御手洗再次返回桌前,用钥匙串试着开左侧的抽屉,终于有一把钥匙合适,打开了左侧抽屉。
  左侧抽屉的四角都看过了,没有钥匙。此时两位刑警坐在了沙发上,看着御手洗忙活。
  这时御手洗从抽屉里拿出一册《圣经》模样的书,哗啦哗啦地翻着,从中间捏出一把小钥匙,得意地在我面前晃了晃。再次插入柳条箱丘的挂锁,这一回成功了,御手洗兴奋地打开箱盖。
  柳条箱中首先是蓝色的苫布,揭开苫布,两个黑色封面的文件夹落人眼帘。御手洗哗啦哗啦地翻着,上面全是细小的英文。看了一会,御手洗对我说:“这应该是日记或备忘录之类的东西。”文件夹旁边有个洗漱包大小的带藤蔓花纹的包裹,打开后,里面是很多不可思议的东西,御手洗拎起其中的一个。“这应该是人偶的躯干。”他说。
  同样的东西有好几个,御手洗用右手把他们拨开,下边的是人偶的头部,也有好几个。
  “这是日本人偶被肢解的尸体。”御手洗开玩笑说。
  “头部很多,躯千却很少,脱下的衣服也少得可怜,手脚也少。
  这些到底是什么东西?头部这么多?培恩先生制作人偶吗?这些都是已经损坏了的。”御手洗自言自语地说着,把人偶零件扔回柳条箱里。
  “嗯?”御手洗站起身来思考了一会儿,然后把脚下的三个柳条箱都拖了出来,抬起脚咚咚地跺着壁橱内的地板。“奇怪啊!只有这里的地板有空隙。石冈君,看这里!虽然只有一两厘米,但是和其他地板错开了。”
  御手洗马上趴在满是灰尘的地上仔细观察,很快就发出欢呼。“看这里的地板!这里应该是活板,能拉起来!”
  “拉起来会怎么样呢?”我问。
  “这是把手啊!现在已是关键了吧,拉住把手能把地板掀起来!嗯?但是这里被钉子钉死了,恐怕翻不起来了……哦,原来如此!瞧!四个角都斜着打进钉子,牢牢固定住了。石冈君,麻烦你到三楼中间的屋子里去把工具箱拿来。”御手洗说。
  我赶快出了走廊,三步并作两步,一路小跑上到三楼,抓起工具箱跑步返回。整个洋楼都因此地动山摇般吱嘎吱嘎作响。回到一楼八千代的房间时,御手洗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从我手里把工具箱抢了过去。
  “石冈君,你拔那边的钉子,我拔这边的。”
  但是起钉子的工具只有一个,只好用上羊角锤的尖头,还有大号的螺丝刀,着实耗费了些时间。两个刑警也过来帮忙,终于拔出了牢牢嵌人四角和把手处的钉子。
  “生了这么多锈,这么说钉子已经钉进去很久了……果不出所料!拉住这里就成了把手。我们拉拉看吧。不要挤在壁橱里,都到房间那边去。喂喂!石冈君,你去哪儿?你不要走,帮帮我!帮我拉住这里……!”
  御手洗握住了把手,浑身用力,地板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终于被撬开了。立刻,潮湿的空气夹杂着闭塞空间里特有的陈腐灰尘的气味扑面而来。
  两个刑曹也很帮忙,撬起十厘米之后,再向上翻就变得很容易了。
  “哦!”御手洗发出沮丧的声音。
  “什么呀!”我也这样说。
  真是希望越高,失望就越大。原以为翻开地板说不定会看见神秘的台阶通向深不可测的黑暗地洞,但是暴露在眼前的只有黑色的水泥地面。御手洗穿着拖鞋在上面拼命跺脚,只有“啪啪”的回声。听声音底下不会有空洞,应该都是水泥。
  “哎呀!本以为会有重大发现,真让人绝望!照夫先生,壁橱里的这个地方能翻起来,你知道吗?”
  “不,不知道。我也是第一次才发现是这样,也很惊讶。”“这么说,不会是你来之后才把这里填上的吧?”
  “绝对不是。在我来之前这里是破败不堪的。现在我隐隐约约回想起来了,我妻子似乎说过,洋楼下面以前有个防空洞,因为很危险,战后就全部填埋上了。可能指的就是这里吧……”“唉,要是没有填上就好了。最大的悲剧就是毁掉别人的梦。照夫先生,有没有其他人口?”
  “没……没听说过。只有这里吧……”
  “既然都在这里,那就没有意义了。关上吧!从那边慢慢放下来!”还是像以前的样子,翻板一样的地板被复原了。
  “照夫先生结婚到这家,是哪一年的事?”御手洗一边拍打双手的灰尘一边问。
  “在昭和四十九年。”
  “哦!这么说填埋地洞是昭和四十九年以前的事了。好了,接下来的工作就是仔细检查这个房间里的贵重收藏品了,或许能得到有用的线索。石冈君,你也是画家,一个画家在他憧憬的异乡收集了这么多珍贵的艺术品,然后存放在这里,如果换成你,会两手空空地离开这里回国吗?”
  “这简直不可想象。”我回答道。
  “这里的所有收藏,都是培恩先生以他近乎苛刻的审美眼光精挑细选出来的日本艺术品,就是在日本人偶博物馆看到的东西也不过如此。”
  “我也是这么想的。这些收藏不仅仅是拿着钞票就可以随意购买的,同时凝结了金钱、时间、精力等巨大的付出。我怎么也想象不出他会超然物欲,把珍贵的收藏放在这里,然后自己潇洒地回国。”
  “丹下先生,你看我的朋友也是位艺术家,现在他也这么说。这真是个谜!解开这个谜团的钥匙,我看就在这间屋子里。我现在要花上半天时间,彻底把这个房间弄清楚。这个房间充满了谜团与暗示,顺利的话,今天晚。匕或者到明天早晨,我们会重新交流调查成果。这间书房和充斥着密密麻麻英文的文件夹后面,可以肯定就是血淋淋的故事。”
  这时响起了敲门声,牧野夫人出现了。“嗯,午饭已经准备好了。”
  “哦!那先吃午饭如何?”照夫说。
  虽然御手洗明显没有食欲,但他还是点点头说:“好吧。”



 



风向鸡归来



   峰回路转,御手洗巧妙地利用刑警进入了培恩的书房。类似的把戏,他早已轻车熟路了。
  即使在客厅进餐的十来分钟里,御手洗的心也早已飞到书房里去了,跟他说话完全没有反应。我刚刚吃了一半,他就突然起身,急匆匆地到书房里去了。看来,他已经下定决心要把自己关在书房里,直到太阳落山。
  稍后我也来到书房,想帮他做点什么。御手洗正在默读令人头痛的英文,似乎没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出力的。我有些犹豫,是在沙发上打磕睡呢,还是到客厅里去看电视?虽然书房的沙发边也有电视,但是我想还是不要打扰御手洗的好。
  正在这时,三幸从学校回来了。“啊!你们还在。太好啦!”她问,“御手洗先生呢?”
  我告诉她御手洗正在八千代夫人的房间里案犊劳形,把脸都快憋青了,最好不要去打扰他。于是我和三幸趁这个机会,以学习生活为重点,杂七杂八地闲谈。三幸在学校参加园艺部的活动,学习栽培花朵。
  学校的话题告一段落,我按照御手洗的叮嘱,有意识地聊到她的父母,交谈进人了关键话题。
  “我就是在这一带出生长大的。”三幸说,“在黑暗坡下边,一直穿过藤棚商业街,那后面有一处叫‘愿成寺’的寺庙,我就出生在那里。从小时候开始,我就常到这边来玩耍,我很了解这座洋楼还有它后边的大楠树。父亲也经常提醒我。”
  “你父亲说了什么?”
  “藤并家的大楠树很可怕啊。”
  “对,今天在大楠树的树干里还发现了尸骨。”
  “是啊,刚才我已经听说了。真是可怕!”
  “但你好像并不很惊讶。”
  “是吗?我其实很吃惊啊!但是,大楠树树干里有尸骸的故事,我早就听人讲过。所以有‘果不其然’的感慨。”
  “大家都这么说吗?”
  “是的,都这么说。”
  “具体有谁呢?”
  “附近的居民,还有我父亲。父亲的妹妹很久很久以前就是被这株树吃掉的。”
  “啊?真的?”我大惊失色。
  “当然是真的。所以我父亲总是谈论这株树,他痛恨这株树。”
  “哦,你说的是昭和十六年在树下吊着的尸体吗?”“嗯,那是我父亲的妹妹,就是我的姑姑。”
  “看来确有其事。我也听说了一些。这么说照夫先生对这株大楠树怀有刻骨仇恨。”
  “说的对。虽然最近他没说什么。”
  “嗯,你的母亲呢?”
  “我四岁的时候,母亲患了癌症死去了,是肾癌。”
  “啊!那你很艰难啊!”
  “是啊,但我父亲更艰难。经营店铺,还要给我做饭,照顾我。”
  “你父亲经营什么店铺?”
  “是面包房。现在也有亲戚在做。最初是父亲和他表弟两个人做起来的,至今还在经营。”
  “只卖面包吗?”
  “嗯,自己做自己卖,我还在店里打过工。很热,非常难受,冬天的时候还可以。”
  “你父亲是怎么认识八千代夫人的?”
  “他们似乎早就认识。”
  “多早?”
  “据说培恩学校存在的时候就认识。”
  “培恩学校时代?为什么?”
  “因为那时父亲就得到了给学校做面包的订单。”
  “哦!原来如此。但是后来为什么发展到结婚了?”“这种事情总免不了出现一个好出风头、爱管闲事的大婶,说那边家财万贯,我父亲就同意了。”
  “嗯!”
  说话间,窗外慢慢黑下来。这时,随着玻璃震动的声音,客厅的门开了,御手洗面色疲素地走了进来。
  “啊,三幸小姐,牧野先生在不在?”御手洗说。
  “牧野先生?应该在厨房里。”
  “牧野先生的照相馆里有复印机吗?”
  “照相馆里没有,但是坡下有一个文具店,那里有。要复印什么资料?”
  “嗯,我发现了一张很有趣的图纸。”
  “我帮你去复印可以吗?”
  “啊,好的,麻烦你了。”
  “资料在哪儿呢?”
  “在那边的房间里。过来吧!”说着,御手洗就出了走廊,我和三幸站起身来跟着他。
  一进培恩先生的书房,只见经过一天的搜查,这里已是七零八落,俨然成为御手洗自己的卧室了。
  “就是这张图纸。今天我一整天都在这房间里翻看各种各样的东西,终于发现了它,是在《英国史》这本书的最后一页空白处画出来的。还只是草图阶段。”
  只见图纸上有一个箱子,上面排列着四个人偶,箱子里塞满了齿轮。真是一张莫名其妙的钢笔画!笔触精细,单从绘画角度讲,相当不错。
  “这里有培恩先生的签名,看来是培恩先生本人画的。这真是很有意思的机器。”在图的下边还写有一些说明,讲解它的构造组装。转动箱子旁边的这个手柄,使风扇转起来,空气就流通了。流动的空气经过这里进到四个管子里,分别在这四个管子里上升,吹动这个簧片,于是这里就发出声音。音色很可能就像笛子一样,最后的声音从箱子上边的四个日本人偶的嘴里出来。
  “但还不止这些。手柄一转动,把动力传递到齿轮,四个人偶在这个范围内活动。换句话说,四个人偶就像引擎的活塞一样,分别做升降运动。并且,上升时的人偶嘴巴张开,下降时又闭上了。嘴巴闭上的时候,箱中的这个阀门也关闭,这样就阻断了空气,发不出声音了。”
  “真是有趣的设计,其实是把手风琴和日本人偶组装到一起了。看来培恩先生非常喜欢机械装置。从柳条箱里那么多弄坏了的人偶来看,说明培恩先生已经开始制作这个机器,弄坏了那么多人偶也在所不惜。”
  “哦l”我陷人沉思。“倘若如此……”我一开口说话,御手洗就笑嘻嘻地朝这边看,“他一定是在某个地方组装了这个机器!”
  “是啊,石冈君,我也正在考虑这个问题。看来培恩先生在日本的所有空闲时间都投人到这套机器的制造中了。那么这套机器会在哪里呢?洋楼以外的地方不太可能,可是在这个房间里没有,三楼也没有,二楼的客房里也没有,旁边的客厅里也没有。三幸,图纸上这样的机器你见过吗